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之梅家有子初长成 第458章

作者:君如玉杯倒

  庆帝斜眼看着他。

  “学学陈萍萍,做事,就得狠得下心来!”

  范建张了张嘴,看了眼陈萍萍后又把嘴闭上了,望向湖面远处不吱声了。

  另一边的陈萍萍笑了笑,收回目光往轮椅椅背上一靠,微微仰头望向了天空。

  庆帝言罢便将目光挪向了身前的湖面,似是发现什么,嘶了一声,眼睛顿时亮了,扶着椅子扶手前倾身子低头看向水面之下。

  “哟,还真有鱼诶!”

  陈萍萍和范建闻言齐齐探身看去,只见湖面之下果然看见一条黑鱼…正在朝庆帝下的鱼钩处缓缓游动。

  ……

第398章 太让人遗憾了(二合一)

  “沈重借贵国太后的寿宴把我们留下,摆明了是打算耍赖拖时间,敢问陛下能直接下令让他放人吗?”

  范闲直接问道。

  “不能。”

  小皇帝也很坦率。

  “且不说以朕的立场没理由这么做,即便朕强行下令,沈重多半也会阳奉阴违,有母后的庇佑护持,朕也奈何他不得。”

  范闲闻言稍稍有些失望。

  梅呈安微微低头,手指捏着茶杯杯口轻轻转动着,若有所思地开口道。

  “也就是说,只要给陛下一个理由,一个让沈重也无话可说的理由,陛下就可以出面干预了是吧?”

  小皇帝闻言怔了一下,似笑非笑。

  “那得看是什么理由。”

  梅呈安忽然问道。

  “言冰云是在锦衣卫大牢吗?”

  小皇帝眼中露出玩味,顿了一下吐口道。

  “不在!”

  范闲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问道。

  “那关哪儿了?”

  小皇帝看他一眼,端起茶杯和抿了口茶。

  “私狱。”

  范闲挑了挑眉,忽然乐了,偏头看了眼身旁的老乡,轻声笑道。

  “这是在直钩钓鱼啊,陪他耍耍?”

  梅呈安勾勾嘴角开口道。

  “监察院和锦衣卫于上京城以言冰云为赌注展开较量,这个理由陛下觉得如何?”

  小皇帝笑了,眼里颇有兴致。

  “朕觉得不错。”

  范闲嘻嘻一笑。

  “那陛下可以把言冰云被关押的位置直接告诉我们吗?”

  小皇帝顿了一下,笑容更深了。

  “当然可以!不过…”

  “不过什么?”

  “位置可以给你们,但怎么进去就要靠你们自己了,朕爱莫能助。”

  范闲怔住。

  “进去?”

  梅呈安看了他一眼。

  “想也知道沈重肯定里三层外三层把那个地方围的严严实实的,对咱们来说,难点就在于怎么能悄无声息的进去。”

  范闲害了一声。

  “我还以为陛下说的是那地方在什么机关要地呢,这个倒是不打紧,想办法就是。”

  “好,就这么说定了!”

  小皇帝哈哈一笑道。

  “若你们真能毫发无损的进到关押地,后续朕来收尾!保证让你们将人安稳带走!”

  范闲一拍桌子。

  “陛下此言当真?”

  海棠啧了一声,嫌弃地看他一眼。

  小皇帝挑眉笑道。

  “朕金口玉言,还能有假不成?”

