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泰拉人不骗泰拉人
剑锋随着手臂的自然下垂而一并斜指向下方,面朝着上方那无数细小寄生虫相互攀附、堆叠、咬合而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蠕动着的“人形”,他向身边的人说道:
“先别急着开火,试试能不能从这玩意嘴里套出点信息。”
“不通礼仪的蛮夷,难道想要被我斩首吗?”
听着那从摩擦与翁动中传出的细碎威胁,张格回头望去,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出现变化,只是回答:
“你有事求我?”
王者没有第一时间接下话题,只是挥了挥手,让一旁的侍从为自己端上金杯...也正是在这一动作后,那原本只有交谈声音和淡淡雅乐的宫廷内,侍从的脚步声响起。
步行动作间,侍从的身体还弓着谦卑的弧度,直到将金杯献至王者的脚边,并等到他把酒杯接过为止,才又退向了一旁。
然而,把酒杯握在手中,王者却又并没有将承在杯中的猩红色酒液饮下——这一系列动作不过是它向对方施压的方式之一罢了。
维持着如是姿态,直到摩挲了手中的杯柄数秒后,他才继续以平静了不少的语气问道:
“从何看出?”
“要是想杀我们,那么应该在门口就动手。”
“不错,勇者。你若是能够解决我眼下面临的困局,那么我可以对你之前的暴行既往不咎,甚至将我王国的公主许配予你。”
“困局?”
交谈的同时,张格目睹了那人形从自己的肚子中“吐”出了一具生有四臂的枯尸。
也逐渐理清了某些原本逻辑上还有些不通顺的事情。
“对,困局。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叛军竟不顾大局的揭竿而起,我要你去解决他们,或者哪怕说服他们,让他们暂时放下干戈,与我共同对敌。”
“对敌?”
“难道你察觉不到吗?一个无比残暴、无比饥渴的怪物就要来了,祂将要吞没我的王国——哪怕你不愿帮我,哪怕你因此而想要逃跑,那就逃吧,我是不会放弃我的国土的。”
“...”
张格与身边的几人交换了一番眼神,并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这个基因窃取者教派,很可能是一支诞生了自我意识而脱离虫群的教派。
这样的猜测在张格与那名窃取者族长交手时就已经大概成型。
至于从何而得?也很简单:
在之前的作战中,那个族长的行动模式太接近于“人”了。
会愤怒、会害怕、会犹疑。
对于一个人来说,表现出这些东西很正常,但对于基因窃取者而言,他们生存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更好的服务于虫群,为此,他们的表现更像是一大群生物机械,而并不是有着正常情绪的生命体。
并且,如果真的像想象中那样,这个教派是已经脱离了虫群的话,那舰队行动模式中剩下的一部分疑点也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比如说,为什么要蹲在冰晶带外面?如果是为了送死的话,直接开着船扎进去难道不是更好吗?
答案是:
不是为了送死,所以不必——这帮基因窃取者是真的打算带着船去对抗虫群,只不过战术选择太蠢了,简直就像是中世纪主动冲出了堡垒而与数量远多于自己的敌人对冲的骑士一样。
而抱着这样的想法,张格继续试探道:
“我可以帮你说服叛军,但条件是,你必须要将这支大军调回‘城墙’之内。”
“什么?”
之前还平静的王者突然怒而砸碎了手里的金杯。
“难道你要让我在农民的田埂里和敌人作战吗?”
“不,是我们队伍中的预言者得出了预言:一支规模更大的军团正在向此处赶来。若是你能够将军队撤回,并坚守至其抵达,想必能够减少不少伤亡。”
“预言者?”
张格用眼神向克逖示意了一下。
后者没说什么,只是释放出自己的灵能,并随便在人形的面前编造出了两副瑰丽的景象。
一副是无数兵甲残骸堆积在地、鲜血流淌着汇聚成河。
另一幅是两名“将领”会师,大军无边无沿。
“嗯...与主教相似的气息,好吧,我相信你,但你只有很短的时间,因为祂已经近了。”
果然,这玩意没多少脑子。
不,也不能说是没脑子吧,应该说是大脑外置——没错,那个“外置”的大脑就是所谓的“主教”,即之前死在了张格一行人手里的族长。
这一点不难看出来。
无论是简单、故作扭捏到看着有些愚蠢的权术,还是如婴幼儿一样说变就变的情绪,都无一不在说明着其认知水平的有限。
而且,从基因窃取者原本的组织结构来看,“外置大脑”也很合理,毕竟教派一开始的核心就是族长,难道在新培养出来一个“国王”之后,族长就会心甘情愿的把自己手里的权力让渡出去?那可能性不大,更可能的应该是通亙过智力上的优势把实际权力握在自己手里。
从族长死后那些基因窃取者就失去了有组织抵抗这一情况来看,也不难认识到这一点。
当然,考虑到异形的狡诈,这样的表现也不能排除是其故意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伪装。
但是,如果不是有这种伪装的可能性的话,张格还陪他玩干什么?
要是他无法为张格带来一丝风险,那张格早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让他变成一具彻底的尸体了,哪还有闲心来聊这么多?
想到这,张格暂时中止了继续延伸下去的思绪,而回应道:
“好,那么,你先让效忠于你的士兵停火,以便于我联系‘叛军’并进行和谈。”
“呵呵,我喜欢你的作风——我允许你先收下公主,作为对你的奖赏”
他的话音中,先前被吐出的那具枯瘦的四臂枯尸忽然抽搐了起来。
如果眼尖的话,就不难发现,这些抽搐是由无数在那苍白的皮肤下来回钻动的“小东西”造成的。
不久,抽搐的四臂人形忽然又一僵,随即突然站立了起来,并一步一步的向张格接近。
搞得原本已经想要通过联系恩底弥翁的张格连忙又多对他说了一句话:
“不,这个还是先留着吧。”
第三百一十七章 国王的真正身份竟然是?
