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的世界有什么不好的！ 第57章

　　……

　　嗡嗡嗡~

　　口袋里的手机正在发出微微的振动声。

　　坐在沙发上，鱼修德的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视线从天花板上收回，掏出手机，看着屏幕内发来的讯息。

　　他输入密码123456，点开通讯软件，将消息已经九十九以上，还有艾特全体成员的标记的报社工作群，轻车熟路地划入暂时屏蔽。

　　“真实梦乡”引发的大规模梦境，显然是一个大新闻。

　　但可惜，现在是下班时间，而且也没有人私信自己。

　　匿了匿了。

　　比起报社工作群传来的消息，鱼修德更想要看看自己的专属接线员，这次又发了什么信息。

　　“鱼修德先生，想问一下你最近是否平安无事，有没有遇到什么问题需要帮助的？请告诉我，我们很关心你的情况。”

　　“……”

　　鱼修德试探性地打出“一切安好。”，按下发送键。

　　结果不出一秒就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而且很快就得到回应。

　　“太好了！很高兴听到这个！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随时告诉我。”

　　“如果身体感到不适，也可以跟我们提前说一声，我们会提前在医院给您安排。”

　　“这次的紧急事态已经结束，祝您睡个好觉。”

　　“……”

　　鱼修德微皱眉头。

　　就这？

　　不是，你们接线员工作这么敷衍的吗？怎么这么草率？连派遣人员看看都不愿意看？

　　鱼修德有些迷惑，他开始怀疑自己对于余文松的梦境问答是不是得出错误的信息——其实“锚”并没有自己从浑噩状态的余文松口中听到的那样重要，又或者是联邦对于“锚与被锚定者”所采取的措施以及行动方针实际上并没有规范化。

　　明明他已经将【假设梦】的范围扩大到整片街区，他也没有发现任何监视或者暗中保护自己的人……

　　还是说，是徐元婕的缘故？

　　毕竟那个《“锚”人权更新法案》显然就和她有关……

　　鱼修德最终还是放下手机。

　　想不通，就不想了。

　　这一次的见面，让鱼修德知道自己已经彻底摸不透徐元婕的思路，但总体而言貌似还挺友善。

　　而自己的邻居是一位被故意弄残废的天生命格拥有者固然可能是一种威胁，但自己已经搬在这里两年，目前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即使有问题，但问题又能够有多大？能够比自己已经是联邦顶层人物的老同学更麻烦吗？

　　……

　　不过，最近一系列事件接二连三的发生，还是让鱼修德产生了些许紧迫感。

　　他又看了一眼钟表。

　　现在已经是八点了，虽说睡觉可能有些早，但如果只是小憩一下，整理并处理一下“真实梦乡”后的收获，也是足够的。

　　鱼修德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

　　睁眼后，他出现在自己的家中，家中的布局和现实中的一模一样，只是不同的是，有一个穿着脏脏病服，脸上挂着扭曲笑容的小男孩，正趴在鱼修德的脚边，讨好地看着鱼修德。

　　鱼修德平静地看着男孩。

　　“魇”用着鱼修德年幼的脸殷勤地看着面前的大人。

　　“魇”对于鱼修德既恐惧又亲近，恐惧是因为“梦”领域的【超越】对它的压制感，亲近是因为它的意识是由【梦魇】用恐惧点化。

　　“魇”不仅仅是为了活命直接拜【梦魇】为父，它是真的对鱼修德有亲近之感，并且愿意在并非被威胁的情况下，有限度地听命于他。

　　但是情商深厚似海的鱼修德显然不会仅仅因为一个称呼就改变他的主意，反而加深戒备。

　　从某种程度来说，“魇”最初的父亲其实是十三号，而鱼修德则是冷酷无情的人贩子，将“魇”抢走并灌输【梦魇】的力量。

　　而在两世为人的鱼修德看来，这个最终形象固定为黑化·幼年·鱼修德的“魇”，竟然能够在察觉到自己的杀意后，直呼自己这个人贩子为“爸爸”……这已经不是一般的知性造物了！

　　某位三姓家奴都没有它懂得审时度势！

　　必须要出重拳教育！

真实梦乡 : 第94章 深邃似渊·这一切真的值得吗？

　　虽然“魇”的危险程度，因为开口叫“爸爸”，直接被饱读经典的鱼修德认定为心机深邃似渊。

　　但是“魇”的提醒，帮助对外界缺乏关注的迟钝梦魇注意到竹雅静身上的不对劲，还是让其没有产生“断不可留”的想法。

　　只是敲打肯定是必要的。

　　毕竟对方刚刚诞生的时候，只要【梦魇】微微放手，就毫不犹豫地将数十万人陷入噩梦，而且还很不老实对着明明有【梦魇】力量标记的竹雅静和竹悦语出手。

　　即使这也让竹雅静的异常暴露，但一个好的结果不能掩盖坏的初心……哪怕那是它的本能。

　　有些本能是需要克制的。

　　鱼修德仔细端详着趴在自己脚旁，尽最大努力摆出一副“孝子”模样，表情狗腿的“魇”。

　　对方只是长得像人的东西罢了，而就算它拥有人类相似的思维，不被教育，不被规训，也几乎可以肯定会成长为自己的麻烦。

　　许多天生命格拥有者就是因为缺乏教育与规训，才会那么难以让人接受相处……而实际上不止是命格拥有者，普通人也是同理。

　　自认为还是具备一定的教育经验的鱼修德当然知道，无论是训狗，还是教育人，都需要制定一个标准，然后等他们犯错……至少是意识到自己错误后再惩罚才有用。

　　不然就只是纯粹的折磨罢了。

　　所以，鱼修德平淡地刁难道：

　　“你当时为什么要对那两个人出手，你明明知道二者身上有我的力量。”

