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朋克：2075 第302章

　　奥利弗的下颌线在仪表盘冷光中绷紧：“天气就是这样的，你还是见少了，我们要说倒霉的话，那就是刚刚开车出城，就遭遇到这种事情，我希望这倒霉不要影响到藏东西的地方。”

　　这次跟卡尔和奥利弗一起来的韦兰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也赞同得点了点头：“但愿她挖得够深，别被这场暴风雨影响到了。”

　　雨滴击打车体的声响突然密集如鼓点，“希望这样吧，如果那屋子已经变成会飞的铁棺材”奥利弗的话还没说完，一道雷电劈开天际，刹那间将车厢照得惨白，三人的轮廓在强光中僵住，直到三秒后炸开的雷声将车窗震得嗡嗡作响。

　　“操！”奥利弗握紧了方向盘，“这雷要是再近点，咱们的义体都能当场表演交响乐。”他扯出一个僵硬的笑容，“你们说罗格是不是早知道——”

　　又一串雷电划过，这次照亮了远处山坡——成吨的泥浆正裹挟着建筑残骸奔涌而下。

　　“看来她不知道。”

　　卡尔幽幽得说着：“如果她知道，应该给我们配艘气垫船还有滑板，我们说不定可以试试冲浪，不过是泥石流的浪。”

　　说着这话，卡尔自己却也跟着笑了笑：“她要是真的能那么神通广大，能把恶土多变的天气掌握，估计也不会用那种轻松的语气就像是打发我们干点辛苦活一样把我们派出来了，也就是说，这单纯就是我们倒霉对吗？”

　　奥利弗关闭所有电子设备，车厢顿时陷入仅剩雨刷器挣扎的黑暗。

　　“好消息是，”他的声音在雨声中异常清晰，“如果那屋子真被冲走了，我们至少能省下开门的功夫。”

　　“我现在倒是更加好奇，为什么达科塔和罗格两个人偏要一个把东西选藏在恶土一个地方，另外一个人也真的只是这么去取，多动动送进城里不好吗。”

　　卡尔突然攥紧了座椅扶手，后颈的汗毛像通了静电般根根竖起，民间传说总说人在遭雷击前会有预感——此刻他全身的神经都在尖叫着验证这个说法。

　　但科学证明，当人感知到危险的瞬间，雷电早已完成它的杀戮。

　　可达109V直流电压能在0.1秒内贯穿人体，3000℃的高温足以汽化沿途的血肉，真正幸运的是，此刻让他心悸的，只是雷电余威带来的电磁感应。

　　天穹赫拉的防雷系统在仪表盘上疯狂闪烁警告，理论上，这辆改造后的装甲野兽能硬接一发雷击——代价可能是车载系统半数报废，而他们三个则会表皮焦香的爆炸头人士，卡尔甚至能想象电流穿过义体时，金属部件在皮下爆出火花的惨状。

　　死估计是不会死，但是发型估计是很难恢复了。

　　在卡尔的心中闪过这种余韵中的轻松想法时.

　　“轰——！“

　　一道蓝白色电蟒撕开他们右侧的沙丘，爆鸣声震得防弹玻璃出现蛛网状裂纹，在视网膜残留的灼烧影像里，数百米外有座被劈开的铁皮屋正冒着青烟，扭曲的钢梁像被解剖的肋骨般刺向天空。

　　韦兰的义眼突然切换到热成像模式：“按照泥石流后的环境推算，那地方可能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去一个刚刚被雷劈了的地方吗，那还真有意思！”

　　奥利弗猛踩刹车，轮胎在流沙中划出焦痕。

　　“从概率学上来说，同一个地方遭雷劈的次数应该不会有两次”

　　卡尔说着，回忆着自己以前听说过的事情：“但是我听说过一名护林员曾经被雷劈过七次，雷电不喜欢同样的事物，但是好像总喜欢多眷顾眷顾同样的人。”

　　“这事我倒是听说过。”

　　韦兰展现出了他和憨厚外表不太符合的学识：“第四次劈中他时，这哥们正躲在辆破卡车里，结果触发了法拉第笼效应。”

　　韦兰的声线平稳得像在朗读军用说明书，他粗壮的手指在空中比划着，就像是在展示着经典案例：“罗伊-沙利文，出生于1912，于1942-1976年里遭遇了七次雷击。”