在先前的变故之后,张格决定还是先离开那个舱室再进行音阵通讯,以避免又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不过,也就是在离开入口之后,通讯开始之前,阿蜜莉雅说道:
“和那种异形合作?未免太危险了。”
“一个异形更危险还是半支异形舰队更危险?更何况,摆在我们面前的还有数不尽的虫子,如果能在后续的作战中多出这半支舰队,又会有多少人因此而得救?”
难得的是,阿蜜莉雅并没有被这句话说服,而是继续提醒道:
“但这些有可能是他们的伪装,他们要是在作战中反戈该怎么办?”
对此,张格只笑了笑,回答:
“只要带着另外半支舰队回到后方,有了更多的时间,想怎么处理船里的异形还不是由我们决定么,难不成在那之后还真的要继续看着他们驾驶帝国的舰船吗?”
没错,哪怕这玩意真的不是伪装,哪怕它真的遵守了和张格的约定而带着舰队一起撤回了防线,张格也并不打算放过它。
这也是张格愿意和他合作的另一个原因——哪怕他真信守承诺,张格也能在后来获得更多的跳帮机会。
现在时间太短,杀掉他之后顶多再跳一两艘船,但要是“带走”另外半支舰队,那之后可就有充足的时间让他一艘艘的清过去了。
所以说啊,目光还是不要只留在眼前的小河上,还要看到远方的海洋。
对于自己的智慧,张格感到了又一次的满意。
嗯,不过,对自己的赞美还是先放一放吧,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在确认了没有其他人提出异议后,张格向恩底弥翁打去了一个音阵通讯。
也几乎是在他打去的瞬间,通讯请求就被接受了。
“与多少海军的残余部队取得了联系?”
张格并没有说什么“你现在去和海军残部取得联系”,而是直接询问已经联系上了多少人...这些必要的事情就像是吃饭之前需要先张嘴一样,并不需要他专门叮嘱才有人做。
“大致一半,另一半要么是还在与敌人争夺舰船,要么就是通讯设备损坏一类的原因而无法与之交流。”
“向他们转述如下内容,并要求他们暂时停火:”
这句话之后,张格顿了顿,在脑中大致构思了一下措辞,才把刚才与那名异形的交流“艺术性”的转述了一遍。
当然,这肯定是瞒不过恩底弥翁的,但之所以瞒不过还要这么说,是因为要表达张格对此的态度。
即,最好像我这样,别对其他的海军残部说直白的实话,否则能说服他们停火的概率实在是太小了。
而在张格说完之后,饶是以恩底弥翁的接受能力还是沉默了好几秒,才又传出一声答复:
“我明白了。”
很快,在外部,随着基因窃取者一方控制下的舰船率先停火,帝国方面的舰船也逐渐停止了继续射击——哪怕是那些没能取得联系的舰船,在这样的异状下也没有多少再采取激进措施。
一时间,除了仍然在继续接近且数量越来越多的虫巢生物舰之外,外界几乎回归了平静。
不过,察觉到这一情况的并不只有张格一行人。
当他回头,打算再去和那个人形转述情况时,却见到它缓缓从那王座之上立起来的身体。
随着其每一步移动,都有大量的寄生虫被甩落下来,或是四散,或是被踩碎成地面上的粘液,又或是重新攀附上其身体。
并且,那种本就充斥着的节肢摩擦声也随着它从静态到动态而更加强烈了。
和周遭已经开始戒备的亲随们不同...张格暂时没有表现出攻击的姿态,只是示意一个人去把躺在入口边的军官薅远点。
嗯,果然停下来了。
和张格想的大差不差。
多半是这货为了表现出“王者”的随和,想玩点礼贤下士之类的戏码。
速速端上来吧,别浪费我的时间了。
“勇者啊,你通过了我的考验...实不相瞒,其实,我才是真正的公主...让我们缔结婚约,一同诞下后代吧。”
“?”
不是,啊?
你说什么玩意?
仿佛在它的话音中听出来了几分娇羞的张格一时间脑子没从之前转回来。
而在转回来了之后,他宁愿自己没转回来。
短短的一句话,对他心理造成的伤害比之前在这条船上的一系列作战都更大。
旁边的阿蜜莉雅更是投来了一个隐晦的目光:
‘哪怕是这种风险寣也要承受吗?’
等等,对啊。
假如这群基因窃取者需要成为一个“独立”的族群,那么他们需要的当然是一个“女皇”,或者说“虫后”,而不是所谓的国王,真正的国王应该是...族长?
又等一下。
那这么说,自己岂不是把那个族长先杀后牛了?
大脑飞速运转着,张格试图理解眼前的情况。
考验...考验...所谓的考验其实是在筛选一个结合者?
也就是说,其实之前看着简单到愚蠢的权术其实真的是伪装。
它用最简单而又确实有效的误导和谎言掩盖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以拙劣的政治手段为诱导,把延续后代的考验误导成了政治考验,这样参与考验的人或许会对政治方面的问题作出应对和掩盖,但很大可能就不会在“性吸引力”相关的方面有所注意,从而暴露出最为真实的部分。
难道它真的是天才?
骤然意识到了这一点的张格在略微震惊之余又产生了些许难绷的情绪。
把聪明劲用在这种地方,但凡你把这方面的天赋用在指挥那些基因窃取者身上呢?
“公,公主?”
“是啊,我的勇者,我等你很久了。”
只见它那黏附着无数蠕动虫体的手臂向胸口的位置一揭,无数硬结而黏附在了一起的细小尸块被剥离,并垂落、最终下坠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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