作者：泽玄灏
众干员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脱离，拿好各自的武器，根据指示沿着城墙外围行走。
离天亮只剩下不到一小时，时间越发紧迫。潜入的过程很麻烦，但罗德岛本舰全部的力量加起来，想和伦蒂尼姆的城防力量对抗简直是以卵击石。
封清羽读过维多利亚发展史，知道它曾是泰拉的经济中心，没有一个国家的军队能成功突破过伦蒂尼姆外部的防御，就连乌萨斯帝国的告诉军舰也做不到。
它是一座永不会陷落的坚固堡垒，不像切尔诺伯格有那么多弱点，强制登陆只会损失己方力量。
地下基础结构的入口藏在一处排水口附近，和排水口结构相似，但有一道通向地下通道的门，平常不会有人发现。
入口的锁严重生锈，看来还没有被人启用过。
“就是这里，想进去要破坏入口门锁。平常不会有人注意到这里，那些萨卡兹也不清楚伦蒂尼姆的地下结构，这样的潜入方式最安全。”
A小队里的工程干员锈斑是这次潜入行动的提议者，同时也是一位体能强健的瓦伊凡，直接打开工具箱，用扳手和一些没见过的开锁工具撬开了一人高的铁板。
铁板的厚度能跟手机媲美，这还只是一个地下结构入口的门，不是最外围那些最坚固的部分。几名干员合力将铁板移开，等小队成员们都进入通道后，又搬回原处遮掩入口，让人从外面看不出门道。
通道内昏暗沉闷，一丝光亮都无法透入，所有人都必须打开手电筒照明。
铁锈的气味夹杂在沉闷的空气中，让众人感到有些不适。尤其是博士，她立刻掩面咳嗽，过了几分钟才渐渐适应。维多利亚气候潮湿，地下通道内的气味当然不会有多好闻。
除了铁锈味，还有一些机油的味道。
废弃的金属零件堆积在通道中，在角落里还能找到之前修建城墙的工程师们留下的武器和工具箱。他们为了将来某天从这里逃生事先做好准备，却没想到这里也能成为外部力量进入伦蒂尼姆的通道。
封清羽深感震撼，被伦蒂尼姆的地下基础结构设计的精密所折服。就连哥伦比亚最顶尖的移动城市工程师，也不一定有这样的水平。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发出“嗡”的一声。
通道内非常安静，手机的震动声特别明显。
旁边的博士停下脚步。
“怎么了？”
“是垃圾邮件。”
封清羽只拿出来瞥了一眼，发来消息的人还是未署名的家伙。这次，神秘人甚至知道罗德岛所在的位置。
她脊背一凉，忍不住往身后看。
身后空无一人。
6.兵行险着
事情发展到这里，封清羽越来越害怕。
发消息的人就想紧随在自己身后的鬼魂，普通的方式不能驱散，唯一的办法是直面它。说不定下一封邮件的内容是【请回头看看，我就在你身后】之类的。
有在拍恐怖片的即视感。
恐怖片的主人公回过头，看到的全都是需要打上几层厚厚马赛克的东西，观众也会吓得一整晚睡不着觉，身体发冷，睡觉不敢关灯。
说到鬼魂，封清羽只能想到来去如影的深池鬼魂部队。
可是，自己和深池能有什么关系？
她从来没见过深池的人，多数情报的来源是网络和罗德岛在伦蒂尼姆的办事处的干员口述或书写的内容，深池是一个比整合运动更有秩序和规模的组织，像徘徊在维多利亚暗处的鬼影。
发消息的人要真是深池的人，那的确很可怕。
封清羽不想和莫名其妙的组织扯上关系，万一深池的人向自己发出offer，邀请她速速离开罗德岛加入深池，那场面一定非常有趣。
博士眉头一皱，发现事情有不对劲的地方。封清羽盯着手机看的时间比看垃圾邮件的平均时间长，如果是垃圾邮件，瞥一眼就能判断。
除非是值得留意的消息，否则不会看那么久。
综上，她在撒谎。
任务开始的时候人就心不在焉，时不时陷入走神的状态，博士善于观察，一眼发现所有干员中只有一个人不对劲，那就是封清羽。
理智的指挥官不会因为私人感情放任不确定因素在队伍中发酵，她需要找个机会和封清羽谈谈。
直接开口会让其他干员听到，起码要等到第一次原地休息。
“锈斑干员，基础结构里有没有休息区？”
“前面两百米有一处。维多利亚的工人们会定期往暗格里放一些保质期很久的食物，假如运气好还能吃上一顿。我当时被维多利亚军队追赶的时候，就是从另一条类似的通道离开，只不过运气没那么好，暗格里剩下的食物不多，我在通道里躲了几天才逃出去。”
带路的瓦伊凡声音透着疲惫。
这次前往伦蒂尼姆的任务工程部干员们工作强度激增，罗德岛顶着一个“矿场废旧工业装备回收机构”的名号，为了装得更像，他们必须伪装成工作人员，在沿途的矿场回收那些东西。
大部分没什么用，还完好的部分就搬到工程部进行加工和微修，当做废物利用。其余部门的干员都是外行，只能帮忙搬运，才导致工程部的干员连续一段时间没能好好休息。
封清羽也感到昏昏欲睡，退烧药的效果很强烈，带来的困意无时无刻都在侵扰这副身体。博士突然提出要让大家原地休息，她反倒有点窃喜。
墙上的暗格里还藏着一些干粮，只不过已经过期很久，没人敢随便拿来吃。就算是没过期的，罗德岛的干员也会遵照凯尔希的指示，不会随便乱吃东西。
