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色清冽
引擎的轰鸣渐渐停歇，两艘舰船按照停泊系统的指引，停在了空港前。
舱门打开，李文跃下舰船，落到了金属构成的坚实地面上。
布莱克则是紧紧地扒在他的肩膀上，好奇地东张西望。
李文也有些惊奇，没想到他离去的这五百多年天命的科技居然已经攀升到了这种地步，总部居然都建立成了这种漂浮在空中的岛屿。
“主教大人。”丽塔率领着「不灭之刃」也从Eos号走了出来，对着出现在空港的奥托恭敬地行了一礼。
“主教大人。”其他的女武神们也是连忙附和道。
主教？那岂不是……
听到女武神们的喊声，李文立刻将头转了过来。
只见一名身着神父服饰，将金色长发扎成马尾垂在胸前的男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熟悉的面容，不同的神色。
对方的面容与自己记忆中的那道身影渐渐重合，直至彻底合一。
不会错，这就是他的哥哥，他现如今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奥托·阿波卡利斯。
五百多年的岁月未曾在对方的面容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又或者可以说，义体保留了对方的曾经。
李文就这样盯着对方，盯着这位天命的现任主教。
他与父亲不同……李文这样想着。
没有父亲为了维持天命主教权威时所一贯展现的威严与无情，而是在脸上时时刻刻挂着一副和熙的面容，显得十分的没有架子。
很难让人将这样一个面带笑容的年轻人和主宰世界的天命主教联系到一起。
但……
李文扫视一眼那些目露恭敬、崇拜、狂热的女武神们。
他可以确认，奥托比他的父亲尼可拉斯更像一位主教。
一位真正掌控着天命的主教。
李文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大步向前，直接走到了奥托的面前。
他的情绪充斥着波动，也正是这种感觉，才让他一直坚持着想要回到这里。
他有许多话想要说，想要询问。
他想要询问对方的现状，这五百多年的经历，自己离开后的改变。
然而，酝酿了许久，他脱口而出的只有四个字。
“我回来了。”
奥托尽管还维持着自己一贯的从容，但声音中却也是多了一丝颤抖，“嗯。欢迎回来。”
……
一间普通的会客室中，李文和奥托分坐在桌子的两侧。
这间会客室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哪怕是奥托最为信任的琥珀也没能待在这里。
因为这是阿波卡利斯的家事。
至于一直跟随着李文的布莱克，也被李文丢给了丽塔照看。
两人就这样静静注视着对方，谁也没有先开口。
时间是一种奇特的东西，它先是用漫长的岁月掠走了两人之间的兄弟情谊，然后又花了一些时间将其重新还了回来。
良久，李文终于开口了。
“那个叫琥珀的人……她跟卡莲是什么关系？”
虽然对方有着和卡莲一般无二的外貌，但他能够分辨得出来对方并不是卡莲。
因为同为小时候的玩伴，卡莲看到他的时候，肯定不会是这样的态度。
对方对于他的表现，完全是一个陌生人。
“琥珀是我用卡莲的Dna制作的克隆人。”奥托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回答道。
“卡莲Dna制作的克隆人……”李文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猜想。
克隆人，这种科技他也有过一些了解，在许多人看来，这种提取别人Dna制作的克隆人，完全是对Dna原主人的一种亵渎。
他不认为将卡莲视为自己唯一的奥托，在正常情况下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所以……
“卡莲在哪？”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一些。
“她死了。”
良久，空荡荡的会客室中才传来奥托低沉的回音。
第二章 我的双足已深陷于血泊之中
“卡莲……死了……”
李文喃喃重复了一遍奥托的话语，仍有些不可置信。
既然奥托还活着，那么卡莲必然不可能是因为寿命原因死亡的。
那也就是说，卡莲是出现了意外？
可是，卡莲·卡斯兰娜可是天命的第一女武神，又有神之键「犹大的誓约」在手，谁能杀她？
似乎是看出了李文的疑惑，奥托再次开口道：“是我和天命一起害死了她。”
随后，李文便了解到了在他离去之后，究竟发生了哪些事情。
卡莲发现天命在进行人体实验、与奥托的对峙、天命的审判、卡莲是怎么为了守护人民而战死……
一件接着一件的事情，在奥托的口中娓娓道来。
没有偏向任何一方，他只是平静地诉说着每一件事。
而他越是平静，李文越是能体会到他内心的痛苦。
除了奥托本人之外，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卡莲·卡斯兰娜在奥托的心中究竟有着什么样的地位。
而现在卡莲·卡斯兰娜死了……
死在奥托自以为可以拯救对方的计谋之中……
“所以，你为此推翻了天命的统治？”李文开口问道。
“算是吧。”奥托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不想让「卡莲」这个名字再经历任何失败了，这也算得上是我的自私吧。
