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唯美族介介
刹那间,深红惊喜连连,弯腰捡起镜片和瓶子后匆忙转身。
本打算先去志瑶那边,看到古都蜷缩在地上,于是改变顺序,决定先去古都身边。
她动身期间,志瑶却目光灼灼的看着这边的方向,一副魔怔了的样子。留意到此,深红转而来到志瑶身侧,轻轻推了推他肩膀。
“别看啦,黑泽受伤了。”
志瑶这才猛的回过神,脑袋下意识点了点,跟着深红一起到古都身旁。小雾绘仍然在往那边看,片刻后眉毛渐渐蹙起来。
“司空,她是……”
“你已经看取过我了对吧?”志瑶说,“真别说,我属实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
“可她不是早就前往彼岸了吗?”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小雾绘无比在意。
“这谁能够说得清楚,总之等会再问吧。”话落,志瑶将注意力移回古都身上,看到古都蜷缩着身体,半闭着两眼的虚弱样子,揪心到难以形容。
“黑泽……”他伸出手,放到古都头上。
“诶嘿嘿,没事。”古都奋力挤出一丝微笑,声音气若浮丝,“那家伙,力气真大……咱俩都被踢了一脚,你却看起来像没事人。”
“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血厚。”
“是……吗,我……先休息一会,嗯哼哼。”古都说完,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疼痛倒已经不怎么疼痛,真正原因是疲惫,她想趁这个机会睡一觉,仅此而已。
不一会,场面只剩下节奏稳定而平缓的呼吸声,看到她睡得安宁,志瑶跟着打了个哈欠,深红揉了揉眼睛,然后深红将捡到的瓶子递交给小雾绘。
“我在那家伙消失的地方发现这个。”
“这是御神水!”小雾绘一眼就认出来,语气透露出抑制不住的惊喜,“我以为最后一瓶已经没了,想不到冰室柴舟身上居然还藏着。”
原来还真是,深红二话不说从小雾绘手里拿过来,拧开瓶口,“来,司空,我先帮你把黑印子洗掉。”
志瑶:“不急不急,先留着,等开始疼了再……”
话未说完,立刻被小雾绘打断。
“现在就洗,马上!”
“肩膀的伤口也最好清洗一下。”另一股声音跟着响起来,不来自她们中的任何一个。
三人闻声看去,原来是刚刚的年轻女子来到了身旁。
“对了,还没说声谢谢呢。”深红忙不迭站起身,弯腰鞠躬,“刚刚真是多亏了你的出手相助,否则我的朋友们就危险了。”
“嗯哼哼。”年轻女子的脸上绽放出馥郁芬芳的笑容,“举手之劳而已,不必这么谦恭。”
“是吗,啊哈哈。”深红同样用静谧的笑脸回应,视线再移动到女子的手,换成和人商量的口吻,“你手里拿着的小刀能先还给我们吗,东西是我朋友从别人那借的,之后还得还回去呢。”
此话一出,志瑶赶紧拽了下深红的手,“别这样说,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的。”
“本来就是?”深红不明,跟着才反应过来,心说原来是失主亲自找上门了,“对不起对不起,司空是因为我的事情才不得已那样,请您务必原谅他!”
深红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年轻女子被弄得莫名其妙,志瑶则尴尬一脸。
“呃,雏咲,她不是失主啦,她……这么说吧,东西是她的没错,但我不是从她那里借的,这件事解释起来比较复杂。”
闻言,深红只觉得一头雾水,正打算细问,却听见志瑶先一步发出声音,向年轻女子搭话。
“你好,初次见面,我叫司空志瑶,然后请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呢?深芳野,或者铃鹿?”
初次见面却知道名字,深红顿时觉得里面有蹊跷。
“你认识我?”
铃鹿同样觉得不可思议,任她绞尽脑汁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眼前的少年。
“敢问阁下是?”
“不如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吧。”志瑶反客为主,问回去,“你应该在很多年前就前往了彼岸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噢,你现在看到的是我的一缕残魂。”
“残魂?”
铃鹿把楚叶矢小刀递过来,指着上面某处地方,志瑶什么都没看出来,铃鹿再次指了指,他瞪大眼睛凑近仔细看,才终于看清那里有一道不怎么显眼的裂痕。
“这……等等,这什么情况?”
“刀身被破坏了,这把刀由好几块灵石组成,我的残魂在当中一块里面沉睡,刚好被破坏的是那一块,于是我就清醒过来。”
志瑶进而想起武器两次被冰室柴舟打飞的事情,如有所悟般点了下头。
“好了,现在该你回答了,你是怎么认识的我?”
