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璃风公主
少年一剑逆流，将尸群击溃的那一幕，深深地烙印在众人眼里，比黑暗中的灯火还要明亮。
那至少是序列7的一击。
对冒险者来说，相当于独霸一方的A级冒险，对贵族来说，则相当于年轻世代中的天骄。
“黑发黑瞳，他是罗伊·艾恩布拉德！”
“我知道，就是他在青之试炼上带领二年级的前辈从【万物凋亡】手上坚持了下来！”
“等等，之前和【雷枪】共同讨伐了【黑爪】安迪的不就是他么？！”
“记得【雷枪】老大对他评价很高啊......”
而当他们认清少年的模样，这种震撼便化作了最实在的尊敬。
罗伊在贵族子弟中的威望无可挑剔，而冒险者们普遍以实力为尊，光是那一剑，便足以令他们心服口服。
因而少年发号施令时，人群中没有任何异议。
“我来应付骨龙。远程齐射，压制亡灵生物。近战超凡者负责抵挡杂兵。普通人尽量躲在中间，有余力的话，带上其他伤者。”
如果是罗伊自己一个人，埋头冲锋，完全可以逃出去。
但眼下有上百的平民，其中更不乏伤者，而超凡者却不过二十，直接突围与一众亡灵生物硬碰硬，必然会死伤惨重。
罗琳的笔记上记录了各个邪教的情报，让罗伊对这帮素未谋面的疯子有不少了解。
其中【亡灵学派】是最令各方势力最头疼的一大邪教。
这帮酷爱与尸体为伴的疯子，擅使死灵法术，并热衷于对平民下手。不仅是因为他们能将尸体转化为亡灵生物，更是因为他们认为这么做，是在传播死神的恩典，每多一具尸体，都令世界变得更美好。
尽管所有邪教徒都不把人命放眼里，但【亡灵学派】毫无疑问是性质最恶劣的那种，每每出手，都会针对平民造成大屠杀。
但作为魔法师，他们的弱点也很明显。
罗伊回头瞥了一眼远处的老者，冷然道：“分出几个好手，去牵制住邪教徒。”
“那家伙不过是一介法师。只要打断他的施法，胜算就在我们这边。”
众人如梦初醒。
除了魔武双修的精灵族外，绝大多数魔法师都不擅长近战。
比起应对这些杀不死的杂兵，不如先解决根源！
当然，邪教祭司手段诡异，罗伊不指望他们取胜，但死灵法术非常考验专注力，只要干扰到邪教徒施法，让亡灵生物露出破绽就够了。
但就在这时，金发少女却站到罗伊面前。
“主人，让艾莉丝去吧。”
“你？可是......”
骨龙的呼啸打断了罗伊问询。
眼见亡灵大军再度逼近，罗伊顾不上争论。
少女的蓝眸无比坚毅，恍惚间，罗伊仿佛看到了原作中那位手持圣剑，圣光缠身的天命圣女。
不，不如说那才是艾莉丝本该有的样子。
罗伊投影出一柄精钢长剑交付于少女手中，嘱咐道：“去吧，自己多加小心。”
艾莉丝用力点头，随着另外几位超凡者直奔舞台。
舞台中央，老者的狞笑渐渐冷却，苍白的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亡灵学派专杀平民，为的就是尽可能高效地传播恩典。
卡尔曼特意挑选剧院，不仅是因为剧院人流密集，更是为避开超凡者的阻挠。
当然，序列7存在虽令他意外，却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可少年那一剑，却远远不是寻常序列7的攻击。
骷髅能自愈，腐尸的生命力旺盛。
以这两种生物组成的人海战术下，绝大数序列7都不被卡尔曼放在眼里。
