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错，卫宫巨侠的英灵史诗 第44章

　　卫宫反问。

　　苏摩是尊体格中等的青年天神。瘦长的体型给人一种纤细的印象。类似长祂的宽松服装上，袖子，衣摆等处都因为弄堙脏的关系而呈现土黄色。

　　完全没整理过的鸡窝头罩着一团瘴气，淹没在长长刘海下的脸庞明显地灰心丧志。

　　他一动也不动，只是一直盯着卫宫。

　　许久之后，苏摩缓缓开口:

　　“跟他们那些……轻易沉溺在酒中的孩子们说话，这样有什么意义？”

　　苏摩失望了，对自己派系的团员失望。

　　【苏摩眷族】的崩坏，最初是因为苏摩以【神酒】为奖赏。

　　主神原先只是想用神酒褒奖团员，作为派系的催化剂，谁知道眷族成员们竟然如他所说而沉溺了。每位团员都想先抢到神酒，到了最后，甚至开始做出互相陷害其他团员的丑陋争夺行为。

　　就苏摩本人来说，应该只是想用自己能够支付的代价，拿自制的芳醇美酒当成奖励吧。然而，孩子们反而却沉沦神酒，重复着愚蠢行为。看到丑态毕露的他们，男神不禁产生了近似幻灭的情感。

　　于是，苏摩对愚蠢到可悲地步的下界居民死了心，于是不断将奖赏赐给吵着要求“神酒”的烦人信徒，只是在利用他们罢了。

　　“沉溺于酒浆的孩子们，他们的声音……轻薄至极。”

　　在长长的浏海底下，墨色的双瞳中，烙印着深深的失望色彩。

　　卫宫理解了酒神苏摩的逻辑与情感，然后——

　　他转身就走。

　　“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苏摩低声说着。

　　卫宫:“……与轻易沉溺在自己世界中的神明说话，这样有什么意义？”

　　他用苏摩说过的话回敬祂。

　　苏摩:“什么？！”

　　“苏摩神，下界的生命，可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期望而存在的。”

　　卫宫的声音很平淡:“自顾自期许，自顾自考验，然后自顾自失望……你的想法，我只感觉傲慢。”

　　神明是生命层次远远超出人类的存在，酒神酿造的神之酒，别说人类了，就算是许多神明都无法抵御其诱惑。

　　将这种不该存在于下界的神之物制作出来，然后因为下界之人无法抵御其诱惑而失望……这真的有什么意义吗？

　　在卫宫看来，酒神苏摩的行为和拿起锋利的武器砍杀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将人们砍伤了，再反过来为他们的脆弱感到失望，没有什么差别。

　　惑乱人心，倒果为因。

　　“说到底，你乐意怎么胡搞你的眷族，都是你自己的事情。相应的，‘崩坏’且‘堕落’的苏摩眷族自取灭亡，我来毁灭他，是我的事情。”

　　如果说酒神苏摩对下界之人的态度是失望，卫宫对祂的态度则是无所谓，不关心。

　　卫宫不再言语，他走入了察尼斯的办公室。

　　苏摩向少年的背影伸出手，但是最后祂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将手放下。

　　仅剩下一句低声的叹息:“我，做错了吗……”

　　而进入察尼斯办公室的卫宫，很快就发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

　　察尼斯的账册。

　　“苏摩眷族冒险者的种种劣迹不是他们的自发行为，而是在【神酒】诱导下的组织性行为，这一点只要确认，苏摩眷族就完了。”

　　同样的罪责，出于冒险者个人的道德败坏和出于眷族的引导和组织，可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质。

　　卫宫随手轻敲了一下察尼斯的办公桌，然后他立刻意识到，声音不太对。

　　一剑斩断木桌，桌板内的空腔中掉出了隐藏的账册。

　　“这是，苏摩眷族与暗派阀的交易记录，酒水贸易，走私渠道，火炎石，魔剑……”

