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柠檬泡腾片
强而有力的手抓住八奈见的领子,把她从恶灵群里拎了起来.....
“你在做什么?!”
右京很生气,他察觉到八奈见的刀突然变慢了。
剑士在心绪不宁的时候刀会变慢,也会变钝。射击跑步一类的运动也都是如此。他和师弟在同一个场地练枪的时候发现那家伙能轻松打出十环,但有时候开枪的时候会手抖,右京起初以为只是他刚开始射击还不熟练。
可师弟的手总是会抖,他再差也是混血种,不应该频繁的出现这种普通人的错误。后来自己问他原因,右京这才知道他手抖是是因为在射击的时候想着白月光,他的脑海中只要一出现某个白月光的影子,他的弹道就会偏,所以右京差不多也能明白八奈见的动作为什么变慢了。真该死,他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人。
“青春就是这么残酷的东西,你得学会习惯,你会时不时的想到自己的白月光,但白月光和别人滚床单的时候脑子里可不会想着你,现在不是苦口婆心和你讲道理的时候,但你得重新握住刀,否则你就是我的累赘,下次我出门的斩鬼的时候会把你留在丰桥,你可以去自己最爱的KTV,到华恋和草芥身边当你最爱的第三者.....”
真损啊....
八奈见想说这次她真没想,她握不住刀只是因为左腿上的伤口太疼了,虽然她的确想让草芥看看自己当斩鬼人的样子,听说高中男生正是中二年纪,总是幻想自己能成为在暗处守护世界的英雄,如果草芥看到现在的自己,眼中会不会羡慕?
“八奈见,你还在想前任?”
“我没有!”八奈见有点急了。
“没有就帮我捡一下手机,救你的时候我的口袋被怨鬼抓破了。”右京说:“问问猫又能不能像犬神一样附身,然后来找我。”
右京提着刀奔向源,那个用二刀流的闷骚公子哥也被怨鬼围了,他真是个硬汉,恶灵同时啃在他两边的腰子上他都一声不吭。
右京围绕着源高速地闪动,他没办法像拉出八奈见那般将源也拉出来,因为包围他的怨鬼太多了,右京只能一只只地砍。
“你的二刀流用的很糟,左右手很不协调,如果你的双刀只是为了装酷,那我建议你还是用单刀,单刀的剑士同样很帅。”
被怨鬼围住的源瞳孔皱缩,“你怎么看出来我不会用双刀的?”
右京道:“因为我见过真正的二刀流剑士,这种小场面根本难不住他。”
“这算小场面?”源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一直在找帮手,源氏家族在历史中对待鬼物的方式偏激,因此得罪了很多阴阳师世家,这就是我现在孤军奋战的原因,东京的其他阴阳师都不帮我,我盯着这处夜总会已经很久了,一直在找帮手,吃饭的时候我骗了你,如果你不来,我根本不会对这里下手。”
右京月华般的刀斩断去一只恶灵的小臂,“你送我雪茄了,所以这事儿我们扯平。”
“哈。”源脸上的笑容惨白,“你够仗义!如果今夜我们能活着,你在博览会上看中了哪柄刀,我来帮你买!”
他就快支撑不住了,并非因为恶灵在他身上不停地撕咬,被全身附身后,他的痛觉很弱,他撑不住的原因是,那些女孩生前被虐待的画面正在他的脑海中播放,他想杀了这些冤魂,那这些东西就会还击,他的精神再怎么坚韧不拔,也撑不过恶灵这般折磨。
“清醒点。”右京对他说,“你人情欠的太大了,我要两柄!”
“右京!”八奈见将他的手机丢过来,两人之间隔着的十几米距离对她而言太远了,以她的刀术根本杀不过去,但她的臂力很好,她有自信能把手机扔到右京手里!
猫又的声音在右京脑海中响起——
它告诉右京一个手诀,那是日本阴阳师操使式神用的手诀,那能让它从手机中解脱,可受制于咒符的力量,它必须如犬神那般附身,给予“阴阳师”自己的力量!
右京捏出手诀的一刻,猫又从屏幕里飞出来,两只肉爪牢牢地扒住右京的肩膀。
回来了——
这是右京被附身后的第一感受,他的体魄、他的速度、他的力量......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但下一瞬,他的身上唯一的一处,在左臂上的恶灵咬伤突然变的尤为疼痛,仿佛痛觉直接翻了一倍,另外,那些恶灵在耳边的哭嚎声也在变大,已经到了让他耳朵感到疼痛的程度。
可这些都无伤大雅,他只要速度和力量就够了!
