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凉凉的笔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既带着劫后余生的后怕,又饱含着深入骨髓的恶毒。
在生死攸关的时刻,人往往qUN:务|£6♀’陆_〔叁!“∷丝栮会有截然不同的抉择。
有人选择卑微屈从,而像林悦此刻,心中涌动的是一股极具攻击性的反抗情绪。
这种情绪,若放在大义凛然的场景中,被称作英勇赴死;可在这阴暗狭隘的心思下,就只能说是作死了。
显然,平日里仗着权势欺压下属、以此为乐的林悦,骨子里那股子恶念并未被彻底驯服。
恶毒的念头如同汹涌的潮水,一个接一个地在她脑海中翻涌。虽说暂时还没有付诸行动的胆量,但看向紧闭房门的方向,她对竹琴的敌意仿佛熊熊烈火,愈发旺盛。
然而,这些恶毒念头才刚在她脑海中勾勒出雏形,林悦忽然脸色煞白。
一阵强烈的恶心感如排山倒海般袭来!
她瞪大了眼睛,双手慌乱地掐住自己的喉咙,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开始不受控制地干呕起来。
“呕……”
一声接着一声,浓稠的黑水从她口中不断涌出,“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板上,缓缓流淌开来。
可诡异的是,这些黑水刚一接触地面,便迅速地挥发,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与此同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她心中对竹琴那浓烈得近乎疯狂的恶意,竟也随着黑水的挥发,一同消散得无影无踪。
呕吐过后,林悦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脊梁骨,傻傻地呆愣在原地。
她那被眼眶周围层层肥肉挤得小小的眼睛,此刻完全放空,眼神涣散,嘴巴微张,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心智不全的弱智。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如梦初醒,连忙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动作慌乱而急切。
她冲到办公桌前,一把将桌上的文件扒拉过来,开始疯狂地翻阅。她眉头紧锁,细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放过文件上任何一个字,认真而又细心地为竹琴寻找哪个部门还有合适的岗位。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是没有,那就创造岗位!
此刻,恐惧与忌惮彻底占据了她的内心,她已经完全丧失了对人产生任何攻击性的念头,满心只剩下对竹琴的畏惧以及讨好!
……
而熊美玲走出办公楼,外面的天空有些阴沉,铅灰色的云层沉甸甸地压着。
路边,一辆黑色高级轿车静静停在那里,车身在黯淡的光线下闪烁着冷硬的光泽。
熊美玲步伐沉稳地走到车旁,伸手轻轻拉开了车门,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坐在正驾驶位置上的余文松,戴着一副墨镜,恰到好处地掩盖住自己的视线。
他微微侧头,看似不经意,实则极为认真地观察着近些日子变化极大的同事熊美玲。
“结束了?”
他开口问道,声音低沉而平稳。
“结束了。”熊美玲平静地回答,声音没有一丝波澜,紧接着又补充道,“我用了一颗【失恶胶囊】,需要跟您报备一下。”
“用了一颗【失恶胶囊】……”余文松重复着,语气中微微透出一丝惊讶。
【失恶胶囊】可是浅鹏市和谐共生局能申请到的与命格拥有者相关的特殊产物。这胶囊效果神奇,服用后能让人彻底失去主观作恶的能力,而且这效果是永久性的。它相较于简单粗暴的记忆删除,可是一种更为先进的善后方式。
接线员们的工作可不只是单纯帮“锚”收拾烂摊子,更多时候是协助“锚”处理生活里遇到的各种困难与麻烦。很多时候,解决问题并不需要大开杀戒,只需巧妙地表明身份高低,问题便能迎刃而解。
更何况,“锚”本就是引导命格拥有者遵循联邦核心价值观的关键桥梁,因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取人性命,显然不符合“锚”的理想状态。
毫无原则地优待,容易让人迷失自我,看不清自己的位置。
余文松倒不是心疼【失恶胶囊】的使用。
毕竟,虽说命格拥有者相关产物都稀缺无比,但实际上能配备接线员的“锚”数量并不多。大多数命格拥有者,要么没有专属“锚”,要么危害性不大,还够不上这待遇。
他惊讶的是熊美玲行事的果断与冷静,完全不像是个新手。
特别是当他听闻熊美玲强迫对方服用胶囊的具体过程——是趁对方不注意,用手指堵住喉咙,巧妙又隐蔽地将胶囊塞入食道时,他不禁微微皱了下眉,喉咙有些发紧,不自在地咽了一口唾沫。
光是听着,都觉得疼啊……
熊美玲并未留意余文松脸上那稍显古怪的表情。
她还记得除了帮竹琴处理麻烦,还有一件同等重要的事情。
只见她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证物袋,正是之前装白手套的那个袋子。
此刻,袋子里的手套早已不是原本的白色,而是呈现出大片的漆黑,那黑色仿佛有生命一般,隐隐蕴含着复杂而又诡异的情绪。
余文松看到袋子里的手套,顿时感觉头皮发麻,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感觉,就好像是自己独自一人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突然迎面走来一个双眼死死盯着自己,眼神冰冷刺骨的人!
