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良心未泯啊
不是什么好茶，但是味道很浓。
将茶杯放下，拉比问道：“你的炼金术是哪里来的？还有你身上另外的东西，你叫它花精灵？”
“你知道炼金术？”男子有些意外。
“研究过。”拉比言简意赅。
男子想了想之后，也是没有隐瞒，对他而言隐不隐瞒都没有什么意义了：“我的名字叫艾克·库因卡罗，我的炼金术是家传的。”
“你家是炼金术士世家？”
“事实上除了一些根本无法运用的理论知识以外，已经根本没有什么炼金术士世家了。那种东西在我们家族中也是接近失传的状态。”艾克有些叹息地说道，起身在旁边翻箱倒柜一阵之后，拿出了一本老旧得感觉稍微用力就能撕碎的书籍。
“这是祖传的炼金术手稿。”
拉比轻轻接过，小心翼翼地开始翻看起来。
和她用眼睛直接读取到的炼金术差不多，和“炼金术”的字面意思有些微不同，这准确说是“炼植物术”。手稿内容显示，库因卡罗家族早先的炼金术士研究方向是将石头之类的无机物变成植物以解决粮食危机。
库因卡罗是来自斯卡洛伐尔西北方高原的家族，那边的环境并不是很好，而且久经战事，粮食常年欠收，饥荒不断。
“所以你是家族流落在外的血脉？”
“从我祖父开始，我们家这一支就在南下，我看过当年祖父和一些亲戚的往来书信。当初斯卡洛伐尔统一战争时期，家族被波及遭受重大打击而分裂。到我父亲的时候来到新牟城。因为卡巴拉王室对我们似乎抱有某种偏见，所以我们没有选择在城内谋生而是居住在村庄里。”艾克一边回忆一边介绍。
“最后就是我了……但是我也什么都没有了。”他眼眶泛红。
拉比给了艾克一点缓和的时间，静静地翻看着手稿。
片刻后才问：“你说只剩理论了，也确实。哪怕是这份遗留手稿上也只有比较模糊的研究内容和方向。虽然有记载一些方法，但是这些方法中所提到必须使用的原材料却又很模糊。想照着这份手稿实现那种炼金术完全是痴心妄想。”
她抬头看向艾克：“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花精灵，在它的帮助下我才能用出来这些炼金术……不过已经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炼金术了，没有什么原材料也没有设置什么东西，只要自己想着，炼成就凭空发生了。”艾克说着张望了一下。
“他应该在找这个。”郑反指了指窗边的一个盆栽。
艾克也看到了，起身到窗边将盆栽拿起来摆到拉比跟前。
说实话，拉比什么都没看到。
“它现在就在这上面，但是很虚弱。应该是你做了什么……”
拉比想了想，眼中红光一闪直接读取艾克眼中的信息，然后同步了一下得到了他所看到的画面。
一株奄奄一息的花朵，萎靡地缩在盆栽上，花瓣呈现苍白，但拉比记得之前幻觉先生对它动“眼”的时候，它还是显眼的紫红色。
现在这样子搞得跟失血过多了似的。
它在动，仔细看不难发现轻微的起伏，就像是这株花在呼吸。
“当初哈克丘的矿坑刚开发的时候，很多人为了传说中奇妙的财富而前去寻找机遇，我和父亲也一样。我们没有找到什么东西，呆了几年后我父亲便带我回来了。但是我从那边回来之后，隐约感觉自己在无意间可能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哈克丘矿坑！
拉比面不改色，但是郑反和萝卜都感受到了她内心一瞬间的起伏。
“我看过医生，村里的医生说只是因为过度劳累。我一开始也自欺欺人觉得只是有些神经质了。直到多年前，哈克丘矿坑事故发生，矿坑周围区域异常事件频发的传闻出现之后，我才隐约意识到无形中跟着我回来的东西或许就和那些有关。”
“很早就被幻觉缠上了啊，但是却一直没有实现真正的接触，运气倒是不错，也不知道这个幻觉到底是个什么性子。”郑反在旁边说道。
“直到之前那些强盗入村的时候，我失去了我的一切。本来我也会被那些强盗杀死，但是，我看到了这株花……它自称是花精灵，可以帮助我复仇。就是它的帮助，我才能把炼金术凭空用出来。我杀了一些自称杜拉松麾下的强盗，还在花田那边设置了埋伏……后面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
