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柚子小天使
无论是布耶尔还是赤王神使,暂时都不适合主动出现争端,他还是暂时继续隐藏在暗处比较好。
……
所谓商业,便是建立在一个具有足够购买力并具有足够需求的群体上的概念,这两者缺一不可,而当下赤念氏族中这两者其中的任何一个都达不到足够的及格线。
确切地说,当下沙漠中的任何一个氏族都没有足够的能力建立起一个拥有足够体量的“商业环境”,沙之民还没有那么大的需求,而氏族中的沙之民更是不会有什么摩拉用来消费。
似乎这条路完全走不通,但琥珀不这么认为。
没有群体,那便创造群体,当下将赤念氏族的族人培养成合适的群体短时间内难以达到——琥珀有更好的办法。
本地不行那么便引入外资,本地不具有合适的群体那便想办法将外界的群体引入,而很巧的是,提瓦特恰巧就存在这么一类的群体。
他们游走在世界各地,隐藏在这片大地的秘密让他们心生向往,他们有着像是财富、名望、刺激感、意志、传承等等不同的追求,他们便是冒险家。
冒险家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群体,他们往往很分散但又的确需要一个合适的“聚集地”,像是位于每个国家的核心城市冒险者协会,亦或者是一些合适的地区所设立的“分会”。
并不是所有地区都有设置分会的价值,它必须有吸引冒险家们的核心要素,例如:遗迹。
很巧,非常巧,沙漠中便有着茫茫多的古文明遗迹,若不是这里不存在任何分会,徘徊在此处的绝对不止当下这么些冒险家,这种情况下琥珀便自然而然的将目光放在了冒险家协会上。
沙漠中不存在分会并非冒险家协会不想设立,而是根本没有合适的地方,氏族终究是氏族,他们的聚集地只够堪堪养活氏族中的人,不要说那么多会在分会这边歇歇脚、进行整备的冒险家了。
而即使只是满足了这个条件,那还有一个问题便是缺少牵线搭桥的人,冒险家协会并不蠢,他们不会对一个没有足够“信力”的人进行投资——万一血本无归呢?
很巧,非常巧,赤念氏族当下满足了第一个条件,而琥珀这位明面上的赤王神使满足了第二个条件。
“敬启,尊敬的琥珀女士。”琥珀的房间中,她正在调配那些药剂,当下伴随着规模的扩大,原本半个月调配一批的频率也提升到了一周一批,虽然辛苦了一些,可比起收获来说不值一提。
阿祭手中拿着一份信件,正念给琥珀听,那信封很是华美,正中央以火漆来粘合,其上更是有着来自冒险家协会的徽记。
“我们很高兴您能提出这个提议,自很久以前沙漠就是吸引诸多冒险家前去探险的宝地,但伴随着那些诱人的秘密的,是贫瘠的环境与众多的危险,实不相瞒,有不少冒险家都永远的沉睡在了黄沙之下。”
“冒险者协会已经苦于难以在沙漠中建立分会许久,若是有分会为冒险者们护航,提供相应的帮助,想来应该能减少不少伤亡——因此,当我们收到您的提议时,我们发自内心的感到感激。”
“您向我们提议,可以在赤念氏族这边建立一个分会,对此,我们的回应是;为什么不呢?”
“没有比赤念氏族周边更好的地方了,也没有比您更具有信力的存在了,我们很乐意接受你的提议,用于初步成立分会的小队将在一周内抵达,此后希望您能多多担待。”
“向着星辰与深渊——愿我们合作愉快,尊敬的琥珀女士。”
“须弥冒险家协会会长,9月17号。”
“你就这么料定他们会同意啊……要是他们没同意你这商业区建好了也要搁置一段时间的吧?”阿祭将信件收起,放回桌子上,飞到了琥珀身旁。
“冒险家协会同意的概率很大,遗迹众多是沙漠为数不多的特点之一。”琥珀将液态草元素力混合进药剂中,这已经是她调配的第四十多支药剂。
这些药剂使用的时候需要搭配水进行稀释,一支药剂就足以混合出近五十升可直接用于喷洒的营养剂,这已经足以覆盖极大的区域。
“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沙漠的优点,那我肯定要好好发挥一下。”琥珀不紧不慢的解释着,兼顾着手中的工作。
“不过当下联合体中不具有消费群体是事实,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呢?”
“难不成直接给忙于植树造林防风固沙的那些族人开工资吗?”
