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灯子
比起过往不惧风雪，悍勇向裂界怪物拔枪的银鬃铁卫代理统领，现在的人们更需要在商业方面具备天赋的人才。
诸如那些在星际间来回奔波，为彼此星球带来繁荣昌盛贸易的商团，可是现在的贝洛伯格连走出自己的星球都做不到，又谈何更远大的发展。
这座城池很古老，老到过去的沉疴无时不刻影响着它的下一步行动。
可它又在自由的信风下，具备了重新开始的可能，就如同刚破壳的幼鸟般，懵懂而又无知。
“但是，你的身边不还站着我吗？还有那么多，愿意为你伸出援手的友人。”
“...可是，那样的话贝洛伯格又能为你带来什么？若说是希儿，还有佩拉情报官她们，大家都在致力于让贝洛伯格变得更好，可我们能做到的也就仅此而已......”
布洛妮娅有些颓丧地说道。
“我们与外界隔绝太久了，即使奋起直追，也只是尽量不让差距拉得越来越大。”
“这样一辈子追逐在看不见尽头的目标上，这对于我们的后继者而言，又何尝不是一场新的寒潮？”
见诗人沉默不语，布洛妮娅后知后觉地抬起头，有些愧疚地说道。
“抱歉...我并不是在责怪你。”
“不，是我欠缺了几分考虑。虽然来之前，我也有想过要看看大家怎么度过这次危机，毕竟就算我想要包办一切，也要考虑到你们的自尊与矜持才是——”
温迪若有所思，也是头一次对贝洛伯格的现况展开更加深入的思考。
帮助大家化解这一次债务，不过是他可以顺手为之的小事。但之于贝洛伯格而言，这无疑又是一场不亚于解决星核的危机。
而这样一颗尚还幼小，一切都处于发展当中的星球，诸如这类危机绝不会断绝。
甚至，往后因为他的名声传开，若有心人打听，要让贝洛伯格陷入更艰难的处境也是轻而易举。
要想一劳永逸地解决诸如这类问题，除非温迪能够晋升为星神，否则问题只会源源不断地接踵而来。
可暂且不提他能不能直接一朝顿悟，化身自由星神。光是布洛妮娅的提问，就是不得考虑的一个问题——
既是，自己为何要这么优待贝洛伯格？
若只是将大家当做朋友，并且将这里视作初始之地，天然抱有好感，所以见其有难伸手援助再正常不过。
可一直这样忽视他人的感受帮助下去，又会绕回“把贝洛伯格人养成巨婴怎么办”这个问题上。
在回到这里时，其实他也已经通过风声打听了大家对公司福利的态度。
尽管在信仰上有些接受不能，但物质生活的优渥是实打实可以带来转变的，而大部分人没办法只靠信仰过活，毕竟他也不是什么星神，没法让信奉他的人从命途获取力量。
但若接受公司的条款，不虚假地说，让这里所有人的物质生活比以前好上三四倍，乃至十倍还是轻轻松松的。
至于成为公司派系下的一颗星球，虽然受其制衡约束，但至少确实安全性大大上升，尤其是面对老冤家毁灭军团时，想必也不会再像以前那么被动。
毕竟，就算不看在温迪的面子上，给几分令使级别的厚待。公司也要考虑到这颗星球的存护历史，以及两次被克里珀注视的特殊之处——
黑塔那样的天才，满打满算也不过两次谒见星神。
而她的天才之名更是远传湛蓝星之外，即使两边侧重不同，但谁不希望自己派系的力量更加壮大……
绕来绕去，需要被顾虑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在布洛妮娅看来，若让他置身于这个漩涡当中，那份世间最远大的自由，想必也就到了尽头之时。
所谓世事两难全，大抵说得就是她现在的情况吧。
但是，要这样一直钻牛角尖未免也太让人郁闷了。
念及此，温迪倒也计上心头。
……
另一边，开拓者们。
三月七也一改来之前的喜色，同样有些犯愁地双手抱胸，颇为苦恼地说道。
“阿星，还有丹恒，你们说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让列车替贝洛伯格还清债务？”
