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德拉克，你的生命是年幼的，你的见识却相当古老，你究竟是什么人？”变形者集群塞言塞语。
“大变老师，罗德岛的那位凯尔希勋爵曾言‘我，无所不知’。”
“那位勋爵确实活过了悠长的岁月。”变形者点头道，“我曾在万王之王远征的那段时光里，见过她一面，她确实有资格说出这种话。”
“那你只要把我当类似的人就可以，即使我很年轻。”陈舟倚靠在舰舱的护栏上，隐晦地开口。
变形者点头，没在过问此事，反而对陈舟提出的‘关于生命的宏观话题感兴趣。’
“说实话，你的灵魂神秘又强大，像那些记载在史书里的君主一样，让我本能地拒绝拟态。但你眼中那团野心的火焰丝毫不加以掩饰，和指挥部里另一位小德拉克完全一样。”
陈盯着变形者，微微笑道：“正如血液是灵魂的货币，牺牲的帝国的基石，野心和力量塑造了德拉克。”
说完，他反问道：“那你呢，变形者，你穿过了岁月的迷雾，见证了历史的灰烬。是什么塑造了你？你又是谁？”
“废话，我们是变形者集群，萨卡兹最古老的王庭成员之一。”变形者不假思索道。
“那么问题来了。”
“这有什么问题？”
陈舟笑道：“这就得从泰拉文明诞生之初的演变开始了，在你的身上一直有个问题缠绕着你。”
变形者愈发茫然，同时也来了兴趣，“你在问哲学问题亅？恰好，我们也略懂一二，说吧。”
“既然是位尊敬的哲思者，那我问你：你——是谁？”
“我们是变形者集群。”他复述了一遍。
“看来你不知道，你是谁？变形者集群吗？不，这只是一个名字，一个代号。你可以叫变形者集群，你的分身也可以，甚至连我也能改名为变形者集群，所有人都可以。把代号、荣誉、头衔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统统拿掉之后。
你，这个分离出来的个体，你是谁？”
变形者俯视着下方渺小之景，陷入沉思。
陈舟笑了，用笑来激发变形者的迷茫。
“我听说你曾经当过哲学老师，看来你一直在拟态别人，思考其他种族的哲学问题，唯独忽视了自己。”
“我们一直在游荡，一直在观望，一直从别人的历史中反思兴衰，这确实没错。因为我们共用一个意识。”
“但我旨在问你这具分身的意义，告诉我，你是谁，不是问你们。”
“我？我是变形者集群的一个个体……”变形者喃喃道。
他脑袋里好像闪过一丝光亮，但转眼消散不见，让人抓都抓不住。
“你的本我是变形者集群，但自我却是眼下这具分身。举个例子，当我用‘我们’这个代词来进行对话的同时，你的代词也是‘我们’，这是否意味着陈舟和变形者各自鲜明，却又生而为一？”
“这种事不可能且没有意义。”变形者反驳道。
陈舟语速极快，宛如玄奘念经：“那就问几个有意义的，我们生从何来，死往何处？我们为什么要降生泰拉大地？我们头顶之上是否还有更高维的存在？我们是不是高维存在投射下来的影子？是不是有观测者在看着我们？躺在床上看我们对话……”
“别，别念了！”
质疑声如洪钟大吕般敲得变形者分身脑鸣，他脑袋一歪，仿佛集体意识的愤怒：“你啊，还真是混沌呢。”
然后双手扭曲的捂住头，大脑绝望地颤抖：“奇怪，不对！错了！大错特错！我为什么会生气？难道我是海嗣那种依附于本能的小东西？”
另一边，老物流区。
Logos表情愕然，在他面前，刚刚侃侃而谈的变形者集群，突然捂住脑袋像是摇匀脑浆一样摇了起来。
与此同时，阿米娅身前的变形者，军事委员会的变形者，维多利亚的变形者，伊比利亚的变形者……整个泰拉的变形者不约而同疯狂摇晃着脑袋。
这场面，堪比海嗣不约而同望向星空。