从附身的一刻起,“它们”就连右京的衣摆都碰不到了。
他突然之间暴起的速度实在太快了,持刀扑击的姿态行云流水,挥刀斩切全无滞涩,像是在夜中猎杀灰皮耗子的黑猫!对恶灵有着如食物链中上下级一般的压制,刀刀都能制胜!
源看到了趴在右京背后的猫又,它的黑夜里的瞳孔是绿色的,分明是猫,源却感觉自己被一只猛虎盯上了,紧接着他便被右京一把从恶灵群里拽了出来。
阴阳师最理想的附身类式神有三种,犬、狐、猫。犬类用多了,心神会变的如犬一般狂躁,逐渐成了像他这般做事不计后果的疯子。
其次是狐,用多了会被擅长魅术的狐狸蛊惑,在温柔乡中被采撷精气,化作一坯黄土。
最后的猫。犬能强化力量,降低痛觉;狐能强化速度和精神;猫能提升力量,强化速度,但会提高痛觉,降低精神。与之相对的是,猫不会向你索要代价,它和狗狐不同,狗狐只想着如何将囚禁自己的阴阳师蚕食,但猫妖通常会想的却是一张长期饭票。
它们会长久的跟在一名有钱的阴阳师身边,从他们猎杀的其他妖物身上汲取妖力,和阴阳师们相辅相成,所以即便被猫附身后,痛觉会提升,精神免疫也会减弱,这类妖物也依旧是“体术类”阴阳师的首选。
源很羡慕有右京能拥有一只猫又。
也很羡慕他的单刀能用的这么漂亮。
那一刀一式都像是经历过血与火的磨炼,怨灵这种东西放在往常,如果不搞清楚它的怨恨来源是难以杀死了,但他手中拿着的,是源家世代流传的斩鬼刀,这让源氏的斩鬼人无需追根溯源也可以斩杀恶灵!
右京根本不像一个15岁的高中生,源在他的身上仿佛看到了源氏家族史中那段如史诗一般的斩鬼过往,倘若源赖光先祖在世,挥刀定然也如他这般果断致命!
夜总会前的恶灵很快便被清扫一空,方才有很多集聚在阴界之门周遭的怨灵赶过来,想趁乱击杀他们三个猎鬼人,否则单是夜总会中的恶灵,他们也不会这么难对付。
可现在,那些在东京各处苟延残喘,见风使舵的恶灵看到情况不对,竟然纷纷逃了,谁飞的慢了,谁就是恶灵里的前排,等待它的将是右京手里的猎鬼刀。
源慢慢的用细长的火柴点燃一根雪茄,在一切结束后把雪茄给他递过去,说“右京兄请”。
八奈见将刀背扛在肩上,她的棒棒糖也吃完了,结束战斗后第一件事是拿出手机拍照,夜空里还有几只恶灵没散,出片肯定很有氛围感。
完成拍照后,她蹲在地上编辑动态,小腿上的伤居然奇迹般消失了,被咬的时候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伤口上没有血,现在想想,怨灵这种没有实体的东西能伤到她本身就很奇怪,想来它们是直接对“灵魂”一类的概念发动攻击,怨灵的本体一死,这种攻击也就消失了。
源也点又燃了一支雪茄。
“右京兄,你的刀用的比橘右京还要好。”
这番话恭维的有点夸张,橘右京的细雪、残像踏前斩和燕六连都是虚拟招式,他能在出剑的瞬间斩出数剑,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完成的。
“你们饿不饿?”蹲在地上的八奈见突然问。
源以为八奈见这是在点他,刚经历了这种大战,作为东道主的一方肯定要请客吃饭。
虽然现在很晚了,但在场的三个人都很饿,源不想费力在地图上找一家24小时营业的豪华餐馆,所以他邀请两位猎鬼人去他的家里美餐一顿,他将亲自下厨请两位“恩人”吃饭,他从小就自己生活,所以厨艺很好。
源的家也在新宿。
他住的地方叫源氏公馆,水灵灵的矗立在CBD商业区,左边是银座酒店,右边是一条大马路。
“我有这栋公馆的永久产权,原本这里挺安静的,但几年前政府把这儿划成了商业区,他们想强拆我的公馆,但我和天皇是好友,再加上产权在我手里,他们没办法强拆,只能保留,幸亏他们没那么做,否则我源氏古宅地下镇着的凶鬼恶灵都会疯一般的涌出来,届时全新宿都得完蛋......”
