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 第150章

　　她深吸一口气，稳步来到鱼修德的门前，轻轻按下门铃。

　　而此时，依旧在吵架的芳雪沐与芳雪涵，还在小区外坐着出租车，一圈又一圈地绕着圈圈。

第221章 抓……

　　门很快被打开，鱼修德站在门口，目光平静地看向门外的竹雅静。

　　“……”

　　有事吗？

　　他虽未出声，却用熟练的手势无声询问着，面容平静得仿佛早已料到门外之人是谁。

　　这一楼层仅有他与竹琴一家居住，凭借梦魇视角平日里对周围动静的观察，即便无法精准分辨，他也能大致猜出前来拜访的是竹雅静。

　　不过，鱼修德心中仍存疑惑，实在想不明白竹雅静此番前来的意图。毕竟，他已在梦境中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命格拥有者的常识毫无保留地告知对方。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我们可以进去谈一下吗？” 竹雅静轻声说道，语气轻柔婉转。

　　她已习惯鱼修德用手语交流，并且意识到 “命格拥有者之间安全的社交距离” 这一说法，对自己而言也可加以利用。这意味着鱼修德与她交流时，会尽量避免将她拉入梦境 —— 尽管竹雅静实际上无法区分梦魇的梦境与现实，但她对自己这位邻居的品德有着十足的信任。

　　对方说过不会随意地将她拉入梦，那对方就一定不会去做。

　　事实也的确如此。

　　鱼修德略作思索，虽说今日两个 “便宜妹妹” 即将到访，但也没必要为了赶时间而对邻居失礼。

　　他又仔细打量了竹雅静的着装，只见她穿着休闲却不失得体，一看就是个正经人。

　　于是，鱼修德微微点头，侧身示意竹雅静进屋，随后轻轻将门虚掩，并未完全关上。

　　这并非出于防备，而是一位单身男邻居对独自前来做客的异性应有的礼貌。在这方面，两世为人、情商深厚似海的鱼修德向来十分讲究。

　　‘还是如同过去一样温柔啊，鱼修德先生。’注意到这一细节的竹雅静在心底暗暗感慨。她觉得自己的邻居虽看似没有以前认为的那般容易亲近，可依旧有着细致入微的温柔。

　　鱼修德引领竹雅静来到餐桌旁，示意她先坐下，随后为这位不速之客倒上一杯原本为芳雪涵准备的热茶 —— 芳雪沐喜爱的冻饮他也有所准备，只是他知道自己的邻居在二者之间更倾向于热茶。

　　茶水温热，竹雅静并不急于品尝。

　　她紧张地偷偷观察着鱼修德的面部表情，见对方并未因自己的到访而流露出反感，这才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将此次拜访精心准备的话题娓娓道来：

　　“虽然这可能是我自作多情，但我今天过来，是想告诉你，最近有一位命格为【医生】的命格拥有者，频繁在浅鹏市活动。”

　　竹雅静无法从鱼修德平淡的表情中判断他是否知晓此事，于是又补充道：“与浅鹏市以往的命格拥有者不同，这位【医生】活动更为频繁，影响范围也更广，而且目前关于他的能力规则尚未被人知晓，很容易波及他人。”

　　说到此处，竹雅静的内心不禁有4些忐忑0。她担4心自己的提醒是否会因小题大做六而引起邻居的不悦 —— 毕竟联邦统帅在自己邻居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足以证明鱼修德是个极为强大的命格拥有者。

　　或许自己所担忧的事，在鱼修德眼中不过是不值一提的小事，而自己的提醒反倒成了一种冒犯，就像是弱小之人不自量力地对强大之人指手画脚。

　　不过，即便考虑到这种风险，竹雅静还是觉得应该尽自己所能分享这一信息。万一鱼修德需要呢？

　　……

　　事实证明，竹雅静的担心是多余的。

　　鱼修德顿时来了些许兴致，竹雅静准备的这个话题，确实是对现实有些迟钝的梦魇会在意的事情。

　　命格拥有者的能力千差万别，且不同领域内的能力优先级并非衡量战力的关键指标。【医生】从称呼来看，与 “梦” 领域关联不大，所以鱼修德觉得自己确实需要留意一下。

　　他将手臂支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做出一副饶有兴趣的姿态，同时用手语表达道：“我很乐意接受你的提醒。我对【医生】所知不多，只知道他的产业是貌似会随机将自认为有病的人拉入，并不存在现实世界的‘医院’。据我所知，他的活动应该是向联邦报备过，并且得到了联邦的许可。”

