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月笔
接受过检查,避过太子与二皇子的交锋后,范闲这才稍微放松下来,由妹妹领着闭眼行在宫中,熟悉着宫中的分布,回忆着脑海中的道路走向直至快要到达宴会殿宇。
范若若紧紧跟随在范闲身侧,都走到这里了,可她的脸色是越来越白,显得有些紧张。
眼见哥哥闭目行走,哪里还能猜不出他的打算,终是忍不住低声呼出一句:“哥哥,今晚一定要小心一些,这可是谋逆的大罪!”
“我已经确认了是长公主在幕后主使这一切。”
范闲轻声开口道,他睁开双眼看着妹妹,语气认真的回应着:“滕子京的仇必须得报,也许今晚能探知一些有关于长公主的隐秘也说不定?”
皇宫的布局是绝不允许有人用笔墨画出的,这是一个哪怕不懂庆律的人也明白的道理。
这个时代,皇权不可侵犯已是深入人心,哪怕妹妹自小以来时常经受自己的思想洗礼,算是如今最‘新时代’的女性了,但还是免不了皇权对其的影响。最主要的,是妹妹担心全家人的安全...此事若被他人得知,就算以父亲与庆帝的关系,怕也是会下场凄惨。
范闲笑着拍了拍妹妹的头,安慰道:“放心吧,路线我在记下后便已经将图给烧了,没人会知道的。”
范若若本还十分严肃的表情,被哥哥这一拍头后,态度顿时软化了下来。
她虽然急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但还是掩住小嘴问道:“哥哥是白天陪着嫂子与姨娘入宫时探明的吗?”
范闲笑了笑,回忆起白日里发生的事,语气转冷说道:“是长公主亲口告诉我的。”
范若若从震惊情绪里摆脱出来,马上便想到了矛盾之处。
这长公主可是未来嫂子的母亲啊,哥哥夹在中间,想必心中十分难过吧?
她急忙抬头脱口而出道:“这件事嫂子知道吗?”
闻言,范闲叹了一口气,低头呢喃着:“许是这长公主还有着一丝良心未泯,就算是摆明车马想要置我于死地,也还是不想让婉儿知晓吧!”
“不妨事的,你哥哥是什么人?那可是拳打南山幼儿园,脚踢北海敬老院的存在!站在坟头上大喊一声还有谁不服,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喘气!”
“区区一个皇宫,又不是什么龙潭虎穴,难不住我的...”
范若若笑得有些勉强,她很想说上一句这笑话并不好笑,哥哥这是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虽然依旧是忧心忡忡、面带愁容,但她还是很欢喜哥哥没有隐瞒自己。她明白范闲虽然外表温和,可一旦做下了决定后,便轻易不能为之更改了,心志属于冰冷坚硬的石头,自己就是想劝也劝不住的,还不如索性由着他去,有何后果大不了一起承担便是。
在外间洪四庠的注视下,两人默默走入殿宇,各自想着心事。
说到底,自己还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啊~
范闲心中轻叹。
这些事本不应该告诉妹妹的,他不过是骤逢压力,找了一个人来共同分担而已。
这个精神支柱他没有找林婉儿,而是找了最了解自己的妹妹,让她也跟着承担起了痛苦...可这些事除了她以外,其余人都不能叫自己放心,又能向谁去倾诉呢?毕竟一副皇宫地图而已,背靠着监察院的范闲要是真想弄,如何会弄不来?
昨夜与那铁判官激斗一场受了些伤势,虽是不影响今日的行动,但战斗之中的惊险就是到了现在也依旧难忘;再加上白日里还得应付那些宫中贵人们问话,又要记住这些繁复的道路;最后,更是与长公主精神交锋了半晌...
实在是损耗心神,叫人疲惫。
饶是以范闲的体能意志一时间也有些缓不过劲儿来。
(李安:小老弟还是差了一点,遥想他回宫那夜...那才叫累!)
没想到,这李云睿手下除了燕小乙以外,还有如此神射手...观那人像貌修为,竟是与燕小乙有着七八成相像,实在是不可小觑。
想来,这人便是燕小乙的独子燕慎独了吧?
听闻此人有着八品上的修为,同样精通箭术!
如今的燕小乙还在边境,当自己掐住李云睿脖颈时所幸留了三分戒备,不然,观那道盛气凌人的锋锐气机,可不会如燕小乙那般能收放自如...说不得到时矛盾便会瞬间激化,从而影响今夜的行动。
范闲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周围热闹的场景,无声呢喃着:可真是累人...待会还得大醉一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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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铁判官伴随着监察院几位主官入殿时,整个大殿之内顿时一片安静。
无人再说话,不管是惊讶呆滞,还是疑惑打量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铁判官还是昨夜那身装束,没有佩戴面具,这份相貌自然惹人注意...不光是宫女们不顾规矩望了过来,就连各位大臣府上的女眷都是频频侧目,收不回目光...
