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作家RIfxFe
黑色圣堂的信条“无悯“并非因为他们生来冷酷无情，而是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在这个被混沌侵蚀的宇宙中，怜悯是最危险的奢侈品。
混沌四神的存在，足以碾碎任何侥幸心理。
纳垢的瘟疫可以在一次善意的救治中扩散，色孽的堕落可能始于一次微不足道的纵容，奸奇的阴谋往往隐藏在看似合理的宽容背后，而恐虐的屠戮则可能因一时的迟疑而爆发。
在这样的世界里，善良不仅是一种软弱，更可能成为毁灭的开端。
审判庭的激进作风，正是被这样的现实所塑造。
他们并非天生嗜杀，而是因为每一次犹豫都可能让亿万生灵付出代价。
那些被标记为“异端“的个体，或许外表看起来无害，甚至值得同情，但审判官们深知——混沌的腐化不会写在脸上。
审判官们不得不在每次行动中都假设最坏的情况，因为历史证明，十次误判中有九次都比一次心慈手软造成的危害要小得多。
虽说审判庭中确实有仗着审判官身份肆意妄为的虫豸，但同样也有持忠贞之心行必要之恶的尽职尽责者，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人类帝国才能够在漫长的岁月中对抗混沌的侵蚀。
尽管审判庭中不乏滥用职权、以审判之名行私刑之实的败类，他们借由至高权力满足自己的野心或扭曲的欲望。
但同样也有无数真正的忠贞之士，他们背负着沉重的罪孽，执行着最残酷的必要之恶，只为让人类帝国能在混沌的侵蚀下多苟延残喘一刻。
正如一位年迈的审判官在处决一整个被污染的家族后所说：“我们不是刽子手，我们是人类最后的防线。如果我们不扣下扳机，那么混沌就会吞噬一切。“
在这个宇宙里，仁慈是帝皇都难以负担的奢侈。
因此，在接到艾琳修女的检举后，陈曦立即启动了双重审查程序。
一方面由审判庭特派专员对艾琳本人进行最严苛的信仰鉴定，另一方面则派遣黑色圣堂的隐秘小队暗中调查血誓修会的活动轨迹。
血誓修会毕竟是一个得到国教认可的合法分支教派，在马里乌波尔星区扎根数百年，信徒遍布星区内的十几个星系，信众更是数以亿计，在星区底层民众当中的影响力不可估量。
陈曦很清楚，贸然采取大规模清洗行动只会引发灾难性的连锁反应，轻则导致当地信仰体系崩溃，重则可能让整个星区的国教势力与远征军对立。
即便他手握三百万星界军和三千名阿斯塔特战士，也不能轻易将这股力量释放出来，贸然进行武力镇压。
他需要关键性的证据，能够一锤定音实锤血誓修会确实堕落、有异端行为的证据。
艾琳修女虽然为他提供了一份证据，但孤证不举，只有一份证据只能说明血誓修会有嫌疑，而不能证明他们就一定堕落。
陈曦并不是那种看谁都有罪，直接以有罪为前提进行调查和收集证据的审判官。
他并不会直接假定某个人是异端，然后去拼命搜集他是异端的证据。
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让最诚实可靠的人写下三行字，便能够给他定下足以杀头灭门的重罪了。
在预设立场的前提下，收集到的证据都是带有偏向性的。
所以，在黑色圣堂调查清楚之前，陈曦都不会直接将血誓修会判定为异端。
但与此同时，陈曦也会以血誓修会是异端为前提展开预防，避免因为调查导致对方狗急跳墙的时候，自己毫无防备。
而这也使得陈曦直接下令叫停了血誓修会随军人员的工作，命令他们暂时接受隔离审查。
因为远征大规模用兵的关系，血誓修会集结了相当大一批医疗人员加入了远征军，为远征军提供医疗服务。
毕竟在马里乌波尔星区，除了血誓修会之外，也确实难以找到数量庞大的医护人员可以满足远征军的医疗需求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当血誓修会主动找到陈曦，说自己可以提供数量庞大的医生、护理人员和各种药品的时候，就算陈曦一直对他们有所排斥，也无法拒绝这些。
