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佚名-
他夹着离职申请递了过去，就这样静静地望着前面的小胖子。
王农右手有些颤抖，慢慢向前伸去。
他没有说一句话，面色发白仿佛死人般缄默不言。
过了一会，那种被所有人凝视的痛苦抵达内心深处，嗤笑、嘲讽、埋怨，一一传来，还伴随着同情，但此时的同情无异于最终的杀手，他再也忍不住，眼睛像在掩饰什么一样眨地飞快。
这个社会上的巨大压力在一瞬间覆盖在小胖子的身上，如同重锤，朝着心脏的每一处击打，将他内心的尊严搅碎成烂泥。
“够了！到此为止吧。”米诺斯用力拉住外甥的手，怒视着史天翔，“大不了我去找魏长官求求情。”
“不用，不用了小姨。”王农低声说道，眼眶有些泛红。
“我只是觉得对不起受害者，总是会想起他们死不瞑目的眼神，混着血污的手掌拽着我的衣服，他哀求地望着我，仿佛在说自己不想死，那道绝望的眼神刻进我的眼睛，等到他的手无力滑落，我才发现什么都没做到，如果我再强一点就好了，如果平时不那么怠惰，认真听您的话，多去训练训练，也许就能做点什么。”
“我好后悔，小姨。”王农抬起头来。
沉默。
米诺斯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如果是她，她也会无地自容的主动离职。
离职申请最终还是被王农接住了，他的身形在这个瞬间佝偻了下去，心底的乐观和精神气从他体内剥落，然后逃脱，变成再也无法属于他的东西。
王农看了眼熟悉的办公室，陈舟的办公桌总是那么简洁干净，徐昆的则堆满了文件，桌上的保温杯撒满了红枸杞。
想到不久前和陈舟搭档出警的情形，他无言地抬起头，看向了窗外。
微风拂过，窗台上新栽的绿植伸了个拦腰，显得十分自由。
见占了上风，史天翔摆了摆手，看不出面色：“既然做出了决定，那就别耽误时间，快填吧。稍后我会安排其他警员和你对接。”
“等等，史警长， 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踏、踏、踏......
脚步声缓缓响起。
史天翔定睛一看，洗手间方向，陈舟大摇大摆走在前面，丝毫没把自己放在眼里。
在他身后，是战战兢兢的高级警员徐昆，以及来头很大，免试空降近卫署的黑钢雇佣兵杰西卡。
可以给这三人组取一个名字——甘！文！崔！
哦不，是菜（杰西卡）虚（徐昆）鲲（陈舟）！
小黑子，又想吃我家鸽鸽的绿尸寒是吧？
“陈舟！”史天翔目光沉了下去，散发出恶毒的光芒，“你确定要参与这件事？”
“喂，陈舟，老子可不需要你的关心！”王农脸色急迫，突然硬气了一回，“摸你的鱼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近我就是为了和我小姨套近乎，老子都要走了，不需要你的假惺惺！”
你踏马！
陈舟当场哈士奇指人。
狗外甥怎么拆你姨父台呢？这个逼长了点脑子，但不多。
嗖！
瞬间，嚣张霸道的陈舟身影消失，下一刻便出现在王农身前，正对着史天翔。
史天翔浑身僵硬，保持着之前的表情和姿势，只是肩膀被陈舟紧紧捏着，像是被铁钳焊住了一样，挣脱不开。
陈舟露出愉悦的笑容，轻松夺过离职申请表，语气平静。
“王农这孙子不需要离职。”
他轻轻拍了拍史天翔的肩膀，用一种看垃圾的目光继续道：
“史警长，你的治下方针是什么？是警察必须取得成绩，不然的话，就可以随意开除？呵，让我们对比下，凶杀案发生时，王农的第一选择是主动救人，我不评价这选择对不对，但他至少满腔正义感挺身而出。”
“而你，仗着朝中有人撑腰的空降警长一周来又做了什么？你第一时间在调查警员成分，第一时间在拉帮结派搞对立，第一时间在挖空心思争权夺利！随便毁掉一个警察的未来。那这一周来毫无建树，搁置公务的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你说完了吗，陈舟高级警员？”史天翔一字一句的念着，眼皮抬都没抬，极力遏制着怒火。
“不，我才刚开始而已。”陈舟也不甘示弱，提高了音量，“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真正有信念的警察正在被你抹除，你现在是在培养卑鄙小人，一群投资分子，你培养不出比王农更纯粹更符合道义精神的警察，因为近卫局真正的精神已经被你扼杀！跟你共事真他妈丢人。”
砰！
办公桌传来一声肉掌拍击的爆响。
史天翔满腔愤怒，拍桌而起，喝声诘问道：“目无上级，得寸进尺，你小子别给脸不要脸！”
啪。
软趴趴的巴掌声落在史天翔的老脸上。
整个办公室全体都懵住了。
陈舟给了史警长一耳光？！！
力道很轻，但极度侮辱人。
安静到极致的办公室只剩下吞咽口水的咕哝声。
就连米诺斯和当事人史天翔都一时愣在了原地。
这下真反了反了，近卫署的小卡拉米噬主啦！
然而下一刻画风扭转。
“上级？！你是谁上级？！”陈舟嫌弃地在对方衣领上擦了擦手，随后亮出调入特别督查组的凭证。
“要不是我俊美、优秀、强大、高贵、不跟你一般见识，我的圆锯早就绞碎了你的脖子！上级？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老子可是特别督查组的组员，专门督察你这种害虫败类！”
