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刻
即便有面具遮蔽着，单从那赤红的双目中，也能察觉到那无法掩盖的惊恐与不解。
刚好是在它转过身的一瞬间。
在它背后，一头比之六臂大虚整个身体都要巨大的纯白绒毛球体，无声无息的自阴影中出现。
那看上去毛茸茸的球体表面，没有任何多余的肢体与器官。
唯有一道如裂缝般横亘在中央，将整个球体都撕裂的深渊巨口。
无声无息的咧开嘴。
“砰！”
细密又沉闷的水囊捏爆响。
六臂大虚的整个上半身连带着那一条条手臂，都被完全吞没。
比之刀刃更加锋利而密集的三排利齿，在上下咬合时一根根刺入它脆弱的钢皮，像是咀嚼豆腐般轻而易举的合拢、咬碎，直到支离破碎。
“嘎吱、嘎吱...”
刳屋敷龙马缓步走到饿乐回廊身旁，伸手抚摸着那毛茸茸的巨大躯体，低头看着地上的半截尸身：
“虽然这句话有点晚了。”
“但是，我只是个副队长而已哦。”
伴着他淡淡的话语声，数头饿乐回廊不约而同的朝着另外几处战场飞射而去。
又是一阵如同猎食者遇到天敌般的哀嚎声后。
重归寂静。
唯有从一开始就躲在战场边缘的荪荪不住吐着蛇信，微眯双眼，目光忌惮的望着位于战场中央的刳屋敷龙马。
“怪物么？这家伙。”
......
“真是出众的部下啊。”
鹿取拔云斋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向身旁的藤宫先生。
似乎是因为没有别人的缘故，这个平日里总是在旁人面前做出一副乖乖女模样的家伙，少见的朝他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有时候即便是我也会怀疑啊。”
“诚君，简直就像是有能看穿人潜能本质的力量一样。”
“不管是浮竹君、刳屋敷君，蓝染君...”
“甚至。”
她说着，镜片下的目光扫向立在身旁做警戒状的赫丽贝尔身上，声音却没有停顿。
“全都是有着超出常人天赋的年轻人。”
“呐。”
话语间，鹿取拔云斋不经意的朝藤宫诚的方向靠近了半步，用肩膀碰了碰他，笑道：“只偷偷告诉我一个人也没关系。”
“诚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望过来的目光，赫丽贝尔敏锐的朝着鹿取拔云斋的方向扫了一眼。
而后，视线就落在了她贴在藤宫诚身上的动作上。
若有所思。
藤宫诚斜了她一眼，压低了声音：
“你想知道？”
鹿取拔云斋镜片下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一副我很好奇的模样。
正当藤宫诚微微一笑，派头十足的打算装一波高人的时候，就听腰间猝然响起一声极具积极性的呐喊，小破刀那叫一个主动啊。
【这位小姐！在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应该准备好了叭？】
【在向其他人提问时，把藕派露出来可是基本礼仪口牙！】
【我要揉一百回！】
赫丽贝尔猛地朝两人之间的方向抬起头，瞳孔地震。
藤宫诚的高人风范一下子就僵在脸上了。
鹿取拔云斋笑吟吟的看向他，狭长双眼眯成了一条缝，视线落在他的手上。
就在连空气里都即将弥漫开尴尬的味道的时候，藤宫诚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朝着侧面抬起头，陡然提高了声调：
“那是什么东西？！”
这种谎话，就连小孩子都骗不过吧？
正当在一边旁观的赫丽贝尔这么想着，就见藤宫诚的身形已然飞射而出。
蓦的朝着一颗巨木的树干上伸出手。
只‘嗤’的一声，那坚韧的树干就被他一击穿透。
待到手掌抽出时，就见他的掌心里已然多出了一颗苍白球状虫体。
节肢状的六条腿仍在半空中不住的摆动着。
赫丽贝尔与鹿取拔云斋皆是一怔。
真有东西？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弗兰肯斯坦
“这是...？”
身后的赫丽贝尔见状一怔，不由顿住。
视线则是落在那深埋在树干中央，却如同生物一样不断挣扎的怪物身上。
即便是在虚圈生活了这么多年的瓦史托德，她也从未见过这种没有面具，且拥有自主行动能力的下级虚。
然而，把那怪物抓在手里端详的藤宫诚，却像是发现了什么异样，面色不由一变，完全没了之前玩笑似的心情。
与其说是‘虫子’，不如说这是‘眼球’才对。
只有这一颗吗？
还是附近到处都是？
