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杉梨
归根到底,今天本就因为桑博的个人缘故导致情报的收集并不顺利,现在又出现这种事情,让希儿早已积累的怒气得以爆发。
“别打了别打了!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
熟知桑博脾性的希儿没有理睬他的求饶,一点情面都不给,简直如同对待臭虫那样对待惨叫的桑博。
“那你就去死好啦!”
“你是恶魔吗希儿小姐!?”
希儿那延伸到墙上的影子,仿佛张牙舞爪的巨狼撕咬四方。在桑博杀猪般响彻大矿区的惨嚎声中,希儿突然看到同伴们纷纷赶来,布洛妮娅在朝自己招手。
除了她们以外,还有新来的柏隽与希露瓦,他们的表情有些微妙......
前者是搞不清现况的满脸雾水,而后者似乎对她暴揍桑博的行为感到很解气。
此外考虑到现在还有要事和克拉拉谈,希儿还是选择暂且放过了桑博。
“克拉拉小姐,你没事吧?”
先前在铆钉镇与克拉拉有过交情的三月七跑到克拉拉的面前,关切的看向躲在希儿身后怯生生的白发女孩。感受到三月七的担忧,克拉拉摇摇头,一边捂住自己的手臂,一边轻声细语地回应:
“谢、谢谢大家,我没事,一点小擦伤而已.......”
“什么?桑博那家伙欺负你了吗?”
听到这句话,众人注意到了克拉拉白皙手臂上的数道擦伤,即刻意识到可能是桑博捣的鬼,于是再度将饱含怒意的眼神对准了在地面上扭曲爬行,试图逃离现场的桑博。
霎时间,场上的氛围变得格外险恶。
“冤枉啊各位,我桑博对天发誓真的没有伤害过克拉拉小妹妹啊!”
即使桑博以泫然欲泣的表情向众人解释,也根本无法阻拦挽起袖子、杀气腾腾走向他的希儿,对了,还有一个早已按捺不住跃跃欲试的希露瓦。
等等.....希露瓦是从哪里来的?
“喂喂喂!!!希儿小姐也就算啦,希露瓦你过来凑什么热闹啊!不就是前段时间卖给你一批劣次零件吗,你可别跟我玩公报私仇这一套啊!”
“哼哼,看来你也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着十分清楚的自知之明啊!!!”
变得面无表情的希露瓦直接付诸行动,仅用一把吉他就打得桑博惨叫连连。就连希儿也不禁被眼前光景看呆,举手无措的站在旁边,注视着暴揍桑博的希露瓦。
没过多久,软糯的声音轻易斩断险恶气氛。
“这并不怪桑博叔叔,只是我没注意到周边的机械,不小心划伤的而已。”
事实上就是因为桑博的突然出现害的克拉拉被吓了一跳,这才导致她不小心撞到了周边尖锐的金属上,不过生性善良的克拉拉不忍心继续看桑博挨揍,主动替他解围。
“希露瓦,差不多就行了,还有正事要做。”
现场一片嘈杂时,柏隽穿过矿区的铁轨,靠近希露瓦的身边。
这句话立即奏效了。“知道啦,哎,真可惜,以后这样的机会可就不好找了啊.....”希露瓦像是没过瘾似的叹息一声,以最后的践踏作为临别礼。
在希露瓦审判桑博的过程中,布洛妮娅等人则是与克拉拉攀谈。
“话说回来,克拉拉你一个人跑到大矿区这里是做什么呢?”
“基地的供能装置出了故障,要是不快点把它修好的话,聚落里的大家就都要遭殃了。我知道大矿区这边有所需要的元件,这才来到这里想要碰碰运气......”
对于布洛妮娅的询问,她低垂着头如此呢喃。
布洛妮娅从讲话简短的克拉拉口中问出情况后,与三月七丹恒对视一眼,继而提及正式话题:“克拉拉,实不相瞒,我们想去见史瓦罗先生一面。”
“咦?大家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要找史瓦罗先生吗?克拉拉可以帮你们带话......”
“不行,这次我们得跟他当面聊清楚。你能带我们去见他吗?”
直视布洛妮娅坚决而不动摇的银色眼眸,克拉拉下意识后退了几步。既非「恶意」也非「敌意」,克拉拉能感受到对方所怀揣的意志不掺任何杂质,可偏偏就是这种态度让她无从所适。
“可是....史瓦罗先生他一向不喜欢和其他人沟通,尤其是地火的各位......”
