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可就在她们越过程潇的时候，后者并没有跟她们一起走。
而可怕的冰霜女巫也在这时候发出了赞赏的轻笑：“看来我们心有灵犀，程潇。你留下来陪我聊一会吧，其他人自行离开便是，外面的霜卫不会阻拦你们。”
“程潇……”两位少女顿时紧张起来。
可程潇却是表现得很淡然，似乎非常相信丽桑卓不会做出对他不利的事情。
“没事的，”他摆了摆手示意两位少女不必担心，“你们先回去吧，等我处理好了这里的事情就回去找你们。”
“那……那我们在上面等你一起走吧！”
“不必，弗雷尔卓德刚遭到了乐芙兰的袭击，此刻群龙无首、百废待兴，需要你们的领导。”
“这……”
“去吧。”
程潇轻拍两位少女的肩膀，而后大步走向了坐在冰晶座椅上的丽桑卓。
艾希与瑟庄妮主观上不愿就此离开，但客观事实推着她们向上前行。谁也不能确定冰霜女巫要留程潇多久，而弗雷尔卓德联盟已经等不了太久了。
两位少女一走，这冰冷刺骨的深渊之底便只剩两人。
乐芙兰的魔法光芒早已不再，程潇的雷霆也已散去，周围恢复了以往的寂静与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绝对黑暗。
没有任何一丝光明能从外界抵达此处，就犹如这里的威胁也绝不能有一丝一毫抵达外界。
唯有冰霜女巫能在黑暗中感受到一切。这对早已失明的她来说毫无影响。
她再次抬手召唤出另一把冰晶座椅，朝着程潇的方向招手示意。
程潇在黑暗中摸索着落座。
“程潇，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也有一些话想对你说。”冰霜女巫从不喜欢啰嗦或是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道：
“首先，我想知道你对【虚空】的了解有多少？”
“几乎全部。”程潇不假思索地回答。
丽桑卓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便表现得坦然。
“如此……我并不在意你是从何得知，也不会追问你。但唯有一点——如果你知晓一切，那我想你应该能明白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
“嗯。”对于丽桑卓的“良苦用心”，程潇当然是能够理解的。
且不论她年轻时犯下的错，至少她后来的数千年间都在赎罪。
是她让虚空监视者更快地盯上了物质领域，但要说全怪她的也显得有些在甩锅——虚空监视者早已注意到了这个世界，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过来的方法，于是才蛊惑了丽桑卓为它们“带路”。
如果不是丽桑卓受到了蛊惑，数千年前的三姐妹时代肯定不会草草落下帷幕，但在往后的千年间……说不定虚空监视者就成功抵达物质领域了。
这个中功过难以评说，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如今的丽桑卓称得上物质领域的“守望者”。
她背负了无尽的骂名与罪责，只为继续封印虚空监视者，为了守护这个岌岌可危的世界。
或许她在弗雷尔卓德算不上什么好人，但对于整个符文之地来说绝对不算一个恶人。
“我并不将你视作敌人——至少在你帮助过我后。”
程潇语气诚恳。
片刻的沉默过后，他也问道：“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
“你说吧。”丽桑卓表现得很放松，显然对方的话让她久违地感到了欣慰。
“阿瓦罗萨部族的覆灭……与你有关么？”
“无关。”
“你知情吗？”
“起初不知道，但在后来艾希屡次想找我复仇后我了解到了一部分。”
“凶手是诺克萨斯人？”
“也许。我不清楚。”
丽桑卓没有为自己的说法给出证据，她似乎从不喜欢解释什么。
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她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东西。
