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来吧,来吧……”
卡兰轻轻拭去腹部上的血迹,握着武器的手愈发用力。
“为了保护艾欧尼亚……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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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斐洛尔岛?”
面对艾瑞莉娅的请求,程潇不会拒绝,但觉得疑惑。
那个地方他是知道的——艾欧尼亚最偏僻的区域之一,和初生之土的主大陆隔海相望。虽然那里的环境不错,但资源匮乏,也基本不在艾欧尼亚连接外界的航线之上,属于是角落中的角落。
不能说毫无战略意义,只能说是有跟没有区别不大了。
当初战争爆发的时候诺克萨斯人都不怎么想派兵去占领那里——虽然难度低得只需要那么小几千名士兵。
最后还是因为斐洛尔岛出了个叛徒,诺克萨斯可以几乎零伤亡地占领那里才顺便把那片群岛抢了去。
再之后……其实因为诺克萨斯人对那边也完全不重视的缘故,艾欧尼亚反抗军可以不费多大劲就灭掉那些散漫的侵略者军团、收复斐洛尔岛,可是……
那里真的没什么意义。
反抗军的高层们都不太乐意费这个功夫——收复斐洛尔岛对整个战争的局势几乎没有任何好处,与其现在急着去和诺克萨斯人抢倒不如等战争到了尾声再一次性收复失地。
现在派兵过去,反倒有可能因为军队一时间赶不回来导致其他地方又被诺克萨斯人攻占。
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就算斐洛尔岛的收复难度很低也一直没有收回来。
此时艾瑞莉娅竟然请求自己去那边一趟,程潇自然感到十分不解——现在初生之土的局势都还不稳定,到处都有规模不小的诺克萨斯军团,艾瑞莉娅竟然不想着直接除掉其中一支?
程潇实在无法理解,也直接问出来了。
而艾瑞莉娅也没有隐瞒,直接说出了对艾欧尼亚反抗军来说算得上是机密的情报:
“虽然我们艾欧尼亚反抗军前段时间和影流教派有些……嗯,矛盾或者说误会?总之关系不那么好……但我们还是有共同的敌人在前的。”
“所以,在程潇先生你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给我们带来了一些情报——一个关于斐洛尔岛的消息。”
“有一些可怕的东西,在斐洛尔岛的深处苏醒了……”
说着,艾瑞莉娅也微微皱起了柳眉,像是在担忧,又像是在思考。
“那些东西……我也说不清它们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我没有见过。”
“但影流之主声称那些是常人无法阻挡的怪物,是被恶魔唤醒的恐怖存在……影流必须阻止那个恶魔。”
“所以劫在前段时间派了一些刺客前往斐洛尔岛,意图将恶魔扼杀于摇篮之中。同时,他向我们反抗军求助,希望我们能够给予一些帮助——如果影流的刺客遭到了斐洛尔岛上的诺克萨斯士兵的阻拦,我们就需要出兵。”
“牵制,甚至是直接收复斐洛尔岛。”
艾瑞莉娅停顿了一下。
接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向程潇问道:“对了,程潇先生你不是才从影流那边回来吗?你有没有见到劫?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他之前说,后面他有可能会亲自前往斐洛尔岛。”
闻言,程潇的眼神闪过一丝尴尬。他挠挠头,干咳两声后回答:“嗯……劫……他挺好的……”
“嗯嗯那就好。虽然影流的做派我不喜欢,但我不能否认他们的功绩,也不能污蔑他们对初生之土的忠诚——至少在对付诺克萨斯人和保护艾欧尼亚这件事上,劫值得相信。他给我的这个情报,即使我有点不太懂,我也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艾瑞莉娅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劫正因为被程潇暴打了一顿躺在床上养伤——虽然并不致命,也不会让他留下什么隐疾,但静养一段时间是少不了的了。
程潇决定保守这个“秘密”。
艾瑞莉娅则是接着解释道:“起初我打算派一些精锐小队偷渡到斐洛尔岛增援,但……你知道的,程潇先生。现在初生之土的局势也不乐观,如果贸然抽走一部分精锐部队对我们来说也是非常大的压力。”
“我明白。”程潇立刻点了点头,巴不得赶紧扯开话题。
“所以呢……”艾瑞莉娅露出了一点难为情的表情,“比起派出因为人数缘故很容易被诺克萨斯人发现的队伍,我想如果有人能独自解决这些问题……那风险自然会降到最小,不是吗?”