加斯特里尔战舰甲板上，陈舟趁机继续加大火力：
“分身和集体之间有必要联系吗？你是集体的分身？还是能连接变形者网络的个体？集体的人生是否有尽头？分身的时间是否有长短？死掉的分身究竟算活着还是死了？我在这一刻提出的问题还是你刚才提到的问题吗？”
眼前这具变形者分身彻底崩溃了。
突然，又一位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变形者集群摇着脑袋，大喊道：“动摇集体意识的德拉克，我要杀了你！”
不过陈舟声音比他更大，拎着崩溃的变形者，高呼道：“是谁要杀我？而我又杀了谁？”
崩溃的变形者一愣，慢慢抬头，茫然间夹杂着一丝恍然：“是我要杀我？是我杀了我？”
“回答正确！”德拉克的语气流露出十足的赞赏。
他心念一动，那位大喊着要杀陈舟的分身直接被他抓住，然后就对上了有些期待的眼睛。
那眼神……那变形者集群内心发寒。
“请吧，变形者。”陈舟把变形者集群交给了崩溃变形者。
嘶啦！
没怎么犹豫，崩溃的变形者手上一拉，便听见一声骨骼脆响，同胞的手臂明显变长了少许，只听同胞痛呼一声，便被猛地往地上一摔，崩溃变形者重重踩在对方身上，直接将他踩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的弱点是什么，因此轻易就干掉了对方。
自变形者诞生以来，第一起变形者诛杀变形者的恶迹发生！
各地的变形者马上感知到了这起惊变。
不过这还没完，Logos那边的变形者也做出‘体验死亡’决定。
一天之内，陈舟让一个变形者叛变，Logos劝说一整个族群从死亡中体验新生。
“我想，关于‘我是谁’的这个问题，下一次我应该就能得到答案了。”
缓了好一阵，叛出的变形者朝陈舟说道：“我已经成了集体的变数，但即使如此，也在我们的容许范围之内。”
还真是奇妙的种族，接纳叛徒，但不接受分化集体的人。
所以说，这个族群其实比较松弛，但他的集体意识又补足了这一部分？
“那就再见吧，希望下一次见到你，你能有个属于自己的名字。”陈舟向他道别。
“会的。”变形者点头。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后。
突然，大风仿佛吹来骨哨的声音，隐隐间还能听见丧钟的声音——
“挽歌已经响起，骨哨已经哀鸣。”
“我在此担当一位萨卡兹的见证者，变形者，他的集群。”
“新生自灭亡中来。”
在陈舟和Logos的共同见证下，变形者集群的身影一点一点，如烟般消散。
……
碎片大厦。
锐评之王特雷西斯看见，神色有些难以察觉的轻蔑。
“变形者死了。”
赦罪师奎萨图什塔上前劝慰，“别担心，变形者阁下只是遭受了一次小小的挫折。他很快……”
“不，我的意思是，所有的变形者都死了，最古老的王庭在今日崩塌。”
作为黑色王冠认可的存在，特雷西斯自然能捕捉到变形者的变化，“哼，真有意思。我该怎么形容？一次分裂？”
“还是……三家分庭？”
没过多久，一位实力只有原来三分之一的变形者集群，走进了碎片大厦内部，来到特雷西斯兄妹前。
特雷西斯对现在的他很感兴趣，问道：“告诉我，你先前遭遇了什么？居然被分成三个族群？”
变形者集群没有隐瞒，一字不落地向两位殿下转述了Logos和陈舟说过的话。
“一个瓦解你的集体意识，一个引诱你们体验死亡。”特雷西斯有些难绷。
“你在笑吗？特雷西斯。”变形者集群抬头。
“抱歉，变形者，我并非嘲笑你。”特雷西斯抿着嘴，“孽茨雷酷好征伐，杜卡雷喜欢玩弄人心，而堪称最古老王庭的变形者你，却在找寻生活的意义，被人以哲学问题打倒……”
