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璃风公主
其实还有一个选择。
丢下在场的所有士兵，仅仅靠卡尔一人完全足够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但那永远不会是卡尔的选择。
抿了一口精灵后裔特产的蜂蜜酒，卡尔的精神稍稍振作起来，宽慰一笑：“说来还真的感谢罗伊那孩子，要不是他的姑娘们送的礼物，我恐怕还真撑不了这么久。”
自带治愈和防御效果的圣光护符以及能缓解精神疲劳，恢复超凡力量的蜂蜜酒，这两样东西是他能撑到现在的根本。
不够安雅的面色却古怪起来：“姑娘......们？”
圣光护符多半是艾莉丝送的，可蜂蜜酒又是怎么回事？卡尔所说的姑娘，到底要亲近到什么程度才会直接给长辈送礼物？
“咳咳。”
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卡尔强行转移话题：“那些龙族穷追不舍，想来是盯上我们了。”
安雅颌首，认同道：“那些龙族比十九年前更聪明。”
“赤血火龙的族裔更强大，却没有那么聪明，只会像野兽一样猎捕眼前的对象，根本不像它们还懂得分散追踪。”
说到这里，安雅的神情不由凝重：“我们背后的追击者，比当初的赤血火龙更谨慎。”
龙族能飞。
如果不依托于结界或者城墙，哪怕是最低阶，龙鳞未丰的飞龙，也足够换掉十个以上的普通的士兵。
在数量相当的情况下，人类与龙族存在着天然的劣势。
战术本是人类为数不多的优势，可如今在那位神秘的头龙面前，连这一点优势也荡然无存，令安雅的心情不禁更加沉重。
“既然甩不掉，我们干脆把它们拖进山林，彻底将它们困在这里。”
“卡尔大人？”
“我们已经很难逃出去支援王都了，但换个思路来说，它们同样被我们拴在这里，动弹不得。”
卡尔的眼神锐利起来，纵使历经纤尘，却是锋芒犹存。
“有时候，猎人与猎物并非不可逆转。”
“既然它们紧追不舍，铁了心想吞掉我们，不如反过来利用这一点，设下埋伏，拼死一搏！”
安雅闻言，一时惊愕：“这......”
龙族的数量与他们相当，同样是三四千的规模，换算成战力差距，却是比他们强了不知多少。
但正如卡尔所言，在逃不掉的情况下，后续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最初他们的计划其实躲入山林中，与龙族周旋，直至援军抵达。
可如今过去这么多时日，补给几乎耗尽，想来，或许不会再有援军了。
最造的情况下，他们可能就是除了王都主力之外，唯一还没有被龙族消灭的王国战力。
远处的夜空传来一声龙吼，那是龙族进攻的号角。
睡梦中的士兵猛然惊醒，已最快的速度握紧兵刃，重新集结。
吐出一口浊气，伤痕累累的【铁血】骑士起身，再一次提剑向前，引领着骑士们前进。
仿佛只要他还屹立不倒，王国的骑士便永不败退。
只是，望着卡尔愈发蹒跚的步伐，安雅却泛起止不住的忧愁。
卡尔也好，这支部队也罢，或许都撑不了太久了。
在没有援军的情况下，拼死一搏，或许真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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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困兽犹斗......弱小却顽强，【铁血】的后裔还是和千年一样难缠。”
山峦之上，霜寒浸染。
本是万物新生的春季，此刻却化作寒冬，被银蓝的冰雪覆盖。
一众巨龙再次匍匐，噤若寒蝉。
唯有霜雪之中，银色的竖曈辗转，传来一阵刺骨的冷笑。
“但也差不多该结束了。”
“【银】迟迟不到，先前又有两位我霜之一族的纯血被【铁血】的后裔所斩，没用到这等地步，看来悠久的岁月已经磨灭了你们身为龙族的傲骨与威严......”
