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良心未泯啊
终于，楚休平的颤抖停止了。
“慈善工程有一个参与者，他曾来过这里，他是个很温和的人，孩子们都很喜欢他，他给孩子们带了糖果，亲自在新建的小学中教书……他的名字叫……”
“王世重……”
“我发现了……他做了很多好事……我本不该怀疑他……怀疑这么好一个人。但我走投无路了啊，对不起……我不得不去思考，去怀疑一个好人。然后啊，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过去所到过的地方，最后全部……全部都出了事啊……”
楚休平面目狰狞，几乎是把话从牙缝中挤出来。
晌久，他重新平静下来，整个人无力地瘫软在座位上。
林一琳静静地听完，安恩迈步在楚休平身边的座位坐下，伸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我知道了。”
车停了。
林一琳看了眼窗外，起身来到车门口。
“拜托你了……林一琳小姐……打扰到你……很抱歉……”楚休平的声音微弱地传来。
林一琳没有回头，语气从始至终没有什么改变。
“别介意。其实，也是一件不错的经历。”说完，她走下台阶，离开了这班不属于她的车。
雨已经停了，正可谓空山新雨后。
寂静的山人村，空无一人。
却又好像静待着一个结果。
第479章 好人有好报
……
“你是问山人村？”
“怎么这个时候还有来问这个的，我还以为你们这些事务所的人早就没兴趣了呢。估计又是幻想着自己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破获悬案一朝成名吧。”
“楚休平？那个来这边后就一直不怎么安分的小子啊，年轻就是好，还能在山上找到一朵金花呵呵。然后山人村绝户之后人也差不多失心疯了，整天工作做不好只想着查那件事。上头都盖棺定论了他还非要讨说法。”
“他去哪了？之前听说要被调到疆闻街道去，突然的调令，也算他运气好。这小子也是不识抬举，刚来的时候说着想走，真到了能去大街道的时候又说赖着不走了。”
“最后？最后当然是口是心非，一声招呼也不和我们这些共事了几年的同事打一声，某天下班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我看他其实还挺急的。”
“想去山人村的话，现在只能在镇上找向导开车带你走捷径上去了。那上面早就没了人，事发的时候有一辆上山的公交车直接冲入了山谷，现在公交车不往山上走了。也差不多是楚休平走的那段时间，公路因为山体滑坡被阻断，不着熟悉山上路的人带你，外人自己乱闯小心在山上迷路。”
“哦，对了，其实在那次事情之后不久，偶尔有听镇上的人说那条巴士的线路上，有时候会行驶一辆幽灵巴士，上面载着当初事故坠崖的那辆巴士的冤魂。没准你运气好，它能带你去到山人村呢，哈哈哈。”
……
林一琳回想着自己在派出所打探消息的时候从值班的警员那边探听到的消息，在空荡的山人村中逛了一圈。
线索不算很多，在推测的投毒源头看过之后便离开。
不过林一琳现在来到这里也不是为了探究什么线索，单纯只是来观光罢了。
在下一场雨到来之前，林一琳往山下走。
中途看到了被山体滑坡吞没的公路，不过对于她来说称不上什么阻碍，翻越之后继续沿着道路前行。
最后回到了她上车时候的那个站点。
不远处的派出所亮着灯，林一琳看了几眼后离开。
回到镇上的临时住处，她拨通了郑反的手机。
“幻觉先生，我准备回来了，接下来直接往疆闻街道过去……也不对，可能是其他地方。”
“你要过来？是调查到了些什么吗？”
“幻觉先生之前说过陆重明那边已经把握到关键线索了，现在呢？”
“一个叫王世重的人，在处理局内部潜伏着行动。不过在意识到自己暴露之后第一时间就跑路了。目前打算拿着很危险的指尖核弹在二月底谋划些什么。”郑反也直接转告道。
有网了就是好，林一琳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很快就把王世重这个人的信息扒了出来。
