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璃风公主
流光一瞬，罗伊与狮鹫双双被帅飞出千米之外，如断了线的风筝，径直从高空坠至山脚。
咬紧牙关，于烟尘中起身，罗伊的嘴角却已满溢鲜血，脸色苍白得吓人。
仅仅一击。
哪怕是刚才已经全力防御，肋骨和内脏就全部破碎，如果没有【血液自愈】，换成任何一个序列5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血族的能力也总有极限。
至此已经耗尽了体内近乎一半的鲜血，哪怕对于中阶超凡者也已经到了危险的地步。
更糟糕的是......
瞥向吐着舌头趴在地上，冒出圈圈眼的搭档，罗伊不由苦笑。
元素化让【芝士】规避了龙尾的直击，却无法规避黑龙的冥雷。【芝士】受伤不轻，怕是没法再动用【雷闪】了。
不愧是七大天龙之首啊。
屠龙什么的，真是远没有嘴上说的那么简单。自家的王女殿下可真是出了道难题啊。
如此想着，罗伊沧桑一叹，遥望向头顶的庞然大物。
后者并非因占据上方自满，反而凝聚出了更多的力量。
本就沉重的气压几乎凝为实质，涌动的阴云将潮水般的暗色冥雷凝聚在尼德霍格的头顶。
“下地狱吧，伪王之血！”
傲慢的巨龙会轻视人类，但驱使着尼德霍格的并非傲慢，而是仇恨。
哪怕碾死蝼蚁也要尽全力让其粉骨碎身的仇恨。
【血脉开化】！
黑龙的本源是暴虐，最接近龙王的纯粹暴力。
于是，冥雷陨坠，仿佛为漆黑之王献上的礼炮，为尼德霍格授予的冠冕。
雷光如蟒，狰狞狂舞，火山周遭的一切都被夷为平地，化作凡灵绝对无法冒进的死亡禁区。
但就在尼德霍格嘶吼着，向下方的蝼蚁抬起雷爪时，黑发的少年却是冷然一笑。
随后，拔剑而起。
【消耗1逆命点，投影先王之刃】！
【伪龙息·天穹】！
悠长的龙吟响彻天际，暗金的双手长剑被紧握手剑，待少年一剑斩出，由龙王所铸的锋芒，便伴随着苍穹之主的威严，崩腾而去。
尼德霍格刹那的片刻，随即而来的是更多的愤怒。
“不过是父王的余威！又能做得了什么！”
截然不同的雷光正面相撞。
两股力量的差距并不大，片刻的僵持后，互相爆发，终究还是屠龙的一剑更胜一筹。
黑龙坠落高空，被剑光贯穿身躯，坠落于自己的血泊。
冥雷作响的天空终于寂静。
龙群惊慌不已，胡乱盘旋，却又不敢靠近。
单论破坏力，曾击杀【邪龙·法芙娜】，【赤血火龙·巴拉加斯】，匹敌序列4全力一击的屠龙一剑，模仿了源自龙王本尊的吐息，可谓罗伊最强的杀招。
事实也正是如此，饶是尼德霍格也无法正面与之匹敌。
但罗伊的脸色丝毫没有好转，反而黑得可怕。
催动半神之力的副作用接踵而至，本就不多的鲜血自七窍止不住地淌落，浑身的肌肉与血管更碎裂不断，他必须撑着剑刃次啊没有倒下。
然而......
黑龙起身，再度发出怒吼，引动天际的冥雷。
龙躯之上仿佛被烙印了暗金的闪电，大片血污瀑布般洒落，尼德霍格的气息没有丝毫衰减，反而比刚才更胜一筹，催动出了更多的力量。
浴血不败，不死不休，滔天的狂气几乎撕裂苍穹，那正是令世人畏惧的......魔龙！
这混蛋果然是疯子！
罗伊不由暗骂。
毫无疑问，黑龙受伤也不轻。
还剩下2个逆命点，理论上来说，不是没希望取胜。
前提是命中要害。
无法用龙威制造破绽，黑龙必然会用全力抵消攻势，削减威力。像刚才那样的一剑远远不足以杀死尼德霍格。
而以自己的身体状况，就算还剩下逆命点，也最多再用出一剑。
下一剑，必须分出胜负。
失血的虚弱潮水般袭来，令罗伊摇摇欲坠，远处黑龙却像沐浴着劫火狰狞不休。
漆黑的魔龙再度抬起利爪，唤起狂怒的雷暴。
心情跌落谷底的罗伊也只得强撑着快要散架的身躯，重新举剑。
远处的战场，龙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猖獗。
冥雷依旧闪烁，魔龙一具咆哮，暗金的光芒却已经暗淡。
哪怕没有足够的气息感知能力，王国的骑士也猜到了局势的情况，心情无比沉重。
而感受着黑龙的气息几乎压碎心脏，而罗伊罗伊的气息已经虚弱到难以寻觅，王国的强者也可不避免地产生动摇。
“喂喂喂，你可不能输啊！否则王妹会冲我发火的！”纳兹不由碎碎念道。
沉默的卡尔投身于战场，剑刃不断起落，持剑的手也也颤抖不断。
而原初的火焰也在霜寒的风暴中越来越暗淡。
盘旋于上空的冰龙嘲笑出声：“看来马上就要分出胜负了。”
“蝼蚁终究是蝼蚁，伪王之血也逃不过惨死的命运。”
“放心吧，地狱的道路并不孤独，你，还有整座王都人民都会为他陪葬！”
冰龙的龙息贯穿庞然的狮影，照亮了王国希望的原初之火，也在霜龙的咆哮下渐渐熄灭。
与此同时。
