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疯子
“您在给我们的联络当中没有说,不过看您选的这个比赛场次,是想考察笠松的泥地赛场吧?”
“嗯,可以这么说。”
待所有人都坐好后,彻底放松下来的北原穰笑着对鱼冢三郎问到:“恕我冒昧,我从在中央的熟人那里打听了一下您,并稍加揣测了一下您这次前来的目的————您应该,是想通过加强集训教官这个职位的权责范围,来为您班上的汉子们谋求一个更好地职业发展吧?”
“......哦豁?”
第二百零二章 前赴后继,生生不息(二合一)
眼睛稍稍睁大了点,鱼冢三郎看向北原穰的眼色也有了点变化:虽说自己并没有刻意让秋川理事长帮忙隐藏这次社会实践的课题,只要稍加打听都能知晓明面上的说法,但能这么快、这么肯定地说自己就是想借公谋私......
他若不是个洞察人心的心理学大师,就是个设身处地之下感觉自己肯定也会这么想的“同道中人”!
“不错,你很不错。”
鱼冢三郎点了点头,目光看向已经准备开始入场介绍的赛马娘们,轻声开口道:“北原训练员,你是一直混迹在地方比赛圈里的老人了,我问你,这些马娘为什么不能像小栗帽一样,挺进中央?”
“唔……这个问题啊。”
轻轻眯起眼睛,北原欀没有急于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端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直到第一只马娘做好了介绍舞台的准备才幽幽开口:“我想,应该是‘现实’,吧。”
“嗯?细说。”
并非那些浮于表面、司空见惯的“梦想”、“天赋”乃至“斗争性”之类的说法,而是“现实”这样一个模糊不清的词语,却让鱼冢三郎一下子感到满意了起来。
无论对方是真的有感而发,还是提前做过了功课,他都在心中确定了,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老弟将来可以纳入自己的助力名单当中。
“嘛~细说的话我可说不出太多呢?这种讲大道理的话……”
挠了挠后脖颈,北原脸上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
他的目光从赛场内收回,悄然落在了左侧四位并排而坐的马娘身上,不自觉的放低了声音,好似不想让她们听见一般说到:“天赋啊,眼界啊,决心啊,梦想啊,都是影响一个马娘最终获得成绩的重要因素,但若从总体来说……它们每一个单独拿出来,似乎都是无关紧要的。”
“老天爷从不是个好编剧,现实里每一个人都或多或少会有着这样那样的无奈,让人中道崩殂。”
“我见过很多马娘,有天赋,有雄心,有毅力,且非常非常的努力,却因为一些无聊到令人发笑的原因不得不放弃一切,沉沦,堕落……”
“……那中情况真的得说一句:太操蛋了......”
似乎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北原压低了帽沿遮住眼眸,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您问我现在这些孩子们为什么没能去中央,我很想给您一些简单的回答,但......我的经历,和我所见过的那些孩子的经历不允许我这样说,只能给出一个这么模糊的答案,请您谅解。”
“没关系,但你说了这么多,不觉得这就是命么?”
鱼冢三郎往后靠了点,抬起头望向天空说:“人生来就是不平等的,有的人就是能始终一帆风顺、幸运之极,而有的人则必须从出生开始就面临危险,行走生死边缘————偶然之中的必然,不就是所谓的宿命么?”
“哈......狗屁!才不是什么命运、宿命之类乱七八糟的玄学玩意儿!”
令鱼冢三郎意外的,北原穰并没有顺着他的这个话题说下去,反而像是出发了什么奇怪的按钮一样激烈的驳斥回来:“现实是物质的,物质的一定是很现实的。定然会是先发生了一些很现实,很具体的事情,经过非常具体的因果关联后作用在了你的身上,产生了这样的结果,才不是什么‘命中注定遭此一劫’这种逃无可逃、避无可避,让你天生低人一等的破烂货!!”
“很好!非常好!”
惊喜!十分的惊喜!
这年头要找个不信命不服输,还有着一套逻辑自洽的解释方法,并坚定不移相信它的可用人才已经不多了!!
