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尘4195
为此，还抛弃了不少难以携带的物资。
然而，即便到了已经快无可快的地步，却还是不够快。
“啧——”
唰！！！！
凌厉的断空声，在黑暗的林间山地响起，教会锻造的附魔长枪，轻而易举地划开了面前腐朽而恶臭的肉体。
一具高达三米多，将多个人类尸骸强行缝合在一起形成的扭曲而亵渎的怪物，就这样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又被随后落下的斩击，直接化为了碎块。
如此，那些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孔之上，其瞳孔中闪烁的诡异光芒，才终于消散在了黑漆黑的夜幕之中。
亡魂傀儡，通过死灵术，将数个刚死的人类尸骸强行拼接的产物，拥有着远比一般的亡灵更强大的实力。
根据某些学者的说法，这些被用作素材的死者的灵魂，因为禁忌的邪法而被扭曲、折磨甚至糅合，永远地困在躯壳之中，其痛苦则成为了驱动这恶心存在的燃料。
是真是假，对处于战场上面对其的人类军队来说，倒也不是那么重要，反正光是这玩意儿的存在，就足以引起生理层面的不适。
而作为亡灵军队序列中的高级单位，其存在于此本身就是一种象征。
象征着埋于此地的亡灵，并非只是单纯被处理过的、缓慢又羸弱行尸，而是正儿八经的亡灵正规军。
在克丽丝干掉的这个个体之外，道路两侧昏暗的森林之中，还有更多扭曲且庞大的阴影，伴随着怪异非人的咆哮，在逐渐逼近。
再看向道路的前方。
数不清的曾死于此地的人类、兽人、龙人等种族士兵尸骸，所形成的亡灵军阵，死死地堵住了道路。
无论开路的重装步兵砍倒多少，都会有更多的个体从黑暗中现身。
彻底被包围了。
“啧，没完没了——”
“报告，卡尔赛德大人！”
一名随行的将领，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
“前方的亡灵数量进一步增加，看样子追杀皇子殿下的那部分，应该也已经被吸引过来了。”
蓝发的少女挥舞长枪，甩掉了上面令人恶心的血肉，点了点头:
“很好，这样的话，那家伙应该确定能平安无事地抵达亚尔斯堡了。”
艾泽——师父的命令必须被完成。
所以，在察觉到亡灵的数量越来越多，原计划的撤离难以进行的时候，克丽丝便毫不犹豫地改变了策略。
派遣队伍中行动迅速的骑兵先一步突破包围，以最快的速度将意识不明的皇子送往亚尔斯堡医治。
而克丽丝，则率领剩余的战力，掉头与这群额恶心的玩意儿厮杀在了一起。
以自己为诱饵，总算是掩护亚德里安成功地跳出了危险区。
代价则是，自己，以及卡尔赛德家族军队的主力，被彻底地包围在了离平原只有一步之遥的区域。
越来越多苏醒的亡灵，在向这里靠近，腐烂与死亡的气味，充斥了整片战场。
这些来源于上一场战争的遗留之物，他们中的许多，甚至还穿着以前的盔甲，其上帝国或代表家族的徽记依稀可辨。
却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
对于亲身经历了那次战争全程的克丽丝来说，这份梦魇所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不别人更甚。
往日的记忆，也随即再度开始翻腾，决心摇曳不定。
而亡灵军队，和构成其的死灵系禁术，也绝不只是复活、操控和扭曲尸体那么简单。
随着战斗的进行，一个又一个的死灵个体被破坏、拆解，作为战场本身的这片森林，也在发生肉眼可见的变化。
树木的叶片，正在变黄，而后枯死。连带着其所扎根的大地，其上覆盖的草皮与鲜花，都在快速地褪去。
明明是盛夏，但气温却越来越低，甚至某些没那么强健的士兵，身体已经止不住地开始剧烈颤抖，脸色苍白，呼吸凌乱，手中的武器也越发不稳。
这就是亡灵。
如果说成建制的兽人军队，是纯粹野蛮与暴力的象征，那亡灵则是字面意义上死亡的代言人。
其所包含的魔力与能量，正在一视同仁地掠夺着所有活物，甚至是土地本身的生命力，以驱动自己那永无尽头的腐朽躯壳。
几百年前摧垮了曾经强大的奥格里斯的最后一根稻草，如今依然觊觎着它们曾经统治过的一切。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得交待在这里。
远方的地平线处，数十团墨绿色的光芒骤然升起，划出令人胆寒与本能畏惧的弧线，向着克丽丝所在的位置砸来。
来自亡灵术士的攻击。
阵列中的战斗魔法使立刻做出反应，半透明的闪光屏障立刻在空气中凝结而成，在爆炸的冲击与气浪之中，总算让这些恶毒的魔力团块提前消散而非直接命中。
这并不能能让帝国的将士们放心。
反而意味着更多亡灵高级单位的到场，其阵型正变得越来越难以突破。
必须要赶紧做出决断了。
“卡尔赛德大人，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麾下的将领之一，与数只亡魂傀儡厮杀在一起的同时，扭头大声询问。
是啊，该怎么办？
克丽丝犹豫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得益于艾泽前期的安排和克丽丝的迅速行动，他们如今被包围的地方已经是中央山脉的边缘。
熟悉此处地形的他们，如果能利用对方包围圈的薄弱处，在附近山区稍微周旋一下，就能拉扯对方阵型。
同时，也等为获得了消息，正在赶来支援的其他帝国军争取时间。
但是，一定要这样吗？
艾泽交待的，务必把皇子安全送回后方的首要任务，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其实已经可以算是完成了。
按照“随机应变”的说法，自己是不是也能反向再杀进去，和艾泽汇合?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这都绝不是一个理性的选择，其成功的几率之低，伴随的风险之高，都到了根本无法接受的程度。