所幸，程潇足够信任她。
“好的，我明白了。现在请进入下一个话题吧。”
“嗯。”丽桑卓微微颔首，身体放松地向后靠了一些。“既然你了解虚空，那我便直说了——我将你视作希望的原因。”
“愿闻其详。”程潇表现得足够友善。
丽桑卓便也说起了她的想法：
“首先是关于我先前对阿瓦罗萨一族的阻挠……我起初想要阻止她获得阿瓦罗萨的传承，是因为我觉得她并不够格。”
“但后来，我在她身上看到了阿瓦罗萨的影子。是的，曾经的三姐妹之一。外界也有传闻，声称她很可能就是阿瓦罗萨的转世，而我对这个说法也并不直接否定。”
“在曾经雪人族覆灭的瞬间……我曾得到一个预言，阻止那些恐怖存在冲出封印的关键在于‘三姐妹的荣光’。”
“若是有后人能够继承阿瓦罗萨和赛瑞尔达的信念，那么便有希望将臻冰之下的怪物永远封印，而不用仅靠梦境苦苦支撑。”
“而你，程潇——”
丽桑卓稍微停顿了一下，像是不太想说出来接下来的话。
“你在这中间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于希望方面，你让我看到了辅佐艾希与瑟庄妮重现三姐妹荣光的希望；于退路方面，你也将是我支撑不住时最后的底牌。”
“如果预言无法实现……那么你不断重生的能力，便是维持监视者们梦境的绝佳选择。”
“你那些痛苦的回忆……那永不磨灭的噩梦……都是监视者们最喜爱的食物。”
“你可以替我稳住它们，一年又一年。”
闻言，程潇不作回应。
丽桑卓的这段话，通俗点讲就是……如果他能帮艾希和瑟庄妮成长起来那是最好，如果失败了那就拿他去给虚空监视者们续梦。
无论是哪个选择，都是她目前最佳的办法。
但两个选择所造成的后果……可能是截然相反了。
前者皆大欢喜，后者反目成仇。
“我尽量试试吧。”程潇耸了耸肩，似乎对不确定的未来没有很担心——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再让任何人限制他的自由了。
就像那三年一样……
“我很……”丽桑卓刚吐出两个音节又闭上了嘴。她像是想要表达歉意，但千万年来对她人的命令已经让她忘了该如何向别人道歉。
于是她站起身来。
将一只手在黑暗中缓缓伸出。
放在了程潇的头顶上，而后轻轻揉动。
如此温柔的动作，与她残暴女王的形象确实不太相符了。
这倒像是……一个不知道该如何向孩子道歉的母亲在用摸头的方式来安抚她最爱的孩子。
“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我答应你，我会尽可能地减少你的痛苦。”
“都行，随便。”程潇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那么，现在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有。”
丽桑卓回答着，手上的动作仍未停下。她遮住双目的冰罩已然消失，一片白色的眼睛里竟隐约透露出了一丝柔情。
没有了冰罩的束缚，她的长发全部落下，几缕带着寒意与清香的发丝落在程潇脸上，还有点痒。
“我要提醒你……沃利贝尔睚眦必报，你必须小心他。”
“你能从他手中全身而退非常出乎我的意料，但你绝不能低估他复仇的决心——若是有一天他发现你还活着，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他也绝对会用利爪向你报仇。”
“艾希组建弗雷尔卓德联盟的事情不仅我知道，熊人族也肯定有所察觉……规模小的时候不需要担心，可规模如果足够庞大，就难保那头巨熊会不会破坏我们的协议了。”
“你必须做好准备，对抗蛮荒的神明。”
丽桑卓抚摸对方的手渐渐停了下来，但语气确实愈发柔和——与她平日里孤傲高冷的姿态完全不同。若是被霜卫们见到这一幕，恐怕全都要惊掉下巴了。
“今天的事情提醒了我——我必须像曾经那样镇守于此，而不能经常离开。所以……往后的路，大概就需要你更加努力了，原谅我无法时时刻刻帮助你。”
话音落下，丽桑卓冰凉的指尖完全从程潇的头顶移开，最后划过了他的脸颊。
程潇似乎听见了一点笑意……但他觉得自己肯定是听错了，那个苦大仇深的冰霜女巫怎么可能会笑呢？
