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柠檬头
定下这种规则的。
在这个绝望的状况下，对众人揭示了挣扎到底的方法的，不是别人，就是里克自己。
但是.....
这种事继续下去又能怎么样？能够改变现状吗？
不能。
为了两人而杀一人。
为了四人而杀两人。
这样的事情不断累积至今，结果是四十七人！
付出如此的牺牲之后，如今聚落中存活下来的人口才堪堪两千人，而且还是苟延残喘的活着！
不知哪一天，这里就会像自己的故乡那样被毁灭。
或是继续将这种事情持续下去，但又要持续多久？
或许总会有那么一天，为了拯救一千零一人，而杀死九百九十九人。
还是说，要持续到直至剩下最后一人为止？！
真要是到了这种时候，他又有何脸面对那些牺牲者的家人们去说『人类会胜利』！
或许，可以告诉自己——骗大家是没办法的事，是必要的牺牲！
可是然后呢？
欺骗他们取得认同之后，拖着他们到处流亡！！！
然后就连自己都要倚靠那样的谎言，在心中上锁，不断的说服自己！！！
真恶心。
真是令人作呕....你这混账！
涌起的近乎疯狂的憎恶，不断灼烧着喉咙，折磨着内心。
但也就在这最为绝望的时候，聊天群出现了。
虽然里克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潜意识...不、不对，是他很清楚，这个并非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东西，是拯救人类的救命稻草！
是人类的未来！
在这个所谓的聊天群中，他更是刚好见到那个能够战胜那个无法战胜的神灵种的强大存在！
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紧紧握住这个未来，无论如何！
哪怕是牺牲自己，哪怕是付出一切代价！
因为这一次的牺牲，是值得的。
最终，声音的回响悄然散去，众人的目光也集结在里克的身上。
每个人表情各不相同。
蓝染保持着老好人的笑容，没有任何变化。
幻化成花火的阿哈像是看热闹一样，依旧晃着脑袋，荡漾着她的小白腿，沉重的木屐悬挂在脚尖上，如同崖边起舞的舞者。
而苏风与辉夜。
一个依旧保持着面无表情的冷脸，另一个缓缓开口道：“里克先生，请抬起头来。”
说话的是辉夜，轻灵温柔的声线缓缓响起，仿佛具备某种魔力，令里克抬起头。
而辉夜的脸上已经没有平日里的嬉笑，是一副端庄典雅的姿态，仿佛真的是一位高贵的公主。
她稍稍抚平衣衫上的褶皱，转过头看向苏风说道：“虽然这话由妾身来说不太合适，但这一次妾身想要拜托苏风你，帮助他，可以吗？”
说话的同时，她又竖起一根手指。
“妾身可以付出一颗蓬莱药作为雇佣苏风你的代价，如何？”
就连她自己，在发现自己说出这句话之后都感到意外。
明明对于人类，她从来都毫不在意，将人类视为取乐的工具。
或许是因为里克与休比的爱情令她触动，或许是在地面待太久了，也变得感性起来。
她自己也不清楚。
而苏风，与辉夜对视良久，环抱起双臂想了想才开口道：“老宅女，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妾身当然知道，雇佣你去战胜那个最强的战神阿尔特休。”辉夜莞尔一笑道：“不过，看你的样子，似乎是...怕了？堂堂艾尔登之王，竟然畏惧死亡？”
“死？”苏风咧嘴一笑道：“老宅女，收起你那低劣的激将法，对我没用。我只是在思考，我能够得到什么。”
死亡这个词，苏风并不陌生，甚至是很亲切。
他早已与死亡比邻。
死对他而言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早已麻木。
所以他真正要思考的是，要是真的战胜阿尔特休，自己能够得到什么，自己究竟在为什么而战。
毕竟，说到底他和里克并不熟悉，哪怕是说为了朋友而战这样的理由都站不住脚。
至于为了人类的存亡？
抱歉，他不是救世主，也没那么高尚的情操。
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
“一颗蓬莱药不够吗？”
“不够。”苏风摇摇头道，“交易完全不对等，你这几乎跟白嫖没区别。”
就相当于路边的NPC给你一颗蘑菇，然后拜托你去淦碎艾尔登之兽一样。
这合理吗？
“我.....”