艾克说完，深深低下头。
可能是受到他的情绪影响，这朵花稍稍恢复了“血色”，勉强抬起了枝条。
“醒了？”拉比见状冷不丁地问了一声。
花朵萎靡的花瓣一颤，又默默弯了下去想要装死。
“想装死那就真去死吧。”
花又直了回来。
拉比看向艾克道：“它说了什么你直接向我转述。”
艾克点点头。
花朵：“你看得到我？但我感受不到任何联系的迹象，你是用取巧的手段观测到我……该死，你身上有同类的味道，为什么我刚开始没发现？”
郑反移开眼神。
幻觉之间的相互感应还挺灵敏的，有心算无心下当初刚和二进制小妹认识时，甚至会出现郑反嗅不清楚味道而别的幻觉能通过二进制小姐嗅到郑反的情况。
这也是郑反习惯性开“高级模式”模拟自己人类感官的弊端。
所以现在郑反一般在宿主身上的时候会藏得比较深一些。所以别的幻觉闻不到郑反是正常现象。
有利有弊。利是不至于出门散个步把别的幻觉吓死，弊就是这次一样被不长眼的幻觉盯上。
“我用什么手段你少管，你是从哪里来的？”拉比对这些不在意，直接问道。
第446章 自觉
“我不知道，有意识的时候起就已经在这里了。最初的印象是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然后最先见到的人类就是艾克，我便一直跟着艾克……我和艾克的适配度并不高，但是这么多年我也没遇到别的更好的选择了……”
艾克转述完花幻觉的话之后，只是轻轻摇头，却也是没有多说什么。
“你是从哈克丘矿坑里出来的？”
“虽然我对那个地方没有印象，但是根据你们的说法大概是的，那地方是黑色世界和这个世界的连接口。”
拉比颔首，若有所思。
“还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的吗？”艾克等待片刻之后问道。
拉比道：“不用了谢谢，下次记得看清楚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没看到说谎的迹象，那她也没了追究的兴致。艾克缓缓起身，指了指旁边的柜子：“那里有一些我在村里收集起来的物资，如果有需要的话请随意取用。我出去走走。”
“你去哪？”
“花田。”
艾克有些浑浑噩噩地离开了屋子。
郑反看着他，若有所思。
屋内陷入了长足的沉默。
盆栽依旧留在桌上，虽然艾克走了拉比没法通过他去看到花朵幻觉，但郑反也在旁边看着。
花朵幻觉不敢轻举妄动。
“卡巴拉王室是不是在有意消灭炼金术的痕迹？”拉比开口说道，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原本我只觉得炼金术是被隐藏起来了。但是结合艾克刚刚说的话，好像又有了不同的说法。我翻过不少和炼金术相关的书籍，炼金术开始大规模衰落消失的节点，差不多就是斯卡洛伐尔统一时期。”
“本来还只当是战乱以及时代更迭的关系呢。”
“没准呢，去过哈克丘矿坑之后，你应该还要回一趟卡巴拉。”郑反应和道。
“哈克丘矿坑现在在杜拉松势力范围内。不过因为矿坑的特殊性，杜拉松也没完全占据，其中依旧存在卡巴拉军队，和杜拉松暂时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状态。到时候应该能有头绪。”拉比道。
之前在卡巴拉事变中曾出现过的梦幻合金，就是由皇室军工在矿坑当地加工的。
正说着，眼前盆栽里的花朵幻觉突然猛地直起枝条大喊：“艾克！”
郑反见状转身推开门出去。
拉比一愣连忙跟上，萝卜抓起盆栽跟在后面。
当他们回到那片林间花田的时候，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
准确地说，拉比能看到艾克在什么地方，但是已经没有意义了。那具尸体倒在花田中，炼金术在他死后发挥着最后的功效，将他的身体化作花田的一部分……
“为什么……”拉比错愕地望着眼前的一幕。
艾克自杀了。
她踏入花田中来到艾克化作的花朵旁，看着艾克最后些许血肉都化作娇嫩新鲜的花朵，伸出手，却又愣在原地。