纵使此刻的她看起来是如此温柔：
“但若是你遇到了实在无法解决的问题，我也一定会出现在你身边。”
“我亲爱的孩子……”
第六十二章 艾希：还有这种play？
好像一切都暂时告一段落了，丽桑卓也履行了她的承诺。
自乐芙兰一战后，她撤掉了所有“寄生”在各个部族里的冰霜祭司，不再监视和操控弱小，而直接教会了他们医疗的手段。
一时间，弗雷尔卓德局势动荡不安，许多部族的首领都在担心是否有一场可怕的灾难即将降临。他们短暂地结束了争斗，各个部族间相安无事。
就在这时候，一个庞大的组织在弗雷尔卓德迅速打响了名号——弗雷尔卓德联盟。
一个来自南方多部族联合的结盟体，据说首领是两个年轻的女人。一个擅使弓箭，百步穿杨；一个擅长近战，怪力无双。
据说那个弗雷尔卓德联盟里还有一位隐藏的强者……但有关他的事迹并不多，名字、相貌之类的信息也很少，许多人便将这个所谓的强者当成了弗雷尔卓德联盟为了宣传自己捏造出来的虚构人物。
弗雷尔卓德联盟是一个“违反传统”的组织，他们并不嫌弃弱小，反而热情地欢迎任何人加入，即便是几乎无用的炉户部族也来者不拒，一时间在南方拉拢了不少人。
对此，北方的一些部族持观望态度，另一些则表现出了鄙夷——在严寒环境中艰难求生的战士看不起弱者，也对弗雷尔卓德联盟无谓的仁慈嗤之以鼻。
如果什么都吃的话，那简直和贪婪愚蠢的大海虫没什么区别了。
对于这个新兴的联盟，外界迅速分成了三种不同的声音——第一种是弱小部族感恩的声音，他们感谢艾希与瑟庄妮的收留，让他们可以度过寒冬。
第二种则是观望的声音，他们没有见过如此“新颖”的存在，短时间内也不敢妄下定论。既不诋毁，也不支持。
第三种便是反对的声音了。他们认为弗雷尔卓德联盟哗众取宠，本身并没有很强的战斗力，却不断拉拢弱者来让自己的势力看起来更加庞大，简直让人不屑。
南方的大部分部族属于第一种，北方则是有不少属于第三种。
其中，“山岗部族”便是最激进的一个部族。
他们的战母哈瓦·山岗公开宣称艾希与瑟庄妮的这般操作就是懦妇的行径，认为她们只会在弱者身上找优越感，若是来到北方就只有挨打的份。
对此，弗雷尔卓德联盟没有任何回应。
而这更让哈瓦·山岗确信了自己的想法——她变得更加大胆放肆，甚至为之付诸行动。
在冰霜祭司离开他们部族的一个月后，哈瓦带着部族最强的七名冰裔战士来到了弗雷尔卓德联盟。
彼时联盟内部已经拥有不下十个部族，可谓是势力庞大、人数众多，即便新的营地尚未完全建设完毕也显得十分宏大。
哈瓦·山岗像联盟守卫报上了自己的大名，随后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营地内。
而她向守卫说明的来访理由是……
“我，哈瓦·山岗，山岗部族的第二十三任战母，于今日挑战弗雷尔卓德联盟！”
“我将用我强大的力量向所有弗雷尔卓德人证明，仁慈的懦妇只配被踩在脚下、踩进泥里！”
“哗众取宠的小丑，终将在山岗的震颤下屈服！”
哈瓦在人群之中发表宣言，引来了无数人或鄙夷或好奇或戏谑的眼神——其中城墙守卫更是直接笑出了声。他们把这些人放进来，就是要看他们挨打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北方部族……他们很快就会在两位首领的强大力量下跪拜屈服。
人群先是一阵躁动，而后又空出了一片空地。哈瓦·山岗带着几人在空地中间昂头挺胸，一副充满自信的模样。
她看起来的确很装。
但……她也的确有一些装的资本。
“哈瓦？”一名凛冬之爪的长老站在高台上仔细打量着那个强壮的女人，眼神中透露着丝丝谨慎。“挺久没见到她了……也算是个有资格的冰裔战士。”
“你认识？”一旁的瑟庄妮随口问道。
她看起来满不在乎，但实际上也在暗暗观察着挑战者——她大大咧咧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细致的心，无论对谁都不会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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