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青山十八公
“你在做什么？”
沧渊平静的声音忽然响起，端木漠转过头，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躺在了他的身边，长长的头发披在沙滩上，蔚蓝的眸子与他对视着。
“看星星啊。”端木漠说道。
“星星......”
端木漠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你能飞到过宇宙中吗？还是就算到了你这种程度魔法少女也是需要呼吸？”
“宇宙......”沧渊沉默了一会，说道：“在刚获得能力没多久我就尝试过这种行为，但当我飞到云端上，这个村子也都模糊不清的时候，我、开始害怕了起来。”
“怕什么？”
“孤独。在海里不管有多深都会有鱼儿随我畅游。但在天空中没有，就算是鸟儿也都看不见了。”沧渊的语气空灵，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存在。
“原来如此，连你也不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是吗。”
闻言，端木漠了然，他抬起手，指向了天空：“你梦境里的星空太虚假了，在未来的航海时期，就有水手......你把这个职业当成高级的渔民就好了，水手们就能够通过天空上的星星来确认方向了。”
“以星星确认方向吗......”
闻言，沧渊有些意外，目视着天空中闪耀的繁星。
在她看来，这些星空顶多就是挂在天空的蜡烛，而月亮也只是稍大一些的蜡烛罢了。
“是啊，你们这里的渔民因为地理原因，更喜欢用周围的海岛确认位置，所以对星星也不怎么了解也是正常的。”
毕竟沧渊被献祭的时候才六岁，获得了魔法少女的力量后就只是在渔村周围游荡而已，也就是说她独自生活了十几年，之后又自我封印了几千年。
“在我看来，实在有些难以相信......”沧渊闭上眼睛，想着那些渔民抬起头望着天空确认方向的场景，却怎样都难以想象。
“星空是不会骗人的。”端木漠指向了月亮：“日月东升西落，群星的变化也有规律，不论时间怎样流逝，它们都不会改变。”
“......”
闻言，沧渊也抬起手，看着这片星海。
星海犹如璀璨的宝石镶嵌在夜幕之上，点亮了黑暗的天空，让人不由得陶醉在这片星空之下。
大海倒影着群星的光芒，在海波荡漾下熠熠生辉。
——它就是如此的美丽，但在端木漠的话语下，沧渊却感觉到了这片天空的不真实。
“......虚假的，就没有意义吗？”
沧渊轻轻开口，手臂翻转，露出了挂在自己手腕上的蓝宝石。
她不是什么神明，只是一个忽然得到力量的普通人罢了，只是为了族人而冠上了神明的称号。
“不。”
跟神舞铃没能说完的话语在这里接上，端木漠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让她身体颤了颤。
“你看夜空中最明亮的星球——那是月亮，在黑夜里，它照亮了无数人前行的道路。”
“嗯......在以前我听族人说过，不小心捕鱼晚了，都是靠月亮的光芒才得以回村。”
看着那颗光球，沧渊安静的点了点头，手腕被握着时感觉到的紧张感放松了起来。
“但你知道吗？月亮根本不会发光，它所散发的光芒其实是来自于太阳的。”
“......诶？”
“的确，它的光芒确实是虚假的，但它也是给人们带来了帮助，这是不论如何也无法否认的真实，你会觉得它没有意义吗？”
“我......”
沧渊张了张嘴，看着天空，视线又停在了握着自己臂腕的手上。
哗......
——海水铺在沙滩上的声音响起，一道脚步声忽然传来。
一个人......一个脖子上吊着触须的人形生物走上了海岸。
那个人形生物浑身瘦长，足有两三米高，肌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深绿色，好似阴暗海底中飘摇的水草，眼窝凹陷根本看不到眼睛。
它浑身皮包骨，踉踉跄跄的在地上行走着，触须的另一端不知道通往着哪里，只知道是在大海深处。
“那个是......那个海怪？”
深沉的气氛被打破，端木漠坐起身皱起眉头，看着那个吊死鬼。
“不用阻止它。”沧渊开口，目光无比平静。
“为什么？”
“你无法改变已经发生的事情。”
沧渊站起身，回忆着这个人形生物，闭上眼睛发出了叹息。
随后看着端木漠，向他伸出了手：
“走吧，让我们看看这一切的发展。”
“好。”看着她伸出的手，端木漠点了点头，将其握住。
第一卷 : 第三百二十三章：迷失
手掌相握，端木漠顿时感觉到了自己被一层水波包裹，紧接着他看到自己手臂透明了起来。
他不自觉的飘了起来，与沧渊一起跟在了它的身后。
呼——
一边走着，它一边发出古怪的声音，动作僵硬的向前走着。
越过海滩，它来到了渔村的屋子中，走过每一家的门口。
“嗯？”端木漠忽然感觉眼睛有些温热，不由得眯了起来。
顿时，他发现自己的目光透视了房屋，看向了屋子里的景色。
——屋内，一个渔民听到了声音不耐烦的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
但当他听仔细了后，身体猛地一震，露出了惊恐之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
在床边，他的妻子也睁开眼睛，含糊的开口问道。
下一刻，男人猛地将她的嘴巴捂住，睁大眼睛剧烈的摇着头，让她不要出声。
那个女人也像是想起了什么，眼中露出了不安之色。
“呼......”
