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是么,那就谢谢啦。毕竟,接下来我会稍微闹腾得有点大——”
在阳光彻底照亮少年的面庞时,他露出浅淡的,若有若无的微笑。
——堡垒的顶层。
哥布林大祭司看着聚集于天台处,睡眼惺忪的部下,心满意足地点着头。
它们每一个都穿着亮晶晶的胸甲,拿着枪或者剑,质地精良。
可以说,它如今的这些际遇源于侥幸。
它碰巧被那颗怪异的星星照耀过后,获得了远超过往的魔法力量,尽管偶尔神智会丢失,但大多时间都很清醒。
这让它顺利地站上率领族群的立场,还得到了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它用法术让巨兽意识模糊,为其加上鞍,令部下驾驭着它去屠杀那群森人。
它深信等待今夜降临,就可以展开一场血腥的盛宴,甚至大放厥词地对同伴说,要带领族人去到新的天地,成立哥布林的国度!
愚昧而又无知的同胞拜伏在地,对它所描绘的景象充满渴望。
这是多么令它畅快,又具有优越感的事情?
现在它眺望向遥远下方轰隆而过的水流,一种澎湃的心情随之鼓动。
哥布林大祭司举起手上的法杖,这骷髅法杖上嵌有它过去杀死的冒险者头盖骨,其效果令它非常中意。
因为那女的有个好头,令它构思诅咒的速度都加快不少。
现在,那群下游的森人、凡人,都在喝着自己同胞的血和粪尿浑然不知。
而那些来此调查的商人、猎人又或者冒险者又都被它们挨个吃掉,无人知晓一场大袭击即将开始!
这让它无比确信诅咒已经成功,击溃那群森人不过是时间问题,接下来只需要蹂躏、虐杀那些森人,再把那个漂亮的森林公主,还有妖精的王女一起抓回来当孕母,以她们的资质,绝对能诞下具有王才能的后代!
这之后还要攻陷水之都,将那剑之圣女凌虐得再也站不起来。
这是愿望,梦想,尽管任由欲望横流,但只要掌握有实力,它可以完成任何所想的事情。
哥布林大祭司虽贵为族群顶尖的施法者,但其本质仍旧只是哥布林。
光是联想到事成之后的光景,就叫它兴奋的发出怪叫,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然而,先是一阵突兀的轻快响声传来,再便是——
它的意识落在直接被无形的某物切断的手臂断骨上,身躯似乎也没有反应过来已经遭受伤害这件事情,直到下一刻才有大量血液四溅。
强烈的痛苦也在这时传遍神经,它疼得叽叽哇哇大叫,踩在自己过长的祭祀袍上,滚到自己的血污之中。
“你看起来似乎玩得很开心呢,还发表那样的演讲。”
某个清朗的少年声音从它耳边浮出,但它却四处都没见到人影。
而后,它在同伴傻呆似的抬头仰望天空时,终于也跟着仰起头,看见那位飘于半空之中的神明。
看不出面容,只能大概分辨出具有人的形体,以及光洁翠绿的光之翼。
“能让我也试一下这种撕裂昆虫翅膀的游戏吗?我会小心、细致地对待你们的。”
在哥布林大祭司完全呆滞下来的魔力视野中,那天空中聚集着如大海般浩瀚的风精,风色的神明朝它发出邀请。
不能答应,绝对会死!
只要一个念头,这里的一切就会被抹平。
它几乎是本能地作出惶恐求饶的样子,甚至推搡着同胞去将还活着的备用粮交出来,以此换得干脆利落的死亡。
但,这是奢求——
就如同那些不幸遇难的冒险者,无从拒绝命运的诸神加之己身的苦难。
哥布林们也无法违逆风的共主下达的审判。
“看起来你已经迫不及待了,那就开始吧——”
最后,出现于眼中的是撕裂整个天地般的巨型龙卷。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事了,婚约,月下
伴随着城堡顶端被飓风撕扯开,其整体结构都处于一种岌岌可危的状态中。
但万幸的是,堤防毁坏之类的事件终究在温迪留心控制下没有发生,而处于中层的人们只感到一阵天摇地晃般的颤动。
仿若天空即将坠落,可又维持在一个刚好的临界点。
这让丹恒、三月七、妖精弓手的营救工作进行得十分顺利。
在被小鬼折磨至今,还能存活的人们,除了必不可少的运气外,还要强烈的求生欲望。
因此,在潜入者们将“粮食仓库”的守卫杀死后,里面的人也跟着逃了出来,甚至还夺回了本属于自己的装备,替被吃掉伙伴报了仇。
从其内部转移到相对安全的另一处地方,大家也看见那道仿佛连接天际的飓风正在缓缓消散。
妖精弓手振奋之余,又安抚起被这样宛若末日之景吓到的幸存者们。
“那是我们妖精的王女所施展的奇迹…啊,不对。王女大人的力量并非神明所赐下,应该说是魔法?”
她如此回答的同时,也很笃定地说道。
“总之,就是很强大的术式就是了!”
“那真的是人力所能释放出来的东西么...”