阿祭坐上桌子,两条腿悬空摆动着,手指轻点上唇陷入沉思。
“那样做的话有什么意义吗?”琥珀轻笑了起来,“以风蚀地当前的环境,这么做无异于把钱左手倒右手,总量是不变的,重点应当是如何‘从外界赚取摩拉’。”
不考虑外界因素的话,在风蚀地中这么做依然是与以物易物类似,只是中间多了一个换算为摩拉的过程,况且现在以氏族为单位的沙之民们根本没有所谓“消费”的意识。
他们所做的一切是为了活下去,能吃饱肚子就已经满足了需求,那是生存并非生活,自然也谈不上类似于报酬的东西。
没有需求,所谓的买卖自然也就无法谈起,当下这里达成的商业行为大多都是以氏族为单位与一个个商队进行交易,购买氏族中所需要的物品然后进行集中分配,尚不存在类似于须弥城那样的商业环境。
而现在生活慢慢好起来了,也开始与文明接轨了,自然就绕不开这些,是时候做出改变了。
第六十七章:梦境
“哈……今天吃的好尽兴啊——”伴随着傍晚的到来,阿祭坐在琥珀的肩膀上揉着自己的肚子,劳动节到来,所有原本忙于植树造林的沙之民们都获得了一天的假期,加上琥珀之前的一些安排,大家聚在一起吃了顿好的,在节日的气氛下玩的最开心的大概就是小孩子了。
小婕德与几个女孩子还在一起玩跳房子,琥珀带着阿祭先行回到了房间中。
几位考察队的学者们也沉浸在这种气氛之中,尤其是那两位准备研究民俗的因论派学者——她们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研究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两人几乎就激动地难以自已,本来还以为要空手而归,结果这下论文素材不就来了嘛!谈起这个节日的意义,给她们进行讲述的几位沙之民说的绘声绘色。
“我也算是活了三十多年了,还是第二次过这种为了纪念我们这种普通人的节日——第一次就是当初刚刚创立的时候。”胡茬子很重的大叔的话语中还夹杂着各种手势,突出一个投入。
两位女性学者中其中一个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沙之民大叔的话语上,而另一个则是看向琥珀离开的背影。
没有人察觉到她的眼神在刚才那一瞬间发生了变化,变得沉静而又内敛,闪烁着澄净的色彩。
“……嗯?”走到拐角处的琥珀突然觉得有视线集中在自己的后背,她在回头的同时主动开始感知,可那感觉却转瞬即逝,感知中也没有任何不对。
“嗯?你怎么了?”先前那位全部注意力都放在沙之民大叔的话语上的学者,察觉到了自己身边的同伴看起来有些晕乎乎的,而她的同伴闻言只是摇了摇头。
“……没什么,感觉突然晕了一下。”她睁开的眼瞳中浮现出有着四个叶片状纹饰所组成的印记,这个印记正在慢慢变浅,直至完全消失。
“真是敏锐呢……”远在须弥城最上方的净善宫中,那绿色牢笼中的布耶尔再次张开眼睛,平静的声音中夹杂着难以察觉的失落。
“……”琥珀将精神集中去感知,却毫无所获,周边的人的情绪大多都是正常的情绪,不存在负面且恶性的。
琥珀眼神微眯,稍有些凝重,虽然不排除自己突发神经质的可能,但这种节日下,还是谨慎一些比较好。
琥珀推开了屋门,将沙漏放在了窗台上,与赤念族人们一同渡过节日的两只小队的成员先后注意到了这种景象,表面不动声色,暗地中却已经开始排查周围可能存在的可疑人士。
“那杰特,你不过去一起吃点?”格勒将笔帽打开,准备在纸上写下点什么,“明天白天我们的考察之行也就结束了,以后可不一定还有这种遇到节日的机会。”
“我对节日没什么兴趣,纪念广大进行劳动的普通沙之民的节日……无聊透顶。”那杰特似乎在翻看着什么书,他从今天一早就没有出过房间,倒是沉闷的很。
“好吧。”格勒见状也没有说什么,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那杰特不喜欢他去指手画脚也不合适。
“嗯……”格勒沉吟着,他抬起头看向窗外的星空,心中感慨万千。
这几日的考察之行让他看到了太多太多,当下的劳动节更是向他展现了一种新的思想,实乃收获颇丰。
掌握了大量的知识却并不自傲,做出了诸多壮举也从未迷失本心,这位神使大抵是一个真正伟大的人,当沙之民高呼神使大人万岁,神使却呼喊沙之民万岁。
她一再强调广大沙之民用自己的双手与汗水做出的贡献,对于自己的那些成就却仿佛并不在意,在那一刻,格勒有一瞬间都觉得这位神使,切实地拥有了“神性”。
一时间想要在纸上写下的东西太多太多,反倒让他不知道该从何下笔,格勒思考了许久许久,直至赤念氏族中再次归于沉寂。
……
琥珀的房间中,小婕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阿祭则是整个镇灵都埋进了被窝中,一人一镇灵睡得都很安稳,反倒是琥珀的状态看起来不怎么好。
她好似在做一个并不算美妙的梦,眉头拧在一起。
她看到了,看到了那须弥三神的会面,那标志着三神同盟诞生的神明问答。
花的女主人听闻在须弥的某处,有着一位以智慧著称的神明,便与赤色的君王一同带着礼物与三个问题前来拜访。
“什么东西活的时候与死物一般冰冷,消逝后却能够为人们送去和煦的晚风?”