说到这儿,他的眼神有些悲伤。
“落寞的阴阳师世家就是这样,明明守护着东京,但这种话说出去却没有人信,他们只会觉得你中二过头,或者傻了疯了,我小时候和自己的同学说过我家的宅子地下镇着能毁灭新宿的恶鬼,结果他们把我当傻子,说我在玩抽象,右京兄,像你这种人.....应该能理解我吧。”
正在厨房挑选食材的源等了半天都不见对方的回应。
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和自己的女伴说悄悄话——
八奈见小声的问:“右京,你小时候和别人说过自己是斩鬼人吗?”
右京害怕刺激到源,所以同样很小声,“没有,我从来没信过世界上有鬼。”
“哈哈~,我也是,他好好笑哦,和别人说这种事,别人不拿他当傻子才很奇怪吧?”
“我也觉得他挺傻的,我们见面这么久,他甚至不告诉我们他叫什么。”
“哈哈~”八奈见掩嘴偷笑,“他可能觉得单叫一个源字很帅吧,他好幼稚。”
源千裕面色发青。
他们两个难道没察觉到公馆里安静到落针可闻,不管他们说话的声音有多小声,他作为当事人都能听的很清楚吗?
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毛利给他发了消息。
他今天又在加班了。
毛利问他什么时候能回丰桥。
最近警局接到了两起报案,有两名中年妇女遗失了自己的孩子,她们一人是在推着婴儿车和邻居聊天,突然一转头,发现孩子不见了。
另一名妇人在家中睡觉,早晨准备给孩子喂奶时,发现孩子丢了。
两个事发地都有监控,却没拍到任何犯人,接案的警员找不到任何线索,便把案情移交给了他所领导的“灵异调查科”。
毛利很急,因为他的科室现在没有能直接对抗诡物的战力,每晚他带着佳树和千早出去调查时,他都害怕这两个弱不经风的瘦弱女子被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诡物吞掉——
“右京老弟?你还要在东京逗留多久?我没你不行。”
第一卷 : 第67章 这里是......地狱.....
右京觉得睛明穴有点发胀,丰桥的警方一直在社会上征集能对抗灵异的能人,也确实有人响应,不过唯一有战斗力的那个已经“殉职”了。
他正在想,要不要把温水佳树和朝云千早也发展成“守夜人”。
诚实的讲,右京觉得她们两个比呆头呆头的八奈见更聪明,尤其是朝云千早,右京知道她正在假期间偷偷跟踪自己的男友,她觉得光希有出轨柠檬的嫌疑,所以时刻盯着他。如果朝云千早有对抗灵异的决心,或者她本身就对守夜人这个活计感兴趣,那她将来肯定丰桥“除灵师”的中坚力量。
右京正在心中合计如何忽悠这两个人入伙。
他觉得两个人都太年轻了,这种拼上性命的事应该交给成年人。
可偏偏她们两个又有着“特殊能力”,斩鬼的重任非她们莫属。
右京将自己编辑好的整段骗术全部删除,看上去很假,最后只发给她们两个一段一模一样的话——
“暑假的空余时间很多,要不要考虑学个剑道?我可以免费提供30w日元的月卡,你们可以当做健身。”
“........”
翌日清晨。
右京充当司机,开着源的悍马前往都江东区有明3丁目11-1。
三星和铃木财团联合举办的刀剑博览会就在那儿。
他很久没摸过方向盘了,有点不习惯,源告诉他不用担心东京的警察,如果他们敢查驾驶证,他就会拿出自己和天皇的合影。
八奈见在车的后座上找角度拍照,她第一次坐悍马,感觉好大好宽敞,而且里面的气氛很放松,不像她第一次坐豪车,在右京妈妈旁边她只敢回答问题.....
右京本以为能在这次的博览会上有收获,可遗失了许久的“天下五剑”又哪里是这么好找的?
