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那么，陈警官找我，到底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呢？”
捧着咖啡的陈犹豫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一丝不苟地直视着星熊的眼睛：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能否请问一下星熊长官，有关……你姐姐的事？”
“嗯？”
星熊先是愣了愣，然后十分爽快的回答：“当然了，没什么问题。”
“……真的没问题吗？”
“有关家姐的事情，如果是什么秘密的话，我也不会待在这里了。”
星熊侧头看着玻璃中的自己，轻笑起来：“她从来就不在乎这些东西。”
“那么——”
转头看向陈，星熊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呢，陈警官，比起更关注八卦的同事……你好像比较在乎别的东西。”
陈抿了抿嘴唇，在沉默许久之后，以一种严肃无比的语气回答：
“我自然是想了解更多，但现在，我想了解一件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
“你的姐姐，观月黎，她的杀戮……是否从来就不是为了秩序。”
“换句话说——”
经历了常人难以理解的过往，背负着常人无法想象的沉重，自远方求学历练归来，怀着纯粹高远目标的女孩，以无比凌厉的眼神凝视着星熊：
“她只是在以个人喜乐好恶，裁定那些人的生死吗？”
为了正义与秩序而杀死恶者，和因为杀死恶者很爽才去杀死恶者，是两码事。
她所行的一切可能并不是为了公义，她也许只是一个肆虐在龙门的……恶鬼。
“如果星熊长官觉得我的言语有所冒犯，我并不会道歉。”
陈挺直自己的身子，眼神依然凌厉坚毅。
“我想要从长官你这里得到答案。”
“你还真是……”
令人身体僵硬的漫长沉默后，星熊轻轻叹了口气。
“对别的长官可不能这么说话啊，很容易得罪人的。”
陈的脸僵了僵，没说什么。
星熊的表情倒是柔和了下来，似乎并没有因为陈这番激进的话语而感到半点不悦。
“这个问题，说实话，也是一直困扰着我的问题。”
“……什么？”陈愣住了，“为什么……”
“原因很简单。”
星熊无意识地转动着被子，脸上是与往常如出一辙的柔和笑容。
只是……多了点无奈和感伤。
“对于家姐，我并不能称得上绝对的了解。”
“听起来很滑稽吧。”她自嘲地笑了笑，“每次想到这件事，我都由衷地对自己身为家姐妹妹而感到羞愧。”
“当然了，并不是家姐对我隐瞒了关于她的过去，她很坦诚，也很乐于向我分享她的过去，只是她的过去……太漫长了，漫长到即使知道那些事，我也并不能都记住，更不可能去揣摩家姐当时的心境，自然也无从得知……她现在的想法。”
星熊看着愣住的陈，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第一次听家姐讲起她的过去的时候，也是你这样的表情。”
“作为妹妹，我其实不太想告诉你家姐的实际年龄，但是……位数还是可以的。”
“等等……位数？”
年龄，年龄还能是几位数？
“虽然不太喜欢那种称呼，但按照家姐自己的说法——”
星熊的笑容略显无奈：
“她很久以前就是个年龄到三位数的老女人啦。”
……
“嗝呜~”
全身上下只套着星熊的女式白衬衫的废人观月黎，斜躺在沙发上打了个酒嗝。
刚爬起来的她显得有些神志不清，修长紧致的丰满大腿交错相叠，单手支着脑袋一脸迷糊地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哈欠。
“小星？”
半眯着眼，抬头张望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回应，老女人嘟嘟囔囔了好一会儿，眼皮子又垂啊垂地合上了。
翻身“嗝呜”一趴，咻呼咻呼地浅浅睡去。
茶几上摆着好几个空的彻底的酒坛子，还有一只，嗯……毛已经干了的兔子尾巴。
第十一章——扫黄2.0
陈并没有从星熊那里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
星熊作为替近卫局效力多年，并一直在最危险的第一线工作的督察，在近卫局的口碑是无可挑剔的，无论是工作态度还是为人，陈在加入近卫局后，没有听到过有关她的半句负面言论。
观月黎的存在，并没有影响到其他人对星熊的看法——只要与她见过一面，都不可能将那个正直豪爽的女性与为非作歹之人联系起来。
因此陈并没有怀疑星熊言语的真实性，却又因此更加……茫然。
时间尺度的可怕，远比常人所想的要恐怖的多。
一百也许只是一个数字，但放在时间的尺度上，并以年为单位，它能将一个人改变的面目全非……无数次。
更何况，听星熊的口吻，观月黎度过了甚至不止一个百年……
【长生久视者，尽皆凉薄】
陈的脑海中浮现起了自己看过的武侠小说里的一句话。
长生者的情感会被时间冲淡，除了某些特定的执念，否则亲情爱情友情种种情感，在时间的刀刃下都是那么不堪一击。
那作为长生者的观月黎，为什么又这么鲜活？
就因为……好色？
满脑子的疑问，关于观月黎的疑不受控制地从陈的脑海中蹦出，一个又一个。