但是现在，因为艾琳修女的举报，整个教派被陈曦直接下令隔离，这无疑让远征军原本刚刚搭建起来的完整医疗体系一下子变得散乱起来，医疗资源也一下子变得捉襟见肘。
毕竟，血誓修会的人可能有问题，那他们带来的药品也十之八九跑不了。
所以在隔离血誓修会成员的同时，连带着他们带来的药品和其他医疗用具也都必须暂时进行封存，等候审判庭的进一步处理。
这也从很大程度上让不少人感到不满，远征军内的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第265章 良知与责任
对于远征军内的动摇，陈曦并没有在意，这种程度的影响已经算是轻描淡写了，只不过是军队私底下产生了不满而已。
真正值得警惕的情况，是陈曦需要开始盘算如何用三千名阿斯塔特修士屠光三百万星界军的时候。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时，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等离子手枪，冰冷的金属触感提醒着他这个想法的危险性。
别以为这是天方夜谭，在这片被亚空间阴影笼罩的银河里，混沌的腐蚀往往比最致命的病毒传播得还要快。
可能只是某个巢都工人偷偷收藏了枚八芒星徽章，或是某个行星总督在无意中知道了不该念的名讳，转眼间整颗星球的百亿生灵就会变成对着血肉祭坛顶礼膜拜的疯子。
到那时，如果杀光一颗星球上的数百亿人都无法挽回星球的堕落的话，审判官就该签灭绝令了。
说到这儿得纠正个常见误解——把整颗星球的人口屠戮殆尽可不叫“灭绝令“。
真正的灭绝令是要用旋风鱼雷把大陆架轰成玻璃，用等离子焚化炮把巢都融成岩浆湖，将一整颗星球彻底变成连泰伦虫群都无法回收再利用的死寂世界。
帝国在乎的是那些精金矿脉和STC模板会不会落入异形之手，至于那些像蟑螂般挤在巢都下层的数十亿张嘴巴？
审判庭的档案库里对他们的描述不过是一串数字，而这串数字很可能还是几百年前内政部统计的官方人口数字，这里面可是不包括底巢的那些甚至未曾为帝国缴纳过什一税的“人”的。
这听着像是个地狱笑话，但当你看到泰拉议会每月收到的万亿份征兵申请，或是听闻某个农业世界因为人口爆炸不得不实行“生育彩票“制度时，就会明白对帝国而言，定期用异端审判来削减人口反而是种另类的慈悲。
这也是为什么帝国不在乎人命，因为帝国的人力是真的TMD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而以陈曦了解到的血誓修会的情况来看，审判庭要清洗的恐怕远不止百亿人口那么简单。
之前已经说过很多次，这是一个在马里乌波尔星区下层民众中具有广泛影响力的一个国教分支教派，他们日常的传教活动就是去给那些缺少医疗的底层民众提供医疗救助！
可想而知，和血誓修会接触过、接受过他们治疗的人究竟有多少！
按照审判庭一贯以来的办事传统，不仅整个修会要连根拔起，他们布道过的每个宣讲堂、治疗过的每个病患、甚至只是和他们用过同一套净水系统的街区，都会被标记成“需净化区域“。
相信我，在这种事情上帝国不会吝啬让舰队开过来用宏炮来做一次大扫除。
这也是陈曦对这件事慎重的主要原因所在，因为他现在是真的一个念头会决定数百亿人的生死，而且可能是数百亿无辜的人。
很有可能只是他的一个手抖，几十亿人瞬间就会化作飞灰。
如果是玩游戏，陈曦绝对不会犹豫，作为P社每一款大作都有500小时以上游戏时间的战犯，谁还没点过地爆天星是怎的？
屏幕上跳出的“已清除16.8B有机体“不过是个无关痛痒的数字，他甚至会为弹出的“种族洁癖“成就露出微笑。
但这不是游戏里的一个数字、一串过场CG，而是数百亿活生生的人！