但右京却有其他的收获。
他在一柄下方的白色标签标注为“村正”的刀前驻足。
他从前用的村雨是一柄虚构出来的宝刀.....用其斩杀敌人之后,从刀锋会有清水流出,清洗血迹。但那柄村雨实际上是一柄用炼金材料制作的工艺刀。
但村正却是的确在历史中出现过的名刀,势州村正是一个刀剑品类,室町时代的村正家族以铸造高质量的日本刀而闻名,后世所流传的“村正”,通常是指真田幸村用过的那柄。
眼前这柄村正在普通人眼中是银色的,但在右京眼中却是黑色的,这就证明它和源氏家族中供奉的那些刀剑一样,它的前代主人曾是一名猎鬼人。
村正家族出品的所有武器都有一个统一的标准——
将刀身插入水里,流过刀刃的叶子在尚未触碰到实体之前就要被刀刃散出的“气势”所切断,这个说法有杜撰夸张的成分,但右京不管这些,只要能斩鬼那就是好刀。
这柄刀的刀刃和刀柄被分开了,上一任主人不知道拿着它做了什么,刀柄居然被捏的粉碎,在展柜里的残骸中能清晰的看到剑士的指印,若想使用这柄刀,他需要重新找人配置刀柄和护手。
白色标签上的标价为260万美刀,在村正系列的作品中,这个价格已经超出了200万的基准线,但是这柄刀的尾部却刻着“势州桑名住右卫门尉藤原村正”的古体长铭,这就意味着此刀是初代称左卫门尉所锻的村正,他是村正刀匠的鼻祖,后续所有匠人的村正都在模仿他。
源出了全款,作为昨夜的感谢。
八奈见相中了一柄直刃古刀,下面的小标签写着刀剑的由来,传闻这是一名爱慕安倍晴明的女匠人用自己的“心血”为爱人晴明所锻的刀剑,可惜晴明不喜用刀,此刀便一直在其家中蒙尘,因受其庭院中式神的影响,刀身逐渐有了妖力,售价2000美刀,在一众名刀中只能算作添头。
但这柄刀的刀柄很漂亮,而且是用压出鲛皮状突起的金属板代替常用的防滑蝮蛇皮的柄。这是饰剑才会用的柄,可能赠刀的女子本意只是想让晴明留个念想,所以才做了这柄饰剑,它的剑柄末端涂着金粉做的豪华装饰,像是安土桃山时代的作品里常见的“公子配饰剑”。
剑士对一柄剑的眼缘很重要。
既然八奈见相中了这柄,那就买这柄,它的刀锋可能不利,却也是能斩鬼的名器物。
........
....
“真希望你能在东京多留几天。”源将两人送上飞机,名刀他走了自己在东京的关系帮忙托运,临行前他给了右京一份《源氏斩鬼册》,里面记录的妖物种类要比《百鬼夜行录》这种官方刊印本更为详细,他知道右京来东京就是为了了解更多和“灵异复苏”有关的信息。
可惜他对这件事也并不了解。
谁也不知道那些网络中的虚构生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现实里,但对朋友就该不吝啬赠予,希望他们源氏的《斩鬼名录》能帮到对方。
......
右京落地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毛利找孩子。
这种没头没尾的案子没办法出动警力,其实毛利找了一天也几乎放弃了,这些复苏的诡物如果不想被人类找到,他根本没办法。
但八奈见分享了一个摄影参数,这让毛利又萌生出了一丝希望。
可道路摄像头根本没有转换滤镜这种功能,希望出现了,但又破灭了,他只能将这两起灵异案件暂时归档,让警员们安抚两名妇女的情绪,事件逃不过网络发酵,两名母亲寻子心切,利用社交网络让这件事传播,希望有人能提供线索,可三五天的时间过去,非但线索没有找到,频繁的在网络刷到某件重复的事令网民感到视觉疲劳......很快,这件“丢子”事件的热度便一落千丈,和其余无头悬案一起,开始在案牍库里积灰。
....
7月19日。
八奈见参加侦探考试的当天,同时也是石蕗高中暑假里第一个返校日。
八奈见请假没有参加班会,右京将甘夏老师讲的一些注意事项记在备忘录里,截图发给八奈见,学校的大门会一直开到晚上,不想回家的人可以在学校里待到晚上七点。
右京很怀念自己的“办公室”,所以他一个人在社团活动室里度过了上午剩余的时光。
他在脑海中思索着如何帮那两名妇女找回孩子。毛利已经放弃了,但那两名妈妈却还在坚持,右京其实能和她们找到些许共情,他也必须得牢牢记住某个人,如果他忘了,那某个人在世界上的存在就等于彻底死了。想必那些母亲也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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