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树下埋冢
“看着你站在窗口前面发呆，在食堂里看了一圈，才发现我的视线。”少女眼里的潭水变得浑浊不堪，看着松枝淳面前的饭碗。
滑蛋猪排饭的卖相精美极了，炸猪排是纯正的金黄色，面衣上的每一个颗粒都很鲜明，散发出腾腾热气。猪排下铺着同样金黄的滑蛋，随着人的动作微微颤抖，四周是溢出的红色酱汁，凑近就可以闻到香气。
望月遥看着自己盘子里的意面，被咬断的面条散落在盘子里，酱汁黏糊糊的，在盘子表面留下灰色的浑浊痕迹，看上去毫无食欲。
“松枝，我明明有在像你说的那样变好，为什么我的心里却快乐不起来呢？”
“你所谓的恢复过程，就是让我在远处看着你在别人面前，笑得那么开心吗？”
松枝淳又喝了口裙带菜豆腐汤，拿出纸巾擦了擦嘴巴。
“这很奇怪吗？”
“我当初一直在你身边，跟你形影不离，那样才是反常的吧？”
“我们不是恋人，也不是家人，充其量只是朋友而已，朋友当然不会整天围着你转的，你的世界里也不应该只有我一个人。”
又开始了，望月遥看着松枝淳变化的口型，却听不清他说出口的话语。
反正都是大道理而已，无论怎么说都是对的，无论怎么反驳都无法动摇他的想法。
少女已经发现了，面前的男生说的话再多，想做的却始终只有一件事。
让自己和他渐行渐远。
第二百零五章 霓虹不是一日建成的
二月十一，霓虹的建国纪念日，羽丘高放假一天。
“话说，霓虹真的是在今天建国的吗？”躺在瑜伽垫上的来栖阳世问。
少女的双腿在瑜伽垫上前后分开，上半身挺起，双手向上舒展，这个姿势并不算色情，只是让人的视线不自觉在修长的双腿和挺翘的胸脯上流连。
“你以前上学时真的有在好好听课吗？”
松枝淳从厨房里走出来，他一手拿碗一手拿筷，碗里橙红色蛋液翻滚的形状让来栖阳世想起那天傍晚的浪花。
他抬头看了两眼做瑜伽的少女，瑜伽垫铺在阳台门前的地板上，中午的阳光从打开的阳台门外大片大片地涌来，把少女匀称的四肢、紧致的腰腹和扑闪的睫毛都洗刷成金色。
来栖阳世之前也会做瑜伽，但都是在自己房间里做的，最近她却不知为何把瑜伽垫从房间里搬了出来。
“你之前不是都在房间里做瑜伽吗？”松枝淳看向碗里搅拌着的蛋液，筷子与瓷碗碰撞的声音急促而清脆，听上去也算悦耳。
“因为我发现客厅里做瑜伽可以看电视啊，这比窝在房间里享受多了！”少女眨了眨眼，金色的睫毛一闪一闪，像是在释放魔法。
她从瑜伽垫上站起来，穿上拖鞋走到松枝淳面前，歪着脑袋看他，“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呢！”
松枝淳转过身走回厨房，“《霓虹书纪》记载，今天是初代天皇登基的日子，所谓的建国纪念日就是这么来的。”
“不过很多人认为它描述的只是一个民间传说就是了。”
“松枝真是什么都知道呢~”少女的语气像幼稚园的孩子面对老师一样，她刚要走进厨房，松枝淳就把门关上了。
“我只是记得我看过的东西而已。”
“马上就开火，你穿成这样就别进来了，待会弄得满身油烟。”
来栖阳世无声地笑了两下，趴在门玻璃上看他系着围裙的背影，像是笨笨的小贼。
“唔......好吃！”少女扒了两口饭，夹起一大筷子番茄炒蛋塞进嘴巴里，“松枝挺擅长做中餐嘛。”
“一般吧。”松枝淳舀了几勺紫菜蛋花汤倒进自己的碗里，今天比较空，所以他下厨做了几道华国菜。
“你天天这么吃吃喝喝，当偶像不需要控制体重吗？”
“我现在的定位是偶像歌手！”少女骄傲地抬起头，嘴里还在嚼着米饭，“比起外表更重要的是实力！”
“而且我有在锻炼啊，瑜伽、跑步、练舞这些都很消耗能量的。”她突然站起来，掀起衣服的下摆。
“你看我肚子上都没有赘肉！”
“知道了知道了。”松枝淳夹起一块葱烧鸡块，放在米饭上蘸了蘸再送进嘴里，“再不吃就被我吃完了。”
来栖阳世立刻坐了下来，跟他争抢起所剩无几的鸡块。
吃完午饭，松枝淳在卧室里换了身衣服，回到客厅时少女刚洗完碗，正在用纸巾擦着湿哒哒的双手。
“你的专辑完成了吗？”