只有带罗德岛标记的干粮才真正安全无害，干员们都谨记这一点。
博士突然拉着封清羽的手，走向前面幽暗的通道。
“我和黑羽干员有些悄悄话要说，你们先在原地休息，我们很快就回来。另外，不许偷听。”
干员们面面相觑，却不好说什么。
大家都知道黑羽干员和博士，凯尔希医生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三人之间可能是某种不可告人的三角恋关系。
封清羽与罗德岛多位女性干员纠缠不清，至今还没人能详细统计出真正的数量，因为数量一直在不断增加中。
这次博士单独把她叫走当然不是为了搞颜色，任务中绝对不被个人感情和私事影响效率是博士的原则，博士从不为任何人改变这项原则。
两人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等到干员们的说话声暂时听不见，博士才松开手。
她的脸和表情在黑暗中看不真切，只有紊乱的呼吸声和衣料的摩擦声时时刻刻压迫封清羽的神经。
“博士……你有什么事吗？”
封清羽的声音有点颤抖。
现在是坦白神秘人发来邮件的绝佳机会，她的心情宛如一个考试没及格，手上拿着要家长签字的试卷，站在家门口不敢敲门的学生。
她知道自己必须坦白。机会只有一次，一旦错过，彼此之间的信任就必定出现裂隙。
“其实，我有件事必须向你说明。”
还没等博士开口询问，封清羽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邮件界面。
“我收到几封莫名其妙的邮件，发件人声称知道关于我身世更深层次的内容，我完全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内容都在这里，我一封都没动过，也没有回复。”
博士皱眉接过手机，将那几封邮件仔细阅读过一遍。
“不得不说，发邮件丨的人还挺真诚，竟然还告诉你进入伦蒂尼姆城内的密道。我从一开始就发现你情况不对，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没想到你竟然主动向我坦诚，我很欣慰。”
“因为，我们是战友吧？”
听到博士的声音不带苛责的语气，封清羽紧绷的神经才得以放松。
被罗德岛的伙伴怀疑并不好受，她现在除了罗德岛也无处可去，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龙门的帮派生活已经不适合她，多伦郡的宅邸已经变成一片荒芜，她和流浪者也没有什么不同。
心情突然有点凄凉。
博士朝她走近，抱住她，细心地避开背上的伤口。
“今晚我情绪失控，对不起。我听了阿米娅的话才知道，你昨天晚上亲手杀了你的……呃，杀了你的父亲。”
“那种事情不用道歉，封天成他该死，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活得越久，犯下的错误越多，我只不过是做了一件该做的事。他害死我母亲，死在我手里是罪有应得。”
“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如何？”
“我很好，只是担心……发邮件的人会威胁罗德岛的计划，所以，希望博士你能让我暂时脱队，我必须去见那个人一面。”
封清羽已经做好单独面对一切危险的觉悟。
今天可能更不了了
昨天没睡好，再加上一些不可抗力，我可能要明天更，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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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要114514份炸鱼薯条
“我知道了。”
博士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将紧抱着封清羽的双手松开。环绕身体的闷热感随之散去，两人的情绪都很平静。
没有热泪，没有激昂的言语，彼此的心中仅剩下对未来的期望与不安。
“我准许你离队去探寻真相。就算把你束缚在队伍中也毫无意义。你的心早就飞向了那个神秘人所说的地方，继续留下只会分心。”
“对不起，在那么关键的时候我还……”
“好了，黑羽干员，道歉的话到此为止。”
博士捂住的封清羽嘴巴，制止她继续说一些煞风景的话，免得大家情绪失控，泪腺崩坏。
“罗德岛不会阻碍任何一位干员的去留，但罗德岛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既然决定了接下来要走的路，那就按照心中的目标努力走下去，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我保证，会尽快搞定那边的事情回来。所以……等走出地下基础结构通道的时候，我就必须得赶过去和那家伙见面。”