“白色世界公民，从小到大成绩优越，在早期成长环境中不论什么基本都是第一。哦，居然是我的校友，毕业于圣齐奥大学。以优秀的成绩考入疆闻处理局事务组，后面十多年间的工作履历平平无奇。仅从履历来看，是个好人。”
“是的，履历上的好人啊，好人好事做了很多呢。”郑反也应和道，“甚至听这边人的风评，他甚至是能在路上去扶老太太过马路的好人。”
“他明面上和背地里都赞助了大量的慈善事业，基本都是口碑极好的机构，甚至有不少他自己亲自去往监工。山人村就是其中之一。”
“他做这么多好事单纯只是为了做好事吗？”
“当然不是了，他本质上是借着慈善之便，在无数接受帮助的地方埋下暗子。比如山人村的慈善工程是他早期的投资，那时候他甚至借着假期之便亲自来山村担任教师……”
“不是，能做到这个地步？我怀疑他是不是人格分裂了。”郑反打趣道。
“幻觉先生你如何感觉呢？”
郑反说道：“无从得知他是从什么时候起接触的天蛾人幻觉，至少他的行为大概和天蛾人幻觉脱不了干系。”
“那他大概不是中途发生的转变，而是一开始就已经做了准备。在山人村的投毒是靠一种遥控装置实现的，在水下很深的地方，我让吐司下去检查发现的。看得出来早年的手法还很粗糙生硬，要是本地的人调查得更加详细，或许就能发现吧。”
“这就是他会选择偏远地区动手的原因吧。”郑反说道。
“为了早年的疏忽做保险，他暗中关注着这个地方的调查情况，甚至专门抽空杀死了一个坚持调查这件事的警察，并破坏了正常的上山道路。”
“他一开始做好人好事就是为了再将之摧毁？那就是个纯粹的恶趣味的家伙了。但是我感觉不太像，和那个天蛾人接触过，能感受到它具有强烈的目的性。并不是单纯为了自己爽而在行动。这些举动的背后能实在地给它带来好处。”郑反说出自己的看法。
林一琳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幻觉先生，老师之前跟你说了什么吗？”
“这个啊，我都忘了详细告诉你了。哦，对，你老师说，对方并非操纵命运，而是一种唯心的体现。”
“那就对了。”林一琳肯定道。
“你有看法了？”
“幻觉先生，你应该知道‘好人有好报’这个说法吧？”
“这是很普遍的价值观吧。虽然经常会有人拿现实讽刺的案例反驳，但大多数人心底还是愿意相信这点的。至少希望自己在顺手帮到别人的时候，自己再遇到困难时也能得到这样的帮助。我觉得是一种在秩序社会下的自我安慰。”郑反想了想说道。
“就是这样，我想王世重的‘好运’，就是这样‘自我安慰’的具象化。”林一琳道，“只要做好事，他就能得到恰到好处的好运气，这些好运气可以帮助他化险为夷，渡过难关，甚至是一定程度上的心想事成一帆风顺。”
郑反听了颔首：“听着像是一些网文主角的功德系统似的……不对，他很早就开始铺垫了，但系统最早也是地震冲击之后的事情了。”
“这个问题可能也不一定，本来他徐徐图之的话，三月份时明面上的身份甚至能做到疆闻街道处理局的局长。根本不需要这么急，但是按照幻觉先生所说，他在地震冲击之后有些急躁地活跃了起来，甚至追求到了指尖核弹这种高效的大规模杀伤武器。
“本来明明是个一声不响潜伏了这么久的能人，哪怕地震后的局势确实是个好机会，但也不需要这么着急吧。还是说，有什么巨大的利益能推动他加速他的计划呢？”
郑反沉默片刻，想起来：“那你觉得‘恶人有恶报’这点，对于他而言又如何呢？”
王世重现在毫无疑问是在摧毁自己过去所做的“好事”。
这种行为的背后显然也有深意。
“如果说好运是托举他向上的手掌。”林一琳想了一下措辞，“那厄运，大概就是他针对所有威胁他的存在降下的铁拳吧。好运厄运，也可以是一体的。”
第480章 电话粥和倒霉蛋
“啧。”
林一琳突然不爽地咂舌。
“怎么了？”
“现在大都的列车班次本来就不多，鸿华街道很偏就更少了，然后因为大雨的关系还有停运……”
“需要我去带你过来吗？”
“不用，如果距离他近了，大概会很容易和陆重明一样被卷进奇怪的运势里吧，这边的时间赶得上。我可不想吃饭塞牙，上厕所没有纸。”
二进制小妹可真是话粗理不粗。
“我可以帮你剔牙和递纸。”郑反随口道。
“……好像是个有点诱人的提案，如果我遭遇不幸的话，那幻觉先生一定会是拯救我于不幸中的幻觉王子吧。事实上你已经做到很多次了。”
“不是，为什么突然像是在告白了。”
“因为我刚刚在另一个幻觉面前义正言辞地秀了一下我和幻觉先生的恩爱程度，现在有点想你了。”
