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酪吐司
“……”
林蔚见此一阵哑然，心想这粉毛切开果然是黑的，当下也只好挥挥手，
“带走带走！”
八重樱睃了她一眼，而后把胡狼那凹凸有致的修长身体随手往肩上一抗，就往一边走了过去，一时间就像是回到了五百年前，在八重村四周山野中打猎的样子一般。
林蔚让八重樱带走妖刀和黄泉之杖，与灰蛇刚刚的微微抬手示意，是同样的意思——卸去武装，表示自己没有敌意，坦诚相待。
当然，这只是个表面功夫罢了——就像胡狼没有看到林蔚卸下侵蚀之键一样，林蔚也无法保证灰蛇空荡荡的双手之外，是否在身后藏着别的什么杀手锏。
但无论如何，这么做的意思和态度都清晰地给到了对方——愿意谈，可以谈。
对于灰蛇，八重樱很放心，因为他威胁不到林蔚；即使真的发生意外，她也自信自己能够赶得及。
“灰蛇先生总是喜欢说一些让人听不明白的话这件事，倒是让人很容易就能看得明白。”
在八重樱转身开始离开后，林蔚才反唇相讥道，
“好了，无关人员都离开了，有话直说吧。灰蛇先生总不会让我这个客人先开口吧？”
灰蛇并没有直接接话，而是饶有兴致地目送八重樱渐渐离开的背影，有些感叹地说道，
“由人而成为的圣痕，果然会是又一个天生的理型。林蔚先生能带给人的惊喜可真是，层出不穷啊……”
感叹完毕，才有不紧不慢地回过头来，用他那只散发暗红色光芒的机械义眼看向林蔚，
“您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不好意思，我对你们的圣痕计划没兴趣。”
林蔚低头拍了拍看起来有些凌乱的衣角，用一种百无聊赖的语气说道，听起来有些顾左右而言他。
“看来林蔚先生的确知道很多的事情，这可真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灰蛇自然听懂了林蔚话语里的隐含意思，微微有些惊讶。
“怎么，灰蛇先生的意思难道是……知道的太多，所以打算杀人灭口吗？”
林蔚嗤笑一声，根本懒得多做什么解释，而是直接毫不留情地讥讽道，
“灰蛇先生不也知道的很多吗？像刚刚那位美丽的小姐，那位智慧超群的胡狼博士，就把她误认为了乐土中的某一位；但灰蛇先生却并不如此，倒是颇为让人意外。”
在这种刚刚兵戎相见之后的谈判中让自己保持所谓“应有的礼节”，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好欺负，不如直接咄咄相逼。
“逝者无法踏出属于他们的终墓，唯有生者在碑前络绎不绝，人类将它称为——‘传承’。”
灰蛇摇了摇头，理所当然地说道,
“关于八重樱小姐的事情，天命倒是略有记载——他们那位圣女在返回之后，曾经在终末的审判中口述过一些；而当时恰好有一名灰蛇有幸在场聆听；因此，结合林蔚先生在长空市的英勇事迹，正确答案的并不难猜。”
虽然八重樱和五万年前那位追杀了自己很久，还曾经杀了自己不止一次，最后死在了最后的黄昏之前、自己还曾在她死后的墓前缅怀的过那位融合战士无比相似；但他知道这只是在纪元交替之后，另一朵盛开的樱花罢了。
“……还真是哪哪都有你啊。”
听到他这么说，林蔚不由得一阵哑然。
灰蛇亲眼看到过卡莲被审判的全过程，这种事情倒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但想一想又颇为合理。
毕竟，灰蛇早在五万年就已经存在，并分身无数、走遍大地；
而五百年前那个腐朽又无能的旧天命，以它的安保系统，恐怕比筛子好不到哪里去；被灰蛇随便找了个由头混入其中，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闲话聊了这么多，也该差不多了。说吧，无处不在的灰蛇先生，你知道我想知道什么。”
林蔚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然我只是一介无所事事的闲人，时间多的是；但不代表我就有兴趣陪你在这儿玩无聊的猜谜游戏，所以，请你不要消耗我的耐心——尊敬的灰蛇先生。”
虽然林蔚的话语不客气，但灰蛇却并不以为忤，反而以一种饶有趣味的神情认认真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蔚——鬼知道林蔚是怎么从他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上读出这个味道的。
灰蛇上下打量了一番，而后往前走了几步。
林蔚双眼一眯，没有阻止。
“呵呵，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吧，林蔚先生？”
灰蛇只是走了两步就又停了下来，用一种追忆过往的语气说道，
“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林蔚先生在我面前呈现出一种‘孤注一掷的虚张声势’的姿态；而时隔大半年之后，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林蔚先生在我面前的样子，则是称之为“瞻前顾后的小心谨慎”。呵呵呵，想来还真是颇为有趣的变化……”
“所以你是打算来嘲笑我的？”
林蔚失笑一声，同样不以为忤，
“如果这就是你的目的的话，那我可是会很失望的。”
“如今是第三次见面，恰好与第一次相隔一年之久。今天的林蔚先生，倒是真的自信霸道了许多。”
灰蛇并不对林蔚那种有些无礼的打断而感到生气，而是用赞许的语气说道，
“短短时间之内能有如此多的变化，实在是让人颇为敬佩。”
“呵，我以为你要说什么呢？”
林蔚嗤笑一声，就像他不会为灰蛇的前半段话激怒一般，他同样也不会被最后一段的赞许而自得，只是淡淡地回应道，
“人类本就是这样的生物，会因时、因地、因不同的利益、不同的诉求，而做出不同的姿态和行为。”