　　“魇”眼珠一转，就要故技重施，继续展示刚出生的自己的拳拳孝心，就被鱼修德打断道：

　　“不要拿关心我找借口。”

　　关心自己什么的听听就好，真相信的话，那就只能证明自己两世为人白活了。

　　“魇”掩藏在乖巧下的狡猾瞒不过鱼修德。

　　注视到“魇”面部表情一僵，苦思冥想的样子，鱼修德还故意缓缓地说道道：

　　“当然，也不排除一种可能，就是你刚刚诞生，思维还很混乱，所以才会秉持着关心我的同时，采取错误的行动……”

　　听到这里，“魇”内心大喜。

　　这个自己莫名想要亲近，但又莫名感到恐惧的个体给自己的理由，实在是太合理了！

　　但它刚想要顺着鱼修德的话语往下说的时候，它一抬头，一不小心和鱼修德的眼睛出现对视。

　　鱼修德的眼睛依旧是如同死水一般平静平淡，那毫无光线的黑色眼瞳，就好像是表面平静的水渊，底下隐藏着某种对于“魇”而言足够产生致命的威胁。

　　这时的“魇”连忙冷静下来。

　　哪怕它确实诞生不久，但实际上它可是从两位数“梦”领域命格拥有者的精神体，以及吸食数十万人一场噩梦的恐惧的个体，拥有和【梦魇】相同类型提高阅历的方式。

　　虽然非常局限，只能够吸收负面的情绪，但也足够让“魇”拥有小湖泊一样的情商与阅历。

　　于是它想了想，还是坦白道：

　　“我控制不住，我明知故犯。”

　　它甚至为了表达自己的顺从，主动向【梦魇】伸出双手，示意他可以惩罚自己。

　　从恐惧中诞生出来的它，用稚嫩的语气，天真无邪，一句一句地说道：

　　“你可以把它们砍掉。”

　　“但不要杀死我。”

　　“……”

　　看着主动承认错误，主动示弱的“魇”，鱼修德还是有点不死心。

　　【梦魇】思索片刻，询问道：

　　“你是谁？”

　　“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我是您的孩子。”

　　【梦魇】卡住片刻，再问道：

　　“你从哪里来？”

　　“魇”做出回忆状，酝酿一会后回答道：

　　“我从他人对您的恐惧中来。”

　　【梦魇】皱起眉头，语气加重问道：

　　“你要到哪里去？”

　　“魇”直视【梦魇】暮气沉沉的眼睛，立刻忠心耿耿孝义满满情真意切地发誓道：

　　“您要我到那里去，我就出现在那里！”

　　“……”

　　鱼修德看着“魇”用着自己年幼的脸，摆出一副孝顺模样，无懈可击，嘴角下撇，情绪有些烦躁。

　　这显然是装的。

　　但也让还讲究“犯错再揍”的自己有些无从下手。

　　虽然由于芳雪沐的缘故，让鱼修德现在觉得教育的力度要比教育的温度更加有效，但他的标准显然从未苛责到“如果你让我感觉到你接下来会犯错我就会揍你”。

　　此时鱼修德突然觉得，芳雪沐好像也并不是很难教育。

　　犯贱就打要比一直提防省心省力多了……

　　“那么，你就暂时留在这里吧。”

　　鱼修德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不再理会“魇”。

　　在他眼中，“魇”非人感严重，而且天性邪恶，哪怕尚未酿造大错，也需要像预防芳雪沐，用钓鱼执法预防它接下来的暴走。

　　现在的乖巧，不过是就和学聪明的芳雪沐一样，因为感知到自己的强大与危险，知道自己绝无可能反抗，所以暂时是在装乖罢了。

　　还是需要时间的流逝，才能够确保它能够为自己所用，能够在现实当中帮助自己……

　　鱼修德伸手按住家门口的门把手的同时，彷佛突然想起什么一般，转头看向听着自己的话，留在原地，没有跟在自己后面的“魇”。

　　“你是以【恐惧】为食的，对么？”

　　“是的。”

　　“魇”老老实实地点头道。

　　明明淡色病服染着血迹，面色苍白，眼珠凹陷，简直就像是从恐惧片场跑出来的鬼童，但在【梦魇】面前乖巧得像一个温顺的兔子。

　　和某只喜欢呲牙咧嘴，外加手贱，最近还染上恶习的红瞳猫咪完全不一样。

　　鱼修德深深地看了“魇”一眼。

　　他改变主意，不再钓鱼执法。

　　【梦魇】想要先了解一下“魇”在没有限制的情况下，会在天性与理性相交作用下，展现出怎样的姿态。

　　“那么，你可以在这场梦境里，以你自己喜欢的方式，填饱自己。”

　　填饱自己？

　　可这是【梦魇】的梦啊？【梦魇】的梦境又该怎么吸食恐惧？

　　难道要“魇”吓唬【梦魇】？真的假的？

　　应该只是另一种“钓鱼执法”吧？

　　可还没等到“魇”想明白，鱼修德就已经按下门把手，打开房门后又关上，消失在“魇”的视线里。

　　男孩神色大变，连忙向门口追去，可当他打开门后，却发现只有空荡荡的走廊，以及一个被巨大的开门吓了一跳的胖女孩。

　　走廊的白灯散发着清冷的光亮，电子屏幕分别在1楼与23楼向上与向下分别波动的数字，干净的地板，那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胖女孩……但就是看不见鱼修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