他鱼冢三郎算一个,自家大哥算一个,BOSS可能也算一个,连贝尔摩德那个神神叨叨的女人都不能作数,却没想到如今在这“可有可无”的赛马娘训练员身上找到了这般闪光点!
可行!如果能把他拉进来的话,特雷森潜伏计划定能再深入一个台阶!
刹那间便想通了这些弯弯绕绕,鱼冢三郎在北原穰脱离狂热状态,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怕之前拍上了他的肩膀,用力对着他点了一下头,以恰到好处的激动语调对他说:“实话跟你说,北原君,原本我只是因为小栗帽的关系才关注到你,对于你是否真能考入中央特雷森毫不在意。但在听完你这一番话后,我决定了:只要你能进入特雷森,我会动用一切能力来助你和小栗帽取得成功————你们,必将成为新一代传奇!”
“鱼冢先生!!!多谢!”
“诶~我虚长你几岁,你就叫我鱼冢老哥吧!我也叫你北原老弟,如何?”
“嗨!这是我的荣幸!鱼冢老哥!!”
替身使者是会互相吸引的,鱼冢三郎有心剑走偏锋,通过“行正道”赖在一片乌烟瘴气的特雷森中向上攀登,北原穰又何尝没有更上一层楼的打算?只不过一直以来都没能找到赏识他,和他三观相符的伯乐罢了。
如今,大好机会摆在眼前,于私于公两人都是非常合适的搭档,将来的路途不出意外定是一片光明,又怎能让他不因此而开心?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一场比赛中,几位马娘惊讶的发现两个刚认识不到两小时的中年男士居然跟相交多年的好友般开始勾肩搭背,默契十足了!这让她们感到无比惊讶。
尤其是真琪一字,明明她就坐在北原身旁,六人当中最靠近两人的部位,几乎全程听完了他们的对话,却怎么都无法理解为啥突然一下两人就哥儿俩好成这般模样了??
没道理啊这???
“基情四射”的两人显然没有给这个小蠢比一个解释的想法,摆着一副“懂的都懂,不懂得打死也不懂”的表情激烈交换着意见,从赛场上的马娘一直到赛道旁观众对速度的影响,再到座位席的分布。
谈天说地,好不快活。
“嚯?北原老弟,你的意思是现在笠松这边的特雷森学院已经不实行训练员申请制,改由学园全权负责与主办方沟通要名额,再由校内举办选拔赛参赛了?”
“是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鱼冢老哥。”
迎着鱼冢三郎惊讶的脸色,北原穰摘下帽子,一撸头发潇洒道:“自从小栗帽走后,笠松特雷森学园的理事长也跟着高升离开了学校,但等他走后我们才发现:这一时半会儿居然找不出能担任理事长职位的人选,所以迫于无奈之下我们就向URA委员会申请让他们派遣一位管理者来了。”
“URA委员会?那个没什么存在感的监管机构?”
“对你们中央来说可能确实没什么存在感......但对我们地方特雷森来说,那可是个庞然大物啊。”
对这一脸迷茫的鱼冢三郎,北原穰气势一下子降了下来,语气颇为无奈的说。
简单来说,这个URA委员会就跟日本有名的PTA————家长教师协会一样,是由政府出面成立,名义上协调赛马娘与特雷森学园之间矛盾,并接受学生举报、履行监管职责的监督机构。
而就像所有的监管机构会面临的问题一样,这个URA委员会在面对不同的特雷森学园时也会出现不同的反应:
中央特雷森个性强烈的马娘多,每年闹出的问题大,但因为学校做出的成绩和背景问题不能乱动,动了也会被强行压下;地方特雷森的能量较低,通常比不上URA委员会的权势,但校内的马娘都比较守规矩,一般也不会闹出什么问题,没办法刷业绩。
再加上如果URA委员会认真履行监管职责,势必会扯出一堆拉着大家伙一起陪葬的利益纠葛,久而久之这个委员会就变成了一个在众人眼里“欺软怕硬”、“没事儿找事儿”还特别喜欢刷存在感的吃力不讨好之地,非常遭人嫌弃。
鱼冢三郎非常明白这类工作的难做之处,毕竟严格来讲他和大哥在组织里干的也就是这个活计————区别只在于被他们处理过后,不会有活人对他们不满————但这并不妨碍转换身份后他对他们表达厌弃之情。
当然,是那种完全不掺杂个人喜好的,纯粹出于利益考量的厌恶情绪,毕竟在其位,谋其职嘛。
想和中央特雷森的教师群体打成一片,吐槽URA委员会的指手画脚和自以为是就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之后呢?你们给他们打了申请,他们就真给你们空降了一个理事长下来?”
