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璃风公主
但莱安娜却很清楚，面前的大魔法师只是退出幕后，暗中积蓄力量，策划着在某一日卷土重来——
不过那和她没什么关系。
名义上是师徒，可归根到底，也只是互相利用罢了。
艾克的语气如莱安娜预想中冷漠：“毒囊一事不可失手，尽快晋升序列6，你才能为我派上用场。”
“你的血脉反噬已经很严重了，再不提升，就这么死掉，可对不起我在你投注的心血。”
莱安娜的语气同样冷淡：“在完成我的目的前，我不会死的。”
她常常恶趣味地想，如果自己完成目的后直接殒命，这位一向波澜不惊的大魔法师又会做何感想？
只是，现在想起这件事，她的心情却不像往日愉快了。
因为，艾克怎么样都好，她唯一在乎的，只有那位黑发少年的反应。
如果真到那一天，罗伊会为自己伤心么？
正当思绪稍稍飘散之时，老者的低语却将她唤回现实。
“莱安娜，你知道我为什么看重你么？”
闲谈不是艾克的风格。
莱安娜顿时警惕起来，小心地回道：“老师睿智过人，其眼光不是我一介学徒胆敢揣测的。”
艾克凝视着棕发少女，幽然道：“你的天资不错，脑袋也很聪明，但天资并非不可取代，智慧可以靠时间磨砺。”
“黑魔法的路无异于忤逆神意，靠不是贵族所谓的血统与天赋，也不是那些半吊子法术信奉的智慧与知识，而是决心。”
“不惜一切，不择手段的决心。”
他的语气忽然轻快起来：“你以为我不值得，你是怎么通过那次选拔试炼的么？”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莱安娜瞬间如坠冰窖，整个人僵在原地。
而老者却冷笑起来。
“放心，我是在夸你。”
“我的学徒只需要一个就够了。就算你们有人能活下来，我也会清理掉多余的家伙。”
“那个试炼，本就不是你们一帮小鬼能平安解决的，除非......”
除非团结一致，前仆后继，才有一线生机。
老者的低语将莱安娜的思绪带回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不到十岁的少年少女，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被投入充斥食人魔的漆黑森林。
既然是试炼，就必然会有竞争。但在意识到他们渺茫的生存希望后，所有人还是自发地团结了起来。
但莱安娜，却洞察到了艾克的真意。
或许也有别的孩子意识到了艾克想做什么，但只有莱安娜，付出了行动。
在即将被魔兽追上时，提议放弃伤员。在渡过沼泽时，抛弃被困之人。打着合理的美名，将那些失去利用价值的家伙一个又一个丢掉。
到最后，只剩莱安娜和另一位女孩，一起攀上试炼的终点，那座山峰时，眼看绳索就要被磨断，那孩子满怀希望地抓住她的手，莱安娜却无情地松开了她的手。
不可思议的是，她自始至终都没有惶恐，做着最残酷却又最理智的抉择。
要想活下去，就要利用能利用到的一切。
“除非有人背叛他们。”莱安娜沉重地闭上了眼睛，咬牙切齿，只觉嘴里涌过令她几乎作呕的苦涩。
“没错，那就是你的本性！”老者笑出了声，声音高亢起来。
“这就是我欣赏你的地方！为了你的目的，你可以利用身边的一切，又在必要的时刻将其果断抛弃！这才成为黑魔法师必不可少的特质！”
“我还记得，那时的你不过十岁，在别的孩子团结互助，携手共进时，只有你冷漠地将他们一个又一个舍弃，那时的你是多么美！”
“但是......”
老者话锋一转，再投向莱安娜时，眼神中却多了一丝鄙夷。
“现在的你却是如此软弱，丑陋，像一个无能的废物！”
“你刚才居然说，要和伪王之血‘联手’？！”
“我......”辩解的话语微微一顿，莱安娜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辩解。
还是说，不想辩解？
只是无论如何，这都触怒了面前的黑魔法师。
老者屈指一弹，漆黑的超凡波动便凝聚成形，宛若一条触须一般掐着莱安娜的脖子，将她吊了起来。
窒息的痛苦立刻令少女脸色铁青。
“给我记好了，你是在利用他，待伪王之血没有利用价值后，丢掉便是。”
话音落下，触手高高一甩，将莱安娜整个人摔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令后者发出一声闷哼。
莱安娜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眼神冰冷地，深深向远处那幽然，苍老骇人的身影看了一眼，才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是。”
真碍眼啊。
没有利用价值就丢掉——总有一天，那会是你的下场。
——————————
到了约定的这天，罗伊来到学城的南区与莱安娜碰头。
学城分东西南北四个区，其中北区是最为繁华的商业区，冒险者酒馆，各国使馆，以及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都在那里，也是学院学生们最常去的地方。
而这次来的南区，却是学生们避之不及是非之地。
因为这里是红灯区。
此地鱼龙混杂，混迹着盗贼，杀手，通缉犯，以及各种上不得台面的家伙。但也只有这里，才能避开魔法师学会的监管，进行一些非法交易。
来这种地方，罗伊自然不便露脸，所以直接换上了【剑鬼】的行头。
他很快就找到了莱安娜的部下，在对方的带领下，来到一家小酒馆上面的房间。