他们每一个都是鲜活的生命，有自己的父母、家人和朋友，他们会哭、会笑，会为了生计发愁、会为了活下去而努力，他们都是和陈曦一样活生生的人。
他还做不到把他们看成一串数字，为了某些事情而果决的处置。
在战场上命令一个连队去送死很容易，毕竟星界军的征兵誓言里写得明明白白：“汝之生命已属帝皇“。
但那些缩在防空洞里的平民呢？他们缴纳十一税时可没人告诉他们，某天会因为审判官笔尖一抖，整个街区就会变成轨道轰炸的坐标格。
但普通民众是不同的，军人在战场上去死，为的就是他们可以不去死。
或许这也就是为什么审判官都必须要经过重重考验才能够拿到那枚审判庭玫瑰结的原因。那些考验不仅仅是战斗技巧的磨砺，也不是国教教义的背诵。
而是更残酷、更本质的东西——他们必须学会在必要时刻，亲手掐灭自己心中最后一丝软弱。
因为有的时候，仁慈、良知和正义感，是真的会误事的。
一个审判官若是犹豫了一秒，混沌的腐化就可能蔓延至整个星系；若是他动了一丝恻隐之心，异端的种子就会在千万人的心中生根发芽。帝国不需要优柔寡断的圣徒，它需要的是冷酷无情的刽子手，是能在亿万人的哭嚎声中依然面不改色地下达灭绝令的裁决者。
这同时也是为什么积年的资深审判官不是疯子就是堕落者的原因所在。
他们的灵魂日复一日地浸泡在鲜血与灰烬之中，耳边回荡着被净化者的惨叫，眼前浮现着被他们亲手送上刑架的平民的脸。
可他们不能动摇，不能忏悔，甚至不能表现出丝毫的犹豫。
因为一旦他们流露出软弱，审判庭的敌人就会像鬣狗一样扑上来撕咬。
一边是无数无辜生灵因为自己一道命令死去时的哀嚎，一边是为了捍卫更多人活下去、并且是以人类的身份活下去的职责。
这种巨大的割裂感和沉重的责任，是真的会把人逼疯的。
有些人选择了疯狂，用更极端的手段来麻痹自己的负罪感；有些人则选择了堕落，在绝望中投向混沌的怀抱，只为了逃避那永无止境的道德困境。
而剩下的那些尚有良知和道德的审判官，则在不断消磨自己最后的一点人性的时候，也在踏上前辈审判官的老路，不是变成极端的疯子，就是成为需要被净化的异端。
在这片炼狱银河之中，一切美好、道德与良知都会被残酷的现实所消磨。
而这也正是审判官的宿命。
第266章 战地医疗
“眼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填补因为血誓修会被隔离所造成的医疗力量的缺失，马里乌波尔星区因为血誓修会的存在导致医疗修会的力量并不算多，即便国教已经在紧急调派人员，但医疗力量的巨大缺口依旧是个问题。”远征军的军事会议上，一众高层正愁眉不展的开着会。
尽管帝国军中虫豸并不少，那些靠着家族关系或贿赂手段爬上高位的尸位素餐者，那些连基础战术指令都记不全的奇葩军官在帝国防卫军中确实车载斗量。
但值得庆幸的是，在人类帝国这个腐朽的庞大机器里，依然有一些齿轮在恪尽职守地运转着。
至少在远征军中，有着两位领主审判官的威慑，，那些惯于推诿扯皮的官僚主义虫豸绝不敢出现在远征军的指挥中枢里。
陈曦的主要精力都放在指挥远征军的整体作战上，而另一位领主审判官阿尔弗雷德·维恩这段时间的主要工作就是协助陈曦肃清远征军指挥链中不合格的“瘀血“。
也得益于维恩审判官高效且雷厉风行的工作作风，远征军的作战效率才能维持在令人满意的水平。
后勤补给线上的贪污网络被连根拔起后，原本总是延误的物资现在总能准时送达前线。
当某个团的团长被发现虚报伤亡人数以克扣阵亡抚恤金时，维恩审判官只用了三小时就让整个团的军官编制换了一遍血。
对于这种审判官的本职工作，陈曦当然乐得把事情交给这位经验丰富的“同僚”，毕竟他不是真的审判官，很多时候下不了那么狠的手，而且在工作经验上他也不如维恩审判官丰富。
但眼下，就连这位以铁腕著称的维恩审判官也同样在为血誓修会的事情感到头疼。
处置血誓修会的异端指控本身并不难，不过是又一次例行的大清洗罢了。
审判官们处理过无数类似的案件，从基因窃取者教派的渗透到混沌邪教徒的腐化，每一次都能以雷霆手段终结。
