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言峰皋月
“就算看了,大概也什么都不会做吧。”摩根扫视四周。
第六固有结界的残存还未消散,但冬木教会外的风景依旧无从窥见。
正如魔术王所言,还剩下最后一个。
又或者,“最后一个”也是他欺骗敌人的策略?
对于摩根的指摘,魔术王没有做任何回应,他只是微微扬起戴着金色指环的食指,对准了气势与意志不曾衰减的两个身影。
第一滴水落下的声音。
落在无边黑暗的虚空,遇到滚烫跳跃的火焰。
云起。雨落。山出。海生。
曾经的枯海与烂石之上,第一朵花开。
冥冥中,生命逐渐繁衍。
于是出现了人心。
鲜血染红溪涧,箭矢穿过花朵。铁蹄踏过生长食粮的土地,血肉成泥回归土地的食粮。
摩根不由得按住了额头。
并非魔术王的魔术有什么强大之处,而是她看到了曾经的东西。
那绵延了两千年的战争,将岛屿上的每一寸土地都灼烧过的战火。
原本以为已是过眼云烟,如今却又来到了眼前。
“摩根?”汐见回头关切。
“不,没什么。”摩根放下手,“安心迎敌吧。”
对她而言已是过眼云烟,对他而言却是还未做出的选择。
是谁也无法看到的遥远未来。
出现在眼前的,只有望不尽的铁甲锋镝,决堤般涌向两人。
战争。
极致的战场。
贯彻了人类的历史,绵延数千年也不曾彻底消失的东西。
因为那背后是生杀不尽的万物人心。
第七固有结界,原初战争。
汐见仿佛回到了十年前初次面对『天地乖离开辟之星』时的感觉。
那种仿佛刻在人类的遗传基因里的恐惧。
只是这一次,面对的是战争这一概念的极致。
看上去平静温和的魔术王,竟然会使用出这种固有结界。汐见在心里惊叹。
在所罗门漫长的统治生涯里,也必然会看到这样的战争吧。
话虽如此,汐见并没有觉得会因此失败,任由这无尽的军势碾碎他与摩根。
“抱歉,要抢你的风头了。”汐见转动手中的魔枪,“这里由我来的应对。”
“吾夫既然有这个意思,我又怎么会不满。”摩根拭去颊边的汗水,轻轻挥去。
汐见以手中的赤枪指向天空,嘶吼声响彻云霄,带着极致的战意与速度,似乎要洞穿每个人的耳膜,久久不息。
用尽全力的战斗,竭尽所能的激昂。
魔术王没有让他失望,他自然也不会让对方失望。
十八个原初卢恩渐次浮现,交替变换,最后构成唯一的术式。
战争招来死亡,却是生者的所为。
那么,只要将生这一概念抹杀便是。
“万物生杀。”汐见低声说。
在那铁甲锋镝即将碾压他的前一秒,赤枪向下,划出耀眼的一线。
死之概念便自那缝隙之中溢出,侵吞着兵临城下的铁甲锋镝。
看不清身影,被浓厚雾气包裹的铁甲锋镝,如同经历了千万年岁月与旅程之后,一点点地风化、破碎。
变作尘埃向后飘散。
连同这个满溢着战争与征伐的世界一起,在所罗门的脚边消逝。
就连魔术王,也不得不展开防御术式,抵挡这堪比赫尔海姆才有的死亡气息。
第七固有结界,湮灭。
四周的黑暗逐渐消散殆尽,重新出现在眼前的,是冬木教会外那安静地坡道。
不管是汐见还是摩根,都显露出了些许疲态。
一连打破七个固有结界,对这个时代的魔术师而言,已经是堪比毁灭七个世界的伟业。
对他们,也是相当艰辛至极的一场战斗。
但同样的,Caster也因此消耗不少,站着的身形也没有了碰面时那种轻松自然。
这也意味着,战斗还远远没有结束。
魔术王缓缓挺起胸膛,眼中的光辉像是风雪之中的一点火种,持续不断地燃烧着。
“看样子,直到哪一方彻底倒下为止,战斗都不会终结了。”摩根走上前,与汐见并立,看着所罗门。
“圣杯战争本来就是这样的东西嘛。”汐见无奈地笑了一下。
只见四团黑影骤然涌现,从那之中现身的,是与此前完全不同的四名魔神。
“又是四个……”汐见略微调转枪头,伸出左手握住摩根,与她共享魔力,同调彼此的频率,“明明拥有七十二柱魔神,却只召唤出四个,究竟要小看我们到什么时候,魔术王?”