　　奥利弗突然猛打方向盘避开一道地裂：“所以我们现在该期待多劈几次？”他瞥了眼侧面还在冒烟的铁皮屋，“毕竟按这个理论”

　　“我得补充一下科普。”

　　卡尔说着：“罗伊-沙利文，最后因为受不了自己经常被雷劈，而被其他人害怕被连累所以远离他的生活，在1983年开枪自杀，享年71岁，听闻他死后墓碑也被雷电照顾，又劈了几次。”

　　“合着七次只是开始啊，死了都不放过，这雷电也太小气了，追着来。”

　　奥利弗有点无语，但是他手上的动作还是很从心的，本来想着靠近房屋的车辆瞬间调转，向着远方行驶而去：“大不了我们等会过.”

　　在奥利弗说话到一半的时候，又一道雷电劈在两百米外，照亮了他突然僵住的面部肌肉。

　　在惨白的雷光中，车厢里安静得只剩雨刷器的呻吟。

　　“不会真的有雷电这么小气吧。”

　　奥利弗有点不太自信的说着。

第638章货物，活物

　　“我一直觉得，挨雷劈不是什么好事。”

　　暴风雨尚未过去，但是在车辆停靠在了一处并不容易发生坍塌和泥石流的地方后，卡尔还是跟奥利弗还有韦兰下车了：“希望我们不会挨劈。”

　　“我们真的有必要就这样下车吗。”

　　奥利弗看着还是在雷声大作的天空，其实不是很情愿下来：“现在又是打雷又是下酸雨的，我们没必要那么急吧。”

　　“看这暴风雨情况，说不准我们等等，那房屋在的地方也得坍塌了，到时候我们可就得求助阿德卡多的人弄挖掘设备来挖了，早点弄完早点回去吧。”

　　卡尔说着，看了眼韦兰，发现他正注视着远处他们的目标房屋：“怎么，韦兰，你难道也觉得得等一下过去吗？”

　　“没，我只是在觉得这次交接物品的地点并不是很好。”

　　韦兰摇了摇头：“只是给了个大概的范围，并且还是放在这种废弃房屋中，虽然我们遇到的暴风雨应该是意外，但是在我的记忆中，这并不太像是罗格的手段所能布置出来的任务了.总得来说，给人一种繁琐的感觉。”

　　“说不定呢，毕竟她就给了个大概的定位地点”

　　卡尔拿出手机上罗格发来的定位信息仔细看了看：“不过仔细看看，这玩意还是实时更新的呢，居然连暴风雨都没有影响到这东西，还真的是”

　　卡尔看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一个被他忽略了的点。

　　因为活比较轻松随意，只是取东西而已，所以卡尔只是把定位发给了奥利弗，交给奥利弗输入车载系统后进行导航就好了，但是他现在才意识到一点，那就是明明有准确的定位，为什么罗格还划出了个大概的范围，感觉上就像是那东西会移动，但是按照速度跑不出这个范围，所以要在定位失效的时候，在这范围进行寻找一样。

　　东西

　　“等一下。”卡尔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

　　对中间人来说，能活动的货物或许也算‘东西’的一种.难道达科塔和罗格交易的‘货物’会动会跑？所以需要‘取回来’的意思是万一跑了还得去抓回来？

　　卡尔终于明白为什么罗格那老太婆出手如此阔绰，随随便便就打发他来干这活，现在仔细想想，她该不会是把保护活物的高价委托，压价成了普通取货的价钱吧？

　　他想起奥利弗开车时随口说过的话：‘就给个方圆五公里的范围——那玩意儿是长了腿自己会跑吗？’

　　该不会.真的会跑吧？

　　卡尔感受着酸雨砸在衣服上的那种不舒爽感，把自己的猜测跟奥利弗还有韦兰说了。

　　“草，不会真的是这样吧，我说罗格那老太婆怎么那么大方，我还寻思着她是不是真的想给我们度假来着，合着这趟取货还得保证货物被顺利取得啊。”

　　奥利弗现在是明白过来货物为什么不直接运进城里，一定得让人来取了。

　　如果是活的货物，那么按照中间人的尿性，那九成九是违禁物品，而要送进违禁物品进城，这可是两种价钱，但如果是如今的KK小队送东西进城，那么

　　可以为罗格省点钱。

　　“她还真的什么都算进去了啊！我就知道罗格那老太婆没那么好心！”