但卡尔曼却清楚地感觉到，少年那一击中有一种奇怪而霸道的力量，将他的骷髅与腐尸从里到外化为了灰烬！
对亡灵生物来说，物理攻击不过隔靴搔痒，魔法攻击也效果悠闲，只有火焰，圣光，和精灵族的手段才是最大的克星。
但那既不是火焰，也不是圣光，反倒像一些近战超凡者的爆发式攻击。可是近战超凡者又怎会有能摧毁亡灵生物的力量？
或者说，这种血脉至少是声名远扬的黄金级，可自己怎么从未听说过？！
实际上卡尔曼的判断不错，罗伊的【气血凝结】确实是近战爆发的技能。只是在出招的瞬间，又施以一丝【武器投影·血魔法】，将自身鲜血覆盖在剑刃上斩了出去。
罗伊的鲜血已经无限接近于血族，蕴含了大量生命力，对亡灵生物无异于剧毒，甚至比火焰的伤害更大，仅次于圣光。
卡尔曼把头挠破也没想明白罗伊的手段，心中愈发警惕。
对精于算计的魔法师来说，没有比看不穿底细的敌人更可怕的存在。
于是卡尔曼随手一挥，号令骨龙直奔罗而去。
但就在他专心控制骨龙之间，却见几个身影窜上舞台，直奔他而来。
三位，不，四位序列8？
卡尔曼冷冷一笑，仿佛在看一群无知的猴子。
他打了一个响指，舞台间便亮起无数法阵。
原本空荡荡的舞台中，瞬间便涌现出数十具亡灵生物。
身为法师，怎么可能不做防备，任由敌人近身？
果然，超凡者们兴奋的神情瞬间凝固，被黑压压的亡灵潮流给硬是堵在了一旁。
“令人失望，真以为凭借肉体凡胎就能战胜吾主的士兵？”
卡尔曼摇了摇头，脸上诡异地浮现出一抹慈祥。
“不过，不必害怕，我将为你们带来新生，超脱于血肉凡胎，蜕变为真正的——”
剑鸣呼啸，圣光闪烁。
亡灵生物组成的军势被从中间硬生生撕裂，甚至有无数斩成半截的尸体像垃圾一样四散飞出，落在卡尔曼身边。
耀眼的光芒绽放开来，宛若一道圣洁的银色日轮。
卡尔曼遮住着令他皮肤灼烫的光，眯着眼睛望过去。
只见一只包裹着小皮鞋玲珑小脚，毫不留情地践踏着骷髅头颅，走上前来。
骷髅并未粉碎，而是在银色的光芒中直接烧为了灰烬。
以她为中心，半径十米的光晕中，再无任何亡灵生物踏足的余地。
金发少女随手一挥，洒落剑刃上的余烬，随后，冷冷向卡尔曼瞥来。
那一刻，卡尔曼只觉浑身汗毛扎起，有一种巨大的危机感。
“圣，圣骑士......？！”
第十七章 剑舞
圣骑士，在圣光一脉中也是最为强悍的存在，更是圣光教会最引以为傲的剑与盾。
卡尔曼曾在东方大陆亲眼见过大祭司与圣骑士交手。
圣光之下，尸骨烬灭的恐怖场景，在卡尔曼心中植入了深深的恐惧。
那目光冷冽，面无表情，萦绕着骇人光晕，身处杀戮中心却又不染纤尘的模样，与那些无情的圣骑士是何其相似？！
但卡尔曼很快就回过神来。
不，什么圣骑士？那不过是一个序列8的小鬼！
【圣光】的超凡者，要到中阶才会按照彼此能力进一步分划出【圣骑士】【牧师】一类的具体血脉。
这小鬼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有点圣骑士的天赋罢了！
不像他们这些昄依真神的神眷者，这小鬼终究还是无法突破血脉等级桎梏的肉体凡胎！
卡尔曼找回了自信，嘲讽道：“不愧是圣光的愚信徒，区区一介序列8也敢来我面前找死。”
艾莉丝愣了一下，指正道:“艾莉丝不是来找死的。”
“艾莉丝不是信徒，只是奉主人的命令，来取你性命，仅此而已。”
那理所当然的幽静语气，以及仿佛在看待一个死人的平静眼神，让卡尔曼心底微微一颤。
