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择离去后，她们却追悔莫及 第380章

　　为了某个目标自我也是人性。

　　战争考验人性。

　　而他们则不一样。

　　否定自己，将一切交给一个虚无缥缈都形象，然后毫无价值地死去。

　　恶心，而且膈应。

　　“我……呵，其实本质也没有那么大的区别，对吧，但就是……受不了。”

第78章 夜幕（1）

　　在这个世界当中，人与人的战争，人与魔的战争，断断续续以千年为单位不断反复进行，到了今天，以旁人的角度，已经很难说清其中的是是非非了。

　　所谓的神选勇者，被赋予了所谓拯救人类的职责，似乎天生就该站在人类这边。

　　比如莉亚，天天把职责挂在嘴边的她，可能比本世界的绝大部分人，都要更加地仇恨这些魔族。

　　艾泽则完全不一样。

　　对所谓的勇者和穿越本就相当嫌弃的他，完全无法理解这种狂热的代入感，连带着对战争的参与感，都弱了一大截。

　　说白了，在他看来，这个世界进行的一切，说到底是“他们的战争”。

　　自己虽然会因为人际关系之类的原因，坚定地站在他们这一边，但说到底还是个类似外援的角色。

　　如果离了自己他们就活不了的话，那艾泽所做的一切，在将来某一天自己离开或者自己阵亡的时候，都会变得毫无意义。

　　所以，他才不喜欢自己被无脑地崇拜。

　　他才要求自己的部下，一定要认清自己，认清自己站在战场上的理由，而不是稀里糊涂地为了一个“外人”去送死。

　　这种认知，固然有实用性的考虑，但很大程度上也是艾泽个人的价值观，以及当下的特殊情况和经历所导致的。

　　而罗莎琳，她和她信徒们今日的所作所为，完美地与艾泽的几乎每一条认知与信念，一个不落的全都背道而驰。

　　更别说抛开这些感性的认知不谈，在实战效费比上的问题了。

　　还是在自己好心出声提醒过的前提下。

　　如此多反要素汇聚在一起，让艾泽现在的感受前所未有地恶心。

　　“问题是，现在还不能阻止她。甚至冷血点来说的话，她这种作反而更有利于我们观察信仰网络的情况。但是怎么说呢，就……你懂我意思的。”

　　说完，艾泽将剩下的半截棒冰塞入了口中，再次感受着让脑髓都要冻结的感觉。

　　然后身子一软，任由自己慵懒地从石头上，慢慢地滑落到了地面，靠在其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对艾泽来说，短暂停止思考的时间，不管主动的还是被动的，都是很少见的。

　　所以现在，借着口中的感觉尚未消失的现在，稍微缓一缓吧。

　　尽管只有几秒的时间。

　　“……嗯?”

　　柔软的触感，和熟悉、但以夏天来说，并不是那么舒适的温度。

　　睁开眼，发现原本还跟自己有那么点距离的薇尔莉安，已经挪过来，并且轻轻地靠在了自己的胸口。

　　“你在干什么？”

　　“干什么？嗯，我想想……应该算是在听心跳吧。”

　　艾泽轻轻叹了口气，视线有些无奈地移向了一旁:

　　“心跳有什么好听的?乱七八糟的。有心电图的话，这会儿估计扭成线团了都。”

　　“就是这样才要听啊，你有这种反应的情况可不多见呢，跟以前的都不一样，感觉还挺新鲜的。呵呵，赚到了~”

　　因为这种事情被莫名其妙地夸奖，感觉还真挺微妙的。

　　……而且这能算夸奖吗？

　　“艾泽。”

　　“嗯?”

　　“你刚刚说的那些事情，很抱歉我现在没有办法解决，也没办法帮你做些什么。”

　　对此，艾泽苦笑:

　　“这不是当然的嘛，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无病呻吟，能有什么解决办法呢？”

　　有些时候他也会思考，思考自己是不是有些太较真了一点。

　　明明有一百种享受穿越生活的方法，非要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搞到这个份上到头来几乎要抑郁的还是自己。

　　有点好笑。

　　“没有解决方法，但是……嗯，怎么说呢?用你的话来说，我不会让你白白忍受的。信仰网络也好，无面者也罢，我一定找到解决方案给你看。”

　　靠在艾泽身上的薇尔莉安，轻轻地、淡淡地，却又无比认真地如是说道。

　　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中，对艾泽来说，这已经算是最好的回答了。

　　而此时的艾泽，想说的话也有很多。

　　但几经思考后，他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又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你你会的。”

　　到现在，两人之间很多话已经不需要多说了，反正彼此都是心知肚明。

　　然后，也是在此时——

　　“师父！”

　　帝国军临时驻地的方向，传来了克里斯提娜的声音，蓝发的少女急急忙忙地向两人的位置跑了过来。

　　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却又在看到黏在艾泽身上的薇尔莉安的那一瞬间，立刻变得尴尬了起来。

　　甚至下意识地就转过了身:

　　“抱歉抱歉！我不知道薇尔莉安小姐也在，那个……呃，打扰了?我先走了?你们两个随意就行，就是稍微小声点哦，会被听——”

　　“你搁那里叽里咕噜地说啥呢！?”

