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冰冷的手心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梅比乌斯双手环在胸前,“就是觉得这张脸笑起来蠢蠢的,烦死了。”
“有吗?希儿说我笑起来还挺好看的,你的审美不过关啊,博士。”
“愣着干嘛?开车啊,你不会想今天晚上在这里留宿吧?”
在梅比乌斯的白眼之中,苏沐发动了汽车,驶出了吼姆乐园的停车场。
赶往黄金庭院的路途上,梅比乌斯一路上都没和苏沐有什么交谈,但她却一直直勾勾地看着苏沐的脸。那双深邃的蛇瞳内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苏沐开了一路车,她就看了一路,搞得苏沐一个大男人都不好意思了。
“我说,梅比乌斯博士,虽然我知道我挺帅的,但你这样盯着我,我也会害羞的。”
“你这么厚的脸皮还会害羞?明明已经有了希儿当女朋友了,结果还勾搭上了布洛妮娅,我看你才是公司里最不要脸的那个吧。”
“这件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我也有我的苦衷。”
“哪有什么苦衷?无非是见色起意吧。”
“我说我是被希儿强迫的,你相信么?”
“……”
梅比乌斯瞪着眼前的苏沐,而后叹了口气。
“我只希望不要哪天在报纸上看到一条新闻,天穹市某男子因为脚踏两只船,最后惨遭女友柴刀。”
“呃呃,博士,你这就已经开始诅咒我死了啊……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的。”
“哼,你的小命自己看着点吧,我可不希望格蕾修听到你被砍死后伤心。”
“嗯……我该怎么回答比较好?谢谢?”
“谢什么?”
“谢谢你的关心。”
“你从哪句话听出来我是在关心你的?”
“嗯……每一句?”
梅比乌斯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感觉有力没地方使,这家伙可还真能胡言乱语的!
“当然了,我这句谢谢也是真心的。”
“是因为上次希儿的那件事情?”
“也有一部分吧,不过更多的是因为今天的事情。”
“今天?”
“嗯,梅比乌斯,我今天玩的很开心,谢谢你能邀请我。”
梅比乌斯愣了一下。
她看着苏沐的侧脸。
苏沐脸上的表情十分地真诚,没有一丝的虚假。
“哼……可别搞错了,我可没想过邀请过你,都是爱莉希雅那家伙干得好事。”
“就算是这样,还是谢谢你,梅比乌斯。”
“……你这家伙,是听不懂人话吗?”
梅比乌斯的语气变得有些变扭了起来,如此直白的道谢,还是连着两次,让她感到浑身都有些不自在。
“怎么说呢,我从希儿的身上学到了不少的东西。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有些话不说出来是不会懂的,不要让对方去猜你的想法,这种相处模式是很累的。”
“嘁……那不就是爱莉希雅么?那家伙不管什么话都能说出口,压根就不经过思考……我看你倒是和她绝配。”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倒觉得爱莉希雅的性格挺好的,她那种社交恐怖分子,喜欢的人多了去了。”
“你这是在讽刺我不受欢迎,做人变扭,不肯说真心话?反正比起我这种人,果然还是爱莉希雅那种更好吧。”
梅比乌斯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不由多了一抹自嘲之色。
从小到大。
她都一直被视作是异类。
一直如此。
梅比乌斯出生在一个小镇的医院里,母亲难产而死,将自己的耳坠托付给她,并给她取名“梅比乌斯”。
而他的父亲早年是一名医生,在母亲离去后,经常打骂梅比乌斯,认为她就是夺走母亲的凶手,是带来不幸的灾星。
所谓的家,所谓的父母……带给梅比乌斯的,只有痛苦的回忆。
在上学的时候,因为她成绩太过优异,一直都在跳级,身边都是比自己大一圈的同学。
梅比乌斯和他们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也不会有什么交集。
因此从小到大也没有什么朋友,更不要说谈什么恋爱。
独来独往惯了,太过与众不同,梅比乌斯自然就要承受更多的流言蜚语。
在学校的时候,有人觉得她不合群,想要排挤她。
但对于那些嘲笑和讥讽,梅比乌斯全都无视。
她只觉得幼稚。
直到有一天,她的苦心研究被人践踏。
做出这种事情的人,还在洋洋得意地和自己的同伴炫耀。
梅比乌斯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悲伤的表情。
她仅仅是做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走到那个女生的面前。
第二件事,是提着对方的脑袋,将教室的玻璃窗撞得稀巴烂。
整个过程她的情绪都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一般的冷漠,让周围的学生都是害怕地后退。