又一道声音响起，而当两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后，不安的神情终于变成了恐惧，两人蜷缩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影子瑟瑟发抖。
沙沙沙......
在端木漠看来，那个吊死鬼只是稍微停下了动作就继续前行，而它所发出的声音，也不过是脖子上的触须发出的而已。
但就算这样，也足够给人们带来强烈的恐惧感了。
“啊......回来了......祂回来了......”
在它路过的每一个家庭，都有人发出了这种惊恐不安的声音。
就算有人鼓起勇气，在它离开后悄悄推开门，也会被地上的那一根触须吓得连滚带爬回到床上，浑身裹在被子里颤抖不停。
而作为村庄的一份子，端木漠也“理应”知道他们在恐惧什么——十年前当人们还在给那只海怪献祭的时候，就经常能听到这样的声音。
这种在海底深渊发出冒出气泡，仿佛被大海包裹着的声音。
“......原来如此。”
端木漠深吸了一口气，转头看向脸色复杂的沧渊：“那时候，你在做什么？”
“我跟那只海怪打了一场，但它只是逃跑，我也没有发现它的触须会有一个出现在这里。”
“所以，才让利维坦找到机会，给人们埋下了恐惧的种子吗。”
“嗯——在这里，一些细枝末节上你可以做出些许的改变，但事关重要的发展，不论你怎么阻止都无济于事，与其这样，还不如让我引导你前行。”
“......”
面对端木漠的沉默，沧渊转头，紧了紧与端木漠相握的手掌：“我能感觉到，你的精神有些坚持不住了，就此离开吧......”
“——不。”
端木漠淡定的摇了摇头：“再让我待一会，我想看看这家伙有什么行动。”
“......好吧。”
沧渊点点头，不再阻止端木漠的坚持。
她托着端木漠，看着这个人形的生物挨家挨户的走过去，最终停在了村长家门口。
“呼——”
终于，这个吊死鬼浑身无力的倒在了门口，头颅顶着房门，同时脖子上的触须也顿时收紧。
沙沙沙——
触须拉直，这个人形生物也被拖拽了起来，像是吊着脖子往回处拉了过去。
比之前更明显的声音响起，醒的人更加惊恐万分，没醒的人在听到这个声音而苏醒后，推开门也只看到了留在门口的拖拽痕迹和一片残留的粘液。
......最终，这个吊死鬼被拉回到了海里消失不见。
“你似乎一点都不怕呢。”
两人重新站在海面上，沧渊却没有松开端木漠的手，依旧与他相握着。
“因为我知道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看着它消失的方向，端木漠转头注视着沧渊的面孔：“——而且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海神你会一直庇佑着我，这就足够了。”
“一直庇佑着吗......”
闻言，沧渊的笑容已经苦涩：“你......明知道这一切都是梦境，又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吸引你出去的话术——又或者这是我设身处地的回答。”端木漠顿了顿，语重心长的说道：“真话和假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感觉，沧渊，在你内心最深处又是怎么想的？”
“我的感觉吗......”沧渊缓缓地抬起头，看向了天空。
她张了张嘴，看着端木漠苦笑的说道：“就算你的话是假的，对我来说也已经足够了。毕竟，我也是一个处在虚假世界里的，虚假的神明罢了。”
“但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月亮的光芒是虚假的，但它也给人们带来了真实的帮助，沧渊——”
端木漠郑重说道：“这份虚假里一定藏着什么最真实的东西。”
说着，端木漠逐渐感觉到一丝模糊的晕眩感，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明显，越来越强烈。
“最真实的东西......”
闻言，沧渊抬起手看着自己的手掌，低垂眼眸。
许久之后，她才开口说道：“那种东西，就连我也......”
她转过头，看向了端木漠，却发现他已经消失不见了。
还未说完的话语顿在口中，沧渊发出了叹息，注视着自己手腕上的宝石。
“那种东西......就连我也迷失了啊。”孤独的轻叹在梦里发出，却无人知晓。
......
“唔——”
端木漠睁开眼，艰难的捂着脑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嘶......好痛，这就是沧翼警告的事情吗？果然不能频繁进入啊。”
有那么一瞬间，端木漠感觉自己的精神都被撕裂了，让他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
明明睡了一觉，却更加困乏，这是端木漠成为改造人后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痛苦。
甩了甩脑袋，他看着时钟站起身来。
“两个半......多一点，才这点时间吗。”
披着风衣，端木漠坐回到了椅子上看着天花板，长呼出了一口气。
“不过，沧渊那边也算是有进步吧，这么做应该不算亏。”
回想着自己梦中发生的事情，端木漠抬起脚放在桌上，闭上了眼睛轻揉着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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