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我会发光
沃利贝尔的熊掌翻转过来拍中了亚托克斯。
这恐怖的力道直接让后者的身体如同炮弹般重重砸向地面。
骨骼尽裂。
当然，别说这样的伤势，就算是死亡对于亚托克斯来说都不是问题——他本身就求死不能，配合这具不死之身更是不用担心任何攻击。
碎掉的骨头顷刻间自愈，恶魔的身形从深坑之中重新站起。
亚托克斯烦躁地晃了晃脑袋，提起巨剑准备再度进攻。
可……在他冲出去的时候，他惊讶地发现自己持剑的手又有点不听使唤了。
他人是冲过去了，可剑没能举起来。
原本计划中的巨剑劈砍变成了头槌攻击。
效果……当然是很可笑的了。
他一头扎进了沃利贝尔胸膛上的毛发里，看起来滑稽得紧。
“你这是在向我撒娇么？”
沃利贝尔贫瘠的脑子好不容易想出了一句嘲讽的话语。
亚托克斯脸色铁青，再次尝试挥剑——这次他成功压制住了那种奇怪的感觉，也把巨剑挥了出去。
但力道明显小了许多。
别说叠加这具身体的力量了，这一下的力道还远远不如他自身的力量。
虽然剑刃依旧破开了沃利贝尔的皮肉，但大大削弱的剑气没能顺势斩断那包裹在肌肉之下的粗大骨头。
效果不好，反倒被沃利贝尔抓住机会拍出了一掌。
亚托克斯又被扇进了地里，像是一只可笑的苍蝇。
这次不止是几块骨头这么简单，就连脑袋都被拍扁了。
他愤恨地站起身来。
可身上的伤势却迟迟没有恢复——倒也不是完全不动，只是这自愈的速度变得极其缓慢。
亚托克斯瞬间想明白了。
是那个该死的凡人……他在阻碍着自己……
他的灵魂没有完全消散……他在尝试抢夺这具躯壳的控制权……
该死……！
亚托克斯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以往他都是直接把人砍死后用血魔法夺取肉身再重新改造，这样就不会有任何麻烦。但程潇……这个有意思的凡人，却拥有不死之身。
他强行夺取了对方的躯体，却很难说有没有“杀死”对方。
那个凡人不死不灭的也许不止是单纯的肉身，而是一个“整体”……
他无法被彻底抹除，强行占领肉身的话他的意志仍会存在……或许不多，也做不到重新夺回身体，但能时不时地进行骚扰和阻碍……
这就毫无意义了。
“你这蠢货……我赋予你的是超越神明的力量！你应该感恩！！”
亚托克斯癫狂地嘶吼起来，像是不明所以的自言自语。
“你的肉身可以斩断神明的脖颈！可以碾碎星灵的脊梁！你应该心存感激！你为何要做如此愚蠢的事情！？”
一声声愤怒的斥责回荡在冰原之中，这声音却和亚托克斯一开始的声音有所不同了。
这声音怪异无比，既有嘶哑的感觉，又有重叠的音色……好像是两个人同时说话一般，让旁人难以分清。
但沃利贝尔可不管这么多，他只知道自己又有机会了。
趁着亚托克斯自言自语的功夫，他直接召唤雷霆轰了过去。
亚托克斯恢复半天才恢复了一点的躯体又在顷刻间被轰成焦炭。
这还没完，沃利贝尔又疯狂地拍击，把那具焦黑的“尸体”拍成了一堆烂肉。再接着，他蹲在烂肉旁守了好一会。
终于……这个该死的凡人终于没有再复活了……
沃利贝尔痛快地大笑起来。他总算是干掉了他最讨厌的人类。
那么，接下来就轮到第二讨厌的人类了。
曾经的三姐妹之一……如今被人们称为冰霜女巫的丽桑卓。
“懦弱的凡人必须遵从蛮荒古道……违抗者，或改变，或死亡。”
沃利贝尔感觉自己又行了，人也不怪叫了，表现出一副威严满满的模样。
他昂头挺胸，身上的无数伤疤让他看起来更加具有压迫感。他缓步走向虚弱的丽桑卓，双臂环绕着恐怖的黑色雷霆。
“而你，懦弱人类的领袖——千万年来，你以无药可救。”
话音落下，沃利贝尔释放了雷电。
丽桑卓拼尽全力在身前召唤出一堵冰墙，却没能完全挡住这狂暴的攻击。
雷电击碎了冰墙，电流在她的身上肆虐。虽说以她强大的实力不至于被沃利贝尔随便一击就遭受重创，但也不好受。
她已无力还击，再这么耗下去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她一边强撑着一边细细感应程潇的存在，可她痛苦地发现情况还是和之前一样——她完全感觉不到程潇，仿佛这个人已经被那名暗裔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抹除并取代了。
但……
希望似乎并没有完全破灭。
她原本无法感应到那个恶魔的形体……但现在她似乎可以做到了。原本的那团黑暗逐渐有了形状，又与程潇的身体融为一体……她最珍视的宝藏——那不朽的意志，似乎重新出现了。
“程潇……”
丽桑卓轻声呼唤着那个名字。
深坑里的烂肉便有了一点反应。
但还差得远。程潇的身体并未恢复，那个恶魔依旧霸占着那无法重生的肉身。
“程潇……你能听见我吗……”
丽桑卓尝试着唤醒那尘封的意识。
那堆烂肉的自愈速度又变快了一些。
可是……
一种恐怖的绝望气息又突然喷涌而出，将程潇的气息完全掩盖。