烈火点燃，勾勒出赤红雄壮的轮廓。
“霜王！还请给我一个机会！”
“区区序列5根本不劳烦您出手，我火咬愿亲自替您上前，重振吾等龙族的荣光，让渺小的人类在您面前俯首谢罪！”
霜雪之后的眸光微微聚焦，流露出一丝悲悯，只是那悲悯投向虚无，而非眼下的火龙。
“我记得你，巴拉加斯的部下。”
“听说正是当今【铁血】家主的后裔，破坏了巴拉加斯的复苏，害它惨遭毒手。不如就由你来为它报仇，让【铁血】的血脉子债父偿。”
“做不到的话，你也不用回来了。”
火咬目光灼灼：“是！”
没有丝毫胆怯，回以霜王的是无数火龙的怒吼。
头龙的陨落透过同源的血脉，深深刻入它们的灵魂深处，能为巴拉加斯报仇雪恨，早已是火龙一族最深刻的夙愿。
以火龙的咆哮为信号，上千飞龙震颤双翼，循着那令它们恨之入骨的气息，驶向远方。
第五十三章 战死沙场之时已到
在【寻血蝙蝠】的指引下，罗伊等人一路疾驰。
很快，他们就有了收获。
一个不容乐观的收获。
浓厚的血腥味随风灌入，已经预示了前方的惨状。
尽管早有所料，可当他们拨开茂密的植被，看到眼前的景象时，还是忍不住一阵震颤。
血流成河，遍地尸首。
飞龙，狮鹫，骑士，杂乱无章地瘫倒在地，到处都是断肢与碎尸，大片的血污染红了整片丛林，交织出一张残酷到极点的画卷。
饶是再身经百战的骑士，此刻也有些不忍直视。
血液还未干涸，根据情况看，战斗才发生了不久。
尸首之中有好几个罗伊认识的对象，那是他的家臣。
来不及沉浸在感伤中，罗伊目光一扫，很快就确认这附近还有生还者的气息。
“先救人！还有人活着！”
骑士们立刻行动起来。
而罗伊也在战场的尽头找到了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艾恩布拉德家的女仆长，安雅。
昔日的女仆长此刻身披一身铠甲，据说她当初也是最早追随在卡尔身边的狮鹫骑士，立下汗马功劳。
可如今，精致的铠甲布满可怖的爪痕，缝隙处更是渗透出止不住的血水，那本该俏丽的面庞也苍白如纸，完全就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见到罗伊的身影，她先是瞪大眼睛，随即焦急地张口想要说什么，可她伤得实在太重了，支支吾吾半天，也只是沙哑地吐出血水。
“你先别急。”
罗伊赶紧上前，掏出一罐圣水一点点往安雅嘴里喂。
圣光教会出产的圣水比绝大多数治愈药剂都管用，是被严格管制的战略物资。
安雅本想摇头表示自己已经没救了，不必再浪费这么珍贵的东西，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吞下圣水后，浑浊的意识瞬间清明，体内的剧痛也遭到极大的缓解，清楚地感觉到伤势在恢复，令她重焕生机。
罗伊微微一笑：“放心，这可比教会平时的稀释货厉害多了，你会没事的。”
除了三枚金色品阶的超凡道具，罗伊还收获了许多杂七杂八的物资，其中最有价值的莫过于高浓度圣水。
他早已将这些圣水分发给了圣职者，以便他们以最快的速度救治伤员。
虽然惊讶于这些圣水的浓度与品质，但联想到罗伊与圣女的关系，圣职者们很快就说服自己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安雅脸色好转，咳出几口瘀血后，能发出声音后的第一时间，便抓着罗伊焦急道：“老爷，卡尔大人......他有危险！”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处传来震耳欲聋巨响，以及冲天而起的爆炎。
而那正是【寻血蝙蝠】所朝向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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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深的河谷内。
放眼望去，四遍八分全是飞龙的影子，王国的军队已经退无可退。
在刚才的遭遇战中，他们留下少部分精锐殿后，拼命逃窜，却不料龙族早就埋伏在前。
所以卡尔做了最后一个决定，就是逃入河谷。
如果说城墙与结界是最有利于人类防守的地形，荒郊野外是最适合龙族巡猎的地形，那么狭长而空间有限的河谷，就是双方都占不到便宜的决死之地。
人类失去遮掩与庇佑，但如果龙族想要出手，也同样只有正面而来，没有偷袭的余地。
正面决战，不死不休。
火焰的巨龙看穿了卡尔的心思，顿时嗤笑出声。
“终于不打算逃了么？蝼蚁。”
“特意选择这种地方一决胜负，真不知该说你是愚蠢还是勇敢。”
卡尔的目光漠然地扫过头顶一众飞龙。
毫无破绽的包围，明显是经过提前布局，这些龙族比十九年前只知道野蛮杀戮的火龙强了太多。
“看来你们一开始就看穿了。”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你背后那位亲自出手？”
火龙落地。
即使身处同一平面，它也比卡尔高大太多，完全就像野猫面对着老鼠。
凝望着卡尔，火龙咧开嘴角，含着火花讥讽出声：“【铁血】，你是不是太高估自己了？”
“武装到牙齿的老鼠也不可能战胜猫，无论力量还是智慧我等都皆在你们凡人之上！”
“对你们来说这是战争，对我们来说却是狩猎，你这等货色根本不需要霜王亲自出手！由我火龙一族的火咬出面就够了！”
卡尔突然笑了。
一声轻笑，却足够轻蔑，足够刺痛火龙的神经。
竖曈微迷，燃起怒火。
“你笑什么？”
“我在想，你们龙族果然还是没变。”
“什么？”
“你们确实比十九年前的火龙更聪明，更团结，但骨子里还是不变，自以为是，高傲狂妄，从来都看不起我们。”
火咬对此嗤之以鼻，巨大的龙首保持着俯视蝼蚁的高度，毫无下落之意义：“你会看得起你的猎物么？”
“有句话叫狮子搏兔亦尽全力。”
“我得感谢你，感谢你亲自出面，而不是让那位七大天龙出手。”
剑刃破空，秘银的长剑高举向前，【铁血】的骑士冷冽一瞥，弥漫开萧杀血红。
“猎物与猎手，有时并没有那么大区别。”
“猫和老鼠？狮子和兔？可笑，你们于我不过蝼蚁！”
卡尔故作不解：“是么？”
“可你们的王，不也两度败在蝼蚁之下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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