但是，在亲眼看到亡灵军队的数量和质量都超乎了想象的现在，克丽丝实在不放心让艾泽独自留在包围圈之中。
而在这种前途未卜的情况下，也唯有艾泽的身边，能让自己安心。
至于考验什么的，在克丽丝冒出这种想法的那一瞬间，其实已经可以算是在事实上彻底失败了。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我……”
“卡尔赛德大人，您看！”
蓝发的少女尚在犹疑，而身边的副官却发出了惊呼声。
因为，面前的肆虐蠕动，仿佛死亡概念本身具象化产物的亡灵们，在某一个瞬间，突然集体停止了活动。
像是某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时停术式，被发动了一般。
然后，在帝国战士的注视之下，它们开始后退。
远离了上一秒还在激烈厮杀的活物对手，死者的浪潮开始褪去，身影逐渐融入了背景的森林之中。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刚刚还仿佛无穷无尽的亡灵，便消失地无影无踪。
一切好像一场噩梦，只有满地的残破的尸骸，与依旧存在的让人手脚冰凉的气息，才能证明一切真的发生过。
亦是在此刻，光亮，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
天亮了，这个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都让人窒息的夜晚，总算过去。
身边的将领惊魂未定，浸透了亡灵腐烂血肉的佩剑，依旧下意识地紧紧握在手中，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找到一些活着的实感。
哆哆嗦嗦地问道:
“卡尔赛德大人，这是……奇迹吗？还是说，它们畏惧天亮?”
“……不，都不是。”
克里斯提松开了手中的长枪，任由它掉落在了脚边。
亡灵是来历不明的禁忌魔法的造物，是死亡的具现化。
什么时候死亡还会区分白天与黑夜了?
这是师父——艾泽的手笔。
一定是他在里尔巴斯那边的某些行动，迫使不朽王朝改变了原有的计划，必须立刻将全部的战力集中过去。
毕竟，是否歼灭一支帝国力量，于大局来说区别不大。但里尔巴斯的得失，却能切实左右整场战局的走向。
更别说对不朽王朝的那群家伙来说，这里面还有个人恩怨的因素。
战力的集中，也意味着里尔巴斯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内，就会字面意义上地被亡灵的潮水所包围。
与艾泽汇合的计划，也从几乎不可能，变成了彻底不可能。
来自中央山脉两侧整个魔族的重压，都要由艾泽来承受了。
蓝发的少女握紧了拳头，盔甲与骨骼巨大的力量下咔咔作响。
“卡尔赛德大人，我们……”
“全员听令，派出几队侦察兵在这里继续活动，务必要摸清亡灵军队的规模，以及其他帝国友军的情况。剩下的人……”
克丽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剩下的人，掉头，返回亚尔斯堡！”
第88章 大势所趋
帝国声势浩大的远征的第一个24小时，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尽管在其他占线上，教会与帝国的联军仍在与魔族进行着激烈的交锋，但最关键的里尔巴斯这处主战场，却反而陷入了沉寂。
昨晚薇尔莉安在城墙上打出来的洞，事成之后就用相同的方法又堵了回去。
虽然还需要进一步的加固才能真正发挥作用，但眼下至少唬人是足够了。
所以，铺天盖地的亡灵军队，虽然第一时间就从内外两个方向到达了城下，但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发起进攻。
而城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在兽人占领里尔巴斯的几年内，他们在原有的城区的基础上做了划分，占据了大部分环境适宜的区域，而将剩下的被化作奴隶的人类平民，赶入了少数几个贫民窟之中。
这反而给了艾泽机会。
在越过城墙后，帝国军快速的行动，成功切割了这些区域，避免了在后续的战斗中，对平民造成过大的连带损伤。
但即便如此，巷战依然要花费不少的时间。
所以，艾泽留下了部分人，确保封锁不会出现问题，随即就将注意力优先投向了城外那些遭受围攻命悬一线的外围部队。
帝国军多路出击，主动向着亡灵军队的后方或者侧翼发动进攻，以尽可能地接应这些已经遭受惨痛损失的友军，帮助他们向着里尔巴斯撤退。
等做完这些后，天已经完全地亮了。
到现在，艾泽终于有时间，能够再回过头来处理城内尚未被歼灭的兽人军队了。
然后——
“俺——临时代理代理代理大酋长，洛卡哈克·钢皮，要求与人类的指挥官——勇者艾泽进行对话！”
包围的旧卡尔赛德家族宅邸之中，又一个壮硕的兽人，在一群部将的簇拥之下，来到了外面的街道上，对着包围他们的帝国近卫军，如是喊话。
此时，帝国军的盾墙已经推进到了离他们不足百米的地方，连带着后方的战斗魔法使部队，也已经开始蓄积魔力。
突然来这么一出，让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而这条消息，当然也很快地传到了两条街外指挥部里的艾泽耳中。
他抱着双臂，靠在房间的柱子上，带着浅浅的笑容扬起了眉毛:
“那家伙，说要见我?”
“是的，进攻刚刚发起还未正式交战，它就这么说了。”
刚刚还在前线指挥，如今返回报告的莱山德单膝跪地，面无表情地叙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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