不安的情绪如同粘滞冰冷的手，从后方伸入衣领，直达脊背。诡异的凉意从毛孔侵入身体，渗透到四肢百骸。
邮件上分明没有写带威胁性的语句，她却能凭空嗅到一股异常刺鼻的硫磺味。也许是幻觉，也许不是。心情不是约会前夜的心痒难耐，而是暴风雨前的如坐针毡和坐立难安。
博士的通情达理让烦躁的情绪减弱，封清羽给自己塞了一点止痛药，跟着博士返回队伍。
其余干员都很默契，没人开口问她们刚才聊了什么内容。接下来小队前进的速度越来越快，没有人想一直呆在不见天日的地下结构内。
封清羽一边专注赶路，一边想象自己会在那家伦蒂尼姆17区221号B的咖啡馆里见到什么人。
事物正因未知才让探索者好奇，她当年读书的时候还没有现在十分之一好奇。书本上枯燥乏味的知识只会让人瞌睡，不论在以前的世界还是泰拉都一个样。
在地下结构内穿梭近两个小时，终于，在其中一处金属结构背面看到了久违的光线。维多利亚已经迎来一个新的早晨，现在是早上八点钟。
等队伍里的工程部干员打开出口，外界的新鲜空气涌入，封清羽顿时觉得闷热的胸腔和混沌的大脑获得解脱。她贪婪地呼吸来自首都的空气，即使这里的空气并没有郊外的那么让人身心舒畅。
整个伦蒂尼姆可用“一片狼藉”来丄形容。
街道空旷无人，到处是散落的杂物。商店橱窗的玻璃变成无数晶莹剔透的碎片，里面的商品被洗劫一空，只剩下一些空包装盒。其余的商铺大门紧闭，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躲避灾难。
附近的区民区也同样门窗紧闭。自从萨卡兹进入伦蒂尼姆，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年时间，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无时无刻不生活在煎熬之中。
罗德岛小队不敢大摇大摆地在城内行动，必须躲避在城内巡逻的萨卡兹哨兵。
第一次来到曾经的泰拉经济中心，见到的场景却尽显凄凉，让封清羽有几分难过。这个国家才是她的根，她体内红龙之血的发源地。本该是气势恢宏，尽显繁华之地，如今却被萨卡兹蹂躏得面目全非。
家里的祖宅好像也差不多，没能逃过萨卡兹的铁蹄。
住在伦蒂尼姆的维多利亚人应该和她有着相同的心情，希望能把这些萨卡兹给赶出去。
封清羽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让凉意进入肺部。等罗德岛小队和伦蒂尼姆办事处的干员汇合，稍作休整，她就该去见发邮件的人了。
没多久，她又收到一封新的邮件。
【我知道你来了，我在咖啡馆等你，不见不散，见面时一起吃顿午饭。】
轻飘飘的语气简直像是假期约朋友出门玩似的，毫无紧迫感。也许换个场合，自己还能开开心心去赴约，不带有任何心理负担。
罗德岛在伦蒂尼姆的办事处位置隐蔽，位于一处深巷中，用来掩饰的身份是【罗德岛炸鱼薯条药品店】，看似是一家平平无奇，又卖药又卖快餐的综合性商铺，背地里是罗德岛安插在伦蒂尼姆的暗棋，平时观察伦蒂尼姆的局势和动向，卖薯条的钱拿来补贴罗德岛和给办事处干员发工资。
今天薯条店没有营业，挂上了“休息中”的牌子。
博士站在门口，根据暗号敲响楼下的金属门，三长两短，再三短一长。楼上的人用标准的伦蒂尼姆问到：“你们来做什么？今天店里不营业。”
接着，博士回想凯尔希说过的第二道接头暗号。如果答不出暗号，办事处的干员就不会开门。
“要114514份炸鱼薯条，再来1919810份红茶，我们这里的都是24岁的大学生。”
“请稍等。”
楼上的人口气变化得很明显，刚开始问的时候非常紧张，生怕来的人是萨卡兹派来试探的人。听到博士答对接头暗号，办事处的负责人立刻下楼开门，让干员们用最快速度进去。
暂时不用在伦蒂尼姆的大街小巷里东躲西藏，大家都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
哪怕这一刻不会持续很久，至少现在能喘息片刻。
办事处负责人是一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灰色短发菲林男性，胡子拉碴，头发乱得像鸟窝，可能是刚睡醒，脸上的困意还没消去，样子倒是很符合通宵经营的炸物店店员的形象。
“抱歉……您就是博士吧？”
负责人握住博士的双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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