　　奥利弗看着韦兰，也明白过来了为什么罗格不让韦兰一个人过来了。

　　能在省下一笔说不定都可以比得上雇佣金的贿赂费用的同时，还可以让这趟任务本来应该执行人的韦兰旁边多个卡尔和奥利弗两个强力援手，何乐而不为呢，又省钱又加装了保险，奥利弗自问如果是自己也乐意这么做。

　　不过作为意识到被罗格白嫖了的奥利弗来说，这种心情就不是那么舒爽了。

　　“我现在明白帕南为什么只是在城里待了一段时间，对罗格的称呼就固定在臭婊子上了。”

　　奥利弗的脸颊抽了抽：“我现在也有点想这么骂了。”

　　“你尽管骂，我绝对不会把这事跟罗格说。”

　　韦兰耸肩，看起来他比起来奥利弗要更加习惯一些罗格的作风，毕竟是常年给罗格干着活的前招牌佣兵，他在意识到任务的真相后适应得很快：“毕竟我以前也经常私底下这么骂她。”

　　“得了，在这鬼天气里抱怨纯属浪费口水。”卡尔打断了暴雨中的谈话。

　　酸雨顺着衣服的缝隙渗进来，皮肤已经开始发痒——这种雨带着股刺鼻的金属味，让人浑身不自在。

　　他向来不讨厌雨天，但酸雨除外。

　　“抓紧时间去那栋房子，如果‘货物’真是活物.”卡尔眯起眼睛望向远处摇摇欲坠的建筑，“那等房子塌了，咱们这单就算黄了。”

　　“卡尔，”奥利弗的声音混着雨声传来，“你什么时候变成模范人员了？罗格那老太婆明摆着在压榨我们，你还真打算把货完好无损送回去？”

　　“话不能这么说。”

　　卡尔抹了把脸，将沾满腐蚀性雨水的指尖在衣服上蹭了蹭，雨水在其上划出蜿蜒的痕迹，让他想起V，那家伙干的活那才叫辛苦，跟V一比，这种因为意外天气才在暴雨中得行动的活还真不算什么。

　　“我还没敬业到V那种程度，那家伙才是只要钱谈好了，就算让他干什么都给你辛苦辛苦办完，也不管值不值。”卡尔耸耸肩，“不过这单报酬还算公道，虽然没有一开始想的那样是轻松赚大价钱的那种，但也算得上凑合，既然罗格给得还行，而且这天气也算得上意外.那我们就按规矩办事。”

　　“叹，能怎么办呢。”

　　奥利弗也不过是抱怨两句，真让他不干也不至于，于是在商量好后，三人小心着可能发生的泥石流向着房屋而去，接着花费了差不多三分钟的时候攀登上了那房屋。

　　在这个房屋之中要找到秘密并不难，毕竟这种荒野废弃屋子就那么大，只要锁定了是这个屋子后，找起来费不了多少功夫。

　　在三人于摇摇欲坠的小屋中找到地下室的入口，打开那地下室的时候，他们发现了货物。

　　确实是活物。

　　更准确地说。

　　是人。

　　一个被绑住，嘴巴塞好东西，带着眼镜，给人一种精英公司人士感觉的人。

第639章束缚

　　金丝眼镜折射着地下室摇晃灯的冷光，梳得一丝不苟的大背头下是张标准公司精英的脸，笔挺的西装像是长在身上的第二层皮肤——这身行头简直是从‘企业员工形象手册’里直接复印出来的。

　　奥利弗下意识磨了磨后槽牙，光是看到这副打扮，他太阳穴就开始突突跳，那种与生俱来的优越感，那种看垃圾般的眼神，每个细节都在挑衅着他想往对方鼻梁上来记直拳的冲动。

　　“这就是我们要取的‘货物’？”奥利弗吹了个口哨，手指在枪套上无意识地敲打，“看着就让人手痒啊。”

　　韦兰没说话，只是默默调整了战术手套的位置。

　　在街头摸爬滚打这些年，他见过太多这种“高级货色”——锃亮的皮鞋永远不愿沾上街区的尘土，说话时下巴永远抬高十五度，这种刻在骨子里的傲慢，比公司大厦的玻璃幕墙更让人反胃。

　　卡尔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这种过于标准的恶心公司狗模样，还有那副面相，看着就一股子算计小人的感觉。

　　卡尔虽然不太认为单单从面相就能分辨一个人，也向来鄙视‘以貌取人’这种陋习，但此刻他不得不承认奥利弗说得对——有些面孔天生就带着欠揍的气质看得让人有些手痒，莫名想让人挥上一拳。