仅仅是想到这里，藤宫诚的眉头不由紧蹙。
现在的蓝染可还只是个小孩子。
如今的虚圈，又有谁有能力投放出这么多的监视物？
拜勒岗？
别开玩笑了。
那个不思进取的老头子从万年前至今，对虚圈基本没有进行过一丝一毫的改变，反倒是在寻找强力手下这方面比谁都要上心。
如果他真有这个想法，沙漠都该被改造成绿洲了。
还是说，有其他自己不了解的强力瓦史托德？
又或者是原著中没来得及出现的某些外传线？被忽略的背景设定？
藤宫诚心绪稍显繁乱。
因为他自己这个巨大的变数，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的三界究竟因为他的出现产生了多少的改变。
又或者，由于他这个比原著中多出一个的巨大灵压源头，三界中的其他地方，究竟会不会为了‘平衡’而自行出现用于与他的重量相对应的怪物？
谁也说不准。
“诚君。”
正当他这般想着，就听鹿取拔云斋忽的出声打断了他的念头。
转过身，就见鹿取小姐正踮起脚，朝那颗眼球被拔出的树洞中望去，疑惑道：
“你过来看一下。”
“里面这些发光的，是什么东西？”
藤宫诚一怔，也随之凑近。
而后，就见苍白巨木树干中央，有着一缕缕澄青的发光纹路，顺着‘眼球’镶嵌的部位不断的向下延伸，如同轨道般贯通了整个树干，一直向下。
简直就像电路一样。
“赫丽贝尔？”
藤宫诚的眉头愈发紧蹙，朝身后唤了一声。
“藤宫大人，我也没见过这种东西。”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种回答有些过于敷衍，赫丽贝尔顿了几秒，才继续道：“而且，由于虚圈中的所有生物都在相互争抢灵压的缘故，像这种会悄悄偷取细微灵压的东西，种类很多。”
“唯一奇怪的地方，应该是...没有假面？有点像是人造物。”
藤宫诚闻言也是颔首。
刚才，他也是因为察觉到自己的细微灵压被某种存在吞食了极微小的一部分，这才将其一把拽出。
只不过，正当他这般想着，视线却忽的转向树干中央的发光轨道上。
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而后，在鹿取与赫丽贝尔疑惑的目光中，藤宫诚将那颗眼球样式的蠕动怪物，重新安回到树干中央的轨道。
几乎是在节肢触碰到轨道的一瞬间，尖端立即如同锥子般镶嵌进去，发出‘咔哒’的一声脆响。
不给它丝毫缓和的时间，藤宫诚的掌心中央陡然爆发出一道如洪流般磅礴的巨量灵压。
“嗡——”
刹那间，大气震荡。
鹿取拔云斋与赫丽贝尔只觉周身的大地都仿佛在随着这恐怖的灵压反应不住战栗，才晋升到瓦史托德阶段不久的赫丽贝尔，更是隐隐有种喉咙都被攥住的错觉，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二人脚下的白色沙漠中，更是传来一阵阵近乎哀鸣般的细碎裂解声。
比之砂砾更加渺小的低级虚，在这剧烈变幻的灵压之下被挤成肉眼难以捕捉的齑粉。
在察觉到这一切之后，赫丽贝尔下意识恭敬垂首，看向面前这个男人的目光，也不由收敛了几分。
‘即便成为了瓦史托德，与他之间也还有着这么大的差距么？’
‘这就是...三界的顶峰。’
对于大虚而言，瓦史托德已经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即的巅峰，是进化的最终尽头。
只要达到了这个水准，连偌大的虚圈也会显得十足渺小。
但是。
完全无法企及啊。
赫丽贝尔心中莫名的有些叹息。
藤宫诚并没有察觉到身后人的视线，而是全神贯注的观察着手中的这颗‘眼球’。
果不其然。
几乎是在他释放出灵压的一瞬间，这颗眼球内部就陡然如吸水的海绵般，源源不断的接纳起这股巨量的灵压，如同眼球般的球体在刹那间被点亮。
其下的轨道也绽放出莹莹的光亮，不断想着树干更深处的根部向下延伸。
只是，随着藤宫诚不断提升自己输出灵压的功率，这眼球表面绽放出的灵光就愈发耀眼，从一开始如萤火般的亮光，逐渐变成灯泡，而后表面如骨甲般的部分化作一片炽热的通红。
直到最后，被点亮作一团难以名状的光球。
连它下方的传输轨道，都化作一片赤红。
“滴滴滴——”
在众人无法感知到的远处。
蔓延及整个大虚之森的一颗颗苍白巨木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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