陈舟队长给自己加的小闪光点是不是有点多了？杰西卡感动且无奈着。
陈舟抓着史天翔的衣领将他提起，目光睥睨，“一年来，我见过很多失败的警察，本该拉住的女孩却没能拉住，本该逮捕的逃犯却没能抓捕，本该拆下的炸弹却还是炸了，然后缺胳膊少腿......但这些都比不过一个残缺的灵魂让人害怕。你以为你是在驱逐一个一事无成的警察？”
“不！在我看来，你是在处死他的灵魂！！！”
“好！”下一瞬间，掌声轰然响起。
米诺斯阵营的同僚们鼓掌，用力地鼓掌，漫天的欢呼声由近卫局警察的蓝色制服构成。
“近卫局绝不会因为行动的失败而扼杀警员的未来！！！”
声调陡然升高，同时展现的，是手机屏幕上陈晖洁凝练有力的承诺。
“彩！”米诺斯眼眸中是掩盖不了的激赏。
陈舟这小子能处，居然不动声不动色把这件事汇报给了陈警司！
史天翔的脸色精彩了起来，他胳膊耷拉了下去，像是被人打断了。
最后‘嘭’的一声，丧家犬般灰溜溜滚回了专属办公室里。
这一走，掌声和欢呼声铺天盖地，瞬间将陈舟吞没。
督察完毕。
陈舟拍了拍王农的肩膀，将手中的离职申请撕得粉碎。
“谢谢了。”王农锤了下陈舟肩膀，“狗东西攀上金枝了。”
“怎么跟你爹说话呢？！”陈舟一脚把他踹飞，刚刚曝光之仇老子还没报呢。
既然注定当不了你姨父，那就吃吃亏，当你爹好了。
“多亏你了。”陈舟的手腕突然被人热情地握住了。
米诺斯的眼眶，突然有一圈晶润闪烁。在即将哭的时候，她抬头望了眼天，止住了泪水。
表情管理，做到了极致。
但内心，还是忍不住泛起了涟漪。
然而陈舟的心情，却沉重的一批。
此刻的米诺斯，俨然前世文艺作品里，丈夫不在家，宴请可靠大帅哥的邻家柔弱阿姨。
现在自己都还没想好怎么跟德狗说幽酱的事呢。
米诺斯想要加入豪华全家桶，是不必能让她实现啊！
抱歉了夫人，虽然在下有点想当黄毛，但不是什么仁妻都收的。
除非伊内丝亲自穿着高叉礼裙来参战，否则我只能后撤。
不动声色地挣脱开手，陈舟对庆贺自己升职的同事一一点头回应。
过了一会，人群渐渐散去，但今日陈舟战胜史警长的传说，想必还是会继续流传下去。
在办公室收拾物品，公然摸了会鱼。
这时头号走狗拉普兰德递上讯息：【我的主人啊，倒卖大炎铳械的黑手套已经查到住址，今晚是否行动？】
陈舟没有犹豫，手指点了飞快：【今晚一起，别抢人头。】
第三十五章 青铜误入王者局
下午3点，皇后区的一家高档咖啡店。
陈舟穿着休闲服，手撑着下巴，百无聊赖地望着斜对面的一处洋房庄园。
在他对面，拉普兰德点了杯叙拉古风味咖啡，一边缓缓搅拌，一边瞥了眼对方。
“我的主人，你该不会是对他手中的货产生了兴趣吧？”
“货？确实可以收下。”
陈舟第一反应还是干掉这些崽种，不过和以往的罪犯不行，军火贩子不仅要人道毁灭，积压的铳械自然也要一并销毁。
但听了拉普兰德的提醒，思路豁然开朗，意识到可以通过飘飘果实，把那些铳械全部送上高天之上的源石岛。
只能说面具戴久了。
一时分不清调查兵团和战士的区别了。
经拉普兰德调查，这座庄园的主人平时深居简出，黑市上倒卖铳械的黑手套也只是他的心腹。
“我看看资料。”
一只戴着黑手套的手，从拉普兰德那里取来资料。
“曹元清，纺织商人，至福庄园拥有者，龙门新晋大富商之一......”
“抱歉，那家伙太宅了，而且刚定居龙门不到一个月，搜集到的信息实在有限。”
“没事没事，至少你搞到了庄园的结构图。”陈舟不介意地摆摆手。
虽然曹元清的介绍很是简短，但重要的保镖轮换、巡防路线都已经摸清，拉普兰德的效率一如既往地让人满意。
“那么今晚九点行动吧，到时候我来出手，你帮我放风。”
“好。”
......
近卫局总部。
电梯直上三十层，代表楼层数字的指示灯飞快闪烁。
陈晖洁曾无数次站在全景电梯上俯瞰龙门，只是这一次北境难民潮的涌入，整合运动即将进攻龙门的小道消息，还是在她内心蒙上了一层阴影。
整合运动，塔露拉......
眼前的天空晴空万里，但她已经嗅到了变天的味道，仿佛下一刻就会乌云盖顶，风暴来袭。
“放轻松，老陈，等会要不要我开机车带你兜兜风。”跟在她身后的高大鬼族表情放松。
陈晖洁摆着手拒绝，只是透过急速上升的电梯凝视着外面的风景。
“对了星熊。”陈晖洁忽然说。
“有什么事老陈？”
“前几天的沙暴你还记得吗？当时调查沙暴起因的任务交给了谁？”
“沙暴？”星熊愣了一下，“好像是交给诗怀雅负责了，自然灾害的处理与防治一直是诗怀雅手下的部门处理。有什么问题吗？”
“诗怀雅？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觉得有点巧了。”
陈晖洁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龙门城外先是爆发出地震般的轰鸣，而后扬起一场几乎蔓延到龙门的巨大沙尘暴。
仔细想想，这件事和难民潮入城几乎是一前一后挨着，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天她隐隐约约看到了巨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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