日上山又被称之为灵山,是这个国家的自杀圣地。
月上三竿之时,寂静山林间,一名短发青年正徐徐前进。
青年左手拿着一小撮白发,白发的一端捆绑着纤细的红绳,右手拿着一把琥珀色的小刀,刀身时不时亮起金色光辉,仿佛在警醒持有者附近有异常。当然这是一部分含义,另一部分是警告,警告那些企图冒犯的恶灵,曾经就有一名拿着刀点着火把的成年男性恶灵袭击青年,结果被青年砍断四肢,挖掉两眼,脸被凿烂到彻底看不清五官。
惨叫声那时在山林间回荡了很久很久,据说该恶灵最后是被活活折磨死的。
银白的月光铺满整个山峦,为大地盖上一层银霜,郁郁葱葱的植被中时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饶是如此,青年仍然心无旁贷,两眼笔直朝前。
他心中就一件事,要去结缘之家。
他要见一个人。
(刷新一下,后面还有)
“白菊……”青年叹了叹,脸上挂着志在必得的笑容,“你真以为自己躲得掉吗,无论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你。”
不知不觉间,前方刮起了浑厚的重重迷雾,青年用刀尖指着正前方缓缓前进,犹如正在破除肉眼不可见的结界般,不多时,结缘之家的房屋赫然呈现在眼前。
至此,青年露出怡然的微笑。
“今天就来做个了结吧,白菊。”
推开大门,映入眼帘的是琳琅满目的待选新娘的照片,青年目不拾遗,直接打开左侧的活动门,然后再凭借着记忆穿过会客间,来到宅邸正后方的外围庭院,青年十分清楚,只要继续顺着路走到走廊尽头再右转,就能抵达白菊所在的屋子。而就在这时,结女从拐角的视野盲区缓缓走出,仿佛等待他多时般,脸上依旧是慈眉善目却让人觉得笑里藏刀的微笑。
“哦呀哦呀,司空先生,真没想到您会来这个地方。”
“白菊呢?”志瑶冷着脸问。
“巫女大人的话,嗯哼……现在有点……”
志瑶顿时不再跟她废话,用刀尖指住她,“我要见白菊,这里没你的事情了,老妖怪。”再补充,“要是你胆敢耍诈,枢木恭藏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闻言,结女识趣的让开路,目送志瑶走向最里边的那间屋子,一脸耐人寻味的表情。
前方就是白菊的所在地了,志瑶深吸一口气,用额头贴住那一小撮白色头发,紧接着再次深吸一口气,轻轻将门拉开。
和预想中的漆黑环境不同,此刻,屋内灯火通明,无论头顶的吊灯还是墙上的壁灯都被点燃了里边的蜡烛,看起来像是有人提前准备好的一样。
和预想中白菊坐在新娘的席位等待自己不同,屋内并没有白菊的身影,正前方尽头处放置着一个柩笼。
二话不说,志瑶朝着柩笼走过去,抵达后两手抓住柩笼的盖板,用力往外掰。
盖板纹丝不动。
同一时间,身后响起结女那特有的悠长腔调。
“看样子巫女大人不希望被打扰呢。”
“什么意思?”侧回半张脸,志瑶神情漠然的问,“是指她自己把柩笼封印起来的意思?”
结女点头。
“呵,以为这种事情就能难得倒我吗?”志瑶一边发出嗤之以鼻的冷哼,一边摸出楚叶矢小刀,“区区封印,我现在就破坏掉。”
言毕,琥珀色的刀尖被刺进盖板的缝隙中,随后,耀眼的金色波纹开始以刀身为圆心,在柩笼表层扩散,扩散到第三波结束时,志瑶收起了小刀,轻而易举揭开了盖板。
然后他终于看到了心心念念的小丫头,小丫头平躺在柩笼里,身体被夜泉浸泡,脑袋漂浮在水面。
本来在见到面之前还很镇定,然而当看到白菊后,不知为何,志瑶竟觉得鼻头酸酸的。
“白菊!”
他立刻将白菊从柩笼里捞出,将她紧紧的锁在怀里,不敢有丝毫分心,仿佛不这样的话,对方便会化作泡影溜走。
但白菊不会回应他,因为白菊和深红不同,白菊在进入柩笼的那一刻已经死亡了,夜泉不过是将她的身体维持在死掉的那一瞬间。
“呢,白菊……”轻轻抚着白菊的脸,志瑶蹙了蹙鼻子,“我来找你了啊,听得到吗?”
