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雾澜
“好嘞！”
在自己的手下走出去后，吴明金的脸庞迅速被深深的疲惫填满。
他刚刚……竟然不小心睡过去了。
这份疲惫并非源于昨晚没有睡好，而是来自一份沉重到让他喘不过气来的压力。
在面对那只企鹅时承受的压力，在做出选择时承受的压力，在等待结局到来时承受的压力。
“就这样了？”
他抵着额头，一字一顿地重复问自己。
“就这样了？”
吴明金烦躁地站起身，在房间内来回走动，就像他今早在企鹅物流门口时那样。
约莫十分钟，他走到门边把门锁死，然后从房间的暗格里拿出了一个暗金色的盒子。
这是那个贵人给他的报酬，也是他最后要履行的任务。
男人深呼吸，颤抖着手打开盒子，虽然他已经打开并确认过了，但一想到这个盒子所承载的分量，他就没办法冷静下来。
一张银行卡平躺在盒内，卡里的数额足够他挥霍三辈子，那是一个吴明金想也不敢想的数字，足够买下十个无间会的数目。
显然，他值不了这么多钱。
那么值钱的，就只能是他做的事。
在那张卡底下，放着一张信封。
吴明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只知道那个贵人吩咐自己，把这个信封放在足够隐秘，但又能让那位即将到来的近卫局警员能找到的地方。
而他，则要被那个警员抓住，隐晦的招供出一些似是而非的东西。
至于最后，就是这一局的尾声，他的任务到此结束，可以带着那些钱远走高飞。
但事情真的会这么顺利吗？吴明金并非是对于那位手眼通天的贵人的手腕有所怀疑，如果他是这么算计的话，那么走向就必然如此，他怀疑的是在最后的结尾……自己真的能带着这些钱走掉吗？
如果不能的话，那么自己所付出的代价……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让吴明金心跳骤停，迅速把盒子放回暗格。
“他妈的，干什么呢？”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年轻人，开口就骂，“有话不会先说？”
“嘿嘿……”看起来甚至还没有十六岁的少年挠头傻笑，“忘了忘了，别生气嘛吴哥。”
吴明金一个巴掌呼少年的脑袋上：“有屁赶紧放。”
“有新人想来，肯定让吴哥先过过眼啊。”
“……新人？”
吴明金神色一怔，随后冷声道：“让他滚，告诉他不收人了。”
“啊？”少年愣了愣，表情一下就跨了：“可是咱们上次跟麻帮那群家伙干完之后损了不少兄弟，是吴哥你说要招人——”
“我他妈都说了不用！”吴明金厉声打断了少年的话，“听不懂？”
少年似乎被自己大哥那异常而莫名的愤怒吓到了，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有些讷讷地点了点头。
“那，那吴哥，我先走了啊……”
“等等。”
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吴明金突然开口：
“阿五，你和你那几个倒霉朋友呢。”
“啊？吴哥你说猫子他们？”转过头来的阿五有些茫然地看着吴明金，“他们在外头玩呢，怎么了？”
男人抿了抿嘴，走上前几步，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龙门币。
“出去找你那几个傻逼朋友玩去。”
他伸手揉了揉少年的脑袋：“今天就不用待会里了。”
接过钱的阿五呆了好久好久，随后一把拉住吴明金，紧张万分地问道：“吴哥，你不会是要赶我走吧！别啊，我，我最近几场架打的都很卖力的！家里那几个小家伙还要我——”
“谁他妈要赶你走了，老子心情好给你放假不行？”
吴明金抬脚踹了下阿五的大腿：“赶紧给老子滚，不然把钱还回来！”
阿五一捂龙门币，立马转身就跑。
跑到一半，他又转过身，大声喊道：
“吴哥，我跟你一辈子！”
男人看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那跑跳着的身形溢满了欢脱和欣喜。
“赶紧跑吧，臭小子。”
他自嘲地笑了笑：“趁老子还剩下这么一星半点良心。”
……
阿五兜里揣着一大把龙门币，走路姿势异常嚣张。
猫子实在看不下去他这屌样，忍不住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我草你吗！”摔了个狗吃屎的阿五一骨碌爬起来，朝猫子破口大骂，“你爹请你吃饭你就这么回报你爹？”
“忍不住。”猫子双手环胸，“你们呢？”
“确实。”猫子边上的少年点点头，“请我们吃饭不是你这么嚣张的理由，阿五。”
“一帮狗王八蛋。”
阿五嘀咕着，拍了拍裤子和衣摆，但当他把手放到口袋里的时候，神情又变得嚣张起来。
“不过没事，你们爹我今天心情好，原谅你们了。”
“所以你到底哪抢来的钱？妈的，我上次去偷刀老鬼的货差点被发现，真是拿命换钱。”
“老邓你别干了吧，跟我……不对，跟吴哥！”
阿五用力拍打着胸脯，万分自豪地说道：“保证不用你拿命换钱，吴哥对手底下的人可好了，看到这些钱了没？”
他把那一把龙门币拿出来扬了扬，十分得意：“这是吴哥赏我的，羡慕吧？”
几个年岁不大的少年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阿五手里攥着的那一叠蓝色纸币。
“阿五哥，给条门路！我也要进无间会！”
“说什么鬼话呢，哥是你能叫的？五爹，看在咱俩从小玩到大的份上——”