自那以后。
没有人再敢接近梅比乌斯。
不如说,光是提到她的名字,都会让很多人胆寒。
她愈发地孤僻,愈发地和人群格格不入,只醉心于自己的研究。
人为什么一定要合群呢。
大概是因为,哺乳动物都是如此吧。
贪恋着相互触碰时的温暖,却又害怕被灼烧。
但蛇不需要。
蛇是冷血动物。
温暖对自己毫无意义。
那些痛苦的过去是一道道的伤口,但却被梅比乌斯用名为冷漠的鳞片全部都覆盖。
只要不接近火光,就不会被灼伤,只要不贪图温暖,那么……也就不会遍体鳞伤。
正因如此。
布兰卡的离开让她感到困惑,布兰卡被那个男人骗走的事情让她感到恼怒。
布兰卡和那个男人在一起时露出的微笑,在剩下格蕾修时幸福的模样,傻笑着向着自己炫耀的样子……
让梅比乌斯感到厌恶。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
但当看到布兰卡一家三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小格蕾修在他们的呵护下被幸福所包围的模样。
梅比乌斯终于明白了。
原来自己,也同样渴望着这样的温暖,渴望着这样的火光。
她并不是在厌恶着布兰卡,而是一种更为纯粹的感情。
那便是羡慕。
曾经。
她觉得布兰卡离开了自己的实验室,和那个男人结婚生子,最后一定会一无所有。
但到后来,梅比乌斯才明白,自己或许才是那个一无所有的人。
她拼命地研究,不断地出人头地,名声大噪。
但除了自己的研究外。
什么都没有。
除了自己外。
什么都没有。
她的研究被人所尊敬,她取得的成就让人仰视,她用这些荣誉将自己武装到了牙齿,这是她向着这个世界抗争的武装。
而那些温暖,那些火光,那一切,都不是属于自己的东西。
为什么自己会对格蕾修这么好呢?
大概是因为,梅比乌斯在格蕾修的身上看到了,她曾经梦寐以求的那个“自己”。
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不是这样的。”
男人的话语让梅比乌斯清醒了过来,她抬头看向身旁的男人。
“虽然爱莉希雅那样社交恐怖分子的性格确实不错,不过太闹腾了点,而且那家伙的鬼点子可多了……而且,梅比乌斯,我不觉得,评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和他受欢迎的程度有关。”
“小学的时候只要跑得够快就能很受欢迎,初中高中就得看头脑了,不过也不一定,如果你是练体育的,一样很受欢迎。到了大学的时候你能一个人带一个寝室的饭谁见了都得叫你一声爹。但毕业后就变成了家庭有背景,有钱有权的人最受欢迎。”
“但是小学跑得最快的那个男生,一定就是好孩子了吗?他可能只是跑得快,但在家里却是小霸王,顶撞老师,之所以跑得快是因为怕挨自己老爹的毒打。”
“大学带饭的这个确实是真爹,没得黑。”
“毕业后家庭有背景,有钱有权的人,是个人都想巴结他。但倘若他的钱是贪污而来的呢?他的荣华富贵是建立在无数个支离破碎的家庭之上的呢?你觉得这样的人,算得上是好人吗?”
梅比乌斯张了张自己的嘴,她的神情黯淡,幽幽地开口说道:“的确,你说的这些都未必能成为评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但是,被人讨厌,排挤,唯恐避之不及,这样的人又能算得上是什么好人么?”
红灯了。
苏沐把车停下,轻轻地摇了摇头,他的目光投向了身旁的梅比乌斯。
那目光真诚,没有一丝的谎言。
“被人讨厌排挤,或许是因为她太过耀眼。唯恐避之不及,或许是因为知道她并非是随意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评判一个人好坏的标准,从来不是听信别的道听途说——”
“而是亲自用眼睛去看,用耳朵听,用自己的心去感受。”
“梅比乌斯,在我看来,你和爱莉希雅其实也没什么不同。因为你们,都是普通又善良的好女孩啊。”
“——!”
梅比乌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的话语,他的声音在梅比乌斯的耳边徘徊着。
她从这个男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缕火光,那火光十分地温暖,让人眷恋。
她本该对那样的火光唯恐避之不及,她本觉得那样的温暖是致命的毒药。
但是……
梅比乌斯笑了。
她不知道自己要为何而笑,但那笑声之中却夹杂着许多复杂又某名的情绪。
是啊。
原来。
她一直想要的,只是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认可,而这句认可,让她已经不需要再用那些研究取得的成就武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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