她不好直接拒绝,只好退而求其次的暗示对方「不行」。
然而,克拉拉依旧低估了众人的决心。
“这次不行,克拉拉,无论怎样我们也一定要见到史瓦罗,他已经逃避谈话太多次了。”
从一旁赶来的希儿代替布洛妮娅将最尖锐的话主动挑明了出来。
看着沮丧的克拉拉,希儿不再继续笑,像跟小孩说话般问道:
“克拉拉,你上次说过吧?史瓦罗的职责是守望下层区,存护这里的文明。如果我们抱着相同的愿望谋求合作,他为什么要拒绝呢?”
“........我了解史瓦罗先生,他是不会被人们的愿望触动的,他只遵从理性的判断。根据史瓦罗先生的计算结果,只靠下层区人们的力量,不可能阻止灾难的降临。”
克拉拉缓缓抬起头,承受着希儿看自己的视线,同时也窥探着她那双蓝色眼眸,以软糯但又不失底气的声音回应希儿的质问。
希儿沉默了一阵,用尽力气咬紧牙关。“克拉拉,虽然你不怎么爱和人说话,但我知道.....你不排斥我们,所以可以告诉我史瓦罗那个大块头到底在想些什么吗?”
“史瓦罗先生的应对方案,是为了让下层的人们能远离灾难的源头,多生存一段时间……”
“所以就是把我们关在笼子里么?反正横竖都是一死,早两天晚两天有什么区别?连尝试着挣扎一下都不行吗?”
两人所持观点与立场不同,因此希儿与克拉拉就有关史瓦罗的问题,双方各执一词爆发激烈矛盾。
尽管克拉拉并不是多么能说会道的人,但她把事情看得透彻,而且有自己的坚持,懦弱可怜的外表之下,同样存在着一颗固执而坚定的内心。
“抱歉.....唯有这件事,克拉拉真的帮不上忙。”
最后,二人的争执以克拉拉的拒绝落下帷幕。
“那个,如果大家不介意的话.....克拉拉还有重要的事,就先回去了。”
“克拉拉——”
希儿还想上前再劝克拉拉,却被身旁的布洛妮娅制止。
“希儿,别说了。那孩子已经下定决心了,我能从她的眼神里看出来。”
注视着那道娇小身影消失的方向,布洛妮娅看着少女的背影,视线缓缓落在自己的右手上。
这唤醒了某个情景。
过去她也曾像克拉拉这样,所以布洛妮娅比谁都清楚对方的决意,所以布洛妮娅最终只得叹息一声。毋庸置疑,接下来的计划又得改变,想要见到史瓦罗恐怕还得再想想别的办法。
就在克拉拉即将离开众人身边之时,一位意想不到的人拦住了克拉拉。
“可以听我说几句话吗?克拉拉小姐。”
眼前的青年完全能用美男子这三个字来形容,但老实说又不太恰当,那张有别于少年的英俊脸庞,恰好落在威严和优雅之间。明明他的身材乍看之下高挑纤瘦,却完全不会给人弱不禁风的感觉。
“唔,你是......?”
克拉拉困惑的眨眨眼睛,任凭她翻遍自己的记忆也找不到有关面前银发青年的信息,而且对方长得真的很好看,按理来说克拉拉应该有很深的印象才对。
“我是无名客中的一员,初次见面,克拉拉小姐称呼我为柏隽就好。”
青年身穿一套有如礼服的黑色衣服,对方先向她打招呼,接着走到克拉拉的面前,面露笑容,仿佛童话中的骑士,优雅地向她伸出一只手。
“您好,柏隽先生.....”
克拉拉呆若木鸡地回握住那只手。
“克拉拉小姐刚刚说「史瓦罗认为只靠下层区的人们,不可能阻止灾难降临」对吧?”
克拉拉怔怔地点头,而柏隽接下来的话,使得她彻底陷入了混乱。
“那么克拉拉小姐觉得,来自星球之外的无名客可以称之为下层区的人吗?”
“欸?别的....星球?请、请不要把克拉拉当小孩子!那些故事都是大人们想象出来的,克拉拉知道......”
女孩慌乱的否认自己的猜测,手指下意识缠绕散落的白色发丝,不安感袭向她的内心。
然而柏隽随即改变表情,用严肃的眼神低头看着慌乱的克拉拉。
“克拉拉小姐应该很擅长观察吧?你觉得我在撒谎吗?”
面对眼神稳重和蔼的柏隽,克拉拉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经过一番挣扎,艰难的道出自己真心话:“不、不像。”
“没错哦,现状就是我们来了,这个星球的灾祸有了解决的办法……那么,假如我们的确拥有能力可以颠覆史瓦罗的计算结果,拯救下层区的民众——克拉拉小姐会选择帮助我们吗?”
“我、我.....”
踏踏——克拉拉几乎出于无意识的后退几步,她颤抖的声音陷入前所未有的混乱,挣扎的灵魂不知所措。而柏隽抓准现在的时机,一语道破了困扰她至今的迷茫。
“我理解你的心情,克拉拉。你其实也希望下层区的情况能有转机,但同时又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对吗?”
