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走中学生
他哭笑不得:“既然吃过了,记得去把菜放冰箱里……夏天东西坏的快,别浪费粮食。”
说着,他望向姜沐手中的纸盒。
“……以及,你这什么玩意儿?”
“战利品。”
“说人话。”
“参加竞答活动赢过来一台游戏机。”姜沐挠挠头,“有时间咱们一起打打魂斗罗什么的。”
姜去寒突然被唤起了极其不好的回忆。
或许是因为姜沐自有记忆开始便成熟得过分。
在儿子面前,姜去寒并不是那种常常端着的,非常严肃的父亲。
譬如闲暇之余,他们父子俩也会围在一起打电子游戏。
然后问题就来了……
姜沐不是个喜欢骂人的少年。
但很多时候,他发出去的消息,效果比脏字更好。
中单(姜沐):【上单你行不行啊,这一会儿被对面单杀五次了】
上单:【你少特么废话,打野不来抓,我能有什么办法?】
中单(姜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就是这么跟野爹说话的?】
中单(姜沐):【爹,亲爹,下波兵线帮我过来抓一下行不?@打野】
打野(姜去寒):【……】
上单:【……】
辅助:【6】
……诸如此类。
姜去寒正往事不堪回首着,便见姜沐抱着大纸盒进屋,出来时,手中则多了两只鸭腿。
少年倒也不嫌脏,学着父亲,一屁股坐在房檐下的台阶处,与中年人并排而坐。
他递来一根鸭腿,“给。”
姜去寒随手接过来。
“你不是吃过晚饭了么?”
姜沐笑嘻嘻啃了口鸭腿肉:“再吃点也没事,我长个子嘛。”
“少来。”姜去寒瞥他一眼,“没什么事儿就回自个屋去,我在这边坐会儿,抽完这根烟就回去。”
姜沐不为所动。
他沉默了两三秒:“爸,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都说说。”
“我听姬叔叔说过,你以前从不抽烟的。”姜沐一边咀嚼,一边道,“一个能控制住自己,从来烟酒不沾的男人,突然沾染上这种东西……总会是有原因的。”
他耸耸肩:“你又不说原因,我就陪亲爹你坐会儿咯。”
姜去寒弹烟灰的手顿了顿。
“……呵,臭小子,你懂个屁的男人。”他呼出一口烟,唇角微微上扬,“不过孝心我认可了……假话呢?”
“上面的就是假话。”
“?”
姜去寒愣了足足五秒。
他下意识把手放在铜扣皮带上。
“……那真话呢?”
“这个月零用钱断了,我能不能先透支一下下个月的?”姜沐无辜眨眼,“我刚遭受了一次价值一百多块的无妄之灾,现在兜比脸还干净。”
姜去寒:“……”
“滚。”
“好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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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不给就不给嘛,怎么还骂人的……”
姜沐埋怨,哀叹,碎碎念。
他随手划开流光。
【是否查看新解锁的幕间?】
是。
白雾卷起又落下,回神时,播映员坐在姜沐身旁,手中拿着四个录像带似的东西。
“欢迎。”播映员的声音懒洋洋的,“今天看点什么?”
“今天有点累了,放松下。”姜沐道,“就来部雷火剑的片子吧。”
“……”
播映员心说你确定这玩意是“有点累了”的时候该看的东西?
他扭过头,白了一眼:“没有。”
微顿,“有也不能放,不然我这影院查封了。”
“嚯,这年头在这边卖片都不安全了?”
“维度打击,你懂的。”
“啧。”姜沐一脸失望的表情,“那你给我推荐一个。”
“让我推荐啊……我想想。”
播映员随手挑出一个录像带,面上浮现出“这可有意思了”的表情。
“我这边推荐的有两段录像带,一长一短,先看哪个?”
“短的吧,太长了我怕你受不了。”
播映员轻笑一声,若有所指:
“呵……谁受不了还不知道呢。”
话音落下,荧幕亮起。
NO.28 喧嚣哑剧(其一)
“还没问,这部片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播映员瞥了眼录像带,“《喧嚣哑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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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又来了?”