  范闲端起茶杯朝小皇帝举了举。

  “外臣敬陛下一杯,我干了您随意。”

  说罢将杯中茶一饮而尽,喝完翻杯示意自己喝干了,随手撂在桌面笑道。

  “陛下的诚意我们收到了,杀沈重的事我们会慎重考虑的。”

  此言一出,梅呈安笑了,小皇帝和海棠则是齐齐怔住了。

  嘶了一声,海棠眼睛一瞪刚想说些什么。

  小皇帝忽然笑了,朝她摆了下手,拎起茶壶给范闲边倒茶边笑道。

  “小师姑说你无赖,朕还不信,今日一看果然如此。”

  范闲推着茶杯,瞥了一眼海棠,直接忽略这个让他有些尴尬的话题,强调道。

  “君无戏言,陛下可不能反悔啊。”

  小皇帝抬头看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撂下茶壶想了想,痛快道。

  “也罢,就如你所说,朕反正就那么一个条件,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你们回去好好考虑一下也好,这次…就算朕免费送你们的。”

  海棠闻言欲言又止。

  范闲却是脸色一喜,当即伸出大拇指。

  “陛下大气!”

  捧完小皇帝,他用胳膊轻轻碰了一下旁边的老乡,不动声色地朝他挤了下眼睛。

  梅呈安有些哭笑不得,他本来想的是,反正后面也要处理沈重,不如这次跟小皇帝一次把事情全谈清楚,趁机多提些条件,现在让范闲这么一搞,还谈啥呀。

  不过他转念一想,觉得这样倒也可以,事急则缓,事缓则圆,一步一步来也挺好,起码能根据每一步状况及时调整策略,做到有的放矢。

  左右他们对沈重下手的动机,目前还未显现出来,到时再跟小皇帝谈也不迟。

  一堆想法须臾之间快速在脑海中快速过了一遍,梅呈安朝小皇帝颔首道了声谢。

  “谢过陛下。”

  小皇帝摆了下手。

  “诶~,你们展示能力,朕展示诚意,公平公正合情合理,谢就不必了。”

  梅呈安颔首微微一笑不说话了。

  合作一事的话题就此结束,小皇帝并未开口送客,梅呈安和范闲作为被邀请的,自然也没有主动告辞的道理,复又坐于山间凉亭之间,几人安静的品了一盏茶,小皇帝忽然开口道。

  “此处山亭,朕上个月也曾停留颇久,其时树在亭上,云在月上,朕在流水之上,四周清风徐来,感觉无比快意,浑然忘了尘世间的种种烦恼,然而近日朕时常来此驻足,却再也找不到之前那种感觉,也不知为何。”

  海棠闻言眉头轻皱,撂下茶杯一脸郑重地朝小皇帝颔首道。

  “这尘世间的烦恼本就存在,想要强行忘记更是勉强,陛下身系天下安危,心思左右万民福泽,怎能贪图一时之快意?时刻铭记天下万民多在困厄之中,以万民之烦恼为己身之烦恼,如此才是一代帝王应执之念!”

  小皇帝凛然受教,当即起身朝海棠恭敬行了一礼道。

  “多谢小师姑指点。”

  一边旁观的梅呈安和范闲相视一眼,眼里都有些惊奇,惊奇有二,一是海棠居然在一本正经的对小皇帝说教,二是小皇帝居然真的就这么乖乖听了,满脸尽是受教之色。

  梅呈安心中的惊奇比范闲更甚,因为他是看过剧的,剧中的海棠可未曾露出过这样一面,还真是小看她在北齐的地位了,竟如此崇高。

  不过惊奇归惊奇,二人对于海棠说教的内容还是很不以为然的,范闲微不可察的嗤了声,眼里闪过一丝不屑,梅呈安尽管比他淡然,眼里也难免露出了一丝笑意。

  海棠是什么人呀,她可是九品上高手,二人神色的变化怎能逃过她的眼睛。

  “二位有不同看法?”

  很奇妙很难得的是,海棠这次的问话里并没有敌对和嫌弃的味道,就是正常的询问。

  北齐学风盛行,多好辩立道济世之术,结果正确与否不论,单从其十分愿意倾听容纳他人意见的角度看,倒比庆国的风气要好一些。

  二人再次对视,梅呈安抬了下手示意范闲先来,范闲也不墨迹,当即开口道。

  “什么叫把万民烦恼当成自己烦恼啊?那不成自寻烦恼了,有的百姓烦恼鸡不下蛋,有的百姓烦恼天不放晴,有的百姓烦恼情郎不回应,有的百姓烦恼孩子上学不好好听,敢问这些烦恼陛下强加在自己身上有什么用?除了给自己愁断肠又能帮的上什么忙?”