“这个由【裁缝】订制的手套,能够通过触摸来分辨并吸纳特定范围内命格拥有者的能力。现在它显示,那个女人身上已经中了【诅咒】。”熊美玲开口说道。
说到这儿,她稍作停顿,用极为笃定的语气做出推断:
“我认为这是【诅咒师】的手笔。”
说着,她又拿起透明袋,缓缓靠近车内部昏黄的灯光,眼睛紧紧盯着手套,仔细观察其中的色泽与损坏情况。
“从手套并没有第一时间变色来看,这并非简单的即时式诅咒,而是会随着特定条件逐步加深。”
她一边观察,一边分析着,“根据颜色的类别与深度来看,应该是以负面情绪作为推动,而且优先度很高。”
她轻轻晃了晃袋子,“手套并没有损坏,这意味着危险并不致命。前辈,【诅咒师】的危险程度应该提高了。”
熊美玲面容严肃,将袋子递给余文松,又补充道℃&丝¢?淋ˇ≠肆san¨∈乌肆蒐索quN:,“虽然命格拥有者使用能力伤害普通人如今已屡见不鲜,但在【诅咒师】身上却截然不同。”
“她觉醒才没几天,在使用我们赋予的特权前,就优先考虑用能力去解决问题。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迹象,她的思维观念转变太快了,和她目前的‘锚’,也就是竹琴女士形成了鲜明对比。竹琴女士面对我们的优待,至今都没能迅速适应,依旧诚惶诚恐,除了渴望得到一份合理对待,再无其他过分需求。”
“而且,【诅咒师】对能力的熟练度提升得快得超乎想象。目前,我们对包括检测出她恢复听力与语言能力的医院、她工作的花店,以及她妹妹每天在楼下的运动范围都进行了筛查,却没有发现任何被波及的迹象。”
“无论是天生还是后天命格拥有者,都不可能在刚觉醒的时候一点失控的痕迹都没有,更别提能这么快就开发出这种复杂的非即时能力。就好像……她根本不是最近才觉醒。”
熊美玲有条不紊地诉说着令人忧心忡忡的内容。
虽说命格拥有者对联邦有所隐瞒并非罕见之事,但结合竹雅静的命格以及她过去循规蹈矩的行事风格,就愈发让人觉得细思极恐。
一个外表看似像棉花糖般柔软、好欺负的少女,却能面带和煦笑容,用柔声细语悄无声息地将人送入地狱……这简直比那些把“坏”字写在脸上,手段残忍的命格拥有者更让人胆寒。
余文松对熊美玲的猜测没有立刻表态,毕竟这并非毫无根据。
前些日子在鱼修德家门口的那次偶遇,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少女的回头,却让他感受到仿佛被一条阴湿的毒蟒盯上一般。
更何况,竹雅静的家庭信息至今仍透着诡异。她父亲那一栏,即便在【未来灯塔】的协助下,报告也迟迟未能出来。据说,是因为其中利益牵涉太过庞大,【未来灯塔】的命格拥有者们开始习惯性互相推诿、摸鱼扯皮……
不过,相较于这个早已有所预料的异常情况,余文松此刻更在意另一件事。
他戴着墨镜,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熊美玲。
这时,熊美玲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熊美玲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眼尖的余文松瞥见上面联系人的备注——妈妈。
于是,他一边发动汽车,一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妈妈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吗?”
“现在是工作时间。”熊美玲简短地回答。
“工作时间也得讲点人情味嘛,咱们这种接线员,闲暇之余更得保持心态稳定……万一你妈妈有急事呢?你能放心吗?”
余文松继续劝说道。
“……您说的有道理,前辈。”熊美玲礼貌地回应着,随后再次掏出手机,回拨过去。她也不避讳余文松,将手机音量调至正常,对着电话那头说道:“妈,你找我有急事吗?”
还没等余文松竖起耳朵细听,仅仅过了几秒,熊美玲便干脆利落地挂上了电话。
“……完了?”余文松忍不住问道。
“她跟我说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所以我就挂断了电话。”熊美玲平静地对着好心的前辈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毕竟这会影响我的工作效率。”
“……好,很有精神。”
余文松勉强挤出一句夸赞,随后目视前方,踩下油门,汽车缓缓启动。
在车轮开始飞速打转之前,余文松在心里暗自思忖。
如果是自己,刚刚那些对话和举动或许还能理解,毕竟他一心渴望进步,与家里人的关系也不太和睦。
可熊美玲不是他。
这个新人明明以前听说是一个妈宝女,第一天上班都被妈妈接送,能够进来似乎也是靠着某种关系,在审查的时候开绿灯。
前些日子她还大胆地设想,能不能让两个都是一点就爆的女性命格拥有者共侍一夫,可如今却突然具备了顶尖接线员的基本素养——不会被感情左右。
这一切,都是【医生】手术后的变化。
余文松表面上专注地开着车,眼角余光却还时不时地留意着已经闭上眼睛小憩的熊美玲。
实际上,这位后辈早就被剥夺了接线员的资格。
和谐共生局可不会放心让一个接受过命格拥有者精神手术的人,继续充当“锚”的接线员。
熊美玲刚刚之所以能够执行任务,是因为余文松全程在暗中紧紧盯着。熊美玲在监控竹琴,而余文松则在监控熊美玲。
目前看来,手术还是留下了后遗症,似乎不仅仅是遏制了她对拉 cp的那些奇思妙想,就连正常的情感感知都受到了严重影响。
“熊美玲,你怎么看待你负责的‘锚’?别讲那些客套话,我要你现在最真实的感受。毕竟接线员的心理状态,也是考核的重要衡量标准之一,局里甚至还会安排专门的人测谎。”
余文松开口问道,似乎就像是一个负责的前辈。
“……要我的真实想法?”