“理性上来说,这样的安排的确更合理。”程潇赞同地点点头。
艾瑞莉娅便表现得更加难为情了。“那么……唔……”
程潇自然也是能够明白的。“没问题的,这件事就交给我吧——只要你愿意让我用这次行动来兑现先前的承诺。”
“当然!”艾瑞莉娅的喜悦溢于言表,“那就麻烦你了,程潇先生!”
“行。”
程潇把手放进口袋里夹住一张魔法卡牌,随时可以出发。
关于斐洛尔岛……其实他已经猜到一些东西了。
恶魔,怪物……
但当然,具体行动需要怎么操作还要听艾瑞莉娅讲一下——毕竟是为了帮助对方。
艾瑞莉娅想怎么来,那就怎么来吧。
“那就麻烦程潇先生进来详谈一下此次行动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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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尔耶·阿希拉的最深处,平静的幻梦池下。
一个紧闭双眼的女子躺在那里,沉在水面以下,她纯白的长发围绕在身边,慵懒地在水中飘洒。
【辛德拉】。这既是她的名字,同时也是破坏的代名词,代表着屈服于自己最黑暗的恐惧和愤怒。时至今日这个名字依然在许多省份遭人咒骂。
许多人将她称为恶魔,认为她是连仁慈的艾欧尼亚之灵都无法容忍的邪恶存在。
许多关于她的传说都把她描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巫婆,说她满脸长着畸形的肉瘤,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臭味……说她丑陋无比,光是外表就和恶魔一模一样。
但实际上呢?
辛德拉看上去一点也不凶恶,反倒在平静的水面下透露着一种神圣的美感——无论是她的五官、身材还是衣着,都像画卷里的圣女一般美丽。
幻梦池上的洞穴有一半已经坍塌,另一半则由一棵古树的庞大根系网勉强支撑,这树根也缠绕着辛德拉的四肢。
树根看上去像是慈母在怀抱婴儿,也像是在压制她、束缚她,取决于旁观者的视角。她很容易被误认为已经死了,但是她的胸膛始终都在规律地起伏,呼吸着池中的水。
是的,时至今日,艾欧尼亚之灵依旧在供养着这位可怕的“恶魔”。
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就连最虔诚的狱卒——那些奉献自己一生的无告者,也无法理解。
没有人能得到准确且正确的答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艾欧尼亚之灵这么做,自然有祂的道理。
而在此刻,那些象征着初生之土灵魂的神奇树枝,正在微微颤动。
它们对“恶魔”的封印开始松动了……但并不是因为“恶魔”本身。
辛德拉还在沉睡,她强大的魔力没有半点溢出到外界,更不会影响到生机勃勃的大树。
真正让树枝颤抖的……是幻梦池下的东西。
在池底的最深处,在厚重的岩层之下……
一些比恶魔更贪婪的生物,正在蠕动着……
它们焦躁不安,且饥渴难耐。
它们需要进食。它们贪婪的胃亟需得到满足。
那些动静,让辛德拉紧闭的眼睑也微微颤动了一下。
她细长美丽的睫毛在水面划过,荡起了一圈微弱的波澜。
助她安然睡去的那些梦境,正在变成一幅幅可怕的噩梦……
第264章 辛德拉:我也有召唤物了?
太阳逐渐隐入群山,最后的余晖照耀着森林里的一泓泉水。
鲜红的光线直射在水面上,让人看起来有些刺眼。一些古老的传说里有过关于血月的描述,但关于“血色的太阳”还从未有过。
女孩蹲在池水旁看着水面,又透过刺眼的光芒看见了自己稚嫩的脸——她的双颊似乎比这血色的光亮还要通红,羞愧和愤怒让她的呼吸变得急促。
母亲的责备依然萦绕在耳边,哥哥和其他孩子的嘲笑始终挥之不去。
发光的翅萤在暮色中翩翩起舞,身后留下夜光残影,但女孩重重地将它们从面前拍走,毫不在意这转瞬即逝的优雅。她双眼垂向地面,踢开一块石头,任其在盘错的树根间跳跃,毫不理会茂密华盖间透过的夕阳。
紫夜貂的花瓣缓缓张开,向温润的暮色吐出微光的花粉,但愤怒的她却顺手将花茎扭断。
她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针对她。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父母都只喜欢她的哥哥,而对她总是冷眼相待——就连家里的牛奶变质和勺子不见了这种事情,都会怪罪到她头上。
她的哥哥艾瓦德总爱挖苦她,还经常和其他同伴一起欺负她……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经常走神吗?