“……我老想着她干什么。”
陈揉了揉太阳穴，虽然处理观月黎是对现在的她而言最重要的问题，但陈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完全没有与对方博弈的资本。
连那个男人都对她礼让有加，陈不管怎样绞尽脑汁，也不可能找到对抗她的方法。
但也只是现在。
“陈，有新任务了，过来一下。”
听到了同事声音的陈拍了拍自己的脸，重整思绪，很快切换回了平时的工作状态。
“可不能因为那个女人连眼前的事都做不好。”
她这样低声自语着，凛然应答了下来。
……
穿着小裙子的陈绷着一张死人脸。
她想不通为什么自己来近卫局没多久，干的活总跟黄色有关。
这次的任务说简单简单，但也不是小事，“戴罪之身”的陈和其它女警官，一共八个警员，两人一组分布在各个区域，共同执行这个任务。
逮捕强X犯。
报案人士是一位不管是姿色还是身段都十分出众的女士，她对于逮捕犯人的要求异常强烈，可奇怪的是——她打死都不肯透露半点线索。
别说犯人的长相了，她连身高，穿着，体型这类最基本的信息都不肯提供，但又非常认真地强调一定要逮到犯人，接待的警员一开始都以为她是来闹事的了。
但这位女士也不知道是疏通了局里的什么关系，最后上头还是派下了这个任务，理由是那位女士的口述——
“如果不抓到那个人，一定会有更多的小……女孩子受害的，请务必抓住那犯人。”
虽然没有透露出有关犯人的信息，但那位女士倒是给出了一些近乎于废话的情报，比如犯人经常出入酒吧，很爱喝酒之类的……
唯一有用的信息，大概就是犯人的容貌相当出众这一点了。
但总的来说，仍旧语焉不详，在陈看来，这种行为几乎是等同于浪费警力——她倒不是不想帮那位女士伸张正义，但是那个女人明显隐瞒着什么关键信息，很有问题。
“所以说关系户真是让人——”
陈下意识地想吐槽一句，然后面色僵硬地闭上了嘴。
【星熊长官说的话还是有道理的】
她撇过头，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心中默默地想着。
“诶，晖洁。”她旁边同样打扮清凉的女警官拍了拍她的肩膀，“要不咱们分头行动吧，我们两个，呃……说实话，不像是一起逛街的姐妹。”
陈晖洁小姐的脸色有些别扭，她搭档的话确实在理，她们俩站一块儿怎么都不像逛街的人，但是……
“我觉得有一定风险……”
“不就是一个猥琐男嘛。”女警官笑着挑了挑眉，“我们害怕那种家伙？放心好啦，通讯器的定位我也一直开着的，我们一起效率反而不高，我会在划定的范围内行动的。”
陈思量了一会儿，最后默默点头。
从各方面讲都没有拒绝的理由，那个犯人如果很危险的话，那位女士大概也没机会完好无损地来报警了。
于是两人就这样打了个招呼，佯装分离，各走各的路去了。
陈低头看了眼手表，正是凌晨，那些糜烂男女夜生活刚开始的时候，她得再逛两个小时，确认没收获的时候才好离开。
这次的任务，多半也是她“谎报军情”的惩罚了——她在游乐园的那句话，可是把自己的队长和上司吓得不轻，如果不是探子传回来的情报，近卫局对洪义帮动手的计划差点就要破产了。
闯了这么大一个祸的陈受到的这点惩戒，其实跟罚酒三杯也没多大差别，这让陈在近卫局里的名声变得有些糟糕。
所以陈现在想要做点什么，并不是想证明自己，只是想弥补过错。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陈打发走了一个又一个不像是目标的人，那位女士口中的“容貌出众”是有对比的——当时她指着陈说“这个小姑娘也就一般吧”
不爽归不爽，但陈心里好歹也有了个标准。
走在街道上也无人袭击，陈回望了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拿出通讯器准备联系自己的搭档，今天一无所获，该回去了。
但当她打开通讯器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
她的搭档，关闭了通讯器。
定位点……消失了。
“……该死！”
能无声无息的制服近卫局干员，还提前摸出通讯器关掉定位的人，会放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人回去报案？！
那个女人果然有问题！
陈咬牙，直接征用了路边的一辆摩托，朝着定位点最后所在的位置狂飙而去。
接连的失利让陈的内心越发急躁，她并不埋怨任何人，只痛恨自己的无能。
但她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她才刚从大学毕业，在她这个年龄的女孩即便进入近卫局，最多也就只是在文职打杂，或是执行些小任务，而不是整天想着加入最危险的第一线。
她从来就没有以所谓的“正常标准”来要求自己，她永远以这副姿态……燃烧自己的人生。
她不愿再做任何让自己后悔的事。
“近卫局！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身高一米六三，红发，穿着灰色短裙白色衬衣，戴着两枚星形耳钉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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