熊美玲缓缓睁开眼睛,沉默了片刻,然后直言不讳道:“我只看到一个不自量力的顽固老女人而已。作为命格拥有者的亲属,她就应该做好充当命格拥有者挂件的觉悟,并且意识到自己任何想要帮助命格拥有者分忧的想法,都是自我感动,甚至是自找麻烦。”
熊美玲语气斩钉截铁,“给自己,给联邦都找麻烦。”
“……”
余文松陷入了沉默,没有反驳。
作为经验丰富的接线员,他心里清楚熊美玲说的在理。和谐共生局最希望“锚”能什么都不做,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安安静静地充当那个能让命格拥有者恢复理智的挂件就好。
但包括他在内几乎所有的接线员也清楚,“锚”本身也是需要“维护”,“锚”也是人。
命格拥有者与“锚”的关系不仅仅是“锚”与“被锚定者”之间的关系,更是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独特的,复杂地,甚至充满想象力的——这也是为什么以前熊美玲没被开除的原因之一,因为有时候还真得靠她这样的人打开思路。
余文松瞥了一眼又闭上眼睛,准备小憩的熊美玲。
但现在看来,自己的这位同事,不仅仅丧失了独有的就职优势……
还丧失了最基础的理解。
第217章 伪装
狭海市公民医院,今日被一股无形的热潮所席卷,陷入了人满为患的喧闹与拥堵之中。
候诊大厅内,人群如潮水般涌动,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片嗡嗡的声浪。无论是那些长期被慢性疾病纠缠,像被诅咒一般,不得不三天两头往医院奔波的病人;还是突遭急性疾病猛击,如同遭遇晴天霹雳,匆忙赶来寻求生机的患者;亦或是已被绝症判了“死刑”,在绝望边缘苦苦挣扎的可怜人,好似被同一种神秘力量牵引,在今日纷纷朝着这所医院蜂拥而至。
原因很简单,今天是超级英雄双生子坐诊的日子。
在拥挤的8人群中,五一位身着常服的老人,liu满脸焦急,扯着san嗓子,中气十肆足地冲二着一位身着白大褂的年轻医生大声叫嚷:“那个小英雄怎么还没有来?”
他的双眼瞪得滚圆,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那焦急的模样仿佛下一秒就要原地爆炸。
医生忙不迭地抬手,用袖子擦了擦额头密密麻麻冒出的汗珠,连忙回复道:“虽然按照往日的时间,确实应该到了,但是那位大人什么时候来,我们这些小医生可不敢催啊。”
与老人的直白不同,医生心里清楚,那位拥有超凡治愈能力的双生子,在无数患者心中就是绝境中的希望之光,是能妙手回春的“活菩萨”,这份敬畏源自他在医疗行业多年摸爬滚打的深刻认知,自然不敢用“小英雄”这种无法显示出尊敬的称谓。
“……哼。”老人从鼻腔里轻哼了一声,那短促的声音里似乎裹挟着浓浓的不满,不过倒也没再多说什么。
医生瞧着老人那副心急如焚,好似热锅上蚂蚁般的模样,又转头扫了扫周围被人群挤得水泄不通、乱糟糟的环境,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思量。
他微微眯起眼睛,开始细细打量起老人。
只见老人脸色透着红润,刚才那声呼喊更是中气十足,从外表看,似乎并没有什么危及生命的大病。
而且,既然老人能排到现在这个环节,想必之前也做过一系列检查了。
于是,医生试探性地,语气尽量轻柔地开口道:“您有什么不舒服吗?如果您实在急得不行,要不就让我先给您开点药……”
“不要!”老人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满是坚定与抗拒,像看敌人似的狠狠瞪了医生一眼,那目光仿佛在责怪医生提出了一个荒谬至极的建议。
“我的病,只有那个小英雄能治!”老人斩钉截铁地说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然,仿佛在强调一个神圣不可侵犯的真理。
“……可您只是普通的感冒,甚至都不是病毒性流感。”
医生看着老人,试图耐心解释。
刚刚凭借门诊部上传的数据,通过姓名编号,他还是能够查到老人的资料。
“您这小病,吃点药就能好,真的没必要非得等英雄‘双生子’……”
然而,医生的话还没说完,立马被老人粗暴地打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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