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幕下的鬼
“我知道，放心好了，我嘴巴很紧，只要你希望，哪怕是最亲密的人，我也不会告诉她。”
“……信你一次好了。”
叹了一口气后，冰川真琴承认并开始说起曾经的过往。
“没错，其实我才是姐姐，她才是妹妹。”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不会只是为了恶作剧吧？”
“以前我们倒是偶尔会这么玩，连我的朋友们都没有发现，我们就是相像到了这种程度……但是真正决定交换身份是在父母离婚的时候。”
冰川真琴懊悔不已地说道。
“我当时只是想……让妹妹过上更好的生活罢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讲清楚一点啦。”
“就是我父母离婚的时候，父亲原本是打算带走我的，跟了父亲就能留在西园寺家，能继续享受优渥的家庭环境，不用跟着母亲一起吃苦了。”
“为什么跟你母亲就是吃苦了？”
“西园寺家是个大家族，但我母亲是庶民出身，所以父母离婚后，我母亲她一分钱都没有分到，相当于是‘净身出户’了。”
“这也太过分了吧？”
“不过我父亲他倒也不是个完全不负责任的混蛋，他偷偷给了我母亲一套东京的小房子，还会定期给抚养费，所以我才能留在东京上学，不然早就跟我母亲一起回乡下了啦。”
“这还差不多……”
“即便如此，我母亲她过得还是很辛苦，我们母女俩的生活过得很拮据，她也给不了我太多零花钱。”
“原来如此，怪不得真琴你会去书店打工哦。”
“是啊，但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的，毕竟这是‘我自己选的’……但是我现在却后悔了，并不是因为我过得不好，而是因为我的‘一厢情愿’，把妹妹推进了火坑里……”
接着冰川真琴就开始说起了她所犯下的错误。
“在父母决定离婚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跟父亲还是母亲会决定今后的生活水准……而当时父亲其实是打算带走我的。”
冰川真琴戏谑地自嘲道。
“别看我现在是这副德行，但那时候的我可是很有才华的大小姐来着，拿了很多钢琴大赛的奖项，和妹妹一起参加的舞蹈大赛也拿到了第一名。”
“我并不怀疑这一点。”
毕竟右手上的字已经证明冰川真琴也是天才俱乐部的一员了。
“哼……我父亲是个指挥家，所以他非常偏爱我，他看中了我的天赋，所以才想要带我走的，但是我知道，跟了母亲的人会过得很穷，很辛苦……”
接着她又说起了自己当时的担忧。
“而我妹妹她跟我不一样……她没有天赋的才能，有点笨笨的，什么都做不好，只会跟在我的屁股后面喊姐姐，那时候我就觉得身为姐姐的我一定要照顾好妹妹……但是却因为父母的关系，我们姐妹不得不分开了，而她跟了母亲的话，一定会过得很惨，而且没了我的保护，肯定会受欺负……”
“呃……等等，你父亲打算带走你，但是最后却带走了你妹妹，如果不是临时改变主意了，难道说……！”
“呵……父亲他多半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吧，毕竟小时候的我和真橙长得特别像，哪怕是父母都会认错的程度，所以只要我们两人串通好，谁都不会发现……”
当时的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所以我就决定把我的全部都让给妹妹……”
“不是吧……我还以为你们只是互换了姐妹的身份……结果居然是连‘名字’都交换了吗！”
“没错……我才是原本的西园寺真橙。”
第二百九十八章 对等的关系才能长远
黑羽明觉得这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如果是要连父母都瞒过去的话，确实要连姐妹俩的名字都调换才行。
只是她未免也太早熟了点，放十年前才几岁啊？
那时候的她就已经懂得了这些道理，甚至还付诸于行动，为了妹妹不惜交换彼此的名字，甚至是人生……
只是结果似乎未能如她所愿。
“其实如果硬要根据从妈妈肚子里出来的顺序来分配姐妹身份的话，她就是姐姐没错，只是我们的父母并没有按照这个顺序来分配姐妹的身份。”