　　鱼修德敏锐地追问道：“而且你为什么会专门提到【医生】？”

　　浅鹏市明面上比【医生】更加危险，更加不安分的命格拥有者也不少。

　　竹雅静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将妹妹竹悦语前些日子减肥时，差点被拉入 “医院” 的事情告诉了鱼修德。

　　“那么你是在向我寻求帮助？”（做手势）

　　竹雅静连忙摇头。

　　实际上，如果不是自己的邻居如此敏锐，竹雅静甚至都不愿提及此事——她觉得自己已经给身为邻居的鱼修德添了太多麻烦，若在这件事上继续麻烦他，那就实在太不知好歹了。

　　恩惠越欠越多，最终只会让自己与邻居的距离越来越远。

　　“虽然我成为命格拥有者没多久，但有您先前的教导，再加上监察厅的帮助，我觉得无需麻烦您。” 竹雅静诚恳地说道，“我在竹悦语身上下了反恶咒，所以她平安无事。我向监察厅表示想了解一下那位【医生】，却被告知这只是一场误会，希望我不要深究…… 他们的言语中似乎并非敷衍我，反倒像是担心我会对【医生】不利。”

　　“具体的形象、外貌描述、年龄等信息，这些确实很容易成为诅咒的基石，但我并非想对【医生】不利，我只是想要一份保证。”

　　鱼修德微微点头，竹雅静的想法很好理解，这是后天命格拥有者诞生时典型的思维转变。

　　对于天生命格拥有者而言，他们生来视角就与普通人不同，更加敏锐，能察觉到普通人不易察觉的潜在危险。而普通人成为后天命格拥有者后，也比过去只能听天由命的自己拥有了更强的力量，能够去做一些过去认为是杞人忧天的防备。

　　见自己的话得到鱼修德的认可，这位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少女深吸一口气，抑制住内心涌起的小欢喜，继续用让人听起来心里痒痒的悦耳声音柔声道：

　　“不过，或许是他们担心什么都不透露会让我不安，所以还是告诉了我一些具体情况。”

　　“发自真心地认为自己需要治疗才会被拉入，这并非【医生】设置的筛选机制，而是‘医院’拉人的基本条件；【医生】似乎并不打算长久停留在此，而是在等待一个特殊的病人；他的治疗确实能治病，但治愈往往会伴有强烈的副作用。”

　　“所以，鱼修德先生，如果您身边有人知晓关于‘医院’的事情，一定要劝他们三思而后行。”

　　“我会的。” 鱼修德用手语做出回应。

　　不过，他并不认为身边的熟人中，有谁会主动想去 “医院” 接受治疗…… 唯一有这想法的赵明阳，最终也听从了自己的建议，打消了念头。

　　倒是自己的总编郑浪涛，可能出于新闻学精神想去 “医院” 采访，但人家可是常任理事人的亲戚 ——【医生】要是敢在他身上动手术，以后就别想再开展手术业务了。

　　“医院” 可是联邦许可的合法命格拥有者产业。

　　至于自己……鱼修德觉得，若竹雅静所言属实，那自己这辈子恐怕都不会与 “医院” 有交集。

　　没病的人去什么医院？

　　……

　　等到竹雅静将自己收集到的关于【医生】的信息讲述完毕，客厅顿时陷入一傰阵沉默。

　　鱼修德没有做手势，也未看向竹雅静，而是微微侧身，目光望向虚空，似乎在沉思，又好像只是在发呆。

　　竹雅静面上保持着微笑，轻轻抿了一口茶，内心却不像表面这般镇定。

　　原因无他，只因她能用来与邻居聊天，以免显得自己是没事找事的话题，已经全部说完了。

　　‘喝完这杯茶水我就走吧……’竹雅静虽想与鱼修德多待一会儿，但也清楚自己没有死缠烂打的资格。

　　可就在竹雅静打算将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时，鱼修德突然迅速从桌旁起身。

　　他眉头紧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顾不上一脸茫然的竹雅静，快步走向门口，猛地推开虚掩的房门。

　　走廊里空无一人。

　　但这显然不正常，因为鱼修德刚刚分明感应到两个活跃的意识乘坐电梯来到这个楼层，可此刻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过了几秒，反应过来的竹雅静也小跑着跟过去，想看看是什么让自己的邻居如此急切，自己又能否帮上忙。