在那大殿之内,有着惊人美貌的神明向着另一位双眼之中尽是智慧与慈悲的神明发问,那慈悲的神明沉思片刻,给出了答案。
“你说的是晚春易逝的蔷薇,纵然满是荆棘却也难掩芳菲;花朵被摘下制成浓醇的香水,花茎则被隔断作油灯的芯髓。”
“古往今来多少情人因她迷醉,赤旄的君王也倾慕她的雬美;可是蔷薇却又何曾思恋过谁,不过是伴着新月和晨露枯萎。”
那花的女主人心中暗暗赞许,姣美的容颜却依旧平静如故,她不动声色的向前一步,问出第二个问题。
“什么东西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无人曾目睹它,它却将一切觑望,其上恰如其下,其下与其上相仿,却只可自上而下,不可自下而上?”
那仁慈的神明并未有丝毫的停顿,她给出了自己的答案:“你说的是高天立定的正法,原初之时便铸就的神圣规划;世间无人目睹过永恒的律法,律法却总是将世间的万象统辖。”
“只可俯伏尊奉穹灵的伐梨那,切不可僭纵夸逐诈谞与智差;若是胆敢将那禁忌之术仿拓,唯有劫灭等待在睿识的畛崖。”
那花的女主人险些抑制不住心中的欢喜,勉强维持着那股冷意向身前的全知之人行礼,向着她问出第三个问题。
“什么东西无法抵御箭矢,却能抵御毁灭;什么东西无法摧垮盔甲,却能摧垮城郭;既不屈服于高天的使者,也不屈服于地上的万国,无论是诸神还是邪魔,倾尽全力也不能将它胜过?”
“——智慧。”
三个问题无法难倒那仁慈的神明,花的女主人听闻她的回答,再也掩饰不住心中的赞美。
那花的女主人与那仁慈智慧的树王,还有那赤旄的君王便以此缔结了坚实的盟约。
“树王不愧为全知的智慧之神,她做出的回答分毫不差,对应了我们二人的命运。”不怒自威的男性声音回荡在琥珀耳边,她双眼所见的三神会谈随之停滞,慢慢失去了色彩。
琥珀只觉得自己无法动弹哪怕一根手指,只能被动的去看,被动的去听,但她却没由来的没有半点的慌张——若要问为什么,把便是直觉,完全没来由的直觉。
“在那魔神互相倾轧的动荡时代,我们三人决定共享王权,一起带领子民走向繁荣的未来。”
伴随着威严中又带着些许追忆的声音,双眼所见之处又被转换为了别的景象,琥珀望见了那时间停滞的最为艳丽的绿洲中央,三神坐在各自的座位上交谈论道。
“呵……天不遂人愿,事情的发展也并未像我所想的那样驶向安定祥和。”
“永恒的绿洲虽已建起,可那所谓‘永恒’终究只是谎言一场,花的女主人时常叹息,我将她视为伴侣,便问起这叹息为何。”
“她向我展现了高天的真相,天穹之外的入侵者带来了毁灭,亦为大地带来突破桎梏的妄想,而天的主人恐惧妄想与突破,降下了修正大地的天钉,毁灭了凡人的王国。”
“她警告我不要窥视天空与深渊的秘密,但她的伤痛正是源于与这些,僭越的愿望被我暗自许下,苦难也由此开始。”
“我向她诉说了我的野心,她也终被我说服,我从此走向注定毁灭的旅途。”
“哪怕是那位最为智慧的树王也为之感到震悚,此为此世绝无仅有的狂想。”
“她以她的生命为带来为我带来了契机,永恒的绿洲因她的逝去卷起漫天黄沙,我从那蔽天的风沙中归来,却永远的失去了那位花的女主人。”
“我并未告诉花神那最为忠心的眷属,告诉那些镇灵们事情的真相,我向祂们说了谎,祂们因这谎言向我效忠。”
“我修建起那永恒的绿洲作为花神的陵墓,将引导凡人建起一座属于凡人的无神之城的任务交给了利露帕尔。”
“‘王应当如一位先知那般统治如羊群般迷惘的民众’——我这么告诉利露帕尔,我始终相信这样的人才能带领民众走向真正的属于人的时代。”