“一年前，我死到临头，拼死求活，自然孤注一掷；又因我一无所有，在事实上有求于人，自然会虚张声势以求占据主动。”
“几个月前，刚刚离开乐土之时，我心中迷茫，不知何去何从；又一心求稳，不愿惹是生非，自然会显得瞻前顾后一些——至于谨慎，是我一直以来的美德。”
林蔚顿了顿，又说道，
“而现在，人我已经抓了，局我已经破了；事情已然至此，我又何必自欺欺人？我只有一句话想要问你……”
事已至此，林蔚根本懒得和他虚与委蛇。只见他一手虚握，仿佛随时能从空气中拔出一把利器一般；一双眼睛炯炯地盯着灰蛇，一字一句地问道，
“灰蛇，你是要做敌人，还是要做朋友？”
此刻，林蔚不再考虑任何可能的后果，无论好坏；他只知道，如何灰蛇的下一句话不能让自己满意，他真的不介意立即开战。
他虽然并不愿意主动惹是生非，但如果对方都已经欺负到自己脸上了，那林蔚也不介意直接掀了桌子，大不了大家都下不来台！
此时此刻，林蔚对此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因为他是真的很想知道：在同时失去了灰蛇与胡狼之后，在渡鸦早已离职的现在，他们世界蛇还能否正常运作？
灰蛇显然读出了林蔚的这份微妙的态度，主动后退了一步，从容地说道，
“在下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和气生财。”
和气生财？
呵，就你？
林蔚眯着眼睛看着灰蛇，嗤笑一声。
灰蛇当年面对“见他一次杀他一次”的羽兔，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
还真是灰蛇专属的“生意”呢！
不过意思倒是很明显——不愿意为敌；那就更好办了。
“谈生意？好啊！我这里正好有一桩生意。”
林蔚淡淡地说道，轻轻抬起一只手，示意道，
“胡狼的命，开个价吧。”
“林蔚先生可真是快人快语。”
灰蛇从容地说道，仿佛真的是在进行什么商业谈判一般，
“你手中得到的那枚黄泉之杖，价值还不够吗？”
“那是我的战利品，如果想要赎回的话……”
林蔚一点也不客气，不咸不淡地说道，
“黄泉之杖和胡狼，你只能选一样。”
林蔚一直在尝试激怒灰蛇。
“那自然是不用选的，黄泉之杖虽然珍贵，但并非无可替代。”
但灰蛇今天的态度却友好的出奇；不仅一点也不生气，反而颇为认同地点了点头，仿佛对此没有什么异议，只是依然用他那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容说道，
“而如果胡狼不幸落入天命手中，那会带来的损失，可就难以估量了。”
说到这里，灰蛇甚至抬眼看了一眼林蔚，从容地说道，
“因此，我还要感谢你从旁协助——至于那位天命主教些许的敌意和骂名，于蛇而言不值一提。”
林蔚眉头一皱。
你口中“不值一提”的，到底是奥托，还是在说我？
还是说，我们都是？
但林蔚自然不会把这话直接问出口，而是哂笑一声，说道，
“是吗？这一切不是灰蛇先生您亲自精心布的局吗，居然还要特意感谢我？莫不是又在开什么无聊的玩笑？”
“……”
灰蛇摇了摇头，他心里也很苦。
马尼拉的这场游戏，的确是出自他的授意不假，但天命主教的意外参与，是的的确确出乎他的预料的。
但如果仅是奥托，那也不过如此，灰蛇自认为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但那个名为幽兰戴尔的S级女武神，却是真的差点将他的全盘布置彻底砸翻。
他是真的没想到，天命这一届的S级女武神，居然出了这么一个怪物；以他五万年的眼力，甚至认为，哪怕是在五万年前，能与之相比的都寥寥无几！
如果不是林蔚抬了一手，世界蛇这波真就彻底翻车了——除非凯文现在回来，否则怎么救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所以从各种意义上，他这一波是真的栽在林蔚手里了——凯文即使回来也说不出话的那种。
哦，他不说话。
那就——即使凯文回来，也没理由动手的那种……
“怎么，难道你是想说，胡狼阴谋算计于我，其实是她自己的擅自行动的吗？”
林蔚对他的想法能窥得三分，却得理不饶人，哂笑着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是我和她的私人恩怨了；接下来我还有事要忙，灰蛇先生请便吧。”
说着，林蔚抬手，作势打算送客。
“林蔚先生想杀胡狼的话，早就已经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
灰蛇的声音依然如故，
“所以，倒是不必如此故作姿态。”
“呵，怎么，绕不下去了？”
林蔚轻蔑一笑，说道，
“我虽然的确不怎么想杀她，但也真的不介意就这么顺手杀了她。”
林蔚态度冷漠，
“所以，如果想从我手中要回那个女人，让她能够继续为你的尊主效命，就给我拿出诚意来。”
“呵呵，理当如此。”
灰蛇深以为然地说道，而后早有准备一般的拿出一个小小的圆柱型注射器，与曾经符华递给林蔚的那一支极为相似，里边装着浅灰色的液体，
“抗崩坏血清，前文明曾经用来治疗崩坏病而开发的药剂，以一千人的死去为代价，换一人拥有足以抵抗崩坏能的体质——我手里这份，是三千人的分量——我想林蔚先生会需要这个的。”
“……”
林蔚瞥了它一眼，不由得哂笑一声，说道，
“如果是一年前，你把它拿出来，递到我的面前，那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但是现在……呵，灰蛇先生，你是不是应该换一个稍微健康一些的个体过来与我谈判？”
林蔚委婉地讽刺着。
“不，林蔚先生，事实上，你现在依然需要它。”
灰蛇不紧不慢地说道，
“圣痕带给了你生存下去的资本，但也蒙蔽了你的眼睛。让我重复这样一个事实吧——它并不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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