就在罗伊咬牙，打算拼上最后一剑时，却猛地发觉，四周的一切停止流动。
只是，这并非他主动使用，而是被某一位半神的力量主动拖入了这段回忆。
下一秒，时间倒转，空间混沌，血脉的力量构建出往昔的余烬。
浮现在眼前的是人龙血战相仿的天空。
苍穹的尽头依旧是漆黑的魔龙，只是这时与它交战的并非人类。
而是龙。
第八十六章 君临
历史中鲜少记载的真相，属于龙与龙之间的内战。
纵使身负重伤，巴哈姆特依旧不负龙王知名，以一己之力就镇压了堕落的尼德霍格以及被它污染的龙群。
只是，这也榨干了它最后的力量与生机。
决战的最后，尼德霍格与巴哈姆特同时将利爪刺入彼此的心脏。
“到此为之了！迁怒人类，污染族群，手刃同胞......愚蠢的孩子，如今唯有一死才能彻底偿还你的罪孽！”
面对巴哈姆特的审判，自知落败的尼德霍格泣血咆哮，流淌着仇恨与痛楚的竖曈死死地瞪向它的父亲，瞪向本属于龙族的守护者。
“值得么？”
“为了你所谓的大义，背弃了龙族，甚至没能保护好你的血亲，你又有什么资格称王？！”
在少年的漆黑的眸光中，晦暗的雷光划破天际，龙王与魔龙一同陨落，宣告着龙族的终结。
决出胜负，却没能分出生死。
昔日的龙王只得在枯冢中残喘，而同样濒死的魔龙也只得在暗处沉眠。
直到岁月流逝——
破碎的苍穹暗淡下去，罗伊回到列王的陵室，抬头望向那垂朽的老者。
“巴哈姆特，现在可不是讲历史课的好时候。”
哪怕灵魂世界中的交流不会影响到外界的时间流逝，罗伊还是有些焦躁。
“老朽明白，只是，希望你知道，尼德霍格并非十恶不赦，人龙两族也并非生来为敌。”
垂下眼眸，暗金竖曈再无昔日主宰苍穹时的威严，巴哈姆特的嘴角微微颤动，吐露出历经岁月沉淀的苦涩：“老朽曾有机会得到更好的机会，却什么都没能做到。”
“没能拯救人类，也么能保护龙族，甚至失去了血亲，尼德霍格那孩子要恨我也是理所当然。”
“所以......”
巴哈姆特目光灼灼地看了过来。
但罗伊抢先别开视线，沉声道：“所以你想拜托我什么？”
“宽恕尼德霍格？拯救你的族群？终结彼此的仇恨？”
“我只是一介凡人。现在的我连能否赢过尼德霍格都是未知数，更不用说，我也是人类的一员，不论理由为何，你凭什么觉得我能原谅摧残我故乡，伤害我同胞的魔龙？”
巴哈姆特微微一怔，随即苦笑起来，目光暗淡下去。
见证着面前的少年一次又一次改写命运，不知不觉间就连身为龙王的自己都为之吸引，忍不住想要在对方身上寄托些什么？
可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介凡人。
罗伊为了自己，为了狮心王国已是拼尽全力，在生死一线的时刻，还要让对方为龙族着想未免太强人所难。
“也罢，是老朽过分了。”
“按照盟约，老朽依旧会给你力量——”
“给我力量，只是仅此而已？”
打断了巴哈姆特的发言，罗伊不禁发出轻笑。
接连见证属于龙王的回忆，他也早已与对方感同身受，所以他很清楚这位龙王真正的渴求。
直视着面前憔悴的老者，罗伊道出心生：“仇恨的锁链只有用剑才能终结，人与龙的仇怨注定要以血与火拉终结，身为人族的骑士我所能做的也唯有为人族而战。”
“但是，你不一样。”
“就算无法挽回过去的错误，却依旧能把握未来，不是么？”
巴哈姆特唇间颤动，却又深感无力地摇了摇头：“现在的老朽不过一介残魂，又能做得了什么？”
罗伊的目光锐利起来：“没错，你一个人什么都做不了。但如果加上我呢？”
巴哈姆特微微瞪大双眼。
“忘了吗？你我之间血之盟约，你曾发誓在必要的时刻向伪王的血脉献上力量。”
“我不仅要你献上力量，更要你用尽所余下的一切！不是为我而战，而是为你自己！”
“巴哈姆特，我没法如你所愿，替你拯救龙族，挽回过去的悲剧，也没法宽恕尼德霍格，原谅它的所作所为。但至少能终结这份恩怨，给人龙两族一个新的开始！”
罗伊猛地向巴哈姆特伸出了手。
少年的身影点亮了暗金的竖曈。
沉默许久之后，巴哈姆特才无奈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用尽最后的残魂，与你并肩而战。如果落败，老朽可连一缕灵魂都剩不下，彻底消散了。历代伪王之血的盟友中，也没有谁能为此盟约做到这个地步，你是在叫老朽......奉你为王？”
罗伊挑了挑眉：“凡事总需要先例。”
“是亲自终结这一切，还是目睹尼德霍格继续被仇恨的火焰焚烧，由你自己选择！”
几秒的踌躇，巴哈姆特的眸光几度扑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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