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上杉梨
“柏隽你就自己进去吧，我、我就不去了，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科长，没法跟艾丝妲站长比。”
柏隽能看出阿兰似乎是对黑塔有着些畏惧的情绪，但没有多说，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此处的房间意义不明，内部显得格外空旷，唯一称得上是设备的东西就是房间正中央的展柜，上面理应装载的是黑塔各处收集而来的奇物，可当柏隽看清展柜上那颗蕴含着恐怖能量的星核时，他的眼睛瞬间瞪大。
灵魂深处的某物似乎因星核的气息而震颤不止，那个存在并非燧皇，而是更为深处的某样东西......
四肢不知从何处流淌起一股热流，胸腔的心跳逐渐加快，一种熟悉的力量在以全新的形式逐渐遍布全身，即将以指数级别的威力在身体中扩散。
这股冲动绝不是被星核本身所吸引，更非是出于对其的渴望.......而是与星核所属本身完全对立，一种凌驾于其本身之上的傲慢？
细细感受这股不知名的力量，一股无名的怒火也随之而起，使柏隽不由得忘了呼吸。
“你在那里傻站着干什么？快点过来。”
黑塔微微蹙起可爱的眉毛，不耐烦的催促着傻站在门口的柏隽。
回过神来时，方才身体里逐渐引导而出的力量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无名的怒火也凭空消失，仿佛一切皆是错觉，柏隽足足愣了片刻，堪堪从刚才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黑塔见柏隽走来，拍了拍手中的样本记录，以对待实验室里小白鼠的眼神盯着他看：
“哼哼，真是神了，为了拘束这颗未启动的星核，让湛蓝星免于灾祸，我造了整整一座太空站......有人竟然可以返璞归真，用一把枪就解决了——说真的，你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样本的记录上，标记着从两个月前星核无意中泄露而出的能量开始，一个月前星核能量催使禁闭舱段中产生了裂界，再到前几日裂界活跃达到巅峰。
按照黑塔合理且从未失误的判断，这些残余的星核能量本应能支撑裂界足足几个月的时间。
而最新的一页上记载的则是昨日裂界彻底消失后，禁闭舱段中星核残余的能量直接归为了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面前除了长得好看点似乎一无是处的男人。
“怎么样做的？就是突突突，砰砰——砰！就做到了。”
“给我措辞严谨点，而且你那是从谁哪里学来的说话方式.....总有种莫名不爽的感觉。”
黑塔极其不爽的啧了一声，柏隽的说话方式让她想起了一个非常令人厌恶的幼稚鬼黑客，要不是柏隽看起来就不像是和黑客搭边的人，不然黑塔现在绝对有理由怀疑他和那个黑客之间存有某种联系。
裂界样本的记录下面还同时记录了裂界造物的相关信息，那些东西会记录被裂界接触事物的以太信息，与裂界本身保存的数据混合，产出一种经过嫁接的裂界造物。
裂界与采集到的生物数据同化后复制生成的怪物，保留了原始生物形态却又兼有变异。
不过她昨天听阿兰汇报，最近似乎出现了某种能够完全变化成相同模样的裂界生物，这让黑塔燃起了极大的好奇心，可惜裂界现如今已经被消灭，无法捕捉那些异类的裂界生物了。
“对了，黑塔女士，我的身体调查数据出来了吗？”
“没有，我昨天懒得研究，姑且就先归于你的体质特殊吧。”
柏隽问出了困扰他许久的问题，黑塔抬起头，回答的干净利落，瞧她这副模样，简直和大学期末随便找个论题凑合交上去敷衍的学生没两样。
“完全没看就给出结论吗？你这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不然呢，你以为你的生命会比消灭裂界这件事本身更有意义吗？”
黑塔理所当然的说道：“藏品没有喜不喜欢，只有让人感不感兴趣，这完全取决于它的研究价值。我用不着你愿意，我对你能消灭裂界这件事很感兴趣，这就足够了。”