“是理事长代理,严格来讲。”
北原穰纠正了鱼冢三郎的说法,随后又用感慨的语气说道:“你别说,虽然我挺不喜欢她这个人的教学和经营理念,但相处这几年下来看着她大刀阔斧的改革制度,居然还真成功让笠松的特雷森和赛马场恢复了相当的活力......就这一方面来说,也不得不承认她的能力。”
“就像刚刚说的那个学园全权管理学生赛事的制度?”
“是的,但并不止是这个。”
北原穰重新戴上帽子,看着进行到中段了的比赛说:“我承认让学园来制定计划强制催动学生前行,对笠松这种马娘普遍懒散不上进的地方学园是个好制度,但那个家伙......有时做的实在是太过了。”
“比如?”
“学园除文化课的期中期末考外,还每过一季度定期开展一次校内比赛,强制所有马娘队伍参加,并根据比赛排名来给成绩较差的队伍一个不好的平时分。”
北原穰语气中带上点埋怨地说:“绩效指标考核制,加上末尾淘汰制,这么说的话您应该懂的吧?”
“当然,完全明白。”
鱼冢三郎点头,心中却愈发对那位理事长代理有了兴趣。
教育的理念总是因人而异、因地而异的,没有说一定有最完美、最适合所有人的教育方法,而只有在一定时期、一定区域内“主流”与“非主流”的教育方法之分。
很显然,就鱼冢三郎这段时间对历史的学习来看,国家与社会对马娘的教育方针始终都是比较统一的怀柔政策,甚至于早在特雷森成立以前就是如此。
这很能理解,毕竟这是群有着成年人三倍体格,外表还普遍贼符合大众审美,性格也不错的少女型恐暴龙,无论从政治角度还是通俗角度,好好养着她们无压力的当招牌都是最有利的选择————这就导致社会对马娘的宽容度非常之高,很少有教育工作者敢在明面上执行对她们的高压政策。
鱼冢三郎的那位前任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他之所以在公众舆论战中一败涂地,根本原因就是他是真的有想打马娘,并被曝出一直压迫马娘自主性的教育方法。
在日本这个最先发明“社会性死亡”一词的地方,无论行为本身是好是坏,只要违背了主流观点就是“犯罪”,却不想还真有人干冒天下之大不韪在格雷森执行高压教学,提升学生成绩?
这笠松,还真是来对了啊!
此时的北原穰还没有注意到鱼冢三郎的异常表现,他正像一个居家多年的家庭主妇般好不容易逮着个能说心里话的外人,喋喋不休地讲着那位名为“?本理子”的代理理事长的种种“恶行”,包括但不限于加课、加负、强制要求学生按时吃饭睡觉、课堂纪律、提升考试及格线等等。
总之就是制定各种严苛的规章制度,恨不得连学生上厕所的排量都给你管的清清楚楚,与北原这种自由引导派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驰,令他深恶痛绝。
对此,鱼冢三郎倒没什么反感,甚至想着要不要给大哥建议一下,在东京这边试点一下对外围人员进行严格管理,避免内鬼和叛徒的前赴后继、生生不息。
第二百零三章 你丫是真没救了
有些混账东西,你不用严苛峻法管一管,他真就能不时给你整出个大活儿!
“嘛~好了北原老弟,消消气。”
看着比赛已经到最后的直线冲刺阶段,鱼冢三郎连忙打断他的喋喋不休,借此提醒他说:“在背后嚼人舌根可是职场大忌,尤其还是对领导的抱怨,你可得多注意一下。”
“唔……抱歉,老哥教训的是,是我唐突了。”
“没事,看比赛看比赛。”
“嗯……额,咦?”