白菊仍然没回应他。
事实上他也知道自己抱着的是尸体,即便如此,他也希望奇迹能够发生,可他并不知道的是,白菊的灵魂就躲在后方左侧的幕帘背后,神情惆怅的盯着他,以及和他一样鼻头酸酸的。
“我能找到这种地方,能从茫茫人海中像大海捞针一样把你的寄香找出来,是不是很意外?”志瑶依旧在自言自语,“我已经这样努力了,你还是不愿意回应我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助,悲彻的情绪传达到白菊的心灵,白菊并不是冷血的人,不多时终于从幕帘背后走出。
“为什么?”白菊紧咬着下唇,似乎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闻言,回头,当看到穿着黑金和服的白发少女后,志瑶终于笑了。
他向白菊轻轻招手,白菊站在原地不动,他心一横,快速上前抱住白菊,白菊先是半抬起两手准备推开他,掌心接触到他身体后却不由自主往两侧移开,最后改为回抱住。
“为什么?”白菊第二次问,这次连声音都在颤抖。
“你说呢?”志瑶笑得苦涩,“还不是因为某个不负责任的家伙突然离开,突然再也见不到人,你知道这段时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对不起。”
“我不是来听你道歉的,我这次来,是想把想法亲自告诉你,我知道你会看取,随便我想什么都瞒不住,但是啊,有些话果然还是要亲口说出来才有意义,对吗?”
话音刚落,白菊面带不忍,慢慢攥紧了拳头。
“何必多此一举……”
“多此一举吗,也许吧。”志瑶不由得唏嘘,像在自嘲,“假如我执意要说,你愿意听我说完吗?”
“别,不要……求求你……”
“我想和你结婚。”
“啧!”
即便事先就知道,读心和亲耳听别人说出来仍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白菊身躯猛的一震,连忙去捂他的嘴,却不曾想自己的手腕被牢牢捂住,然后两人的视线再次对上。
数秒后,白菊垂下眼帘,视线移开,见状,志瑶开始娓娓道出后续。
“那时我说让你别再等了,继续等下去也没有意义对吧,对不起,当时说话太直接,太自以为是,没考虑过你的心情。”
“我不怪你,因为你是在阐述事实,我只是……只是突然有点……”
“那你知道为什么我要那样说吗,因为嫉妒啊,没错,就是丑陋的嫉妒,我不开心了,不光不开心还很羡慕,羡慕麻生能被你如此挂念,我……我想成为你心目中等同重要的存在,想要被你记住,被在意,发自心底的那种。”
“不要再说了,这种事情,我……”
“做不到吗,为什么?因为我不如麻生?是因为出现得太晚,没在最重要的时刻陪在你身边,还是因为本身就不配,就没那样的资格呢?”
“不,不是的,你其实……”白菊突然咬牙,像是彻底想通了什么般,连声音都提高好多分贝,“我当然在意你了,怎么可能不在意!你……对我而言……你很重要啊!所以我才躲起来。”
她是隔壁阳炎山出生的孩子,生下来眼睛就呈现淡淡的红色,后面长出的也是白色毛发,这是白化病的特征,在那个年代属于不治之症,通常得这个病的人不会存活太久,加上那个年代普遍粮食稀缺,村子里流传着不能活到七岁就不算人的说法,于是她成了被放弃的存在,大人们无一不对她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
正因为如此,导致了她更早领略到世态炎凉和人心,因而比同龄的小孩子们要更为成熟。
直到有一天,遇到一个愿意和她做朋友,一起玩的,叫麻生邦彦的小男孩。
后来在六岁那年她发了一场高烧,起初她以为这次撑不过去了,却在朦朦胧胧中感觉到身边有人,她费力地睁开眼,看到是叫麻生的小伙伴。
原来并不是没人会关心自己,于是她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成功熬到了烧退,醒来后对这名唯一守在生病的自己身边的人有了特殊的感情。
但她也清楚这次能侥幸退烧不代表自己的白化病就好了,自己仍然无法像正常人一样安然无虞的活到老,加上大病初愈后突然获得了极其强大的灵力,于是她决定成为隔壁日上山的柱,这样就可以以永生花的身份永久活下去。但那样自己会陷入永远的孤独,于是她让麻生斩断自己的头发,以此作为信物,让他长大后拿着回来找自己,缔结冥婚。
结果在那之后她等了好多年,一直等到按时间来算麻生都已经成为即将入土的老人,即便这样,麻生也仍然没有出现,她也从刚开始的期待万分慢慢变得麻木,心中却仍然留存着一丝希望。
再后来,有一天,叫司空志瑶的年轻人来到了形代神社。
和其他人不同,即便是初次见面,志瑶也完全不怕她这个亡灵,此外,在从他脑海里读取到他是专程来找自己时,白菊有种说不出的惊讶。
自那以后,志瑶每天都会来形代神社,给她讲述天南海北,陪她玩各种游戏,逗她开心,白菊也从他脑袋里看到很多新奇而有趣的东西,曾经枯燥的生活开始变得丰富多彩,于是日渐熟络的两人成了关系亲密的朋友,时间一长,本身就孤独了太久的白菊开始对给自己带来从未体会过的快乐的志瑶产生出依赖的感觉。
那段时间,每天天一黑,白菊最期待的就是志瑶来找自己。
再然后,白菊看取到了他喜欢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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