一进屋，屋内的倩影便回首而来，投来幽幽一笑。
第六十九章 恶趣味
幽幽暗淡的烛火，勾勒出一位婀娜的魅影。
莱安娜外披法袍，戴着兜帽，一身装饰繁复的无袖的漆黑短裙，将那本就凹凸有致的身姿衬托得更加曼妙，又毫不吝啬地展露出脖颈，双臂，和裙下的大片白皙——若真是如此，未免太过暴露。
可莱安娜偏偏又戴着黑色的项套，布满符文装饰的腕套，以及一双黑色的网袜。白皙的肌肤得以遮掩，却反而都了一层欲遮还羞的意味，就像藏身于纱幕后的美人，更加煽情。
兜帽之下，原本熟悉的面容也以黑纱遮掩些许，一向柔顺的棕色长发也特意梳得卷翘，少了令人不敢冒犯的端庄，多了令人难耐的妩媚风情。
要在南区逗留，莱安娜自然不能以学生的身份前来，对此罗伊早有预想。
七大通缉犯之一，【蛇眼魔女】这个身份，可以说正适用于南区。
但真的见到魔女的一面，罗伊还是忍不住微微失神。
若不是早就知晓莱安娜的身份，他还真未必能认得出，【蛇眼魔女】与学生会长竟是同一人。
“这身行头倒还蛮适合你的。”罗伊姑且还是称赞一下。
莱安娜狡黠地眨了眨眼睛：“现在与平时，更喜欢个哪个？”
神秘妩媚亦或是端庄优雅，这真是个艰难的选择。
罗伊淡淡地应道：“各有各的好吧。”
“真是贪心呢。”莱安娜听得忍俊不禁，上前走到罗伊面前，一边目光放肆地打量着罗伊的行头，一边轻佻道：“你倒是不怎么意外，说来，我还真有点好奇你是怎么查到我的身份的。”
“我有我的办法。不过你不也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么？”
“还真不是呢，我猜到你和【剑鬼】有关系，却没想到你居然就是【剑鬼】本人。”莱安娜眉梢一挑。
都合作到这个地步，罗伊倒也不介意【剑鬼】的身份被对方知道。就算莱安娜想借此发难，大不了把这个身份废了，再换一个新的就是。
“让我猜猜，这个身份是为了泡那个精灵才准备的？”
“无可奉告。”罗伊无语道。
“作为冒险者，也太冷淡了吧。”
莱安娜抱怨了一句，却又忽然上前，大胆地伸出指尖挑起罗伊的下巴。
“【剑鬼】先生，我能雇你做事么？至于报酬，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或许是因为兜帽和面纱的遮掩，那微微眯起的紫色双眸中的戏谑之意反而更明显了。
罗伊听得无比汗颜，庆幸自己不缺钱，心道你现在都敢对我动手动脚，真要给你做事，鬼知道你还敢做什么！
“免了，我不接委托。”
罗伊轻轻推开了莱安娜的手，惹得后者一阵抱怨：“真可惜。”
“两位，差不多到时间了。”屋外传来黑魔法师的提醒。
寒暄到此为止，两人即刻出发。
在莱安娜的带路下，他们前幽深的小巷中七拐八拐，又穿过了几处幻术结界后，终于来到一个地下小酒馆。
酒馆门口站着一位身材高大的光头壮汉，散发序列9的超凡气息。
要知道，就连许多小贵族都不一定能有超凡者做护卫。这地下拍卖会背后没有势力支撑，罗伊是不信的。
正要进屋时，门口的守卫却凶神恶煞地瞪过来，粗鲁道：“身份！”
他恶趣味地瞥向莱安娜套着网袜，黑白相映的大腿，蠢蠢欲动。
直到莱安娜拿出一张罗伊没见过的魔晶卡，守卫见此，猛地一怔，态度一下子恭敬起来，急忙收回了那无礼的视线。
但就在罗伊要跟着她进去时，守卫却再次瞪起了眼：“这位小姐，拍卖会不许带护卫！”
罗伊默然。
这还没进场，就惹是生非实在不妥当。
莱安娜才是这儿的常客，这种时候应该交给她解决才对。
不料，莱安娜竟然一把挽住了他的胳膊。
熟悉的桔梗花香与咖啡味淡淡飘来。温润的触感让罗伊有些无所适从，下意识想推开，可为了应付门卫，只得默默忍受这过于亲昵的距离。
莱安娜就差把脑袋枕在罗伊怀里了：“他不是我的护卫。”
“这......”壮汉挠了挠头，又道：“就算是伴侣，也必须得有贵宾卡才行。”
莱安娜闻言，不禁叹了口气。
“叫你老板出来。”
壮汉进屋。
没一会，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侍者带着壮汉门卫出来。
那侍者一见面就满脸堆笑：“抱歉，魔女小姐，新来的不懂规矩，若有冒犯，还请多多见谅。”
“只是，您这位伴侣......”他扫向罗伊，斟酌道：“您也知道，就算是伴侣也需要拍卖会认证，就算没有会员卡，也得拿出相应的身份才是。”
罗伊这会听明白了。
果然，学城眼皮子底下哪能真的容得违禁的超凡物品随意流通？哪怕只是个形式，也要尽可能确认来者的身份，以便日后追查。
与其说是无法无天的黑市，倒不如说是被魔法师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灰市。
坏处是，这里不像真正的黑市那样自由随意，连身份都会受到一定监管，不如说，你没个差不多的身份，连参加拍卖会都没资格。
但好处就是，由魔法师学会专门管控的拍卖会，比起那种拍卖品参差不齐的黑市，这里的拍卖品质量反而有一定保证。恐怕那些魔法师，甚至于王室贵族，都会来此买些上不得台面的奇珍异宝。
罗伊沉默地拿出了他的冒险者身份牌。
侍者接过身份牌，草草一瞥，眉头微颤，态度又多了一份恭敬，双手将身份牌递了回来：“欢迎前来，【剑鬼】先生。”
“两位请进。”
一旁的壮汉也赶紧低下头，唯恐有进一步的冒犯。
正要进入地下酒馆，莱安娜却装作不经意地瞥向那壮汉。
上一篇：进化游戏，不过如此！
下一篇：五更家的男人果然靠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