深坑里的烂肉渐渐融合成一团，嘶哑的嗓音再次响起：
“不知好歹的凡人……蛆虫……！竟胆敢违抗天神战士的意志……！！”
亚托克斯重新站了起来。
但很明显，他这种速度的“自愈”并不是来源于程潇的能力，而是来源于他自身的血魔法。
他也没能完全掌控这幅躯体，只是暂时压下了程潇那种“顶号”的冲动。
但不管怎么说，这足够吸引沃利贝尔的注意力了。
巨熊转过头去，望向那道身影的眼神里充满了憎恨。
“你这该死的凡人，生命力顽强得令人恶心……”
沃利贝尔的攻击目标又变成了亚托克斯，硕大的熊掌重重拍下。
换作往前，后者绝对能轻易躲过并还击一剑，但现在……
这具不听话的肉身让他苦不堪言。
反应、速度和力量都成倍变弱，他根本躲不开沃利贝尔的攻击。举剑格挡，那股恐怖的蛮力又让现在的他难以抵抗。
亚托克斯刚站起来就被再次拍倒在地。
他从没有如此狼狈过。
他后悔了。他不想要这具肉身了。
可……他先前抛弃的那堆烂肉早就在沃利贝尔的狂轰滥炸之下化为飞灰，他现在想转移都没办法转移了。
“快把你的身体交给我……！你这该死的蠢货……！！蛆虫……！！”
亚托克斯被折磨到了。
恍惚间，他竟有种回到了曾经的感觉。
这具完美的躯壳，如今竟成为了困住他的监牢……
第八十章 亚托克斯：我们联合！
即便是程潇自己，也不太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他最后的记忆是……他被沃利贝尔的雷霆击倒了，然后亚托克斯朝他走来……那时他的身体尚未恢复完全，也无力站起，亚托克斯强行让他触碰到了暗裔魔剑。
再之后……便是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
就像是一种沉睡的感觉……一片死寂的黑暗，在里面根本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更无法判断黑暗之外的世界过了多久。
也许很久，也可能只有一刻这么短。程潇不知道，无尽的黑暗吞没了他。
随后到来的还有痛苦。疼痛。剧痛。
他明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了——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可那种痛楚却无比清晰，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从哪里来、传到哪里去的痛。
总之，在痛苦之中，一束光亮照了进来。
他便顺势睁开了“眼睛”。
于是他重新看见了外面的一切——重新看见了这个世界原本的模样。
他看见了沃利贝尔的咆哮、愤怒，还有哀嚎……他看见那头巨熊被打趴在地，熊掌被切下、脊背被剖开……他看见自己的身体变得比平时大了好几倍，然后竟去与熊灵角力……
在那个瞬间，他尝试控制自己的身体。
他终于能够感受到血液的流动和肌肉的运作……他感受到了弗雷尔卓德的暴雪与寒风，也看见愈发厚重的积雪几乎要将丽桑卓掩埋。
一种不甘的情绪填满了他的心脏——也可能是灵魂？
他开始更加努力地尝试控制身体，甚至不惜让熊灵攻击自己。
他好像成功了。他听见了夺取他身体之人愤怒的叫骂。
再之后……一股恐怖的力量压倒了他，让他再无法抢夺身体的控制权。但在被彻底压下去之前，他成功封锁了自己的所有力量。
这具躯体不但失去了该有的力量，还套上了一层沉重的枷锁。想使用这具躯体，就必须负重前行。
如此，亚托克斯便更加愤怒。
在又一阵的黑暗过后，程潇感觉自己“到达”了另一个世界。
他眼前的景象不再是现实世界，而是一片……怪异的虚无。阴冷、闭塞、狭窄、寂静。
就像一座没有大门的牢笼。
就像他给亚托克斯铸造的血肉牢笼。
他困住了恶魔，而恶魔也困住了他。他们在彼此的监牢中渴望着自由、探寻着光明。
于是他们见到了彼此。
程潇在一片虚无之中见到了一个伟岸的身影……他高大英武，背上长着一对翅膀，却不是恶魔的模样，而是——神明的模样。
黄金色的铠甲，周身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好似古神话中描绘的天神战士。
程潇忍不住走上前去。
可还不等他靠近，他就听到了一个威严的声音——甚至可以说是斥责：
“跪下，你这懦弱的蛆虫！跪拜你的神明！”
一股强大的气场扑面而来，让程潇的心底产生了一种顶礼膜拜的冲动。
他盯着那种压力继续向前，最终看到了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消瘦、威严，脸颊上的魔法纹路犹如一道道凸起的血管。这就是那个恶魔，亚托克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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