“义务帮忙嘛。”
“我瞧着可不像义务。”
“说是义务就是义务!”
被称呼为“小梅”的姑娘做了个鬼脸。
是栋老楼,红砖外墙和水泥砌的阳台,有座不小的院落。院落里坐落着一棵梧桐树。
这年头,不少人家都喜欢往院落种这么棵梧桐树,所谓“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这棵树已经很老了,老得就像这里的院落和这里的人,红色的落叶落在青色的石砖上,将晨曦的阳光切成碎片。
候鸟南飞,落脚在【安康福利院】的牌匾上,又振翅而起。
梧桐树后忽得窜出一个年轻又活泼的大姑娘,年岁十六七的模样,两鬓编成辫子搭在肩上,手里拎着一条毛织围巾,像只闯进来的梅花鹿。
方才打趣她的老人坐在轮椅上,从高处往下看,能明显看到一条空荡荡的裤腿,身体虽然不完整,精神头却是不错。
他笑道:“你来早了,小帅还没来。”
“说了是义务劳动。”小梅纠正。
老人忽得看向门外。
“那不是小帅吗?今天来这么早。”
“哪儿呢哪儿呢?”
小梅立刻左顾右盼。
没有任何身影,只有空荡荡的老旧小巷,秋风带着叶子,打着滚儿在砖石上飘过。
她扭回头,老人揶揄地看着她。
“义务……?”他调侃。
“义务!”
小梅脸红着重复。
树下面下棋的两位老者无声而笑。
他们不是不想出声,而是说不出话。
或者说,在这座院子内,绝大多数的住户都说不出话,像坐轮椅的老者这样只是肢体残缺的,反倒只是少数。
这家福利院坐落在高楼大厦的深处,即便本地人也很少有知道,如果说京都是高楼的海,那么这里就是海中的孤岛。
常来这边的,除了一些少言寡语的护工,最受欢迎的便是这个被称作小梅的姑娘。
她叫杨梅,院户里的人便叫她小梅,这是个相当活泼的姑娘,属于那种“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能自娱自乐起来”的性格,这样的孩子自是很受老人欢迎。
和这种乐天派的小姑娘相处,哪怕是暮气沉沉的院落,也多了些许欢快的空气。
不过最近,杨梅来的格外频繁——虽然她自称是“义务劳动”,但很显然,即便是快老年痴呆的老奶奶也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
自是因为小帅。
小帅当然不是真的叫“小帅”这么潦草的名字,事实上他从未说过自己的名字,甚至都从未说过话。
至于为什么会有这么个名字……主要是他确实很帅。
这年代的老人们给孩子起小名,大都随便得很,要不是小帅人如其名是个俊后生,说不定就得叫“狗蛋”“狗剩”什么的了……
狗蛋……不对,小帅大抵也是个聋哑人,交流方式只有手语,只是不像这座院落的人那样无家可归。
恰恰相反,他应当是位富贵家的孩子,其举止有礼,进退有度,且时不时会带些小礼物来这边却不求回报,有的便宜有的昂贵,但大都很合老人们的意。
这也是为什么,他约莫只来了半年左右,便成了这座院落里仅次于杨梅的,第二受欢迎的人。
当然,真要说,小帅倒也有个带走了的东西——杨梅的芳心。
尽管杨梅姑娘对此矢口否认,但就她每天这翘首以盼的模样,以及那跟在小帅后面跟个傻狍子似的脚步,除了“为色所迷”,实在很难找出第二个词来形容……
别的不说,坐在轮椅上这位老人跟手语打了一辈子交道,第一次遇着能把手语挥舞得张牙舞爪的姑娘——毕竟总不能跟聋哑人交流的时候用言语。
那跟猛踹瘸子那条好腿有什么区别。
不过,即便是姜沐曾经那个地方的老人,对撮合年轻人也总是兴致勃勃的,更别说是在这边。
没有什么比看到两个同样心地善良,又相同年龄的少年少女私定终身更能让老人开心了。
于是轮椅老者出谋划策:“小梅,你这样不行,女追男隔层纱,你得主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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