“今天叫你来的目的也很简单，我需要收集你当时消灭裂界所使用到的力量，然后——”
黑塔转过身，余光忽然瞥见了收容在展柜之中的星核发生的异变，惊讶的整个人呆滞在原地。
只见原本狂躁暴动的星核，此时竟然像个见到害怕事情的小孩子般无辜的躲在展柜的角落，一转往日嚣张狂妄的态度，病恹恹的收敛起所有发散的狂暴能量。
黑塔怔怔的看着星核，随后改变目光看向一脸茫然的柏隽，接着又看回星核，再看向柏隽，经过短暂的头脑风暴过后，一个可怕的想法浮现在她的心中。
——莫非消灭裂界的并非是柏隽所使用的力量，而是他本身吗！？
“咳咳，计划改变，我觉得你我当下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这样吧，你去我的办公室找我，我带你测些好玩的东西。”
“测些好玩的东西？”
虽然柏隽没有说话，可写在脸上的就是满满的不信任。
“你这小鬼疑心还挺大。放心，不会让你受一丁点伤害，凭我的本事，抽血都伤不着你的血管。等测完这个我就去检查你的身体状况，明天就开始针对于你的治疗流程总行了吧？哼，也就是现在我对你还有点兴趣，等我失去热情了，你求我我都不研究你咯。”
黑塔哼了一声，答应先完成柏隽的目的后，眼中的高光迅速消散，只留下自动应答模式的人偶。
来去如风的女子，说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人吧.....
柏隽本想再问问她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奈何眼下的情况发展到了这种地步，只好把到嘴边的问题收了回去，毕竟他也不能对着一具空人偶问东问西.......人偶？
意识到这点后，柏隽的眼神立刻变得激动起来，他先是确认环境般左右环顾了一下四周，紧接着满脸期待的凑近了黑塔的空人偶。
他早就对这人偶的结构和细节感兴趣了，趁着她不在看看能不能研究出些什么，再怎么说柏隽他也算是个百冶，不至于沦落到偷学都学不明白的地步。
“脸颊很柔软，肌肉的密度也趋向于正常的女孩子，脂肪密度也恰好，微妙的体温更是画龙点睛，不过最关键的还是内部神经构造，究竟是怎样让人偶可以体验到五感呢......”
在柏隽研究的入迷之际，全然没注意到黑塔的眼睛逐渐恢复了高光。
“哦对了，小鬼，我忘记跟你说，记得帮我把人偶手上的样本记录一并给我拿来......还有，你在对我的人偶做什么？”
察觉到自己脸蛋与脖颈传来的奇怪感觉，以及柏隽不太老实的小手后，黑塔眼神立刻变得危险了起来。
“啊、呃....唔，晞，听我解释可以么？”
柏隽表情僵硬的将手收回，不动声色的朝着后面退了几步，汗流浃背的想要解释些什么，可对方掏出来的锤子似乎并不想领情。
“口瓜！阿兰救我——！”
“我在——！柏隽你没事呜啊——！”
听见柏隽求救的阿兰立刻闯入房间，没等他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和被砸飞过来的柏隽重重的撞在了一起。
第86章 迷茫的转变（5k1）
“慢死了，跟了我这么久，你难道不清楚我的时间很宝贵吗——我指的是站在门外的那个！”
早已在办公室等的有些不耐烦的黑塔，在柏隽打开门进来的一瞬，发出不满的抱怨声，视线与声音越过柏隽的身侧，让站在门口的阿兰打了个寒颤。
“抱、抱歉，黑塔女士，这是我的问题.......”
为了让柏隽少受些罪，阿兰在路途中花了许多时间向他介绍了黑塔女士的秉性、爱好、习惯，以及讨厌的东西，乃至于一不留神迟到了片刻的阿兰紧张的像个不知所措的小孩子般，战战兢兢走了进来。
“你那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算了算了，今天心情好，不跟你计较，出去吧。”
黑塔见他又是往日那副老鼠遇到大猫般的畏缩模样，顿时丧失了全部的兴趣，也懒得继续和他争辩，挥手把阿兰赶出去后，黑塔将一份身体检查报告扔给了柏隽。
“如你所愿，拿着吧，不是想要身体数据吗？”
柏隽接过身体报告，白纸上有许多看不懂的专业的名词，不过这些不打紧，因为最底下一行写有黑塔的定论——「正常情况活不过十四年。」
好冰冷，而且好残酷......
