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璃风公主
与她所见的夏日星空，与她所见的秋日枫林，与她所见的冬日暖阳，与她所见的金色晨曦……
而这一切的起点，自己命运的转折，一定始于与眼前这位少女所见的绯色夕阳。
夏洛特轻轻一笑：“之所以会怕死，一定是因为有无法割舍的事物吧？”
深吸一口气，夏洛特故意扬起脑袋，竖起指尖，批判道：“作为求婚而言，可不够合格。”
“时间，地点，妆容，想要我答应的话，至少在再上点心吧？”
“等一切结束之后，做好这一切，本小姐再考虑给你答复。”
红发的王女殿下板着脸，戳着罗伊的脑袋，不讲理地命令道：“在那之前，本小姐可不许你出事！”
“……遵命。”
罗伊会心一笑。
对死亡的恐惧并未消散，只是王女殿下都如此命令，作为骑士无论如何也该遵守才对。
就像他之前遵守过的每一个命令和约定。
“话说，刚才的戒指莫非是传说中的白金魔戒？和你戴的那个是一对？”
“是啊。”
“……让我再看看。”夏洛特的眼中写满了渴望。
罗伊扭过了头：“等你答应了再说。”
“喂！”
话虽如此，求婚没成还是让人不爽，不稍微欺负她一下罗伊可睡不着。
第七十九章 龙族的悲剧
嬉闹过后的夏洛特昏沉睡去，红宝石般的眼眸也在困倦下消敛光芒。
“真是不讲理的王女殿下，非要拖到结束一切再给我答复……那我可必须得撑下去了啊。”
呢喃之后，罗伊也合上双眼，放任意识沉入黑暗的深处。
躁动的力量随着心脏的鼓动流至四肢百骸浮，过去的往昔也在伪王之血的作用下，重现眼前。
那并非历代伪王之血的故事，而是属于昔日盟友，那些曾统帅神话种族，主宰一方天地的上古诸神的记忆。
阴云之下的山谷之中，名为尼德霍格的黑龙再无威严，手脚被锁链束缚，双翼被同族扯断，身形更被厚重的山峰牢牢禁锢。
死罪难免，活罪难逃，作为龙族的罪人，这等责罚并不过分。
然而，即使如此，竖瞳中中依旧不见屈服。
直到那一天到来。
身披龙袍的老者，与身姿玲珑的少女一同前来。
沉湎的黑龙则对同胞的人类之态发出不屑。
“巴哈姆特，化为如此孱弱不堪人形，你难道就没生而为龙的尊严么？”
“还有你，法芙娜……”
提及这位小妹时，尼德霍格却神色复杂，少了一丝怨气，更像是头疼。
“别这么说，弱小并非原罪，人类也有美好的一面。”
“法芙娜！”
“兄长大人，我今天可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背着双手的龙族少女，轻轻转身，向老者嫣然一笑，天真烂漫。
“父王，你说过，在我大喜的那天会实现我所有的愿望。”
“我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所有我爱的人都能来见证我的幸福。”
老者沉默以对。
尼德霍格却是猛地睁大眼睛：“大喜？什么大喜？”
“啊，还没告诉你呢。”
龙族少女向尼德霍格吐了吐舌头，俏皮又羞涩：“我要结婚啦。”
“对象是人类，所以我才要化作人形，毕竟以我们的躯体相处起来很不方便嘛。”
尼德霍格瞬间变了脸色，暴怒之下奔涌的力量几乎要冲破身上的山峦。
“巴哈姆特！你怎么敢为了盟约利用她……”
“咳咳，可别想多了。”
“没错，和父王没关系，我是完全自愿的！”
无视着尼德霍格周遭的风暴，法芙娜以孱弱的人类之躯走近尼德霍格的面庞，随后拥抱上去。
“感觉到了么？我的心跳。”
“兄长大人，就像我爱你一样，我爱着那位人类。这份感情绝非虚假，所以……你能亲自到场祝福我么？”凝望着血脉相连的手足，法芙娜柔声询问，满怀真诚。
巴哈姆特轻轻叹道：“如果你恪守准则，再不破坏盟约，不伤害人类，我可以准许你那天的自由。”
兄妹之间的血脉亲情，对人类的偏见鄙夷，二者之间的选择对尼德霍格来说比向龙王掀起叛乱更为难。
漫长的沉默之后，就在法芙娜神情黯然，准备巴哈姆特离去时，身后却传来了一声叹息。
“我必须得亲眼见证，他有没有与你成婚的知道。”
法芙娜喜出望外地笑出了声，巴哈姆特的神色也变得柔和。
叛逆的黑龙看向别处，气息却不再那么凶戾。
有那么一瞬间，罗伊希望记忆能定格在此刻。
人与龙不必厮杀，所有人都能获得最好的结局。
可惜，给予未能如愿，人龙两族的命运终究也还是落向转折。
“对了，你看中的那个人类，他叫什么名字。”
面对尼德霍格的询问，法芙娜微微一笑，仿佛全世界最幸福的女孩子。
“王国的骑士，齐格飞。”
记忆在崩塌。