只是简单看了看范闲所在的位置以及身后佩剑进入大殿的云之澜,铁判官在含羞的侍女引路下,缓缓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拍了拍衣襟,款款落座。
宴会最左侧一端,这边满是各府小姐,其中叶灵儿便在其间。
她转头拉住同样有些呆滞的范若若道:“若若你瞧,这人比你哥还俏呢!”
“灵儿姐,你没瞧他是跟着监察院主官们来的吗?此人怕不止是长相惊人这般简单的,想来自身武力也很厉害。”范若若收敛惊讶,神色恢复如常,她是范府出身,什么样的美男子没见过?整日里与哥哥相处,这审美的免疫力早就被锻炼得超强...
你还别说,这比女人还漂亮许多的男人她还真没见过!
说话间又忍不住仔细猛瞧...
一反常态的,听闻若若所说这人武艺高强,叶灵儿却升不起任何与之切磋一番的心思,深深注视着那人的模样好似要将他给完全记忆下来,不放过任何一处细节。
口中更是呢喃道:“我不想习武了,振兴家族还是交给叶完哥吧...”
她在心中想着一种可能:
若是叶家以势压人,能否叫陈院长答应放出这位公子入赘叶府!
...
面对众人环视,铁判官显得风轻云淡,整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模样。
他没有对此耿耿于怀,哪怕周围全是该杀之人,但相较于今晚的目的来说,还是能够暂时忍耐的——他是莽,但毕竟也是李安的一部分,自然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见此,坐于礼部队伍中的范闲与最前列的陈萍萍同时轻轻点头。
此人自矜内藏不显杀意,倒是与昨夜判若两人,看来还是能够理性交谈的,遂不再多言,静等宴会开始。
...
突兀地,礼乐大作,高挂的大红灯笼轻轻摇晃,好像前些日子的刺杀与战争完全没有发生,就连谈判的针锋相对也不能影响到此处丝毫一般,殿内呈现出一幅煌煌盛世景象来。
“陛下驾到。”
有太监高声嘶喊道。
随后,庆帝携着太子亲母缓缓从侧方走了过来,前者威严,后者宛如吉祥物一样满脸的亲和笑容,静立在龙椅前等候着众人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海啸,群臣跪拜行礼,若是不计较铁判官与范闲微微躬身,陈萍萍坐于轮椅的话,倒满是庄严肃穆。
“平身吧。”
说完这句话,庆帝便成了雕像,也让下面的人散去紧张,松了一口气来。
宴会流程大同小异,与北齐并无甚不同,看得出来,的确是有着借鉴的意味在其中,就连一些冗余无用的环节都类似...这便是文化的力量。
直到东夷城云之澜出列,宣扬了一番三国间的友谊后,这开场才算是完全结束。
皇后微微一笑,侧身询问向庆帝道:“此人倒是傲气得紧,入殿竟然剑不离身,也不知底下人都是如何做事的。”
庆帝表情温和,但明显有着一丝不屑之意:“四顾剑首徒,能压下仇恨展露傲气,倒的确是个人物,这样一个人,又如何没有握剑的勇气呢?”
这也是他的恩准,众所周知,四顾剑门下向来是剑不离身的,这是特例,不然云之澜也不能佩剑入场。
前戏结束,赐宴正式开始。
各国官员们不分立场,好似茶话会一般聊得火热,频频敬酒,作为此次接待使团的副使,范闲自然是首当其冲,不停地喝着酒。
这宴饮的酒水不是五粮液,只是一些度数不高的黄酒,是以范闲倒是没觉着多醉人,只不过还是装出一副有些上头的作态来,喝出了庆国的气势,使气氛越加高涨。
他这一幅少年人牛饮的模样,着实是吓坏了周围礼部的官员,辛其物更是忍不住提醒道:“小范大人,咱们礼数到了也就是了,可千万别殿前失仪!这里还有着他国使团在,要是惹来陛下不悦,可是大罪!”
范闲心头微笑,却是运转体内真气,将酒气逼到脸上。
顿时,他眼带迷离之意,脸色熏红。
“不妨事的辛大人,如今陛下交托的差事结束,小人也是心中高兴,这醉了放松一下也是好的,必然不会殿前失仪让我大庆丢脸,让陛下不悦的!”
辛其物偷瞧了一眼上方,眼见陛下没有开口阻止的意思,偏生今夜林相告病,这范闲的爹范建也没来,自己虽是和谈正使但却与范闲同级,这劝也劝不住。
也不知小范大人在想些什么,那两国使团恶意满满的蔫坏表情你是看不见吗?
突然,他心中一惊!
莫非...这便是小范大人的应对吗?醉酒而遁,好计策!
想到这里,辛其物也熄灭了再劝的心思,自己也跟着猛灌了起来,那架势,竟是比范闲还要猛上三分!
