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柠檬泡腾片
“检索完成......”
“据您最近的，且情况最为紧急的避难所为.....华兹塔社区蜂巢地堡，此地地堡内氧气储量仅剩11%，被困人口约为6000，此地情况恶劣，地堡为1965年洛杉矶暴动后修建的六角形混凝土结构，通风井直通废弃的西蒙罗迪亚塔.....根据卫星图像显示，此区域内徘徊着多名光形人，已为您规划最优路线......”
“如果从西蒙罗迪亚塔底端的通风井爬进去，您只需要面对一只光形人.....”
“哦，对了，您本次任务的委托人，卢卡先生也被困在这座地堡里。”
.......
....
一个半小时后。
西蒙罗迪亚塔前。
固定大型通风井的六角形螺丝已经生锈，右京用暗劲震开螺丝，扒下铁栏，映入眼帘的，是一处漆黑的甬道，正中央的位置是一条水道，两侧有落脚的地方，头顶上方没有蝙蝠，但是脚下却有很多烧焦的老鼠尸体。
“怎么没看到光形人？”八奈见道。
话音刚落，八奈见爱你立刻后悔，她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乌鸦嘴——
光形人的出现就像液态阳光在穹顶流淌，量子集束构成的躯体里嵌着白宫调查团破碎的名牌，它似乎将这东西当成了自己的战利品。
看来在神话粒子浓度上去之前，有几个倒霉的白宫调查员在这里栽了。
第188章 可恶的小绿茶
战斗本该一触即发。
那具由量子集束凝成的身躯静立如碑，无机质的表面泛着冷光，周身粒子流竟隐约勾勒出六根科林斯柱的残影。
科林斯柱是古希腊建筑三大经典柱式之一，以华丽雕饰的茛苕叶柱头闻名......
它为什么.....要把自己周围的粒子组成六根柱子？看起来就像......主动的，刻意的，将自己关进了一座没有平顶的囚笼里。
“它在做什么？”
“不知道。”
“是什么新型作战方式吗？还是什么大招的读条？阿京，要不要砍一刀把它打断，万一它读出什么大招来，我们两个站在原地愣神岂不是很小丑？”
“是。”右京依旧惜字如金。
但他出刀很快。
可下一瞬，光形人没有五官的面部突然朝向二人，虔诚的屈下右膝触地，左掌覆于胸前，右臂以精准的四十五度角向前平举——
古希腊青铜雕像般的动作凝固在空气中，掌心向内如持无形长矛。
“这是.....雅典盟约礼？“
右京胜在见多识广，他以前的狮心会战友里有希腊人，狮心会里有很多守旧的00后，他们依旧保留着自己家族中某些传统的东西，右京有幸见过这种礼仪。
光型人此刻所维持的姿态，赫然是古希腊时代将领觐见统帅时的军礼。
三千年前马其顿方阵好似在粒子湍流中无声轰鸣，而此刻，这个来自洛杉矶军事实验室内的疑似“失败”的灵异造物，正将象征绝对臣服的掌心纹路袒露在他们面前。
“它这是？要认你当老大？”八奈见道：“你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比如我认了你这个小弟之类的？”
说什么？他应该说什么？
右京也搞不清楚现状。
如果要说点儿什么，那是该说中文还是该说日语？哦，不对，这里是洛杉矶，没准应该说英语？
或者不说话。
就这么绕着他走过去？
念及此处，右京往左侧移动了一步。
光型人低垂的头颅随着对方的步伐缓缓转动，却始终保持着近乎虔诚的俯首姿态。在这种古老的觐见军礼仪式中，未得统帅赦令的效忠者，连睫毛都不允许擅自抬起。
“我想我知道这东西是什么了。”右京突然道。
“什么？”
八奈见下意识的追问。
“教科书第137页，”右京抽出已经快要完全崩解的古刀，在地上画出德尔斐神庙的三角楣，开口说道：“历史试卷东京卷，三年前最后那道争议题，还记得吗？关于泛希腊化时期...”