“不,是只能召唤四个。”所罗门摇头,声音平淡,“在冬木圣杯战争的系统下,如果让他们悉数登场,则无法保持必需的实力。”
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魔神们的力量对敌二人,只召唤出四柱是最合适的数量。
“话虽如此,你的魔力还能进行多少次魔神召唤呢?”
摩根说着,沛莫能御的魔力缠绕着两人。
“这一点,恕我不能回答。”
然后,所罗门说出了拒绝的话语。
第六十章 骑士的答案
握住长剑,看看支撑着身体。
手臂的知觉已经渐渐远去,很快就要连剑都握不住了。
莫德雷德单膝跪地,身上的铠甲破破烂烂,已经无法再用魔力继续修复。
Archer已经倒在了大桥上,他的身体开始变得不稳定,再有一会儿,就会因为灵基无法支撑下去而消失。
固有结界『无限剑制』在一瞬间,被那名为『天地乖离开辟之星』的武器撕碎,连带着那固有结界里无尽的武器,以及她解放真名之后的宝具攻击一起。
输得体无完肤。
意识开始变得模糊,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梦到无数次的地方。
选定之剑就在眼前,自己却迟迟无法伸出手。
『哦呀?你不拔吗?』
剑就在咫尺之遥的地方,伸出手便能触碰。
但是莫德雷德犹豫了。
该伸手吗?真的可以伸手吗?有伸手的权利吗?
『这个国家早晚会毁灭。即使再撑上上百年,对这座岛的历史也不会有多大影响,不如说,已经毁灭了。不列颠就到此为止了……如果,我这么说你会怎么做?』
视野渐渐黯淡下去,那个宫廷魔术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莫德雷德一愣。
『如果您是像平常一样在开恶劣的玩笑我可是会生气的。不列颠不会毁灭,我就是为了这个目标才要去做能够做到的事。』
父王则如此回答。
莫德雷德有些愣住了。
那是父王出征罗马之前,与梅林最后的交谈。
在她发起叛乱之前,作为留守不列颠的骑士,莫德雷德也曾在那港口附近。
为了确认父王的确离开,才能决定发起叛乱的时机。
『不列颠的毁灭是注定的结果。』
莫德雷德想起之前那个叫汐见的男人说过的话。
不管是否发起叛乱,不列颠都不可能再维持下去。
父王早就知道这个结果,但是依旧没有因此退缩。
在位的十年间一样,不曾有过半分迷茫与不安,坚信自己一定会胜利,也坚信自己能够做好应该做的事。
即使失去一切,即使被所有人厌恶也好,也依然决定要去战斗。便是阿尔托莉雅·潘德拉贡作为王的誓侒言。
以自己的命运为交换,祈望着守护不列颠的民众。
明知道毁灭注定来临也依旧要选择那个结果,甚至愿意献出死后的自己,沦为守护者一类的装置,也要拯救不列颠。
在踏上这最后的战场之时,那个疑问一直残留在她心里。
真的,有这么做的价值吗。
你的努力到最后全都付诸东流了!即便如此你也要拔起那把剑吗!
她看到走到自己前方,站在剑旁边的少女,发出这样愤怒的诘问。
『——许多人露出了笑容,我想着一定没有错。』
是在对魔术师说,还是在对反复梦到这个地方她在说。
已经不重要。
但是莫德雷德看到了自己从一开始就忽略掉的答案。
父王不是称王后想守护人们。
而是为了守护人们才去称王。
之所以莫德雷德执念那道背影,也不过是因为那身影并不雄壮伟大,反而纤细得令人悲伤。
“……ber……Saber!”
樱的声音,将莫德雷德从虚无缥缈的梦境中拉回现实。
灵基还未消散,反叛的骑士依旧一息尚存。
她抬起头,桀骜不驯地瞪着缓缓落在地上的吉尔伽美什。
“退……后,御主……”莫德雷德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架着手中的剑,“……战斗,还没结束……”
原初的英雄王。
莫德雷德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战胜对方。
但是她要履行自己的使命,作为骑士保护御主直到最后一刻的使命。
战斗续行。
被圣枪贯穿也不断气,并给父王留下致命伤的事迹,赋予了莫德雷德这个让她有些不舒服的能力。
却意外地派上了用场。
“噢?眼中的迷惘已经消散了嘛,反叛的骑士。”吉尔伽美什说。
“烦死了……要打的话就放马过来……”莫德雷德咬着牙,不服输地笑,将樱挡在了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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