仅仅是因为她不喜欢和别人讲话而只喜欢自己待着?
难道凝望池塘中的影蚀,或者观察糖壳虫排队上墙,这种微不足道的娱乐也能算作一种罪恶?
为什么呢……
女孩无法理解。
虽然她体内的怒火依然炽烈,但她闭上眼,握紧拳,缓缓地吸一口气,就像长老教她的那样,努力压住狂怒。
可突然,她被什么东西打中了,坚硬的东西,不偏不倚地打在她后脑,她扑向前跪倒在地。她用一只手碰了碰被打的地方,手指沾满了泥巴,还有一点血丝。然后她听到了嘲笑声。
她站了起来,望向笑声的来源——她又一次看见了她哥哥大笑的脸,他和其他孩子炫耀他的准头,同时也在嘲笑他的妹妹是多么愚蠢、不堪。
女孩极力压制着愤怒……但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她的内心深处断掉了。
她的双眼射出炫目的黑暗,她的呼吸粗重而又急促,她的双手又在身侧握成拳头,刚刚一切让自己冷静下来的努力瞬间就被闪烁的愤怒盖过。
怒火在她体内熊熊燃烧,如同一种凶恶的疾病,不断进犯、不断膨胀。
池水旁的柳树开始荡漾,慵懒的枝条犹如在水中漂荡,摩挲碰撞着发出风铃般的低语。神圣的灵柳在尝试平息一场灾难,祂希望能够让迸发到物质领域的怒火重新熄灭。
但……做不到。
孩子们刺耳的嘲笑声依旧,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这是一个致命的玩笑。
女孩周围的空气似乎泛起了微光,而她身后的那棵灵柳则开始褪色枯萎。红色的树液像泪水一样潸然落下,柳叶卷曲着变成黑色。
她已经听不见灵柳的悲鸣,亦或是一种叹惋……随着那颗古老原始的灵树消逝,女孩离开了地面,漂浮于空中。
三颗吞没光亮的至暗球体开始在女孩周围环绕。
折磨她的人现在全都笑不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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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场灾难。关乎到整个艾欧尼亚的灾难。”
摇摆的小船上,程潇向“涉世未深”的阿狸讲述着一个可怕的过往——关于斐洛尔岛圣所湮灭的事情。
“可当时的人们只以为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午后……他们没有意识到,他们认为无伤大雅的玩笑将是灾难的导火索。他们不会想到,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女孩体内有着足以毁灭半座大陆的力量……”
“唔……”阿狸半蹲在小船上,入迷地听完了整个故事。
对于故事里的小女孩,她深表同情——甚至有点共情。
她可太懂被人欺负的感觉了。
而就算她没有共情,就算她只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看这个故事,她也有着相同的看法:
“这怎么能怪那个小女孩呢?天生拥有力量并不是她的错,她已经在尽力控制了,是那些欺负她的人导致了灾难!要不是那些人一直欺负她,她又怎会压制不住力量呢!”
阿狸对此感到愤愤不平。
程潇则是不予置评。
他不想评判任何人的对错,他向阿狸讲述这个故事只是想让对方理解接下来的行动——艾瑞莉娅拜托他的安排。
他现在要赶赴斐洛尔岛,可以秘密潜入也可以直接大摇大摆地杀进去——都无所谓,反正只要能抵达斐洛尔岛深处的圣所废墟就行。然后,在那里协助影流的人。
本来这事不需要他,只怪……嗯……
只怪他自己把劫打至跪地……
原本劫是负责最后兜底的人,可现在劫还躺在床上,阴差阳错之下艾瑞莉娅就只能拜托他程潇去兜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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