  听他中间那段说的特别押韵,梅呈安忍不住瞥了眼他,勾起了嘴角。

  小皇帝忍不住想拍案叫好,但偷偷瞥了眼自家小师姑后强行忍住了,不合适。

  海棠面上倒是不见尴尬,顿了下开口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

  范闲大剌剌一摆手。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想劝陛下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子之乐而乐嘛,是,身为帝王,身为臣子都应该秉持这种理念,但若是依你所说,陛下日夜无时不刻都要惦念着世间黎民百姓之疾苦,那未免也太累了些,你累了知道要休息,劳逸结合,凭何到皇帝身上就要一刻不得闲了,这合理吗?皇帝不是人啊?额,这句我没别的意思啊陛下,别多心。”

  小皇帝心里激动的要死,面上却是淡淡微笑着摆了摆手,终于有人说出他心里话了,当然不会介意,什么真龙天子,糊弄糊弄无知的百姓也就罢了,他自己还能不清楚怎么回事嘛。

  范闲接着总结道。

  “所以啊,该勤政为民时当克己奉公,该忘忧时须忘的彻底,正所谓天下万民常忧,天子不可常忧。”

  他这番话有道理吗?非常有道理!但很可惜海棠完全被他开头那两句吸引了,根本没有去听他后面说了些什么,只是慢慢咀嚼其中滋味。

  小皇帝偷偷瞥了眼自家小师姑,见她怔怔失神也不回应,虽心中无比认同,但也不好当众夸赞范闲说的对,只能挑两句意味深长的话语寄托心中激动,想着他一拍桌子大声赞道。

  “好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范公子此言,果然一语道尽臣子之忠道,天子之应持,好!好!好!”

  他的声音大到,连远处的宫女太监们都听到了,他们虽然不是很明白陛下在说什么,但是看见那位南朝使臣能将自家陛下哄的如此开心,也不禁纷纷面露微笑,远远地朝范闲投去感激的目光,实是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这般畅快笑过了。

  范闲一个人就把海棠干沉默了,梅呈安自然也没有再开口的意思,而且他想说的,范闲基本上都提到了,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小皇帝已经听到自己想听的了,再加上小师姑还在发呆,他自然也就没有再cue梅呈安,这话题也就这么没头没尾的结束了。

  范闲对于自己表达的中心思想没有被小皇帝当众认可还是略有微词的,不过想想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的话虽自觉没毛病,但放在这世道多少还是有些离经叛道的,想让一位皇帝当众赞同还是非常困难的。

  虽然小皇帝没能夸到点儿上,但好歹也是大赞了他,范闲还是在心里对自己本家那位竖了竖大拇指,咱老范家的人,就是屌!

  小皇帝饮了口茶后笑道。

  “二位公子文武双全,个个才思敏捷,妙语频出,实是天下难得的人才。”

  梅呈安和范闲自是连称不敢。

  沉默良久的海棠此时忽然开口,目标依旧是范闲,语气中倒是没有不服气,只有好奇。

  “那依范公子所言,天人之道,又该持如何观?”

  范闲怔了一下后很是有些无语,先前那番话纯粹是被本家那两句名言带的有些玄妙,实际上道理很是朴素,他可不懂什么天人之道,想胡扯两句也难。

  好在小皇帝及时替他解了围,微微一笑挥手止住了海棠的发问,转而问道。

  “范公子以为,朕这些日子再也找不到那晚的心旷神怡是为何故?”

  范闲再次愣住,心中苦笑,隐隐有些后悔不该逞一时之勇了,这问题他上哪儿知道去。

  借着观察山亭四周的功夫,范闲目光瞟向了淡定喝茶的老乡,给了一个求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