　　她来到门口，顺着鱼修德的目光向门外望去。

　　走廊里，一位眼睛一红一白的少女，正喘着粗气，像是刚跑完步一般，吃力地拖着行李箱。她强撑着嘴角，两边嘴角扬起的弧度并不一致，但相同的是，都显得极为勉强。那是基于两种性格，不想让人担心而故作坚强的笑容。

　　直到门外少女的目光齐齐落在竹雅静的身上。

　　原本弧度不一的嘴角，渐渐凝固，面色也逐渐变得同样难看。

第222章 坏的没学好，好的学坏了

　　昏暗的走廊里，灯光苍白而黯淡，像是随时都会熄灭。

　　站在鱼修德背后的竹雅静正凝神看着眼前的少女。而就在竹雅静下一个眨眼间，原本出现在少女脸上的愤怒与焦躁神情，仿佛只是竹雅静的错觉。

　　只见少女猛地一甩头，瞬间恢复成先前强撑着的笑脸，同时，她那原本一红一白的眼眸也统一变成了红色。

　　“呵…… 呵呵……”

　　芳雪沐嘴一角扯出一抹干零巴巴的笑lin，这笑声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九传进鱼修德yi的耳朵里，透着浓浓的尴尬与不自liu然。

　　而作为语领域命格拥有者的竹雅静敏锐地从这干笑声中，听出了比潜藏的愤怒焦躁更多的不安，而且她能明显感觉到，这不安似乎是两人份的不安。

　　鱼修德眉头微微皱着，像是被打上了一个死结，依旧没有丝毫舒展的迹象。

　　刚刚，少女连带着行李箱就像幽灵一般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鱼修德打量着便宜妹妹，她表面上看着没有什么明显外伤，可凭借着梦魇对思维活性的敏锐感知，鱼修德能察觉到，少女的精神状态较之前更差了，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至极的战斗，元气大伤。

　　不过，看样子无论是芳雪涵还是芳雪沐，都不愿多谈此事。

　　“我们记得提前跟你说过今天要过来，为什么家里还有客人呢？” 芳雪沐一边说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向前迈了一步，试图绕过站在门口的鱼修德和竹雅静，想要进入屋内，那急切的模样就像屋内有什么在召唤着她。

　　“等一下。”

　　鱼修德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犹如从幽深的古井底部传来，不过这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操控着，不会传递到语领域命格拥有者竹雅静的耳畔。

　　刹那间，梦魇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澎湃涌出，将面前的便宜妹妹笼罩其中。现实的视角从这一刻开始，像是被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割裂。

　　现实的时间陷入静谧，梦境的时间悄然流动。

　　在鱼修德的身后，竹雅静像是一缕轻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而在他的面前，芳雪沐与芳雪涵也被一股无形的强大力量推开，并分离出来，鱼修德只将芳雪沐与芳雪涵拉入了梦境之中。

　　这对除了瞳色不同，模样极为相似的双胞胎姐妹，同时松开了放在行李箱上的手，她们互相看了看，眼神交汇的瞬间，脸上却没有像以往那样，显露出从拥挤躯壳中挣脱出来的喜悦。

　　显然，这与她们刚刚从险境脱出没多大关系，让她们不高兴的主要是出来以后，看见自己的继兄家里竟然会莫名其妙出现一个女人。

　　“你们两个刚刚过来的时候，是不是遭遇到命格拥有者的袭击了？” 鱼修德平和的声音里少见地带上一丝严肃，那眼神仿佛能看穿她们的内心。

　　“是的。”“没有”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然而回答却截然不同。

　　芳雪沐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向自己的姐妹，眼睛瞪得大大的，她实在想不明白，撒一个如此轻易就能被识破的谎言，除了引起鱼修德的反感，还能有什么意义。

　　而芳雪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为了不让鱼修德担心，脱口而出的搪塞之词毫无意义，于是连忙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们虽然遭遇到袭击，但并没有陷入无法应付的危险。” 拥有纯白眼眸的少女直视着鱼修德的眼睛，胸脯微微挺起，试图让自己的话语更具说服力，但显然，她无法骗过在梦里加载了【诅咒师】命格的梦魇。