这段时间来栖阳世始终早出晚归，连给他发的消息都是语音的，点开来不是哼歌就是唱歌，让松枝淳不得不怀疑少女在公司里已经失去了正常说话的能力。
“快了快了！”来栖阳世脱下了围裙，也跑进卧室里换衣服，“就差两首歌了。”
她从卧室门边探出脑袋，看着走向玄关的松枝淳，“松枝你要出门吗？等等我！”
少女的身子探出来了一些，可以看见黑色的吊带和一边裸露的肩膀，她的衣服还没换完。
“我下午要去公司找经纪人，她说有几个demo想让我听一下。”
“那跟我也没关系啊，我下午跟别人约好了，可没时间和你一起去。”松枝淳弯下腰换鞋。
“只是一起出门啦，一起出门！”来栖阳世的脑袋缩了回去，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套上连帽卫衣和米色棉服的少女小跑着走到他身后。
“你不觉得一起出门比一个人出门要愉快很多吗？”她拍了拍男生弯着的背，“就是彼此都在努力的感觉，一下子就觉得度过的每天都有意义了！”
少女的手放在松枝淳的背上没有松开。
有点硬硬的，脊背的线条明显，能摸出肌肉的弹性。
手感还不错？她又摸了两下。
“乱摸什么？”
穿好鞋的松枝淳直起身，拍掉她的手，“那现在可以出门了吧？”
“走吧！”来栖阳世推开大门。
金属的防盗门很厚，推起来需要点力气，少女刚住进来时还有些不适应，现在却已经习惯。
两人走过506的门口，即使隔壁的房间豪华、黑暗、冷清、常常无人居住，它的大门看起来也与两人关上的那扇没有什么不同。
少女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下台阶，回过头看一步步走下来的少年，她没有说话，但是一眨一眨的眼睛却在让他快一点。
“知道了~”松枝淳加快了下楼的速度。
等出了单元门口，松枝淳左转走向车棚，少女跟在他身后。
“松枝今天要骑车吗？”
“我都往车棚走了，你还问这个？”
“那你待会等我上了出租车再走好不好？”
即使没有回头，松枝淳也能想象出背后少女眼巴巴的可怜表情。
扶着自行车的少年和戴着口罩的少女一起站在路边，跟远处路口红灯下的出租车对视。
“你现在出门都戴口罩了？”
“嗯嗯！”戴着灰色口罩的少女点了点头，大大的口罩显得她的脸格外的小，“因为之前下班路上已经被人认出来了！”
松枝淳啪啪鼓掌，“已经出名了哦？”
少女的眼睛弯弯，笑得很得意，“她说自己是《偶像诞生论》的粉丝来着，不过现在已经是我的粉丝了！”
绿灯亮起，来栖阳世走向出租车，转身挥手，“那我走了哦？晚上再见！”
“晚上见。”松枝淳骑上自行车，看着出租车靠近又远离。
踩上踏板，等待已久的自行车终于动了起来，向着世田谷的方向前进。
山见茉季坐在图书馆的窗边，看着窗外的马路，骑车男生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少女下意识地微笑起来。
她曾经这样坐在窗边，见到过很多次骑车路过的松枝淳，但是这次不一样。
她是他的目的地。
第二百零六章 咖啡有限，电话不停
图书馆里很安静，连空气都静止了。
空旷的桌面上除了笔袋和书本，还放着两杯咖啡，窗边的少女看向自习室的棕红色木门，她的特别教师即将抵达。
松枝淳推开自习室的大门，与山见茉季的视线相遇，少年挥了挥手，少女点了点头。
他在少女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学姐来得比我预想的还要早。”
松枝淳把车停在楼下时特意看了眼时间，离约好的下午一点还有十五分钟。
“因为想去买两杯咖啡。”山见茉季摇了摇面前的咖啡，“那家店平常人还挺多的，今天我过去的时候倒没什么人，所以就来得早了一点。”
没等松枝淳开口，少女就继续说，“松枝同学不要跟我说什么付钱或者麻烦我之类的话哦！”
山见茉季的表情很认真，眉间带着几分可爱的执着。
“本来就是我麻烦你辅导，还让你因为我的缘故绕了远路，一杯咖啡可算不了什么，对吧？”
