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第72章 天才之殇
既然对话双方明面上的意见一致，那这场对话显然有什么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
简单向侯爵夫妇告别后，艾泽便离开房间又带上了门。
“艾泽，没事吧?”
一直等在走廊里，显得有些焦虑的薇尔莉安，几乎是立刻迎了上来:
“我刚刚听到里面有吵架的声音，那个侯爵，没有为难你吧？”
艾泽按住肩膀，活动了一下手臂:
“还行吧，侯爵大人的精神状态有点不安定，但总还是没出什么大问题。”
就如同人类这个物种本身的多样性一般，各个国家不同的贵族，其性格及行事逻辑的差异，可以说是相当巨大。
而在这其中，卡尔赛德侯爵也算是个比较特殊都存在了。
脾气火爆直来直去，没有那么多传统贵族味儿的弯弯绕绕，一般来说，应该算是个相当好相处的人。
结果被自家女儿过于离谱的操作整得破了防，外加这几天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一顿输入，搞得像个出了bug的电脑，情绪不稳定到都神经质了。
也是挺难顶的。
但总体来说还是比预料的要好搞定。
毕竟，如果他只是在担忧克丽丝的状况而要强行召回她的话，那好歹事情有个正儿八经的解决方案，不至于无从下手。
而这也意味着，问题的关键再次集中到了即将发动的远征之上。
艾泽扭了一下脖颈，颈椎随即咔咔作响。
“克丽丝呢？跑到哪里去了?”
“刚刚用使魔看了一下，好像是跑回自己的房间了，要去找她吗？”
“嗯，走吧，去找她。其实呢，刚刚事情是这样的……”
两人向对方卧室走去的同时，艾泽简单介绍了一下刚刚进行的对话。
包括侯爵的态度，提出的交换条件，以及随之而来的对艾泽的请求，等等。
这让魔女小姐瞪大了眼睛:
“艾泽，那个要求……你答应了?”
“答应了啊，其实他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毕竟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来，要矫正那家伙的毛病，没有比这次更合适的舞台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啊……”
薇尔莉安很是犹豫，与艾泽淡然的态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次的远征，大概率不是有问题吗?如果出了什么事，克丽丝小姐真的被自己家里人带走，那该怎么办啊？”
一直以来，魔女小姐都比艾泽本人更在意他身边女性的去留问题，说起来其实也是个挺好玩的事情。
“我答应的，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提供协助。反正我也会随队出征，真的出了什么大事的话，该帮的忙还是得忙，这不矛盾，毕竟总不能把帝国乃至人类的命运，看得比自己女儿还高吧？他不是那种人。”
“再说了，对侯爵来说，关键是自己的女儿有没有真的振作起来，只要这一结果达成了，具体的过程到底是怎么样的，我相信他也不会太在乎，而且……”
说到这里，艾泽顿了顿，嘴角扬起露出了狡狯的笑容: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失败了，也没关系。我只是答应了在这次的远征中尽可能地不提供协助，又没答应事后不想办法捞她出来，总有办法的，走一步看一步嘛。”
文字游戏算是玩明白了。
薇尔莉安扶住额头，视线移向了走廊的外部:
“你这么说倒是没问题，但克丽丝小姐她……真的能接受吗？”
答案很快揭晓了——
两人刚刚转过拐角，来到了卧室所在的走廊之中，就看到了房门由内而外被打开。
克里斯提娜·卡尔赛德，换下了平时的衣服，不知从哪里搞来了一套城堡女仆的装扮穿在了身上，标志性的蓝色头发，也被头巾完完全全地遮了起来。
背上还背着几人来时携带的，装行礼的背包。
从房间内鬼鬼祟祟地探出了头，生怕被人发现似的四下张望，嘴唇紧抿脸色苍白，一副紧张至极的样子。
视线随之和艾泽对上。
“呃，师父?师父！?”
