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刹那间，两人怀揣了二十载的家族自信乃至自负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飞翼守护神面前只剩下最崇高的敬意。
他们对这位守护神没有半点恐惧，有的只是崇拜，但极致的崇拜同时也会带来卑微的心态——他们在凯尔面前根本不敢有半点放肆，当场就跪了下来——几乎是本能性的反应了。
盖尔为自己刚才的无礼举动感到无比自责，都不用凯尔怪罪于他就主动感到惶恐不安。
自诩情绪管理能力极佳的拉克蒂娜也在此刻把情绪表露在了脸上——她崇拜、兴奋，同时又有些紧张。
“飞翼守护神……我们没想到是……是您……”
两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只差磕头道歉了。
“非常抱歉……我们刚才没认出您……这是我们的过失……无比严重的过失……！”
凡人的道歉真诚响亮，但凯尔却没有半点欣慰的感觉——她甚至直到现在都还没从忐忑不安的心情中走出来。
她还是有点担心……程潇会……
一想到她被人看见狗狗项圈的场景……她几乎要惶恐得发抖。
就连刚才的缓慢展翅——盖尔和拉克蒂娜以为是“炫耀”的操作，其实都只是因为她太过忐忑——不安的情绪让她失去了原有的自信，让这简单的动作都变得缓慢无比。
当然，除了她情绪上的主观因素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她的翅膀被莫甘娜束缚住了，想要展开并不容易。
那些凡人单用眼睛根本无法看见的魔法锁链一直缠在她的翅膀上，让她难以伸展羽翼。
即便是在现在……即便在她被德玛西亚人认出来的这一刻，她也依旧缺乏信心。
她已经失去曾经的荣耀了。
就算没有人发现她的秘密，她也没办法像曾经那样自信……
她已经不再是……光荣的德玛西亚飞翼守护神了……
现在的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些仍对她无比崇敬的凡人。
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以前的她会如何对待向她跪拜的凡人呢……
凯尔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要她去思索曾经的记忆，就会被不久前的屈辱深深刺痛。
她无法思考。
只能……用一种求助的眼神望向程潇。
就像是遇到麻烦时向主人求助的狗狗。
而程潇倒也没有客气。
直接小声向凯尔下达“命令”：
“让他们……向你献上忠诚。”
第308章 太好了，是天使，我们有救了
“放下你们手里的东西。”
凯尔压着嗓子，说出来的声音便变得十分低沉，且充满威严的感觉。
她的羽翼是洁白的，但在光芒的照耀下又会呈现出一种璀璨的金色——绚丽夺目，神圣威严。
但……这一切，都只是表象而已。
表面上对凡人高高在上的天使大人，此刻其实毫无底气。
她的语气是装出来的，她的气场也是强撑的，她根本就没有思考现状的能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她所做的一切——无论是动作、话语还是语气，都是在程潇的示意下完成的。
程潇拉一下她的链子，她就做一个动作；程潇在她耳边轻声说一句，她就用不同的语气复读一下……仅此而已。
好比现在——
“非、非常抱歉……！”
盖尔在护国天使凯尔的“神旨”下赶忙松手，那把锋利的大剑便应声落地。
他和他的妹妹同时把头低了下去，根本不敢直视“神明”的眼睛——光是天使羽翼散发出来的璀璨光芒就让他们无法抬头直视了。
这样一来……倒是给了凯尔一点时间。
她转过头去望向程潇，对待凡人的威严瞬间消失，脸上严肃的表情也变成了畏惧和服从——甚至还有一点点的……谄媚。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求助对方。
她不知道接下来要干什么了。
或者说……她不知道对方希望她干什么。
她想不明白眼下的“复杂”情况，她只会服从命令。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还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的东西正在被拉扯……
虽然那力道不大——甚至可以说很轻很轻，简直像玩闹一样，但……
项圈被拽动时所带来羞耻感，让她感觉就连呼吸都是一种罪恶。
她曾经最痛恨罪恶，也拼尽一切去斩杀罪恶，可如今……她好像也成为了“罪恶”的一份子。
她的内心充满痛苦，唯有无需思考地服从命令时能让她感到一丝【轻松】。
是的，轻松……虽然她很不想承认，但这就是事实。
只要她将一切耻辱的行为都当作是迫不得已的“命令”，她就能够安慰自己，就会好受点，就会……轻松。
渐渐的……她甚至觉得服从命令的【耻辱】已经变成了【羞耻】。
也就是，耻而不辱。
程潇对她的命令并不是一种侮辱……只是非常令人羞耻而已……
“现在……我还要做什么……”