“你很明白不是吗？寻常武器很难彻底杀死我们，除非我们主动求死。”
特蕾西娅反而对其他方面有些好奇，“变形者阁下，我倒是想知道，陈舟最后和你说了什么？”
“他邀请我们加入他，他说他的愿景是——所有的分歧都被统一，所有的族群都融为一体。”
特蕾西娅人麻了。
这不就是以前巴别塔面向卡兹戴尔喊出的口号吗？
作为天空之国的领袖，你踏马倒是稍微改改词啊。
怎么这么喜欢抄我？
现在我的口号变成了【用泪水淹没泪水，用苦难埋葬苦难】，你怎么就不抄我了？
特雷西斯人也有些麻。
他看着实力弱得血魔大君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小变形者，无语的摇了摇头。
战略价值一再被削弱。
“对了，昨晚陈舟拿到诸王之息，今天他又出现在铁公爵军舰上？”
特雷西斯一开口，碎片大厦大厅内众人面色一肃，卫兵们鸦雀无声。
看来这位盟友是打算结束合作了？
“特雷西斯。”变形者集群直接道，“陈舟说迫于影响，必须和我们为敌。但之前的承诺不会作废，天空之国永远欢迎萨卡兹。事实上，在昨天迁移市民时，有不少年轻的萨卡兹因为厌倦战争，投靠了天空之国。”
台阶之上，年轻的摄政王脸色松了口气，但很快恢复坚毅之色。
“不懂和平为何物的人和不懂战争为何物的人，他们的价值观是不同的。”特雷西斯道：“我尊重他们的选择，但天空之国只能作为庇护所，而不是萨卡兹的家。”
“当然。”
血魔大君托着摇晃的红酒杯，从角落中走来，他眼眸半睁，笑得优雅。
“萨卡兹这种生物，无论性情多么温和，身体里肯定都沉睡着见到血就兴奋不已的残虐性。是血和战斗构成了萨卡兹。这些弱者，是逃不了的。”
“也不必过分苛责他们。”特蕾西娅温柔一笑。
“现在你来了，是不是意味着仪式已经准备好了？”特雷西斯的声音在大厅回荡。
大部分卫兵站得笔直，不过明面上击杀了一任魔王的血魔大君丝毫不惧，慵懒开口：
“不错，赐福仪式随时都能启动，回荡在萨卡兹身体里的古老血脉将回应我的赐福。特雷西斯，我希望把陈舟交给我和我的军队，如此傲慢的小德拉克，必须由我亲手扼死。”血魔大君盯着杯中血红的酒液。
“可以。”特雷西斯点头，“那么那些公爵联军，就交给食腐者了。”
……
天空之国，塔解阵办公室。
陈舟正低头检查着威灵顿制定的作战计划，这时办公桌上，压在各式报告上的通讯器忽然响起。
“摩西摩西？”
“嗯？打错了？是个东国人？”通讯器那头传来似曾相识的肾虚声音。
“博士？”陈舟放下文件，颇感意外。
“没打错啊。”便听见阿米娅小声的舒了口气，然后博士询问道：“陈舟，你是不是把阿斯卡纶抓走了？”
陈舟几乎愣住，然后语气一沉：“伊内丝告诉你们的？”
老物流区日落酒店里，听到这话，博士身旁的伊内丝内心一紧，暗暗留意其他人的眼神。
还好，没人把自己和陈舟往那种关系上想。
然后就听到陈舟的声音继续传出：
“放心吧，阿斯卡纶因为躲在影子里跟踪我，只是被软禁了，没什么大碍。如果你们想赎回的吧，接下来必须听我的命令……”
躲在影子里跟踪？！！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的伊内丝，莫名有些生气。
第六十九章 开斯特，你事发了！
家人们谁懂啊，阿斯卡纶这个玩烟雾的明里暗里也当起了学人狗！
这明明是我偷窥陈舟的招数，她竟然原封不动抄了回去，你瞧她这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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