　　今天对于迷宫都市来说，是个不太平凡的日子，一日之内，欧拉丽失去了两个大型眷族。

　　其中之一是拥有第二级冒险者的大型眷族，主要战力被蜜雅格兰德以一己之力完全摧毁，其支持的布鲁诺商行则及时弃暗投明，供出了该眷族与暗之派阀暗通曲款的大量证据。

　　最后，布鲁诺商行被公会剥夺了一半财产作为惩罚，而支持商行的眷族强制解散，主神则被遣返回天界。

　　而另一边，整体实力差了许多，人数却不遑多让的苏摩眷族也是一样的结局。

　　眷族团长察尼斯利用“神酒”引导团员用犯罪手段赚钱的证据已经足以苏摩眷族喝上一壶了，与暗之派阀的合作更是彻底宣判了苏摩眷族的死刑。

　　察尼斯向暗之派阀提供资金，换取暗之派阀的保护，并且将走私酒水的渠道借给暗之派阀，用以向都市之外的国家购买武器，这种情况已经可以算是深度合作了。

　　苏摩眷族强制解散，主神苏摩则被禁止再酿神酒。考虑到这位神明早已被眷族的团长架空，祂对察尼斯与暗派阀的合作也完全不知情，公会没有遣返苏摩，现在祂正被关在巴别塔中的一个禁闭室中写检讨。

　　等到苏摩反省个一百年后，大概会允许祂重新建立苏摩眷族。

　　即使苏摩眷族没有与暗之派阀合作，大概也会是这样的结果。公会对“神酒”的反应非常激烈，公会认为这种东西的存在，对欧拉丽秩序的潜在影响无法估量。

　　除了一些酒鬼，迷宫都市的冒险者们对苏摩眷族的覆灭，大多是喜闻乐见的态度。因为苏摩眷族的名声太差了，很多人曾经被苏摩眷族的冒险者偷窃过装备或战利品，或者被强塞过“怪物奉送”。

　　他们对于苏摩眷族的灭亡只能说“好死”，“早该图图了”。

　　不过因为相比另一个被除名的眷族弱小了太多，苏摩眷族分到的关注很少，但还是有人注意到了苏摩眷族覆灭的过程，一些传说在欧拉丽流传开来。

　　毕竟卫宫一人强攻苏摩眷族的动静是非常大的，而且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开杀戒，苏摩眷族驻地中的冒险者都只是被打晕了。

　　而且，有些属于苏摩眷族的冒险者，反而更为苏摩眷族的覆灭喜悦。比如一位卫宫在攻入苏摩眷族驻地时随手打晕的小人族少女，甚至开始将他当做英雄崇拜。

　　封禁了“神之恩惠”的察尼斯被判处永久监禁，不过在转移进迦尼萨眷族的监狱的过程中，此人莫名其妙的消失了，迦尼萨眷族团长夏克提却对此三缄其口，按照畏罪自杀草草结案。

　　深夜，【丰饶的女主人】酒馆。

　　迦尼萨眷族团长，Lv.5实力的第一级冒险者，【象神之杖】夏克提法尔玛，悄悄来到酒馆的后院。

　　无视了因为她的出现而缩在角落瑟瑟发抖的猫人少女可萝伊，夏克提将一个黑色的巨大挎包扔下。

　　她看着沉默的精灵少女，递出一枚信封，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

　　“【疾风】……琉，你好自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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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八章阿斯特莉亚眷族的往事。

　　“呼，她终于走了，吓死猫了。”

　　可萝伊看着夏克提离开的方向，心有余悸地长出了一口气。

　　正修着仓库呢，突然遇到了那个灾星，可萝伊吓得都不敢呼吸，心脏都要停跳了。

　　“那位是迦尼萨眷族团长，【象神之杖】夏克提法尔玛吧。”

　　露诺娃调侃道:“笨猫，你怎么回事，一副老鼠遇到猫的模样。”

　　“可恶，猫才不是老鼠呢！”

　　可萝伊气急败坏:“你是不知道那个女人有多可怕喵，你要是和她打过，肯定表现比猫还不如。”

　　阿妮雅:“你和夏克提打过？谁赢了喵？”

　　可萝伊:“……”

　　那可是第一级冒险者，而且我要是能赢，还害怕她做什么？

　　可萝伊白了阿妮雅一眼，没有将如此丢人的话说出口。

　　“话说，你为啥会和夏克提打呢喵，难道说你接了暗杀夏克提的委托，开玩笑的，不会真有猫那么傻吧喵，接第一级冒险者的暗杀……”

　　阿妮雅笑着说，只是看着可萝伊沉重的表情，她慢慢笑不出来了。

　　“你真接了喵！”

　　阿妮雅大为震惊。

　　可萝伊:“……”