　　艾泽一把按住了转身试图离开的少女的肩膀，没好气地打断了对方的发言。

　　“出什么事了吗？”

　　“嗯……不，也不算吧——”

　　克丽丝点点头，又赶忙以更大的幅度摇了摇头:

　　“主要其实是我的事，就是……呃，次席皇子刚刚让人送来消息，说是已经突破了里尔巴斯城外的最后一条防线，马上开始进行攻城准备，想请我们过去开个会。但、但这次不是说让我自己来的嘛？所、所以你们两个其实不去也没事的哦?”

　　哪怕人算是振作了一些，但唯独在这方面，克里斯提娜没有啥长进。

　　乱想乱说。

　　不，从事实角度来说，比起跟皇子——还有罗莎琳去开会，艾泽确实会更享受两人独处的时光。

　　在刚刚这种时间点被打扰到，也着实会感到有那么一些不爽，因此下意识地脸色不好看让自家徒弟产生了一点误会，这么算自己好像也有点责任。

　　但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决定此次帝国反击成败的最关键的一场战斗，即将开始。

　　“唉，没想到有一天我还会嫌友军进展太快的，也真是奇了怪了。”

　　艾泽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以平复自己的心情，然后抬起头，恢复了往日的游刃有余的微笑，回答道:

　　“缺席什么会也不能缺席这个，走吧，去听听皇子和圣女殿下的高见。”

　　——————————

　　在开战前的侦查中，帝国军得知，从平原到更靠近里尔巴斯的山区，用手头不算多的兵力，围绕隘口、聚居点等地，建立了大概有五条防线。

　　面对一般的人类军队，这些一定程度上能够相互呼应的阵地，或许还能添一些麻烦，造成一些迟滞。

　　但这次，大军压境的帝国军显然不属于“一般”的类别。

　　在绝对优势的单方面魔法轰击之下，这五道防线一触即溃。

　　就算实际接敌的是罗莎琳麾下的那群菜鸡中的菜鸡，遭不住背后的大哥太过给力，还是轻轻松松地碾压了过去。

　　不过一下午，昔日的帝国要塞都市里尔巴斯，就已经近在咫尺。

　　话虽如此，考虑到先锋部队正在全速推进，显然不太适合说话，因此会议的地点被选在了最后攻克的一处兽人营寨中。

　　艾泽等人到达时，战斗才刚结束没多久，战场也没来得及好好打扫。

　　城寨连带着帐篷等设施，被法术连番轰炸和摧毁，碎片四散东倒西歪，甚至连大片的地面都被烧成了焦黑色，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巨大的弹坑，散发着难闻的焦糊味。

　　足见帝国顶级的战斗魔法使团，所拥有的火力之凶残，除了成规模的魔女军队，怕是没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而与之相对的，就是散落在其中，惨不忍睹的圣战军成员的尸骸。

　　就算前期火力准备几乎摧毁了整个设施，他们在攻入之后，仍然付出了极其惨烈的代价，才最终夺下了这里。

　　圣战军们或完整或残缺，随处可见，未经炙烤的新鲜血腥味，给这片狼藉增添了一些不一样的点缀。

　　并不美，很恶心，也很膈应。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同样的状况下午见得太多了，已经有些脱敏了。

　　所以，艾泽尽可能地无视了这些，径直向着整片废墟中，唯一一个还算完好的营帐走去，哪里就是这次会议的地点。

　　参与的人，除了亚德里安，罗莎琳，以及艾泽等人外，还有附近其他的帝国军将领和贵族，但他们距离比较远，应该还没有到达。

　　这段时间，正好可以拿来交换情报。

　　到目前为止，事情的进展有些太过顺利，但这反而更值得提高警惕。

　　毕竟，如果魔族真要动什么黑手的话，没有比帝国军攻城的那一刻更加合适的了，必须要更进一步地提高警惕。

　　一会儿要是当着众人的面，有些话可就不太好开口了，还是说在前头比较好。

　　然而——

　　“呵呵，这不是艾泽嘛？几天不见了。”

　　熟悉的声音，冷不丁地从身后传来，在这个时刻这种环境里，直接让艾泽一阵恶寒。

　　“罗莎琳。”

　　转过身，那个熟悉的白色身影果然出现在了视野中。

　　“嗯，是我，晚上好。”

　　纯白圣女拄着圣杖，轻轻地鞠了一躬。

　　“呵呵，感谢你们今天对侧翼和后方的掩护，多亏了你们，进军才这么地顺利。正好，为阵亡者们进行的弥撒刚刚完成，在会议开始前，介意稍微聊一聊嘛？”

　　与往常没有任何区别的淡然态度。

　　此刻，却让艾泽的血压飙升。

第79章 同病相怜

　　到目前为止，通过一系列的碎片化信息，虽然最终确定了信仰网络的存在，以及其和罗莎琳互相干涉互相利用的特性，但其影响究竟到了一个程度，占了罗莎琳行为模式的多大比例，依然搞不清楚。

　　不过吧，搞不清楚其实也没关系。

　　此刻的无论罗莎琳还是信仰网络，其堪称癫狂魔怔的思维与行为是一体化的，处理时将之视为整体即可。

　　本来的话，艾泽真不想在她身上浪费哪怕一点宝贵的时间。

　　但听到了所谓“进军的如此顺利”的那一刻，艾泽，人都快麻了。

　　“顺利?”

　　下意识地再度环视了一下周围的惨状后，他牙都快咬碎了。

　　“你把这个，叫做，顺利?”

　　白色的圣女一愣，似乎有些不解地歪了歪头，微笑着反问道:

　　“怎么？不顺利吗?这么快就把战线推到了里尔巴斯的城下，如果按照一开始的预定，至少要再花上一天的时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