“停！”八奈见捂住耳朵后退两步，“村雨”剑尖在地面刮擦出的火星让她想起被错题支配的恐惧。
那些永远分不清的多利亚柱式和爱奥尼亚柱式......每次模考都会以全新姿态出现在最刁钻的题型里——正如眼前这个明明应该出现在选修课本插画中存在的三角楣。
她的历史不怎么好，凡是和死记硬背扯上关系的科目她都不行。
八奈见初见光形人的时候就觉得这东西和“光”、“人文历史”、“太阳”一类的关键词有关，因为这东西长的就颇具神性，她小时候看的电影里，那些神明总是全身发光的，有的时候还没有五官。
她只能“感觉”。你要是让她分析里面的门道，那她她便如失了声的溪流。再加上这东西和古希腊历史扯上了关系，她就更不行了，教科书里的古希腊历史不是必考题，考的话在历史试卷上也最多就是一道选择。
不过没事。
右京知道。
她只需要旁听就够了。
听右京讲故事比听小拔老师讲课文有趣多了，不知道是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缘故，她听所有老师科普知识的时候都会打瞌睡，只有听右京讲解的时候才越听越精神。
“出土于公元前5世纪的德尔斐地脉石板刻有“ΛαμπροιΑνθρωποι“的密特拉文铭文，用日语翻译过来，意思是光耀之人。”
出现了出现了！八奈见开始兴奋加激动，是她特有的根本听不懂一点儿的不知道哪国的单词，她很好奇右京的语言储备到底有多少种。
但她没问，因为现在是“故事时间。”
“那些铭文记载了青铜时代末期一场“光之瘟疫“，内容大概是......被奥林匹斯诸神剥离神格的赫利俄斯后裔，化作人形光雾游荡于伯罗奔尼撒半岛，它们被当地的本土人称之为光耀之人，因为其神格的不完善，导致它们只保留了神明的好战而遗失了其他神性，这种好战表现为不死不休，一旦他们锁定了自己的战斗目标，会一直追击目标直到杀死。”
“但如果，它们在与目标作战后发现对方是自己不可力敌的对象，那么，它们的求生本能便会激发，其求生本能的表现就是向自己的对手行古希腊的觐见军礼。”
“至于这东西为什么会出自洛杉矶的军事实验基地......”
“我想大概是1882年的那条新闻，上面说过，洛杉矶当地的某支施工队在开发黄金矿时发现了十二具水晶骨架，骨骼晶莹透明，呈现出某种光折射现象。当时的光谱分析结果显示其钙质结构中嵌有疑似日冕物质的残留.......”
“等等！”八奈见叫停道：“日冕物质是什么？”
“就是....”右京不知为何陷入沉默。
这个概念普通高中生肯定是接触不到的。
但当右京的目光扫过来的一刻，八奈见觉得他像是在看一只大脑尚未开化的，在猪圈里啃白菜卖萌的蠢猪。
“就是......日冕是大气层的最外层，它由质子、离子........算了，你把日冕当成能自动加热的开水壶就好了，只不过它的温度是几万摄氏度甚至更高，而日冕物质就是在这一加热的过程中所产生的所有物质残留的笼统称呼。”
“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呃......”八奈见开始挠头。
“懂了！”她如此说。
为了不被对方当成只有卖萌功能的蠢猪，她觉得自己还是不懂装懂一下吧。
“听不听得懂其实都没关系。”右京继续道：“我们只需要知道，当初的雅典科学院得出的结论是：这些人是曾经被“光耀之人”锁定的战斗对象，其骨骼因接触“神罚之光“而产生了结晶化。”
“我猜测，这些光耀之人之所以来自洛杉矶的军事实验室，多半是因为当初那批接触了神罚之光的骨头架子被白宫方买走了，当年的白宫调查员很喜欢收集这些有威胁的东西，还记得那些装满违禁物品的仓库吗？它们只管收集，从来没想过收集后的物品要怎么处理。”
“现在仔细想想，白宫为什么对发生在洛杉矶的事情了如指掌？洛杉矶的地下军师实验室搞不好挂的是白宫的牌子，或者有白宫投资之类的。”
八奈见的小脑袋瓜想不通这么多复杂的东西。
但右京居然知道1882年的新闻。
还知道那时候的考古队结果。
这些不会记在教科书，也不会记在任何历史文献上的资料他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找到？又是怎么把它们刻在脑子里的？
大概是猜到八奈见在想什么，右京少有的主动道：“这并不难，从灵异复苏刚开始之前，我就着手收集这些世界各地与【神秘】概念相关的新闻和历史实料了，我刚才说的东西都放在灵异文学社的那台博古架上。”
好吧....
那台博古架上的资料根本没人翻过。
八奈见以为那上面只有些没用的恐怖电影剧本和竖着摆放的黑胶唱片。
最后.....