刚把目光转向赛道,北原穰的身形就猛地一僵,仿佛干坏事被人抓了现行似整个人开始发抖,却又很快调整了过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鱼……鱼冢老哥,我忽然想起来了个事儿忘了和你说了。”
“嗯?什么事?”
北原穰的声音透露着尴尬,压低了帽檐撇过头去说:“要成为URA委员会成员必须得拥有训练员资格身份,个别还会自己带队培养马娘的这事儿你知道吧?”
“嗯,知道。”鱼冢三郎专门去了解过。
“然后,那位?本代理,以前据说是一位很强的阶段马娘训练员,此次赴任也把她自己的一队马娘给带过来给学校当挑战标杆,实力很有些强,比之中央都不差的那种。”
“噢?那不错啊。”
鱼冢三郎眼睛望着已经开始最终冲刺的赛场马娘们,没有太在意的问:“所以你想说什么呢?爽快点吧北原老弟,比赛快结束了。”
“额,我想说的是......”
与鱼冢三郎一起放远了目光,北原穰略带点尴尬地看着200米冲刺的马娘们说:“那个跑在最前头的八号,就是?本代理队伍中的领队马娘,小可康(Little Cocon)。”
“......哈?”
【冲!!!线!!!三马身首位冲线,让我们恭喜小可康夺得第一!!!!】
““““噢噢噢噢噢!!!””””
伴随着解说的确定和名词牌的亮起,全场观众瞬间进入狂欢阶段,为这个亮绿色眼眸的马娘美少女大声欢呼了起来。
而喘息着的少女则没有表现得太过热情,在例行公事一般的挥手示意后,她便施施然转身走向后方的休息室,并再半路迎上了一位抱着双臂的丽人并肩同行。
这位丽人有着一副漂亮而严肃的面庞,留着一头紫蓝色的波浪卷长发,穿着一套适合自身气质的职业装西服,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俨然一副事业型女强人的模样。
鱼冢三郎隔着百米的距离打量着对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过道中才收回目光,笑着对北原穰说:“想必那位就是你说的?本代理吧?还真是位英姿飒爽的女性!有没有门路帮我介绍一下啊?”
“嗨~你这就是在说笑了鱼冢老哥。”北原穰边跟着其他观众一起拍手边苦笑道,“我就是个连中央训练员资格都没考到手的普通训练员,哪儿能和你这个从中央下来的钦差大人比啊?要联络的话,还不如你帮我联络联络呢!”
“哈哈!好!这两天我就去试试联络对方,到时候把你也叫上,露露脸!”
“唔......那我还是敬谢不敏了,我是真的跟她不太对付......”
两人的对话并没有持续多久,又看到了一个值得跑两把对手的小栗帽再次忍不住起身开始武者震,连带着其他三只马娘也忍不住热血沸腾了起来,不一会儿就起哄叫嚣着要去找那个叫小可康的相约秋名山,来一场紧张而又刺激的飙马野娘,令两位成年男性不得不放下谈兴,将注意力集中在安抚她们躁动之心的工作上。
而这边的小小骚动也逐渐引起了周边其他观众的注意,一头芦毛的小栗帽又是笠松本地出来的明星马娘,很快便被一些老观众给认了出来,表情顿时有些激动地失控,让注意到的鱼冢三郎暗道不妙。
幸好同为笠松老熟人的北原穰及时站了出来,用眼神制止了他们的动作,轻轻几下便将一场可能的麻烦给化作无形。
两人四马娘快速离开观众席来到场外,找了个僻静点的地方停下来喘口气,左右打量发现没有人再注意到他们,这才稍感心安了下来。
“不行!小栗帽你这太显眼了,咱们根本藏不住啊!!”
藤正进行曲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砖头便看到一脸傻fufu地顶着路边摊的小栗帽,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扑上去就开始捏起她的耳朵打闹起来。
“喂!我跟你说话呢,别满脑子都想着吃啊你这家伙!”
“呜呜呜......可是,我好久都没吃过赛马场附近卖的三色丸子了......北原,给我买~”
“不行!不准去!咱们接下来就要吃饭了,你现在吃丸子的话待会儿怎么吃得下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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