“唔呃...虽然本姑娘也想这么阔气，但为了姬子不要年纪轻轻就负债累累，咱们还是另谋出路吧？”
“关键在于一碗水端平。”
丹恒则突然说了一句仙舟俚语。
“哈？现在和端水有什么关系？”
三月七有些摸不清头脑。
丹恒沉吟一声。尽量将腹稿调整成笨蛋也能听懂的级别，这才慢条斯理道。
“意思就是，我们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不该太过偏颇。至少，不该超出无名客与开拓旅途遇到的星球这一界限。”
“话、话是这么说，但会不会太没有人情了一些？”
三月七纠结了一下，还是实诚道。
“虽然咱们和布洛妮娅的交情，确实还没有到可以豁出一切去帮助她的地步，但这里终究是我们和温迪相遇的地方吧，我不希望友人以后连可以回忆的地方都没有了。”
“是这样没错。”
星也跟着点头。
虽然明面上看不出来，但若黑塔空间站遇到什么危机，她也会挺身而出。
倒不是那边让她有多么眷恋，而是单纯想要守护这处最初相遇之地……
“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注意尺度——”
丹恒摇了摇头。
“帮助贝洛伯格的更大原因是因为温迪是我们的友人。”
“可倘若，作为大守护者的布洛妮娅都在拒绝温迪的帮助，我们这些旁观者所能做得事情极为有限，更遑论……之于贝洛伯格的角度，接受公司的帮助或许不见得是件坏事。”
“欸！？为什么这么说，刚才布洛妮娅的担忧你也听到了，让大家就这样舍弃自己的星球，与公司签订什么合作方案之类……”
三月七越说越头晕，到最后就是有些认死理地说道。
“总之，难道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吗，丹恒老师！”
“...硬要说的话。有一种，那就是让温迪成为星神，就如仙舟诞生的岚那样——”
“噗！这算什么办法，完全就是机械降神的幻想了吧！”
“那不然，就只能看温迪与布洛妮娅的讨论结果了。”
丹恒叹了口气。
“又或者，你可以尝试去说服托帕女士。倘若能够得到她的支持，公司的方案也有变更的可能。”
“...听上去是很艰难的任务。但，谁让咱大话都抛出来了，现在就行动起来吧！”
三月七给自己打起劲，而星与丹恒则对视一眼，任凭她继续奔波下去。
通过之前托帕给的联系方式，大家倒也成功找到了对方所在。
位处于城市中心的西风大教堂。
大家刚一进门，便看见坐在桌子上悠然品茶的托帕。
而她似乎也对几人出现并不意外，十分热情地招呼开拓者们一起过来喝下午茶。
“三位，咱们可真是神仙缘分！一天里居然能撞上三次。”
“欸嘿嘿。虽然很想顺着话头往下说，但其实我们是靠智能回复才找到你在这的！”
“原来如此。这个员工定位系统是技术研发部负责开发的，看起来还真挺有用的。”
托帕倒也不心急，只是抿了一口伯爵热茶，将腿换了一个方向搭起，双手则交叠于膝盖上。
那双洞悉市场行情，总能先人一步找寻到股票涨跌趋势的精明眸子。如午后晒太阳的猫咪般，惬意又慵懒地盯着几人。
“啊，对了。这边的茶点很不错，三位想吃什么随便点，就由我请客了。”
“好耶！咦，不对，咱们来这里其实是找你有事想谈的——”
三月七先是欢呼，而后又难为情地挠头笑道。
“哦？闻名于寰宇的无名客居然有事相谈，想来一定是了不得的金融专业问题，我愿意洗耳恭听。”
托帕抿唇微笑。
“呃...说是金融，好像也有点关系，但这方面该怎么说呢...呜哇，我实在不擅长，就交给星你来了！”
用“真拿你没办法”的眼神看了一眼三月七，星无奈接过话题。
“是关于贝洛伯格债务的问题……”
“嗯，果然是这件事。我理解，站在你们的角度上，这件事情肯定很不符合情理吧？”