“而那位智慧的树王也因花神的死决心将唤雨的神机铸造。”
“当长久的时间逝去,我终于走出那永恒的绿洲之时,原本应由人所统治的居尔城早已走向毁灭,广袤沙漠中藩王割据,相互倾轧。”
“我与花神的目标之一走向了破灭,人终是没能脱离神,他们依然呼唤着我的名字,祈求我能再次平定乱世。”
那威严的声音停下了片刻,琥珀只听到深沉的叹息。
“此后,我便再次统治沙漠中的民众,决心为他们创造完美的理想乡——阿如,那智慧的树王也在地下深处创造名唤‘法留纳’的唤雨神机,第一片雨林由此诞生。”
“我即望着过去,又看着未来,却唯独没有注重当下,深渊的低语让我迷失了心智,原本应是为凡人所建立的黄金梦乡最终却成了属于我理想中的三神的论道场。”
“或许我真正想要的便是如此,我依旧怀念我们三人那在永恒的绿洲中论道的时光。”
“禁忌的知识就好似那最恶毒的毒药,却又散发着最甜美的芳菲,黄金梦乡在灾难中崩毁,这毒药也随之蔓延。”
“——灾难已无法挽回,新的阿如也随之建起,但这阿如是独属于我的坟墓。”
“我祈求那树王能断绝我所铸就的罪,将灾难平息,由此,我的故事便落下帷幕。”
周围的场景飞速变换,一时间来到了极致的白,无比的刺目,琥珀反射性的闭上了眼睛。
待她再次睁开,映入眼帘的却是先前亲眼所见的那永恒的绿洲,太阳与黄沙的赤之王坐在属于他的那把椅子上,静待琥珀的走近。
他观察着琥珀,琥珀也观察着他,两双璀璨的琥珀色眼瞳对视着,黑色的短发与纯白的长发被风吹起。
“等候多时了,星空之外的造访者——我的神使。”
第六十八章:神与人的三问三答
琥珀观察着那威严的王,他的两只眼睛仿佛最上等的宝石,又蕴藏着太阳的光辉,白色的长发仿佛最优质的绸缎,披散在脑后。
胡狼头冠戴在他的头顶,金色的权杖握在他的手中,他看起来并不算强壮,但那具躯体的每一处都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千言万语都难以描述这位王的光辉,诸多震颤汇聚成一句话,琥珀的感触大概只有四个字能够形容:草,是赤王!
这位赤之王的手肘支在扶手上,身体也随之倾斜些许,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琥珀,也映证了先前的“我的神使”只是一句玩笑话。
或许幽默感是这类人的标配?琥珀思来想去,也只能得到这个答案。
纵使展现在眼前的是如此超出预料的情况,琥珀的表情也几乎不存在任何的类似于惧怕的情绪,她分明记得自己已经睡下,那么当下可能、也只可能是在做梦。
琥珀沉默着走到一张椅子旁,慢慢附身坐下,她的双手指腹一一相对,宛如一座金字塔。
或许实力上她显然比不过这赤之王,但气势上两者反倒不相上下,这泰山崩于眼前却依旧面不改色的心性让赤王暗自赞赏。
“能猜到我邀请你来到这边的原因吗?”赤之王面对着琥珀,抛出了他的第一个问题。
“若是您要向我治罪,那么先前展示给我的真相便就多此一举,结合此处在您人生中的意义——赤王,您是要与我论道吗。”本该是疑问的话语,被琥珀以陈述的语气说出,她只能想到这种可能。
“哈哈哈哈哈。”笑声自赤之王的口中传出,他笑的很畅快,琥珀一语点中了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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