　　“那个，你知不知道，迦尼萨眷族有两位数的第一级冒险者……”

　　阿妮雅小心翼翼地问。

　　“啊啊啊，那个时候猫刚到欧拉丽，完全没想到这里会有那样强得像怪物一样的冒险者。”

　　可萝伊抓狂地揉着头发:“之前我又没和第一级冒险者打过，谁知道她会这么强呀。”

　　显然，可萝伊是被夏克提暴打了一顿，差点没能活着逃出来，以至于留下了强烈的心理阴影。

　　“居然有猫会去暗杀第一级冒险者，哈哈哈哈哈，真是超级大笨蛋～”

　　阿妮雅大声嘲笑着同族的猫人女孩。

　　可萝伊憋红了脸，然而，在她爆发之前，露诺娃先倒下了。

　　“我竟然是，和这个蠢猫，一个等级的笨蛋……”

　　露诺娃双手捶地，声音无比悲痛。

　　“露诺娃，不会你也……”

　　“我刚到欧拉丽时，接过一个任务，是要我干掉【炎金四战士】……”

　　阿妮雅＆可萝伊:“……”

　　【炎金四战士】，又被称作是【格列佛兄弟】

　　芙蕾雅眷族的成员。四人皆为实力派冒险者。

　　为首者名为阿尔弗利克格列佛，是以小人族之身抵达了Lv.5的战士。

　　他与同为Lv.5的三名弟弟合在一起，合称为【炎金四战士】武器分别为剑，槌，枪，斧。他们被认为是都市最强联手，四人连续攻击的默契，拥有Lv.6程度的作战能力。

　　可萝伊感叹:“你比猫还厉害喵，猫当时也只是敢打一个……”

　　“所以说，你们一个招惹了芙蕾雅眷族，一个暗杀过迦尼萨眷族的团长。”

　　一边的希儿都绷不住了:“你们俩可真是，‘卧龙凤雏’。”

　　卫宫在一边看着吵吵闹闹的女孩们，不知不觉间，露诺娃和可萝伊也渐渐融入这里的环境了。

　　“大概是在蜜雅老板的庇护之下，她们终于感受到难得的安全感了吧。”

　　少女们难以摆脱的过去，在Lv.6的【小巨人】蜜雅格兰德的铁拳之下被尽数挡住。

　　“我既是代表这间酒吧的‘法律’，更是这里的‘店主’。不管旁人说什么，都无法撼动这个事实。即使是那些愚蠢的诸神，也休想对我的作风发牢骚。

　　至于身为店主的我，就是你们的‘母亲’，而你们都是我的‘女儿’。店里的所有事物全是我的，倘若有人胆敢来占便宜，我一定会让对方吃不完兜着走。”

　　蜜雅的宣言就是这样，无比的桀骜，而又让人安心。

　　【丰饶的女主人】，这是一间无论再强悍的冒险者，不法分子或恶棍，都只能夹着尾巴逃跑的可怕酒馆。

　　不管有着何种过去的少女们，在这里都只能做牛做马地勤奋工作，尽力提供美食与美酒，与更多客人一同分享喜悦。

　　“琉，夏克提小姐给你的信中，说了些什么吗？”

　　希儿看向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只是低头看着信纸的琉，小心翼翼地问道。

　　琉没有立刻回答，她顿了十几秒，然后缓缓摇头，她说:“没什么，只是苏摩眷族的一些犯罪记录……”

　　她将信纸折叠，然后递给卫宫:“士郎……”

　　“我已经看过了。”

　　卫宫轻声说着。

　　夏克提拿到的证据，一开始就是他提供给迦尼萨眷族的。

　　不知不觉间，阿妮雅她们也不说话了，露诺娃则揪住两只好奇着探头的猫娘的后衣领。

　　“我们先回去了。”

　　露诺娃不由分说地将阿妮雅与可萝伊拉回了室内。

　　“琉，士郎，我先去给你们倒一杯茶。”

　　希儿小声说着，也转回了酒馆之中。

　　辽阔的星空之下，只剩下卫宫与琉两人。

　　“‘大抗争’期间，苏摩眷族团长察尼斯一直在与暗之派阀共享走私渠道。他通过向都市之外的国家走私酒水获得财富，暗之派阀则借助酒水走私的遮掩，从欧拉丽之外购买装备和道具。”

　　琉轻声复述着信纸上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