“那是按什么分的？”
“据说是因为我小时候就很不爱哭，安安静静的，而我妹妹是个爱哭鬼，总是吵吵闹闹，所以父母就把更省心的我当成了姐姐，希望我以后也能照顾妹妹。”
“毕竟大人都更喜欢不哭不闹不惹事的听话孩子，也可以理解吧。”
但是也有句话叫，爱哭的孩子有奶吃，在为不省心的孩子操心的过程当中，也会加深父母与子女间的感情。
只是冰川真琴她并没有因此而嫉妒妹妹，反而是站在了父母的立场上，同样关心起自己的妹妹。
也就是说，这个妹妹其实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孩子。
但也因为她被保护的太好了，反而造就了妹妹有些懦弱的性格。
“反正从那时候开始就定好了，姐姐名为真橙，妹妹名为真琴，只有这一点是没有变过的。”
黑羽明挠了挠头说道。
“那我现在是该叫你什么？”
“为了防止你混乱，还是叫我真琴就好了，实际上我现在被叫做真琴的时间也已经超过了被叫做真橙的时间……当然我妹妹也和我一样，只是和我相反。”
互换名字后经历的时间已经比互换名字前经历的时间还要长了。
颇有一种忒修斯之船的味道。
“所以你们彼此之间用名字来称呼也是因为只有你们姐妹知道，你才是姐姐，她才是妹妹？”
“嗯……”
冰川真琴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哎……其实我倒是不介意叫她姐姐，只是在她心里，我始终都是她的姐姐……是她到现在都没办法把我当成妹妹啊。”
“哦？此话怎讲？”
“她从以前开始就没什么主见，喜欢跟在我屁股后面，像是学跳舞也是我先开始学，她看我在学才跟着我一起学的，但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让她觉得自己没有擅长的事情了。”
而这也是姐妹间的矛盾的源头。
冰川真琴到现在都觉得这简直就是命运的恶作剧。
“我们两姐妹作为同卵双胞胎本来应该是完全一样的，外貌、染色体、乃至DNA都一样……但是偏偏在‘才能’这方面出现了差异。”
“才能吗……”
黑羽明知道冰川真琴手里握有两个毫不相干的才能。
“刚才我也跟你说过吧，我父亲是个指挥家，所以他也是让我们从小就学音乐，而我在音乐方面就表现出了比较明显的天赋，能在交响乐团中准确辨认出各种乐器的声音，而且还能再没有参照音的情况下，辨认出音高和声音方位。”
“绝对音感……”
“没错，就是绝对音感，父亲知道我有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后就显得尤为高兴，而后他就安排我学钢琴，也开始教我乐理，之后我就拿了很多奖，这个刚才也跟你说过了。”
“嗯，天才钢琴少女真琴酱，倒是和你现在的名字很相符啊。”
被黑羽明打趣的冰川真琴却连吐槽的心情都没有，继续说起了让她感觉最‘命运弄人’的事情。
“如果只是有音乐方面的天赋就好了……关键是，另一边的天赋也被我‘抢走’了啊。”
“啊……”
黑羽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了。
实际上之前和西园寺真橙拍手的时候，他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一点。
“我母亲是个服装设计师，然后在审美能力和造型表现能力这方面表现出天赋的还是我……”
果然是这样。
冰川真琴手握两个A级才能，但西园寺真橙却是和黑羽明一样的普通人。
“简直就像是搞错了分配一样，父母的才能都集中体现在我身上了……啧……”
冰川真琴并没有因为获得了双份的才能而感到高兴，反而还因为这个而露出了至今为止最为不爽的表情。
因为这让原本一模一样的姐妹变得不一样了，而且还是无法缩小的差距。
姐姐能做到的事，妹妹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冰川真琴是觉得自己夺走了属于妹妹的才能，所以才想要从其他方面补偿给妹妹。
“所以在我妹妹眼里，我就是‘无所不能的姐姐’，并把她自己当成了‘无能的妹妹’……是我让她感到自卑了。”
如果妹妹真的因此而嫉妒自己，讨厌自己的话，也许冰川真琴心里还能好过一点，但偏偏她的妹妹是个温柔的好妹妹。