“就算我原谅了任何人，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和丽萨·沙尼亚特。”
奥托对于自己的姐姐直呼其名，而李文没有任何的反应。
他从小就不喜欢那个野心勃勃的女人，更别说，那个女人为了追求权力甚至毒杀了他们的父亲。
李文闭上了双目，开始静静地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他没想到自己的离开居然会导致三大家族与古堡议会的冲突加剧，更别想到之后的阿波卡利斯家甚至会亲自审判卡斯兰娜家的子嗣。
因为他没能在这里，所以在卡莲和奥托最需要他的时候，他没能伸以援手。
如果，那时候他在的话，结局会不会更好一些。
他忍不住这样想到。
然而，生活之中并没有假如一说，在他回来并接受这份信息的时候，它们便已经成了定局。
他没有改变它们的能力。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开口道：“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问题。”似乎是将自己的情绪已经全部宣泄出去了，奥托重新恢复了那副面带笑容的样子。
仿佛刚刚的沉寂只是在听到别人故事时产生的一丝共情罢了。
现在故事结束了，他也将自己的情绪重新拉了回来。
但是，李文知道，这只是奥托·阿波卡利斯为自己戴上的一副面具罢了。
一副名为「天命主教」的面具。
身为天命主教，只有他支配别人，断然没有让别人支配自己的道理。
而这份「支配」所需要完成的，李文心中也逐渐有了猜测。
“你有什么计划？”他突然开口问道。
“复活卡莲·卡斯兰娜。”奥托一字一字地说道，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他没有想要隐瞒李文的想法，毕竟，对方是这个世界上最能理解他的人了。
复活卡莲的计划……
这一刻李文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了琪亚娜的话语，将她变成那个样子的正是奥托。
这样想着，他再次开口了，“我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女孩。”
“我知道，丽塔已经向我报告过了。”
“她……也在你的计划之中？”李文有些犹豫地问道。
“当然。”奥托的语气微微上扬，似乎带着一丝喜悦，“她是不可缺少的一环。”
听着奥托兴奋的语气，李文却高兴不起来，哪怕对方要复活的也是自己最为要好的朋友。
从先前琪亚娜、姬子等人的反应来看，李文估计这所谓的计划应该对她们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不然，对方也不会在仅仅听到自己只是奥托的弟弟后，便立刻露出了那样的反应。
即便，他不知道，也从未参加过任何奥托的计划。
尤其是那个红色双马尾的龙虾博士……
对着自己一副迁怒的模样，大概就是所谓的恨屋及乌吧。
所以，此刻李文真的很想要知道，奥托的计划究竟造成了哪些影响。
于是，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给了奥托。
而奥托没有丝毫犹豫，便立刻答应了下来。
故事的开始从1952的德国柏林的第一次崩坏开始……
为了巩固自己手中的权力，他是如何杀害了第一律者瓦尔特·乔伊斯，如何杀害了天命当时的最强女武神雷安娜等……
然后在第二次崩坏中，他为了从崩坏之神口中得到一个答案，使得数千万无辜民众死在了那场大灾变之中。
之后，他又进行了一系列的实验，将圣芙蕾雅的众人推到了现如今的境地。
事事巨细，无一例外，奥托·阿波卡利斯向着眼前的男人倾诉着自己的罪孽与执着。
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情究竟有多么丧尽天良，但他不会后悔。
因为，这就是奥托·阿波卡利斯要做的事。
倾听着奥托的话语，李文的面色却越发地凝重起来了。
奥托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离不开他的「理智」；然而他所做的每一件事，却都要比最为凶残的野兽还要「残忍」。
在这一刻，李文不禁泛起了另外一个想法——假如奥托·阿波卡利斯没有遇见卡莲·卡斯兰娜，他是不是会过得更好一些。
五百多年的执着，将奥托从深渊中拉起的光芒，反而成为他此时此刻的诅咒。
“就不能放弃吗？”李文抱着一丝希冀问道。
“那恐怕不行，毕竟「我的双足已经深陷于血泊之中，要是不再涉血前进，那么回头的路也是同人使人厌倦的」。”奥托的脸上没有一丝悔过的神色。
“……你知道的，就算她复活了，也不会因为你做的事而感到高兴。”就这样又过了良久，李文才缓缓出口。
“呵呵，那是之后的事情了。”奥托只是淡然一笑，“只要能将卡莲·卡斯兰娜的意识重新唤醒，哪怕是奥托·阿波卡利斯其人就此消失，对我来说也是值得的代价。”
为了卡莲，就算是自己的生命，奥托都会毫不犹豫地舍弃，更别说是别人的生命了。
因此，想要劝说奥托停下这些计划，普通的大义、情理都没有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