“你也会犯蠢啊，想我的话我直接过去找你就好了，今晚也能陪你睡觉。”郑反仰头看着疆闻街道这边还在下雨的天空。
“不用，现在对方大概很警惕着陆重明和幻觉先生你，你还是不要随便离开疆闻街道比较好，这样一定程度上可以拖延对方。以及，我觉得我们之间也该享受一下这种煲电话粥的互动。”
郑反有些无语：“明明眨个眼就能见到面，你在追求些什么奇怪的仪式感啊？”
“幻觉先生和女生煲过电话粥吗？大概最长打过多久的电话呢？”林一琳反过来问道。
“……”郑反正欲脱口而出，仔细一想发现完全没有。
高中时候的女朋友大学出国留学，打了个电话说想郑反了，郑反当场挂断电话直接一张机票飞了过去。
明明这么浪漫但是却好像给那个女生吓得够呛，二者就是这么分手的。
事后竟控诉郑反控制欲过于强烈，整得他好生无语。
“那就这么听着我的声音再多让我听听声音吧。”林一琳声音温柔地说道，不知为什么听得郑反有些犯困。
二进制小妹声音放缓的情况下听着软绵绵的，很有当助眠主播的潜质。
“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在分析完王世重的信息之后，假设他要选定一个地点引爆他的指尖核弹，那也并不一定会是疆闻街道。”
“嗯？”郑反眨眨眼睛。
“疆闻街道现在的人口太少了，不论他想要寻求什么样的反馈，很显然被他影响的人数也是很重要的因素，这也符合幻觉强度的特征。”
这么想确实如此。
“但是疆闻街道距离别的灰色街区也挺远的啊。”
更别说虽然现在疆闻街道人口少了，但哪怕是现在的疆闻街道，人口数量也不是一般的灰色街区能比的。
想以疆闻街道为中心找个引爆收益比疆闻街道更大的地方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所以他才会等待二月底，而不是单纯地找一个地方就去引爆。”林一琳用温柔得仿佛在给郑反催眠的声音诉说着可怕的事情，“二月底黑色世界和红色的世界的重叠，有可能会给白色世界钻出空子。如果把人口限制放宽到疆闻街道周边的白色城区的话，那可选就很多了。”
“对方考虑得确实很多……如果他真的把那个东西在白色城区引爆，不说整个区域，哪怕只是人口集中的一部分，不论是死伤人数还是影响力都将是地震冲击之后最大的事件。他若要从这种作恶行径中汲取什么的话，绝对会赚得盆满钵满。”
郑反不知不觉跟着林一琳一起把声音放轻：“怎么能知道他会在哪里引爆呢？还是说王世重会就这么躲藏到二月底然后见机行事？”
“重叠是可以预测的，所以这种模糊点位也是可以测算的。不过出于准确性，时间不会提早多少。可以让陆重明他们关注疆闻街道的相关预测机构进行调查。”林一琳说出她的看法。
“嗯……”
“幻觉先生想睡觉了吗？”
“没有被子精我睡不着啊。”
“那就闭着眼睛只听着我的声音想想我的脸就好了，听说这样子的话因为想象的美化可以更有感觉哟。”林一琳有些俏皮地说道，不过希望她下次语气能够更活泼一点。
不过这也是她可爱的地方。
“你在我的印象里已经很漂亮了，不用想象力美化。”
“你这么说我会很开心的。”
“呵呵。”
“幻觉先生，你过去想象过会和一个女生这样子轻声细语地打电话吗？我这边的外面好像又下雨了。”
“没有想象过。我这边的雨一直在下。”
“嗯，我也是。”林一琳的声音似乎更加贴近，“我也没有想象过，我会和一个男生这样子打电话。”
啾。
隔着手机，只是听着声音，郑反却仿佛自己的耳朵被轻轻啄了一下，带来一股酥酥麻麻的触感。
“我爱你，幻觉先生。”轻轻的话语，语气有些僵硬，但郑反却能据此想象到林一琳说出这番话时的表情。
自然是没有表情，像个机器人一样毫无情调，但这本就是二进制小妹的情调，她的风格。
“嗯。”他轻声回应。
二者之间陷入沉默，手机的通话没有挂断，只是静静倾听着相互的鼻息。
……
王世重用幻觉的力量隐藏身份，变成无人见过的大众脸行走在街道上。
他压根就不需要多么小心翼翼，料张雪和陆重明不敢大动干戈，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搞大动作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