　　三人交换了个眼神，此刻他们达成了罕见的共识：这混蛋确实给人的印象是很想揍上一拳。

　　当卡尔三人如猎手般审视着这位公司精英时，对方也察觉到了他们的到来。

　　在地下室摇晃的灯光中，这个原本蜷缩在角落的公司狗突然绷直了身体，他像只受惊的鼬鼠般猛地抬头，浑浊的瞳孔在破碎的金丝眼镜后急剧收缩，酸雨拍打天花板的声音与混凝土开裂的呻吟混作一团，但此刻他全部的注意力都凝固在了三个不速之客身上。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冷汗顺着梳得一丝不苟的金发滑落，当摇曳的灯光第三次扫过卡尔他们的面庞时，公司狗瞪圆了眼睛——那表情活像在在荒野中看到了有恐怖的怪物出现在面前，而他已经无处可逃一样。

　　‘KK奥利弗.还有‘穿山甲’克里斯宾-韦兰’

　　公司狗干裂被堵住的嘴唇颤抖着无法发声，但是他还是在喉咙里为自己挤出这几个名字，他感到有把冰锥正沿着脊椎缓缓刺入——这比他最糟糕的噩梦还要可怕十倍。

　　此时他的心脏此刻像个过载的引擎，在胸腔里疯狂撞击，监测芯片发出尖锐的警告，视网膜上不断弹出[心率187]的红色警报，冷汗浸透了定制衬衫，西装突然变得像裹尸布般令人窒息。

　　这三个人随便哪个光明正大出现在街道上都足以让整条街清场，而现在他们现在围住了自己，特别是当他对上KK那双反射着冷光的眼睛时，某种原始的恐惧从基因深处苏醒——那是生物面对顶级掠食者的本能战栗。

　　地下室的通风管突然发出呜咽般的啸叫，生锈的金属网在他头顶投下蛛网状的阴影，仿佛命运的绞索正在收紧。

　　卡尔注意到了这条公司狗的恐惧，从他的眼神中，卡尔知道对方认出来了自己。

　　认出来就好办了。

　　最起码他应该会懂事些，知道逃跑是不可能的，想死也是不可能的，懂得之后安静些。

　　卡尔打量了一下这人现在的情况，在摇曳的应急灯光下，男人像标本般被钉在改造过的金属床板上。

　　这原本该是地下室的简易床位，现在成了最完美的拘束装置，七条工业级束带呈放射状锁死了他的四肢、腰腹和脖颈，每条束带内侧都嵌着防咬断的碳纤维网，没有给他留下一丝可以自己逃生的可能。

　　比想象中的要谨慎点，罗格还在担心这人放在这里会不会自己跑了，还给了个大概的范围，但是现在看，这没有安装上什么战斗义体的公司狗就连挣脱一开始的束缚都做不到。

　　恶土上的中间人达科塔显然深谙活体货物的处理之道，曾经可能没少干这种事情，很懂得怎么移交人员，在卡尔的观察下，她甚至连二次保险都做好了。

　　卡尔注意到在这公司狗被绑住的金属板下还有着几条在黯淡的环境中显得十分不起眼的红线，略微一观察卡尔就明白了那些红线是什么，那是切割装置的感应线。

　　这些生物识别感应丝细如发丝，但只要束缚压力减轻15%，床底安装的速射型肌腱切割器就会在0.3秒内完成精准打击，保证了这公司狗就算有着微小摆脱束缚的可能也无法逃远，只能跟只受伤的兔子一样等着猎人的追捕。

　　卡尔用鞋尖轻碰红线，看着公司狗瞬间僵直的脖颈，“连你可能会咬舌自尽都考虑到了。”束带内侧的突刺装置显然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当检测到下颌异常运动时就会触发，保证你能维持呼吸的同时，断绝一切自裁的可能。

　　暴风雨所带来的水滴顺着通风管滴落，在金属板上敲出倒计时的声响。

　　卡尔微微弯腰，发现男人西装袖口露出的手腕已经磨出血痕，那些精心设计的束缚装置甚至没给他留下因疼痛挣扎的余地。

　　卡尔直起了腰。

　　怎么说呢，看着这人，总有一种被捆好的粽子即使感

　　说起来是不是好久没吃过粽子了，怪怀念的。

　　心中奇怪的思绪闪过，卡尔现在已经在考虑其怎么把这人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