看着两人之间的对话，里克试图插嘴，但刚吐出一个字便被辉夜打断。
“啊啦，这样的话，妾身倒是想到一个合适的目标，你也一定不会拒绝。”
“说说看。”
“星杯。”辉夜神秘一笑，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狐狸的狡黠，“我想现在你一定还在苦恼于你的魔法老师瑟濂的事情吧？如果变成了魔法师球，你又该怎么办，对吧？”
“你的意思是说星杯能够拯救瑟濂老师？”
“这样说也没错。”辉夜淡淡的笑道：“星杯可以将魔法师球化的瑟濂进行重塑，恢复到人类的形态，这样一来问题不就能够解决了吗？”
“你怎么知道？你试过？”
苏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总感觉这个女人在给自己下套一样。
“当然没有。”辉夜盈盈的笑着，“但是妾身知晓，星杯是『全知全能』概念神髓的具现化.....你应该了解『全知全能』这四个字的含金量吧？”
全知全能这四个字的分量有多重，他自然清楚，大概率是可以与无上意志画等号的那种。
可问题是——
“你要如何证明？”
“没有办法证明。”辉夜遗憾的摊开双手道：“但妾身知道这么一句话——『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试』，既然苏风你有把握战胜阿尔特休，那就把星杯拿到手试试看又能怎样？反正也不会有任何损失。”
不得不说，老宅女的提议的确令人心动。
既然挂着『全知全能』的头衔，哪怕没办法拯救瑟濂老师，自己拿到手也完全不亏。
只不过....
“里克先生，我目前除了战胜阿尔特休外，还想到另外一个办法能够帮助你。”苏风说道：“那就是将你们所有人带进交界地，在那里生存。”
这一点他完全能够做到，无非就是来回传送多几趟的事情。
而且定居在利耶尼亚，卡利亚的统治下也根本不会产生任何问题。
“所以，我想问你，你是希望带领族人迁移到交界地，还是赌上那微乎其微的希望，在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奋战到底？”
“......”
里克稍微有些吃惊，没想到居然还有这样的选择。
但很快，他又陷入了沉默。
如此简明易了的选择题，但凡是个正常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里克也很清楚。
于是在短暂的思考之后，里克露出坚定不移的神色回应道：“苏风先生，我选择后者。这里是我们的家园，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希望舍弃这里。”
舍弃了家，就会成为无根浮萍。
已经漂泊如此之久，付出了如此之多的牺牲，里克不希望最后自己迎来的结局是背井离乡！
“是吗.....”苏风缓缓的咧开了嘴角，笑道：“不错，充满勇气的回答，我很喜欢。”
人类的赞歌是勇气的赞歌，人类的伟大是勇气的伟大。
人类从来不缺乏从头再来的勇气，就怕连面对困难的勇气都没有，那才是最可怕的。
不过，如果里克选择前者，他自然会带里克他们离开这个世界，但在那之后怎么样，他也管不着了。
只不过——
他瞟了辉夜一眼，然后竖起五根手指，“我要加价，五颗蓬莱不死药。”
看到这个数量，哪怕是身为月之公主的辉夜都忍不住眼角一抽，轻轻用衣袖掩住口鼻轻笑道：“啊啦，没想到苏风先生居然也会趁人之危敲竹杠呢~
没关系，妾身答应了。
不过苏风先生也要答应妾身呢，必须要保证这个聚落的安全喔~”
反正她手头已经没有蓬莱药的存货了，得回到幻想乡和师匠重新做。
做一颗也是做，做五颗也是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顶多就是多挨几顿骂罢了。
“啧。”
不知为何，苏风总感觉自己有点亏，刚刚直接一口气要五十颗就好了。
随后，他又面无表情的看向了里克，看着他额头上的伤痕，不由轻轻的叹了口气。
“那么里克先生，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就请多关照了，如果有需要的话，还希望里克先生不要再吝啬情报。”
“绝对不会了，我可以保证——『向遗志宣誓！』”
里克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咚、咚、咚——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了，然后被推开。
只见克洛妮站在门口，手中捧着餐盘。
“打扰了，各位应该还没有吃晚饭吧？我让几个孩子带来一些餐点，还请各位不要嫌弃。”
克洛妮一边说着，一边让几个孩子端着餐盘走进房间，以及她自己依次将木质的小盆放到他们的面前。
在路过里克身边的时候，克洛妮看到里克额头上的伤痕脚步微微一顿，但没有停止。
似乎对里克额头上的伤早有预料。
在场的几人都心知肚明，刚刚克洛妮可是站在门口偷听了很久，只是没有人戳破这一点。
“那么，就不打扰各位用餐谈事了，我先告辞。”
将吃食放下后，克洛妮又带着孩子们离开了房间。
低头看着木盆里的东西，苏风不禁叹了口气。
“看来需要做的事还不少啊....”
这所谓的餐点可以说是相当的寒酸，只有零星几块风干的肉干以及鱼肉，外加几片乳酪。
但这些东西对于聚落而言，却已经是能够拿出的最好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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