　　‘这一次竟然是芳雪涵撒谎，芳雪沐说真话吗？’鱼修德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

　　她们的变化鱼修德都一一看在眼里，他不确定这个变化是好是坏，唯一能肯定的是，【煽动者】给她们留下的伤势应该已经恢复，只是就像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或许仍残留着一些影响。

　　“那个命格拥有者死了吗？他是谁？又是如何在短短几秒内，让你们凭空消失又凭空出现的？”鱼修德继续追问道。

　　他没有感受到周围有命格拥有者出没的痕迹——虽然梦魇的感知实际上无法具体区分命格拥有者，但有些命格拥有者还是很好辨认的。

　　例如，在他感知范围内若隐若现，且每次出现位置都不一样的意识，很可能代表着拥有空间移动能力的命格拥有者。刚刚芳雪沐与芳雪涵的突然出现与消失，更像是被拉入了某个特殊空间。

　　特殊空间…… 拉入…… 结合着最近在浅鹏市有活动痕迹的命格拥有者，鱼修德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而芳雪沐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个命格拥有者没有死。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只知道他是个男性，留着黑色碎发，穿着手术服。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感觉只过了几秒，明明我在那里觉得绝对不止几秒。” 芳雪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说话间，她的手不自觉地揪着衣角——往常插科打诨的勇气，经过鱼修德前段时间的恐吓，完全消退。

　　但一旁的芳雪涵却情绪高涨，脸颊因为激动而微微泛红，甚至显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受伤了…… 我知道他，他是【医生】，来这里之前我大致了解了一下狭海市最近活动的命格拥有者…… 他的‘医院’里面的时间，貌似和现实是相互独立的。”

　　芳雪涵紧握着小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转过身，兴奋地看向芳雪沐，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说道：“不过，虽然我和沐把他狠狠教训了一顿，但还不够！像这种未经他人许可，就擅自将人拉入，强迫他人接受可疑手术的命格拥有者，已经不是一般的坏人了…… 必须要重拳出击！！！”

　　走廊里不算明亮的灯光，悠悠地洒在芳雪涵的脸上，她纯白的眼眸闪烁着一种极其耀眼的光芒，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不太正常的亢奋状态 —— 那种过去经常在芳雪沐身上出现的状态。

　　反观一旁拥有一双猩红眼眸的芳雪沐，此时却老老实实地低着头，脑袋几乎快垂到胸口，就像过去那个老实乖巧、没什么主见的芳雪涵。

　　看到这，鱼修德在内心暗暗叹息。

　　麻烦了。

　　上次虽然因为在管卫忠身上留下的后手被【心灵导师】触发，让他察觉到芳雪涵的变化，但当时的梦魇做出了和专门负责超级英雄治疗机构中同样的判断——那就是【双面人】还处于恢复阶段。

　　恢复完应该就没事了。

　　但现在来看却并非如此，留下的后遗症似乎并不会消退，并且向最糟糕的方向转变。

　　芳雪沐因为精神强大，所以性格里染上芳雪涵的部分只是让其稍微冷静下来，减少杀戮欲望，但骨子里扭曲的性格依旧没有改变——这一点从她会为了引起自己的注意而故意伤害管卫忠就可以证实。

　　至于芳雪涵，则是因为精神没有芳雪沐那般强大，所以性格里染上芳雪沐的部分让她陷入不正常的亢奋，杀戮欲望高涨，从原本的优柔寡断变得太有主见。

　　这么看，不就是坏的没学好，好的学坏了吗！

　　这能治吗？

　　没有治愈心灵能力的梦魇露出了一些嫌弃的神情，嘴角微微向下撇着。

　　眼里有光的芳雪涵，让他想起了过去不太美好的回忆。

　　他不好奇芳雪沐与芳雪涵会被‘医院’的理由是什么，估计就是二者也意识到自身的性格变化……只不过不知道是芳雪沐与芳雪涵如同过去一样互相判定对方有病，还是自省到各自的问题。

　　估计是后者，但保险起见，鱼修德还是确认一遍：“你们是不是觉得最近的自己出现了问题？”

　　芳雪沐用力地点了点头，而芳雪涵则迟疑片刻后才点头，并补充道：“但我感觉我现在的状态相当好！”

　　鱼修德没有理会现在处于亢奋状态的芳雪涵，而是转过头，看向芳雪沐，少见温和地问道：

　　“你们确定自己能够应付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