柏隽虽然心中早有准备，可看到自己最多活不过十四年的结论后，难免心情低落。
“简单点来说，就是由于你身体以前受过极其严重的伤势，丰饶之力在治疗你的同时也透支了你的细胞活性，就像向银行贷款那样，等到细胞彻底失去活性后就是你的死期，不过嘛......”
黑塔饶有兴致的看向柏隽。
“哪怕是长生种一口气接受那么高浓度的丰饶之力也好受不到哪里，甚至极有可能陷入兽化的癫狂之中。而你凭一介普通人类的身体，非但没有像气球似的被丰饶之力撑爆，居然还可以维持住人类的原形，说真的，要不是因为你的数据上显示你的确是个人类，不然我都以为你是哪里来的丰饶民了呢。”
“等等....你是说，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其实是丰饶！？”
柏隽在听到造成他生命力流逝的元凶并非燧皇而是丰饶之后，有些失态的问道。
黑塔没有说话，她的面无表情已经回答了柏隽的问题。
看来上次尾巴说燧皇不会对他的生命与情绪感兴趣这件事是对的，一直以来他都错怪燧皇了，可依旧很奇怪，那为何他每次使用燧皇的力量后都感觉怪怪的呢？这其中恐怕还有其他的原因.....
柏隽定了定神，试探性的问道：“.....黑塔女士能治么？”
“不知道。”
向来以天才自诩的黑塔竟一反常态的给出了模棱两可的回答。
“哪怕我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你的情况太过特殊——以人类躯体承受高浓度的丰饶能量、拥有消灭裂界抑制星核的特质，这两点随便拿出来都够我研究一段时间了，偏偏你一个人就占了两点，所以我也不好说到底能不能治好你，听天由命喽，看我究竟能不能在你死之前拿出方案。”
听见自己的命在她嘴里像个玩具似的，柏隽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最终化作一道叹息融化在办公室冰冷的空气中。
“我知道了，那就拜托黑塔女士了，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行离开了......”
“等一下。”
在柏隽转身准备离开之际，黑塔突然开口叫停了他，在前者疑惑的眼神中，她缓缓打开了身后的巨大屏幕。
亮起的巨大屏幕瞬间将办公室染成深蓝色，柏隽迎着刺目的光线下意识眯起眼睛，只见黑塔背对着屏幕向他伸出了手，诚挚的邀请道：
“就不跟你绕圈子了，柏隽——我和几个同事正在搞个大项目，如果成功了，就能一举攻克困扰我们几千琥珀纪的终极难题：「星神」的奥秘。”
“星神？”
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柏隽终于看清了屏幕上的内容，可在看到上面一大堆的星神后，他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了这份邀请。
那玩意一听就知道很危险啊，「巡猎」岚就是最好的典例，哪怕其本身无意，祂在巡猎药师的过程中一举一动都足以对文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了，更别提主动去研究那群大神，到时候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柏隽的反应并不意外，黑塔对此早有预料，但她相信自己拥有让对方加入的资本。
“「星神」——想想看，呵呵，多么神奇的存在！其中有些星神曾经甚至和你我一样，都是普通人类，但不知怎的，祂们就得到超越我们想象的力量！”
“诡秘、强大、沉默、可怕！关于祂们的谜团，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清楚，祂们是怎么诞生的？祂们为什么会诞生？祂们诞生是为了什么？......柏隽，我问你，你有想过这些问题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也不感兴趣。”
柏隽对黑塔的话根本不感兴趣，他只想安安生生的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想掺和进任何麻烦的事件中。
黑塔只是用那双宛如紫宝石般漂亮的眼睛静静看着他，随后缓缓开口：“那如果我说，模拟宇宙中存在救治你的手段，你还能保持你原有的回答吗？”
“......为什么？”
在黑塔抛下这句话后，柏隽的表情瞬间凝滞，随后充盈在心中的就是难以理解的困惑。