龙椅高高在上,庆帝就这么看着下面的场景,呵呵一笑,不时与沉默不言的庄墨韩对饮一杯,不动如山。
慕然间,云之澜站起身来举杯朝上恭敬行礼,朗声道:“陛下,外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庆帝闻言,唇角微绽笑道:“今日乃是喜宴,自能畅所欲言。”
“谢陛下。”
看着范闲的醉态,云之澜清楚这些量还远远未到达高品武者的极限,便继续说道:“陛下,如今三方和谈已成,这些日子里来各官员谈判也甚是辛苦,不知外臣可否敬贵国鸿胪寺官员们一杯,以证东夷城与庆国之间的情谊?”
“准。”
无人知晓这云之澜要做什么,就连北齐官员们也都冷眼旁观着,没有瞎凑热闹。
太子见场间气氛热烈本还想要出声应和两句,但话到嘴边,侧眼看到二皇子无声冷笑,这才心中一凛,闭口静观起来。
皆是举杯,殿内众人同饮一盏后云之澜再言:“这第二杯酒我想要单独敬贵国副使,范闲范大人!”
“听闻我那两位不成器的弟子皆是死在范大人手中,也想要见识见识贵国的年轻俊杰,是否真是名符其实!”
说罢,云之澜手持酒杯,转头严肃地看向范闲。
此言一出,殿内和谐的气氛尽去,留下的只是惊疑与不适,这般突兀地转折竟是带起了一丝紧张的氛围。
众人心知云之澜死了爱徒,哪怕是和谈已经结束,事情盖棺定论,但心中依旧有着一个大疙瘩没有去除。在稍稍理解对方之余,庆国官员们不由得升起了怒火来,这刺杀一事不是你先出手的吗?技不如人反而被杀,那也是活该,怎能容你以此为借口挑衅呢?
范闲微微一怔,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暗道该来的总是要来,话语间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冷意道:“那不知云大师想要这一杯酒如何敬呢?”
“很简单。”
云之澜将佩剑连鞘取出,掷酒杯于剑鞘末尾处,沉声道:“只需范大人亲手取过酒杯饮下,这杯酒,便算是敬出去了。”
同时,杀徒一事,也便烟消云散!
有人或许会觉得云之澜这是不知进退、意气用事,但东夷城的剑客向来直来直往不懂曲折,更何况是徒弟被杀如此大事,他怎么能轻易忍下这次恶气呢?
要是比武厮杀也就罢了,这一次明显是被南庆长公主给利用,不光是对方所给有关于范闲的资料不准,更是致使庆国出兵攻打北齐,最后让他东夷城失地赔款!
所有的恩恩怨怨,皆因此人而起...
要是有机会,他也会对李云睿复仇!
“陛下,可能应允?”
“哈哈哈哈。”庆帝朗声长笑,没有着急回应云之澜,而是侧脸望向身旁的庄墨韩道:“庄大家如何看待此事?朕这皇宫可是很久没有这般热闹过了。”
庄墨韩至始至终都是那副名士的派头,闻言也只是顺着庆帝的目光向下望去,过滤掉那些嘈杂的议论声,看着场中那位漂亮的年轻人,不知为何,他在心中闪现过安皇后的面容来,好奇问道:“那位年轻人便是最近声名鹊起的诗贤范公子?”
最近的年轻人真是让人感慨着自身的衰老。
不光是大齐有着安皇后出世,原本朝中便有着一位最年轻的九品圣女;南朝这范闲更是只凭三首诗,便赢得偌大的声名来...他所著的那本《红楼》庄墨韩也是看过的,虽然自负于自身的底蕴,但要让庄墨韩来书写如此巨作,没有相关的积累也是空谈。
他举起杯中酒来遥敬庆帝,口中却道:“饮胜!”
庆帝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也在某种程度上代表着北齐的态度,微微有些恼怒,庆帝与庄墨韩饮过一辈后朝下朗声道:“范闲。”
范闲‘勉力’保持着自身的姿态恭敬回应道:“臣在。”
“这杯酒朕让你喝!”
命他喝酒,便是一定要喝到的意思了?
无奈一声应是,范闲随即露出开朗的笑容来朝向云之澜,他那张清雅淡然的脸天然便能收获众人的好感:
“敬酒虽好,但罚酒更妙啊!”
第180章 我艹你ma!
范闲话语一落,顿时摒弃多余情绪,探爪而出取向酒杯!
这股强猛笔直的劲力,深得五竹的八分神韵!
可事情不会如此简单,范闲虽然出手迅捷,可一旁的云之澜早已是严阵以待戒备多时。
全身真气流淌运转周身,双目精光外放翻转手腕,酒杯受力而上挑,带鞘剑尖点向范闲掌心,风驰电掣!
范闲收敛心神,云之澜这一击明显含怒,这是打算一举废了自己一臂啊!
转抓为握拳,丹田中凝炼的霸道真气破拳而出与四顾剑意碰撞冲突,只听咚的一声,范闲嘴角抽搐了一下收回右拳,同时左手向上探出,作揽月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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