但这种动摇很快被轻蔑之情取代。
卡尔曼裂开毫无血色的嘴角，嘲笑道：“原来如此，连信徒都算不上，不过是贵族家的忠犬啊。”
仔细一看，那是什么打扮？针织衫加短裙，你是谁家的小女友么？
圣光固然棘手，但没有系统接受过圣光教会的教导，她又能发挥出几成实力？
可下一句却给卡尔曼整不会了。
少女迟疑了一下，回道：“谢谢夸奖？”
卡尔曼沉默片刻，随即怒喝：“我不是在夸你！”
“不是么？”艾莉丝惊了。
“那踏马叫讽刺！我在讽刺你是一条狗......”卡尔曼的余光间扫到了角落里的瑟瑟发抖的演员，联想到《灰女仆》这个家喻户晓的悲剧故事，忽然又笑了起来，投向艾莉丝的目光中多了一丝戏谑与怜悯。
“可悲的小鬼，多半是被哪个贵族少爷调；教成渴求主人恩宠的忠犬了吧。你这种人，只会沦为和灰女仆一样的下场。”
“也罢，就让我来为你带来至福，忘却凡世的烦恼吧！”
舞台上的亡灵大军丢下了那几个被啃的半死不活的超凡者，犹如上了发条的人偶般，整齐划一地向少女涌来。
虽然很在意对方口中的灰女仆的结局，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少女手中的动作。
面对迎面袭来的腐尸，少女迈出铿锵有力的一步，剑刃破空而起，一记上撩将敌人开膛破肚。
余光间瞥见一道骨制长矛，少女却是临危不乱，伸手抓住矛身，反手一剑斩下骷髅兵的头颅。
一具身披骨铠的骷髅骑士，身先士卒，拖曳长剑，闪电般向少女袭去。
骷髅骑士，相当于一位序列9的超凡者！
远处的超凡者们面色大变，却还来不及提醒，就见艾莉却猛地转身，抢先甩出银色的剑刃。
迅猛而来的骷髅骑士与银色的剑光交错而过，又跑出几步后，便哐啷一声散落成一堆骨架，接着又被少女身边的光晕燃烧殆尽。
一众超凡者面面相觑。
原来这女仆也不是等闲之辈，怪不得那黑发少年敢让她来对付邪教徒！
不惧死亡的骷髅与腐尸前仆后继，却在少女一招一式的精湛剑技下，以惊人的速度一个又一个倒下。
即使只是序列8，【炽天使】远超同类【圣光】血脉的圣光输出也已初现端倪。而【武器精通·剑】又保证了艾莉丝的技巧。
圣光之刃本就无所不断，艾莉丝超常的剑技又将这柄凶兵变得更加致命。
血肉污浊都被圣光尽数驱散，以至于那洁白的脸庞上无暇如初。而金发的少女，毫无胆怯，冷冽的双眸就如手中剑锋一般，无情到极点。
剑刃斩落，尸骨烬灭。
仿佛杀戮天使的一曲剑舞，圣洁唯美，却又那么残酷无情。
角落里的演员与超凡者甚至忘记了逃跑，为这绝美的剑舞不自觉地屏息。
只是，艾莉丝却并非真的毫无杂念。
出剑的空隙中，她瞥见远处，骨龙的动作迟缓下来，黑发少年趁机带队突围，心中不禁扬起一丝自满。
以往主人遭难时她不在身边，这一次，她总算帮上了自己的主人。
望着自己的亡灵生物成片地倒下，卡尔曼的神情也凝重起来。
无情杀戮的模样，又让他想起了曾见过的圣骑士，心中升起一股恐惧。
即使不愿承认，这股恐惧还是驱使卡尔曼进一步放弃了对骨龙与亡灵大军的控制，专心对付眼前的少女。
剧场中心，原本骇人的骷髅，腐尸，乃至狰狞的恶龙，一个个都跟犯了痴呆一样，流着口水，不知所措。
“就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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