“模拟宇宙的原理，就是将虚拟星神和现实的命途连接起来，从而模拟出神格和智慧都来自于真实星神的虚拟星神，并向祂们发问，向全知全能的星神们发问——这件事情的意义不用我过多阐述吧？”
倘若真的能得到向星神发问的机会.....不，恐怕在得到提问的机会时，就已经成为星神的令使吧？而且即使是令使也不一定拥有向星神提问的资格，柏隽不得不承认，这是个疯狂但又具备理性的计划。
黑塔见他的表情渐渐冷静，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于是继续解释道：
“但由于星神毫无自由意志，除了命途之外别无所想，因此在一般的实验者提问时，祂们根本不予理睬，可那只是对于一般人而言，但是柏隽你就不一样了。”
黑塔走到柏隽的身边，这次的笑容中多了一丝炽热。
“但正如我刚才所说，你拥有着常人不可能拥有的两点特质，也就意味着你拥有比常人更加容易被星神承认的资质！来测测吧！只要你能引来「药师」的瞥视，你的一切忧虑都将消失！”
这下听懂了，合计着黑塔在拿治疗当幌子，骗他来当小白鼠啊，难怪刚才说的那么玄乎，八成就是为了现在的邀请吧。
“现在去体验一次吧，我会在「模拟宇宙」里指导你，保证你不会有任何损失！我还会付给你一大笔酬劳~”
犹豫过后，柏隽还是答应了黑塔，他本意其实是想要拒绝，但最后答应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眼下似乎除了这个方法再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黑塔带着他来到一个巨大屏幕下的角落，从机器中枢取出一个头盔模样的仪器，然后将其递给了柏隽。
“对，戴上它，站在那儿就好，机器会读取你的脑波，自动匹配沉浸模拟系统......”
黑塔走到控制台，看着屏幕里的模拟信息开始向柏隽进行倒计时。
“10，9，8，7.......3，2，1——！”
随着倒计时声的落下，柏隽的意识瞬间坠入一片归于虚无的黑暗之中。
无法移动，无法说话，甚至连思考本身就成了一种奢侈。
在空白的感官中，身体与意识也丧失了对于时间的概念，不知过了多久，柏隽的耳边终于传来了黑塔的声音：“听得到吗？这里是根据记忆生成的模拟宇宙，Alpha测试服，功能都是简略版。现在，试着随便走走。”
“咳咳....我感觉要死了，你确定这种反应是正常的吗？”
话音落下，柏隽取回对于身体的掌控权后，仿佛刚从水牢中挣脱般立刻喘了一大口气，眼前逐渐从一片虚无中恢复。
“不知道，我也没试过，你这算是第一个，接下来会通过你的亲身感受来记录情报。”
听到黑塔理所当然的语气，柏隽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果然被她骗了啊......
抬起头，柏隽发现四周的环境就是罗浮长乐天的街头，唯一的区别就是街道上没有来往的行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柏隽的疑惑，黑塔主动开口解释：“别在意，为了你的安全，我要确保你见到的景色是熟悉可控的。我可不想你被一台虚拟设备弄到发疯！”
“原来如此......可我不记得长乐天的街头有这么些孽物啊！？”
柏隽在看到四周不断朝他这边涌来的丰饶孽物，大声吐槽道。
“你总不能什么也不做就想引起星神的注意吧？先去找几个怪物打打，看看哪位模拟星神会先注意到你。”
“给我等等啊——！”
解释过后，黑塔也不去管柏隽的吐嘈声，果断地掐断了通讯，坐在控制台前的椅子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漫不经心的观察着模拟宇宙内部的变化。
模拟宇宙与外界的时间流速不一，里面的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数据端终究没能传来任何有关星神的数据，这让黑塔有些失望，但毕竟这是模拟宇宙第一次测试，不能要求太多。
说实在的，能够正常运作已经出乎黑塔的预料了，她把这些数据如实一一记录在案，准备发给「天才俱乐部」的其他会员以作参考之际——
数据端忽然高速运转起来，与此同时，控制台上赫然显现出一位星神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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