幸存的人里也有会几个魔法的,但他表情苦涩,宛若世界观破碎。
他所修习的贤者学院里也不曾教导过这样的东西,尽管魔法的确很强大不错,但实际上现在的人所使用的术式对比超规格的神代魔法,已经快要沦为“戏法”般的存在。
想要驱使更强力的魔法,势必需要被世界宠爱那一级别的天赋。
可那种人杰哪一次不是出现在勇者传说里?
如此想来,他们或许正是为了目睹这一传说的诞生才得以被允许“活”到现在。
命运诸神的心思谁都无法猜透,即使偶有颇受神眷者,但说到底,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从不会为自己骰出的结果感到后悔,想要为其翻篇。
因为那是违反游戏规则的事情。
就连现在也是,哪怕已经感知到了世间突然诞生了“新生的神明”,祂们也什么都做不了。
唯有下达新的神谕,希望为自己派系拉拢,令这个延续了无数年的棋盘游戏继续延续下去。
但也同样,还有一部分早已厌倦无尽投骰游戏的神明,自知变革之时已经到来。
祂们会做两手准备,不论是对那颗祸种,还是对新生、却具有莫大力量的后辈。
……
与此同时,在温迪难得大发神威的现在,他却有些为事后处理感到头疼。
尽管一气之下把这些哥布林分解成了比原子还小的微粒,但如此浩荡的声势终归做不了假。
若不出意外,至少这一整片森人边界的人都看见了。
那么,自己该如何解释呢?
城堡里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强敌?
又或者刚好如有神助?
不,这些都没有必要吧。
说到底,他有什么好后悔,好迟疑的……
自己所做的并非是错误的事情。
目睹了那样的悲剧,若还能理性的依照自己的利益行动,他就真的该考虑考虑自己还是不是“温迪”,而非被星核影响心智的家伙了。
到时候真的被问起,就说自己只是拍蚊子时不小心多使了几分力道。
相信识趣的人应该很快就不会纠结这个话题。
如此半说服了自己后,温迪也降低高度,重新幻化回纳西妲的幼女模样。
先前的爆发已经让心中的憋屈释放不少,现在扮演最后一段也不是问题。
看着她不再紧绷着个小脸,星也似有所察地说道:“下次开拓,还是保持你原本的样子吧。”
“嗯?难道你这么快就厌倦我了?”
被她这副言论惊吓到的妖精王女,一时之间都没有维持那种优雅、知性的口吻。
就连台词都显得很奇怪——
对此,灰发的开拓者只是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别开视线。
“不,虽然很喜欢,但感觉温迪还是温迪就好。”
她盯着愣住的妖精王女,移回的眸光带着浅淡的柔和。
“不管变换成什么模样,能够看见你还是你这件事,让我很开心。”
“是害怕我再也不变回去了吗?”
就如同玩笑般的对话,正在两人之间进行着。
“倒也不是,因为知道都是你,所以那种矫情的想法没有,只是偶尔会担心你会不会给自己太大压力,毕竟如果是温迪,就应该更加自由、更加轻松的冒险才对吧?”
星知道这样去定义温迪并不合适,也知道旅行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什么糟糕的事情都不会遇上。
但,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希望像今天遇到的这些事情,就只发生一次就好。
或许是明晰了她的想法,妖精的王女露出浅浅的微笑。
也头一次的,为这趟开拓之旅没白来感到庆幸。
“这样吗,那要不今晚我们一起睡如何?我弹小夜曲给你听!就当是你这段话的报酬了!”
脸颊上带着迷之红晕,纳西妲如此邀请道。
而似乎是触发了某些危机感应,星强忍着点头应下的冲动婉拒道。
“这个就等回列车上再说吧。”
“等回列车上可就不能成为大人了。”
“什么?”
“哼哼~是什么呢,等你回去之后就知道了。”
如此暧昧回答过后,纳西妲也拉着一知半解的她踏上归程。
——黄金之森。
作为受世界树庇护的森人起源之地,这里庄严肃穆,独属于森人的律法在此奉行。
端坐于王座上的妖精女王睁开眼,仿若洞悉到那遥远边境所发生的一切。
那每一棵树,每一片飞叶,都是其视线的延伸。
在继任者去往王之森时,她便一直在关注着她。
这是某种考核,也是某种确认……
若是寻常凡人国度,在发现继承人的真身并非与自己同一种族后,自然不会允许王位承继。
但妖精的女王却不如此作想,森人也并非一开始就是森人。
对于妖精而言,要完成王位的承继,其核心的决策权实际上在于“树”,而非在于她这个女王。
一旦被世界树所认可赐福,那世间便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替代她的人。
因此,相比起种族,她更关心对方究竟是怎样的性格,是否喜欢甜食,是否心怀信念,是否有亲近之人。
这些留存于记忆的美好一切,会抵御时间所带来的磨损,其存在必不可少。
幸运的是,那孩子的确有着如此可贵的同伴与经历在,如此一来登王前的最后阻碍便也消失。
她向着妖精议庭发出旨意,命令迎接王女的队伍即刻出发。
同时,也再次闭上双目,陷入与树相谈的梦境之中。
大厅静谧无声,唯有璀璨的黄金叶辉光不断闪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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