这是一场赌注。
柏隽凭借短时间对克拉拉的观察,得出的结论。
他断定克拉拉拒绝的原因并非是偏袒史瓦罗,更多是出于对史瓦罗的认识,担忧谈判不和的史瓦罗会对地火大打出手,而做出宁可自己背负骂名,也要阻止争端发生的判断。
这与她天生的善良息息相关,也可以说与她的愧疚感一体两面。柏隽正是认准了这点,所以才会拦下克拉拉。
“克拉拉小姐真的是个温柔的好孩子呢。”
这番话一如皑皑白雪般纯粹,红着脸眨了好几次眼睛的克拉拉不争气的全身动摇起来。
不久,一阵寒风吹过两人身边,先是红色衣摆与漂亮的长发摇晃一下,接着笑容也在青年的脸上扩展开来。
看到风度翩翩的青年脸上扩展开温柔的笑意,霎时间让内心清纯的克拉拉羞红了脸。
扑通!扑通!心脏奏响了这样的声音。
第一次,克拉拉还是第一次听见史瓦罗以外的其他人这样称赞自己。第一次遇见史瓦罗以外的其他人能看穿自己的真实想法。第一次感受到暖洋洋的温柔自心底绽放。
隐约记得,书中往往称之为「知己」。
矿区的墙上磷光微微增加亮度,薄暗从本来理应寒冷的岩窟中渐渐散去。坚寒如冰的决心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地,宛如小鸟啁啾般的开朗笑意从克拉拉的脸上绽放。
柏隽见状后,加深了脸上的笑意。
仿佛受到他笑容的鼓舞,怯生生的女孩决定勇敢起来。
正如柏隽先前所说,克拉拉其实也希望下层区的情况能有转机,并为了下层区的未来长期辗转于各个区域——救济贫民、提供机械聚落住处.....可是终归是杯水车薪,她知道仅凭这些行为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然而现在,柏隽却告诉她下层区的一切有希望得以改变。
即使只是为了渺小微弱的点析希望,克拉拉仍愿意付诸自己的努力。
“我.....知道了。我会带大家去见史瓦罗先生。”
克拉拉如同下定决心般的深吸一口气,迷茫的眼神渐渐坚定。
这句话从克拉拉口中说出的瞬间,让周围的其他人炸开了锅,四周的死寂转瞬注入新的活力。
“不是吧!?居然成功了.......他、他、他应该是和克拉拉第一次见面吧!?”
看到原本油盐不进的克拉拉被三言两语摆平,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的希儿睁大了眼睛,怀疑起到底是自己和克拉拉有交情还是柏隽与克拉拉有交情了。
“好厉害.....”
布洛妮娅也难掩惊讶的捂住了嘴巴,只是比起希儿,她的一举一动之间都充斥着优雅。
灰发少女摆出一副「厉害吧?这是我家阿柏!」的自豪姿势,以下巴快要划破天空的气势扬起了脸蛋。至于三月七与丹恒......他们相互对视一眼,耸了耸肩,尽管并不是很惊讶,不过每次见到这种堪称奇迹的场景仍然做不到习以为常。
“该死的,那是什么魔性魅力啊,我都快要把持不住了.....”
最后,在旁边目睹全程的希露瓦脸色微红,悄悄地挪开注视着柏隽笑容的视线。在心里不断警告自己不要犯花痴,同时,现在的她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佩拉会被迷成那副模样了。
对不起佩拉,再这样下去,恐怕姐姐我也要忍不住了!
第202章 托付女儿的史瓦罗(bushi)
当上层区的太阳从东方天空向中天迈进时,不见天日的地底世界也在有条不紊的向前推进。
一行人离开大矿区,再次抵达机械聚落。
地火的队伍临时得到了克拉拉的信任......更正,准确的来说应该是柏隽得到了克拉拉的信任,而地火的其他成员貌似到现在都没能与克拉拉搭上话。
理由很简单——
“没想到他们这么合得来,从大矿区开始就一直在聊天哎......”
注视着走在队伍最前方的克拉拉与柏隽,二人相谈甚欢的模样让早就与克拉拉结识,但从来没有与她谈过心的希儿忍不住再次发出了几分羡慕的感慨。
“毕竟那个人是柏隽啦,他可是能让杨叔都为之痴狂的男人。”
真是个罪恶的男人啊!这么说着的三月七一脸无奈的摊开双手,全然没注意到身旁露出嫌弃眼神并拉开距离以免日后遭殃的丹恒。
与此同时,“哈啾!”列车上的瓦尔特打了个喷嚏,引来姬子与列车长的目光。
“感冒了吗,瓦尔特?”
“我去给你拿药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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