凯尔小心翼翼地询问拿着链子的“主人”，生怕惹到对方不开心。
所幸，她的担忧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多虑的。
程潇还没有完全不把她的人格当一回事——他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队友，同时少一个强大的敌人，仅此而已。
只要凯尔愿意听话，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不重要。
在虚空的威胁面前，很多“小细节”他都可以忽略不计。
他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只是单纯的希望对方能与他一同对抗虚空……只是刚好事情发展得越来越奇怪而已。
那么，现在正是时候——
“命令他们把地下室的门打开，然后带我们进去。”
程潇毫不犹豫地向凯尔下达了命令。
而后者也十分乐意服从，立刻重新面向跪拜的冕卫家族二人。
“我需要你们为我打开通往地下的大门。”
凯尔传达命令时的语气又是那般低沉、威严，和刚刚与程潇对话时判若两人。
闻言，盖尔和拉克蒂娜根本不敢有半点违抗的念头，连连称是。
但……他们也不是立刻、完全照做。
他们内心还有一点疑惑。
在震撼与兴奋过后，他们难免会对飞翼守护神的出现感到不解——为什么这位传说中的天使会突然出现？又为什么也要看他们家的地下室？最重要的是……伟大的天使怎么会一直安安静静地待在一个凡人身旁？
是程潇先说的要看地下室，然后天使才下达命令……
祂是在隐藏身份吗？程潇是作为天使的传话人来传达旨意的吗？
还是说……
伟大的天使……是在帮助乃至服从……凡人……？
最后一个可怕的念头一出来，冕卫兄妹俩都赶忙摇了摇头，为自己不敬的想法感到愧疚与不满。
他们怎么能这样想伟大的飞翼守护神呢？
堂堂大天使，会去听一个凡人的话？
笑话！
伟大的天使一定是察觉到了地下洞穴里的那些未知生物，特地过来帮助他们冕卫家族的！
没错了，这才是真相！
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说不上是合理分析还是自我安慰，总之盖尔和拉克蒂娜都因为相同的想法让心态由悲观心态转变为了乐观。
他们相信凯尔就是来帮他们的，而不是有什么别的想法。
毕竟神爱世人。
他们不止是不敢违抗神明的旨意，更是出于对神明的信任——德玛西亚的飞翼守护神，怎会坑害或欺骗良善的德玛西亚公民？
“我这就给您带路……”
盖尔站起身来，高大的身躯已经不自觉地弯了下去，就显得也没那么高了。
他“卑躬屈膝”的模样看起来还有些滑稽。
但拉克蒂娜绝不会嘲笑她的兄长——因为她在凯尔面前比盖尔还要卑微。
她拿出自己的贴身手帕铺在凯尔的脚边，生怕地上的一点点灰尘、泥土之类弄脏了天使大人那纯净无暇的双足。
凯尔早已适应了凡人的恭维和尊敬，按理说此刻应该是坦然自若的，可她却再一次望向了程潇——还是那种小心翼翼的、寻求命令的目光。
她竟“忘记”了该如何在凡人面前表现，只知道听从主人的命令。
同时也算是……
在邀功。
她突然感觉别人对她的恭敬有些别扭，只希望程潇能够开心，然后按之前说的奖励她——没有什么伟大、光荣的天使，只有一个……想得到小蛋糕奖励的乖狗狗。
【走吧。】程潇用唇语传达，只有凯尔能看见。
一路上都忐忑不安的凯尔竟在此刻有了些许微笑。
只因她觉得自己得到了认可。
主人的认可……
“这边请。”
完全没有察觉到不对劲的盖尔还在前面带路，凯尔便也毫不犹豫地踩着地上的手帕向前走——她走在前面，实际上牵着链子的程潇反倒走在后面。
拉克蒂娜眼看着程潇也踩在了手帕上，不由得眉头一皱。
倒不是说她心疼手帕什么的，也不是觉得程潇不配踩她的手帕，她是想着……程潇一个凡人，凭什么和伟大的飞翼守护神走一样的路、享受一样的荣誉？
就算他是神使也不配吧？
“程潇先生，请你走这边。”拉克蒂娜直接在侧面伸手拦了一下程潇。
可她不可能想到的是……
她拦住程潇，就相当于拦住了她敬爱的天使大人——
程潇的脚步被迫一顿，而他的手里还抓着从凯尔的大衣下延伸出来的链子末端，这就会害得还在往前走的凯尔被突然拽一下了。
而且力道还不算很轻。
凯尔虽然不至于一个踉跄，但纤细白皙的脖颈遭到拉扯在所难免——她脖子上的项圈，首次给她带来了身体上的痛苦。
不过……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愤怒。
而是害怕。
她赶忙回过头去，生怕自己一直向前走、没有注意到主人停下的“主见”引得主人不高兴。
而当她看到程潇是被拉克蒂娜拦下来时，内心才多出了几分愤怒。
“你——”
“没事。”程潇快速的话语打断了凯尔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的话，又在拉克蒂娜反应过来之前说出了第二句：“是我冒昧了。我走旁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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