托帕点了点头，甚至不介意得将立场标明。
“立场不同，看事情的角度就会不同，这很正常。可对我来说，催债就是我的工作亴——甚至，比贝洛伯格情况更艰难的案例，我也不是没有见过，与那些根本没有选择权利的星球相比，现在贝洛伯格的烦恼实在太过奢侈。”
她顿了顿，以着有些复杂的语气继续说道。
“…多数不能按时还款的个人或组织都有各自的苦衷。但要是我把每个项目都当作「特例」…那整个星系的经济系统恐怕都要崩盘了。”
“更何况，之前的谈判内容你们也有听到。实际上解决这所谓的债务，对于那位大守护者小姐而言，不过一个点头的功夫，她甚至不需要做出实际举动，只需要给出一个纸面承诺就够了。”
“这样公司就会抹消欠款记录，还会出力援助贝洛伯格，像这样的好事自公司成立以来也不多见。而若想什么都不付出，就能够获取到什么，不觉得这本身就是违逆宇宙现有秩序的一种体现吗？”
在三人各有思虑的表情上，托帕再度微笑。
“诸位都是明事理的人，我也不愿多说一些无益于彼此友情的事情。更何况，有那位令使大人，想必此事最终还是会以大家都满意的方向落下帷幕，不如我们也都趁还在这边，享受一下难得的假期与节日氛围吧。”
第四十二章 倘若，自由一分为二
悠闲的下午茶时光以托帕接了一通电话后，正式告结。
“...啊呀呀，有同事找我，实在不好意思啦。两位，我得先走一步，账单已经买好了，咱们有缘再见！”
托帕拿着订单去柜台那结完账后，便与那只叫账账的小扑满一同离开。
而被留下来的三人则面面相觑，三月七苦恼地蹙起眉头。
“这可怎么办，交涉不说失败，也可以说是一点成效都没有……”
“其实，我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
可能是因为与贝洛伯格以及布洛妮娅的交情没那么深，星看待问题的角度还算客观公正。
这会子她也托着下巴，思索道。
“毕竟公司看重的是温迪这条线，只要布洛妮娅能够迈过内心那坎，又或者说与温迪说清楚来龙去脉，难题应该就不攻自破了吧？”
“嗯...我也这么觉得。但摆在布洛妮娅面前的问题实在太现实了，以她和温迪的关系要解决确实不难，可要开了这个口，总感觉这份友谊就不再纯粹了...”
三月七再度露出愁眉苦脸的表情，就连丹恒也能够理解地颔首。
“从之前开始，我就很好奇。你们似乎知道些她和温迪的内情，是我想得那种吗？”
星眨了眨眼，有些困惑。
“唔呃...该说是，还是不是呢...啊哈哈…”
三月七讪笑了两声，再次示意丹恒。
“这里不方面讲。”
他摇了摇头，暂时拒绝道。
毕竟，现在周围都是一样来喝下午茶的人群，初次之外还有大量信徒。
在这里谈论国家领袖的绯闻，尤其里面主角还是信仰者们心目中的神明，只怕不消半日，流言估计就要满天飞。
他们来贝洛伯格可是为了参加庆典，外加顺路帮一下忙。可不想因造谣而被关进牢里，等着温迪来捞人出去——
“总、总之！托帕小姐那边其实也是在贯彻自己的工作原则，咱们无权阻止。而且，从列车组的立场出发，这么明着和公司作对也不是什么好事。”
三月七生硬地岔开话题。
“所以，解开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关键要怎么解出。”
“？”
星与丹恒同时扫了已经开始说胡话的三月七一眼，只希望她能少丢点人。
而反应过来的三月七也不好意思嘿嘿憨笑。
好在，虽然有点出糗，但氛围总归好了许多。在这个时候，三月七的口袋里，传来通讯的滴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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