其实对两人来说，世田谷文学馆里的图书馆是辅导的最佳场所，离两人的距离都差不多。然而在那里一起学习有被户松友花发现的风险，所以他们现在才会坐在世田谷区立图书馆的自习室里。
松枝淳只能叹气，“学姐总是有办法让人接受你的好意。”
少女看着他端起咖啡，笑意盈盈。
“怎么样？”
“香味浓郁，口感顺滑。”他放下杯子，“让我想起了文化祭时学姐班级的冰拿铁。”
山见茉季惊讶地挑起眉毛，嘴巴也张大了一些，露出一点洁白的牙齿，“这家咖啡店就是那位同学家里开的！”
“松枝同学的记性真的很好啊。”
松枝淳摊开带来的练习册，“我只是记得自己喝过的东西而已。”
下午的辅导开始了，虽然说是辅导，其实跟自习并没有什么区别，两人各自读书做题，如果有不理解的地方就写在纸上，或者轻声交流。
“松枝同学，这道关于鸡蛋生产过程的多选题......”
山见茉季的身体前倾，松枝淳也靠过去看她递来的题目，少女的黑发从耳边垂下，在桌上散开，有几缕被压在他的指尖下。
“选项A是吗？”
松枝淳阅读着题目，写字和翻书的声音都暂时消失了，安静得仿佛能听见另一边的呼吸声。少女保持着姿势不变，淡淡的山茶花香味传了过来，两人似乎不在市区的图书馆内，而是在冬日的森林里。
山茶花的花期一般是十月至翌年四月......松枝淳放下试卷，用漫无目的的思考冲淡自己的错觉，山见茉季依然在盯着他，似乎这样就能看清他脑内的解题过程。
“选项A的错误之处在于暗示了受精过程发生在卵巢里，实际上是发生在输卵管内。”
“那选项D呢？”少女看着他的眼睛。
松枝淳再一次拿起试卷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振动了起来，静止的空气开始流动。
“抱歉学姐，我接个电话。”
“没事的，电话要紧，我先看后面的题目就好了。”山见茉季笑了笑。
十分钟后，松枝淳回到室内，少女正在喝咖啡，杯里的液体已经少了大半。
注意到他的视线，山见茉季放下杯子，里面半融的冰块微微摇晃，“我吃完饭后就会忍不住犯困，所以得多喝点咖啡来提神。”
“我偶尔也会这样。”松枝淳在位置上坐下，“刚刚是彩酱的电话，她有点紧张，问了一些面试的事。”
他离开前，少女的咖啡还是满满当当的。
“松枝同学是志愿者吧？我看到你的申请表了。”山见茉季是学生会的干部，负责审核这次面试的志愿者，“到时候彩酱看到你的话，应该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嗯哼。”松枝淳点了点头，“我本来还想给她一个惊喜的，现在只好提前告诉她了。”
两人解决了鸡蛋生产过程的题目，少女递来新的试卷时，松枝淳的电话又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0110结尾的号码，那是警察的电话。
他迅速盖住手机，对山见茉季露出歉意的表情，“抱歉学姐。”
“没事的~”松枝淳刚从座位上起身，少女就端起了咖啡。
二十分钟后，他回到座位上，“区役所打来的电话，是关于居住情况的调查，多花了点时间。”
松枝淳说了谎，事实上是警察署打来的电话，关于之前报警的回复，他不打算让学姐知道，这样只会让她担心。
“原来如此！”山见茉季笑着点了点头，她面前的咖啡杯已经空了，只剩下褐色轮廓的冰块。
早知道午饭就少吃点了，一个人的话，就会不自觉地犯困呢.....没有午睡的少女有些苦恼。
松枝淳还没有坐下，山见茉季反而站了起来，她走到松枝淳的身边说话，周围还有人在学习。
“松枝同学，要么我们出去逛逛吧？”
她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很轻。
湿冷的风迎面而来，没戴围巾的少女晃了晃脑袋，又跺了跺脚，深绿色毛呢长裙的下摆掀起，露出一截笔直白皙的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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