少年们吵吵嚷嚷地将阿五包围，后者满意地点了点头：
“放心，我肯定照顾到你们。吴哥他今天突然不要新人，但我觉得他其实是害怕在这个关键时候，有内奸混进来，哥几个都是信得过的，我给你们介绍，包准能过！”
他豪气云干地一挥手：“先去干饭！干完饭后咱们就回会里给吴哥一个惊喜。”
破破烂烂的街道上，几个衣服老旧的大男孩勾肩搭背，大步向前，好像在共同走向一个美好万分的未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好消息与坏消息
陈站在一栋高楼上俯视着下方不远处的大院，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怀里的条状物体。
“三十分钟一个岗……放哨的家伙散漫的可以，混混就是混混。”
“那个手臂上文满纹身的家伙就是吴明金，想要得到情报的话，就必须抓住他落单的时候。”
她的视线移向院子深处：“房间……他在无间会堂口的私人房间。”
只要能逮住这个家伙，就能重新撬开突破口——陈有的是方法让那个家伙开口。
也许还有什么实物线索，但陈并不怎么相信幕后者的手尾会不干净到这个地步，如果真的有的话，她反而会在第一时间怀疑这是否又是个陷阱。
不过，想再多的东西，在没有付诸于实践前都只是空想而已，陈并不喜欢空想，那会让她显得无能且愚蠢——当然，妥善的计划并不会归类到空想里。
“差不多了。”
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随后如鬼魅般自楼上跃下，踩着屋棚在悄然向无间会的总堂口潜行而去。
陈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虽然也执行过过需要保持隐匿的任务，但与当下的意义却是截然不同。前者是为了更好的完成任务才进行潜行，而她现在，这是完全没有任何选择。
脚下的屋檐与万米高空的钢丝毫无区别。
“听说老四最近从狂火那里搞了一批货，真的假的？”
“真的吧，我记得那好像是掺杂了源石碎片的新货色，毒的要命。就算炸不死也要缺胳膊少腿，还得被扎满一身原石碎片，啧啧……生不如死。”
“妈的，狂火真是一帮疯子。”
“嘿嘿，人家要的就是你这反应，怕的人越多他们的客户就越多。”
“卖这玩意，不怕被条子弄死？”
“听说他们上面有人，这谁知道呢？”
“……”陈将这些话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面无表情。
“也就是说，这个地方还藏着一批高危爆炸物。”
她低声自言自语：“如果能叫的动人，这倒是个完全足以动手的理由，但是……呵。”
冷笑着的陈半蹲在高墙上，心中开始默数。
三，二，一。
嘭！
她一跃而下，直接用怀里的条状物体将巡逻的敲晕，迅速将其拖到堆满杂物的角落用一堆东西掩盖。
在观察无间会堂口的时候，陈就已经将这片区域的立体图牢记在心，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悄然摸向无间会头领吴明金的私人房间，一路上并未暴露，无间会的成员说到底大多数只不过都是些普通混混，自然没有发现陈的能力。
但这种反差却让陈更加困惑——那个幕后者到底为什么会选择这样一个普通的，在龙门贫民窟里毫不显眼的帮派作为棋子？他们有能力替幕后者做什么？
答案不一定在吴明金身上，但如果想得到答案，就必须逮住这个家伙。
再度爬上屋顶的陈此刻已经站在吴明金私人房间的上方，她扯开布条，被掩藏的赤刃暴露于空气中。
叱嘤——
赤红的刀芒闪过，屋顶瞬间被切出了一块可以容纳一人通过的方型口子。
陈将插在赤霄上的石块甩开，低头向下看。
吴明金正好坐在办公桌前，而他似乎感受到了亮光，恰巧抬头向上看。
一块阴影裹挟着风声的尖利呼啸从天而降！
赤红长刃死死钉在办公桌上，那抹无坚不摧的锋刃距离吴明金的鼻尖不到三寸。
半跪在办公桌上的陈俯视着他，面无表情：
“想死，还是想活？”
男人沉默着，缓缓举起双手。
陈站起身，拔出赤霄，刀尖对准吴明金：“很识时务。”
“你想要什么？”吴明金表现的很冷静，这很符合陈的预期——对于无间会，虽然陈掌握的情报少之又少，但关于他们的头领，陈倒是找到了不少有用的文件。
吴明金，出生在龙门贫民窟，也从小在这长大，十四岁因杀人入狱，由于年龄加上情节原因，二十二岁出狱，开始拉扯帮手组建自己的势力，前前后后进去过几次，但在无间会逐步成型之后就不再犯过事。
没有父母，只有一个年过八十的奶奶，他的成长环境极其恶劣，但能从这个环境成长到这个地步，就算路子不对，也不怎么会是个蠢蛋。
“你在为谁干活。”陈冷声问道。
面对这种人，最好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强逼，以最直接且强硬的态度来获得需要的情报。
“我为很多人干活。”吴明金的身子微微后倾，“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个。”
“源石走私。”
“……”
他的脸色变了，虽然很细微，但依然被陈抓住了。
陈微微眯起眼：“说还是不说？”
她将刀尖抵在吴明金的额头，微微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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