至于眼前的光形人为什么尚未开打便先对右京表示臣服。
她觉得大概这些“光耀之人”有着类似“御坂网络”的东西？方才右京斩杀那只巨型白炽巨人的画面可能已经同步传输到所有光型人的网络中了。
如此推断，那右京自然成了它们的臣服对象。
道理很简单。
不臣服就会死，那当然选择臣服。
八奈见还在尝试继续自我推理。
右京却也已经步入避难所深处了。
八奈见连忙抬步跟上。
地下避难所的入口被厚重的金属门封锁着，右京看也不看，直接握住形似方向盘的液压门把手“轻轻”一转，被大火烧制变形的结构便缓缓打开。避难所内的灯光依然亮着，显然在之前的混乱中，这里的能源系统并没有受到破坏。
数百名平民挤在一间房间里，不约而同的瑟缩着在角落，一些人手中举着平常能在枪械店轻松买到的手枪，似乎打算对即将入门的怪物点射。
但在看到门口站着一对帅哥靓女后，他们的动作明显呆滞。
旋即，其中看上去像是领头的人道：“我们试了很多次都打不开门，百十多号人轮流上都转不动变形的液压门把，你们是怎么进来的？”
“哦，抱歉！我的上帝，我得先谢谢你们！多亏你们我们才能得救！”
那名领头的肌肉大叔开始在胸口虔诚的画十字。
右京不理睬他，有些基督徒比起拯救他们的人更喜欢感谢上帝。
他对一旁另一名看上还算镇定的持枪少年道：“其他人在哪？这栋避难所里应该有六千人。”
少年指了指后面的门道：“他们在更里面，大火把所有液压门锁都烧变形了，我们进去之后全都出不去了。”
“出不去也是好事。”右京喃喃自语，“地堡是分层结构吗？算了，一层一层的开吧。”
“杏菜，留意一下我们的雇主。”
“啊？好！”她敏锐的察觉到右京很自然的修改了对自己的称呼，认识一年半了，出生入死那么多次，这个矜持的男人终于不叫她八奈见了。
心里有些窃喜的同时，表面上还要辛苦的装作没有察觉到异常的样子，舍生取义是真的有效果！回头她一定给阿瑟发红包才行！
阿瑟才是真的恋爱高手！琴子小姐.....只能默默和她说对不起了！
.... ....
.....
两人是在最后一间分层的避难室中找到卢卡的。
这间避难所的情况并不好，三根贯穿楼体的钢柱在他们眼前扭曲成麻花，岩浆般的红光从裂缝中渗出........墙角蜷缩着个系红色发带的少女，怀里紧抱的兔子玩偶正被火舌舔舐，那是他们的委托人卢卡，正如她自己所说，她真是个14岁的小姑娘。
“卢卡？”八奈见上前试探着叫了一声。
少女抬头时，右京看清了她脸上交错的灼痕。那双猫眼石般的瞳孔突然迸发出病态的光：“终于来了啊...守夜人论坛里的人刚刚还说你们不会管我这种...”她剧烈咳嗽着，捂住嘴巴的指缝里淌出污血，她的指节处泛着结晶，眉梢上也有晶石碎屑，引领下方的脖颈，更是泛着一大片铁灰色的晶石，看着已经进入到“结晶化的中期了”。
“谁会救一个喜欢玩儿抽象的噱头侦探呢？何况这个侦探还是个恋慕杀手的怪胎？”
少女咯咯笑着晃动手腕，上面写着她的侵蚀数值：“76.9%”
糟了，她看起来有点病弱，娇滴滴的，属于看一眼就让人很想搂进怀里保护的类型，和互联网上那个有点招人讨厌的大叔形象根本匹配不上，原来屏幕里看上去猥琐的中年大叔真的可能是青春美少女，互联网上的人设和现实中的形象可能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
“为什么要来？”卢卡的声音闷在八奈见肩头，“明明连我亲生父母都......”
“可以了。”右京掰开困住她的三根楼体钢柱，就像和小学生掰手腕儿一样轻松，“所有人进守夜人的时候，黑泽都查过他们的生活记录，你父母尚且健在，两人都是大阪的普通白领，装可怜博取同情也是一种生活方式，但装可怜也要适度。”
“呃.....”八奈见神情僵住。
她小小的悼念一下自己泛起的同情心。
可恶的小绿茶！居然敢骗她！
扶着卢卡手臂将她拉起来的时候，八奈见动作粗暴，略有些不忿的道：“你捡回一条命，白宫的人就在附近，我们只要能活着从洛杉矶的火场里出去你就能活下来，到时候自会有人给你注射抑制剂，而我们百分百能从火场里出去，因为这里最牛逼的野生怪物现在已经是我老板的小弟了。”
第189章 暮色渐浓时，他们打着伞，在小雨中穿过商店街
“小....小弟？”
“你是说那些光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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