如砂砾堆积的城堡，又随风化作沙灰，从指缝中无情划过。
没有人能扭转时间，没有人能改变命运。
就算是龙族的王也不能。
再一次面对巴哈姆特时，罗伊终于读懂了老者脸上隐含的悔恨与苦涩。
“齐格飞，他就是……那个齐格飞？”
屠龙者，王国最初的骑士，疑似伪王之血的先祖。
“正是。”巴哈姆特缓缓颔首。
“那小鬼很了不起，人类的王女与老朽的女儿都对他倾心不已。”
“当初是法芙娜先迈出了那一步，老朽本以为他们能幸福终生，就像人龙两族之间的友谊，可结果却……”
谈及往昔时，老者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怀念，些许苦恼，些许欣慰，可到最后，一切都化为愁苦。
他低着头，苍老的手指握紧拐杖，直至关节发白颤抖。
“法芙娜成婚的那一天，老朽率领各大种族的联军阻挡【灭世天灾】。”
“老朽失败了。联军的力量在天灾面前不堪一击，所以老朽第一时间撤回来，想着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好法芙娜他们，却不想【灭世天灾】的力量已经抢先而至……”
“趁老朽虚弱之时，尼德霍格污染了整个龙族，待老朽将它们击溃时，老朽自己也耗尽了力量。”
沙哑嗓音消逝虚无。
无需更多解释，罗伊也已经拼凑出了关键。
诸神都无法抗衡的天灾又岂是人类能够阻挡？
法芙娜为了保护人类而堕落，尼德霍格紧随其后。
强大的超凡者和神话生物能一定程度地抵抗邪神之力的侵蚀，可一旦心灵上出现破绽，纵使血脉再强，也有堕落的风险，就像那些被邪神之力污染的邪教徒。
根据巴哈姆特的说法，【灭世天灾】拥有的力量只怕强过他所熟知的任何一位邪神。
而尼德霍格……
不难想象，那位黑龙好不容易对人类产生希望，却目睹了法芙娜的惨状，以它当时的状态简直是邪神之力最喜欢的温床。
到最后，失去了力量的巴哈姆特只能寄希望于齐格飞，拜托他去终结法芙娜的性命。
“小鬼，老朽没能保护好盟友，也没能保护族群，让所有爱着我的人失望。”
“但你们不一样。”
龙族的老者黯然一笑，将略显干枯的手掌重重落在的少年肩头。
“老朽由衷地希望，你不会重蹈覆辙。”
伴随着巴哈姆特的叹息，一同涌来的是几乎令血脉沸腾的力量。
来自龙族之王的灵魂恩赐，让罗伊的龙血之力更上一层，同时也带来了很多的神性——一位统帅苍穹的半神的神性。
【神性：10％】
第八十章 龙族的恨
末日火山。
对于狮心王国的子民，这是十九年前的决战之地，狮心王率领十一骑士击败赤血火龙，结束战争，成就传奇，象征着希望与荣誉。
可对于龙族来说，这座残破的火山却象征着耻辱，它们的薪王在此陨落，高傲的龙族败给了人类。
而对于尼德霍格来说，这里意味着仇恨。
俯视着火山口中无法熄灭的余烬，漆黑巨龙的双眼也缓缓燃烧。
“巴拉迦斯太自大，我明明告诫过他在我苏醒之前不可贸然对人类出手。”
“克罗莱恩太愚蠢，提前行动，小巧了莱恩哈特王族的血脉，最后落得巴拉迦斯的后尘。”
“但不论如何，他们都是我的血亲，我血脉相连的兄弟。血债必须血债，我龙族的血债，必让人类百倍偿还！”
尼德霍格沉痛地垂首，汹涌的怒火仿佛随时随地都会喷涌而出，深幽的雷光暴雨般洒落，仿佛撕碎了苍穹。
仇恨的波纹缓缓扩散，震荡的血脉之力感染了整片龙群，引起它们同样满怀恨意的龙吼。
唯独【冰霜巨龙o玛里苟斯】的神色有些凝重。
作为与尼德霍格血脉相连的最后一位天龙，它无法不关心兄长。
“尼德霍格，我理解你的仇恨。但如今的人类远比以往强大。”
“狮心的王女步入高阶，伪王之血也很可能掌握了父王的力量。我们或许该更谨慎一些。”
“王国境外的援军不会那么快到场，我们大可继续拖下去，拖到人类的王都不攻自破。”
围困而非总攻，这正是冰龙与黑龙之间最大的分歧。
黑龙闻言，转过身来，翻涌着深沉的竖瞳中投来一丝幽然。
宛若来自深渊的凝视。
“妹妹，你怕了。”
“我……”
“你害怕父王。哪怕明知它已陨落，没有重现世间的可能，你也害怕伪王之血重现它的力量。”
冰霜巨龙陷入了沉默，而尼德霍格则是收回了视线。
“我不怪你。”
“对于父王的敬畏刻在了每一位龙族的血脉，只有继承了它本源之血的我能够与这种敬畏抗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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