冰川真琴瘫靠在沙发上，用小手臂挡住了自己的眼睛，有点难受地说道。
“但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嫉妒过我，努力着想要跟上我，只是因为不想被我丢下……”
她还记得在自己对妹妹提出交换名字和身份时，妹妹露出的伤心欲绝的表情说‘姐姐，不要丢下我……’的样子，让她感到痛彻心扉。
但那时候还是小孩子的她无法改变大人的决定，姐妹俩没办法继续在一起了。
黑羽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而且这些都已经是发生过的事情了。
缓了一会儿后，冰川真琴放下了手臂，眼眶微红，但终究是没有哭出来。
姐姐确实不怎么爱哭……但也许此刻的她也只是在逞强吧。
“总之，那时候我就是因为觉得妹妹离开了我又跟了母亲的话一定会吃苦受累，所以就想着起码要让她衣食无忧，所以才会想到要交换我们的名字和身份……但是我没有想到这种交换居然使得她身上出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因为她变得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吗？”
“没错，我这种交换身份的做法太欠考虑了，终究只是小孩子的异想天开，只想到了能让妹妹过上富足的生活，却没有想到这对妹妹来说也是一种‘束缚’。”
冰川真琴其实并没有看到具体的变化过程，但她后来仔细的琢磨过后，推测出了妹妹的转变过程。
“让她当真橙，其实也就意味着将那些我通过才能获得的成就也全都继承给了她，而这对她来说就不是荣誉，反而是无法承受的压力和负担。”
“变成烫手的山芋了啊。”
“是啊，而且懦弱的她害怕被父亲发现自己其实是妹妹，同时也想回应父亲的期待，另外可能还有对我的思念……总之，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最终迫使她决定模仿过去的我……那个不成熟的我。”
本来姐妹俩就长得一样……
既然姐姐不在身边了，那就变成姐姐的样子就好了。
当时的妹妹应该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黑羽明终于知道西园寺真橙身上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原来是因为她一直都在演戏，在扮演‘西园寺真橙’这个角色。
就跟紫音的演技还不够成熟时带给他的违和感差不多，是一种‘生硬’的表现。
而这也是让冰川真琴感到后悔的真正理由。
“我原本是乐意看到她找到自己想做的事情，变得积极又活泼的，但是……‘扮演姐姐的样子’并不是一种成长，反而是一种逃避，是躲进了名为真橙的外壳当中。”
“她的思想，她的个性，她的自由……”
“全都被我给亲手抹杀了啊……！”
于是，姐妹俩再次相见时，姐姐发现妹妹已经变成了穿着‘姐姐画皮’的让人作呕的存在。
冰川真琴并不是讨厌妹妹，正相反，就是因为她最关心的人就是妹妹，所以看到妹妹变成如今这幅‘扭曲的样子’时，才会感觉是自己毁了妹妹的人生。
“而且她模仿的是以前的我，小时候的我，那个幼稚又无知……自以为是的我。”
“是吗？我觉得真橙她也没有表现得很傲慢啊？”
“你当然看不出来了，因为这种傲慢是本人察觉不到的，但从她的做事风格你就能明显感觉出来，她会主动帮助别人解决麻烦，想要为别人付出，把自己当成了正义的伙伴……唔……”
冰川真琴一脸难堪。
妹妹现在的样子简直就是自己的黑历史的具现化加强版。
如今的她已经醒觉当初的自己是多么中二了，但模仿自己的妹妹却浑然不觉。
“她确实很热心肠，会主动关心童年玩伴……嗯？”
黑羽明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等等，既然你才是小时候的真橙的话，那班长她的童年玩伴也是……”
“对，也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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