“他最后的炼金术发动速度很快，致命伤应该是最直接的割喉，然后立刻把自己的身体炼成花草。应该是考虑到了你可能会快速赶来使用更精湛的炼金术救治他的可能，意志非常坚决。”郑反来到拉比身边说道。
盆栽里的花朵幻觉正在破口大骂。
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宿主就这么没了啊！好不容易想着终于加深联系了，没准能直接拿到身体了，但为什么就这么自杀了啊！
说好的复仇呢！它可以带他去复仇啊！
现在让它一个幻觉怎么办？找不到可以建立联系的人，它就只是个孤魂野鬼，早晚要消失在这片天地。
“人偶先生，你看出来了的吧。”拉比转头看向郑反。
郑反双手插兜，淡淡地说：“他脸上的死志非常明显，我在战乱地带看到过很多像他这样的人，最小的年纪不过五岁。亲人在乱世中死亡，独留一人苟活。对于绝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没有什么理由活下去了不是么？如果不是这个幻觉给了他一点复仇发泄的希望，他大概早就死了。”
“可是……”
“无差别的复仇波及到了无关的人，这个事实不仅让他意识到自己这点杯水车薪的力量无法实现真正的复仇，更意识到了自己的情绪可能失控波及更多无辜的未来。他只是个普通人，哪怕有炼金术也依旧是。”
拉比看起来有些难过。
“要不是他身上有你想要的情报，你和萝卜本来也不会留手，当场就会把他杀死在这片花田里吧。他这是让自己的轨迹回到原本的道路上了。”郑反继续道，“小土豆你很善良，心思也很朴素，这点不是坏事，我也不讨厌。但力量的膨胀不代表你能左右所有，不同人的轨迹就是这样。”
“滴嘟……”萝卜来到拉比身边。
拉比轻轻摇头：“人偶先生，你见过很多这样子的事情吗？”
“很多。”郑反应道，“其中甚至有哀求我能给他们一发子弹的。”
“人偶先生会帮他们解脱吗？”
“会。”郑反毫不犹豫地回答。
长出一口气，拉比站起身：“我知道了。”
她看着眼前小小的一片花田，静默了许久之后转身离开。
从艾克的屋里拿了他所说的那些为数不多的物资之后，他们没有久留，结束这因为一时兴起而多出的小插曲，驾车继续驶向目的地。
至于花朵幻觉，虽然它苦苦央求着郑反拉比能不能带上它，但因为吵吵嚷嚷的很烦所以也种在花田里了。
至于未来它是能运气好在这荒郊野岭找到一个合适的宿主，还是就这么被遗忘在这个世界，那就不是郑反和拉比关心的了。
他们很快离开了新牟城所在的卡布龙郡，继续向着哈克丘矿坑所在的恩比郡前进。
正如拉比所说，离开新牟城继续向着目标前行之后路况迅速变差。
卡布龙郡的建设已经相对不错了，后续的地区情况只能说是一言难尽。
在此期间，新牟城被机械之心占领成为根据地的消息也终于在这混乱的局势中开始扩散传播了出去。
不少人震惊，纷纷询问机械之心是什么组织。
当然实际情况不至于如此，机械之心算是比较有名的民间组织了，但这个民间组织竟是突然武装了起来，拉起了不俗的武装力量，甚至直接夺得了一座条件优秀的城池。
这显著激起了一些势力的不安。
而与此同时，斯卡洛伐尔各地的机械之心团体激动万分。
许许多多本来对机械之心有所向往但是却尚有顾虑的能人志士纷纷出发向着新牟城出发，踏上了这场变革之旅。
……
路途很长不急于一时，郑反抽空回到零一事务所休息。
天色不早却是见到林一琳正好从外回来。
“这么晚才回来？又是在调查什么委托吗？”郑反见状好奇地问道。
“是直接来自处理局的委托，情况稍微变得有些复杂起来了。”林一琳直接说道。
“有多复杂。”
“幻觉先生你提到过幻觉对于常人而言的逆天改命就像是‘金手指’一般对吧。”
“是说过，而且也确实像啊，我对你们不就像是天降的金手指一样么。”郑反耸耸肩。
“就是这样，真正的‘金手指’来了。我和嘉嘉之前调查的那个‘少年天才榜’，背后的头绪明稍微明确了。”
“哦？”郑反兴趣上来了，“怎么说？”
“就像是网络小说中普遍称为‘系统’一般的东西，在当下的大都，有不少人凭空得到了这样的东西。”
第447章 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