少女的情绪瞬间舒缓，一溜烟地就跑到了艾泽的面前。
“对不起对不起那个死鬼老爹说什么都想把我给留下来甚至还威胁说要把我关在城堡地牢里一辈子怎么会这种父亲的啊?这不行，这绝对不行!请允许我先逃出城避一避，之后再汇合！告辞了！”
根本不等艾泽开口，也给他插话的机会，连珠炮般地就把想说的内容说完，然后用力地鞠了个躬，弓起身子转身就想跑。
显然，薇尔莉安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她不打算接受，甚至准备直接开溜。
“等等！跑什么！?给我过来！”
事到如今，艾泽当然也不打算继续惯着了没好气，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不由分说地就往房间里拖去。
两边都用力过猛，以至于蓝发少女被狠勒了一下脖子，吐着舌头差点翻白眼。
但她还是很快地回了过神，然后开始了拼命的挣扎:
“不行！放开我！再这样下去的话，真的要出大事了！真的要从师父身边被带走了！不要不要！那种事情不要啊啊啊——”
还好因为忙于战备，周围没人，不然鬼知道明天能传出去什么离谱的谣言。
震惊！勇者艾泽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岳父家的女仆拖入卧室之中，还带着自己的女仆长欲行3P！
想想都tm够了。
进房，关门，上锁，再把罪魁祸首扔到椅子上按住。
又转头对薇尔莉安吩咐道:
“把之前在王都用过的那个隔音结界展开，免得被人听到了起什么奇怪的误会！顺便门窗也全部加强一遍，不要留下空子！”
“是~”
薇尔莉安答应地有些有气无力。
释放魔力张开术式的同时，嘴里还嘀咕个不停:
“对不起对不起克丽丝小姐，虽然很可怜，这是艾泽吩咐的我不能违抗……”
装作没听见好了。
就这样，一个绝对无法被窃听，也难以突破的卧室，就这样形成。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艾泽的在场，克丽丝也稍微地冷静了一些。
艾泽随之放开了她，自己在不远处的床边上坐下来后，就开始说正题:
“刚刚，我已经跟你父亲聊过了。”
“……嗯。”
蓝发少女有些疲惫地点点头。
“以防万一我还是确认一下——他对我提出的说法是:在这次的行动中，由你独自带领卡尔赛德家族的军队参与行动，这期间我不干涉。如果成功，之后就随你怎么办，也不会再把你叫回来。反之，就用强制手段把你扣下——对你是不是也这么说的?”
“嗯。”
克丽丝的脸上满是委屈:
“这要求很过分对吧！?明明师父也在场，又是这么重要的行动，怎么会让我来带领呢？那个老头子，是不是夫妻生活不顺连脑子都出问题了！?”
“……”
艾泽没有急着回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徒弟发泄情绪。
“还有，说什么不行的话就不让我离开家了，到底在开什么玩笑啊！?当时不就是他把我送出去的吗!?事到如今说来就要来，哪里有这么随便的事情，师父，您觉得呢？”
艾泽的视线看向被扔在一旁，已经被打包好的行礼之上。
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轻轻反问道:
“所以，你就准备离家出走?”
“嗯。”
“跟小时候一样?”
“我……”
以前，对于自家徒弟经历的了解，仅限于出身和入学帝国皇家军事学院之后的事迹，其童年的部分并没有什么涉及。
通过这些天的种种接触与谈话，才算是有了个完整而又清晰的认知。
克里斯提娜·卡尔赛德，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天才，其在年纪很小的时候，就展现出了极度出众的能力，所以被家族乃至整个帝国都寄予厚望。
也因此受到了最顶级的保护，以及教育。
对家人的快速学习和超越自不必多提，连被视作帝国未来栋梁的亚德里安皇子，在校期间也遭到了堪称惨无人道的单方面吊打。
甚至到现在，哪怕整个人的骄傲已经碎了一地的情况下，依然会几乎下意识地用“次席”去恶心对方。
其在校之时的张狂，可见一斑。
直到那次失败前，人生中经历的唯一挫折，估计也就是小时候和父亲吵架，然后闹离家出走了。
然后，就被一记重锤，干成了另一个极端。
变成了现在这幅，不把艾泽拿出来当拐拄，就话都不会说，事也不会做的情况。
这么看的话，其家里人的焦虑，也就更好理解了。
害怕失败到了重度PTSD的程度，实在是没眼看。
回到卧室中。
看着艾泽陷入沉思一直没有说话，克里斯提娜越发地局促了起来。
“那个，师父……”
低下头，视线稍稍向上看去，宛若犯了错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您是怎么跟父亲说的啊？您……应该没有答应他的要求吧?”
“克丽丝，独当一面就这么可怕吗？你到底准备逃避到什么时候?”
艾泽依然没有回答问题，只是再度反问。
“以你的脑子，应该能明白自己是怎么样一个状态才对，跟我说实话。”
第73章 一小步
相处一年多以来，艾泽对克里斯提娜这个所谓的徒弟，虽然要求一直很高，但实际上的也并没有逼得太狠。
至少，在双方都心知肚明的前提下，那层纸艾泽从未捅破。
这是他第一次，直接地问出这种问题。
“我……”
下意识地想要回答而张开了嘴巴，却差点被泛起的苦意所吞没，蓝发的少女就这样楞在了那里，没有能发出声音。
毕竟，她能说什么呢？
说自己一夜之间从年轻气盛到一蹶不振，进而再起不能?
说自己惧怕再次担负起责任，以至于没有艾泽就无法行动?
说自己对艾泽的所有感情，根源来来自自我厌恶与自我欺骗?
这种话要是说出口的话，别说是这假冒的夫妻关系了，就连原本勉力维持的师徒之谊，也会彻底变质，不复往日。
到时候，克丽丝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情况甚至有可能比两年前刚刚遭重的时候，还要更加糟糕，人格整个崩坏掉，都有可能会发生。
可不说，又能怎么办呢？
艾泽之前都在刻意回避这个问题，而现在既然摊到了台面上，那不出个结果的话怕是很难收场了。
所以，干脆把心一横接下自己父亲的试炼，顺便也向艾泽证明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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