但真正棘手的，从来不是杀戮本身，而是杀戮之后留下的真空。
尤其是现在，远征军正在准备应对死灵王朝的进攻，他们需要足够的医疗资源，需要熟练的医护人员，需要稳定的战地急救体系，否则整支军队的战斗力就像是被小伤口放血的巨人一样，迟早会虚弱而死。
虽说没有足够的医疗资源帝国也一样会继续这场战争，无非是承受更大的伤亡，但如果没有必要，谁愿意这样挥霍神皇的货币？
每一名士兵都是帝国的资产，每一滴鲜血都该为帝皇的伟业而流，而不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医疗资源而看着他们等死。
“我们不能就这样把神皇的战士送上战场。”国教的枢机主教低沉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回荡，他苍老的手指紧紧攥着象征信仰的微型圣龛，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缺少足够的医疗资源，对于远征军来说，不亚于让他们去送死。”
尽管血誓修会的丑闻让国教颜面扫地，尽管他本人可能因此被召回星区首府接受质询，但他仍然坚持自己的立场，帝国将士的生命，不该被如此轻贱。
“但眼下我们确实找不到足够的医护人员填充远征军的庞大后勤，这是近千万人的战地医疗急救，没有血誓修会的医护人员，伤员根本得不到有效救治！”一名星界军参谋大声疾呼，显然是想要为自己的兄弟袍泽争取更好的待遇。
没有人愿意在顶着物理意义上要人命的恐怖火力作战之后，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后方，却发现连最基本的镇痛剂都已耗尽。
没有人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袍泽因伤口感染而溃烂，听着他们在痛苦中哀嚎，却只能看着伤口的血流尽等待死亡缓慢降临。
但现实就是现实——没有足够的医疗资源，远征军的伤亡数字将成倍攀升。除非……除非陈曦愿意解除对血誓修会的隔离，暂时搁置异端指控，让他们重新投入救治工作。
可这绝无可能。面对异端指控，审判庭从不会妥协。陈曦不可能冒险让整个远征军暴露在混沌污染的风险之下，哪怕这意味着更多的士兵会因缺乏医疗而死去。
于是，会议陷入了僵局。
此时，陈曦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他伸手敲了敲桌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才看向了一旁星际战士的诸位战团长，向他们问到：“阿斯塔特战团方面可以借出药剂师吗？”
“可以，但杯水车薪，这么做意义不大。”莫得雷克元帅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随后解释道：“虽然一名战团药剂师顶得上几十个凡人医生，但一个战团最多只有十几名药剂师，考虑到战团自身的需要，一个战团最多抽调几名药剂师出来，这点人手根本不足以支撑起一个庞大的战地医疗体系。”
除开某些战团，大部分星际战士都有足够担任行星总督的行政能力，只是他们大部分时候不这么干。
对于莫得雷克元帅而言，他仅仅只是花了不到一纳秒的时间就已经思考出了答案。
然而陈曦对此却不以为意，只是对莫德雷克元帅问到：“那么你们大概可以借出多少药剂师？学徒也可以。”
听到陈曦这么说，莫得雷克与几名战团长一阵商量之后给出了一个不算多的回答：“大概二十到三十名左右的药剂师，如果陈曦阁下你真的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向帝国之拳求援，应该能够集结一批医疗资源。”
“暂时不用，如果实在没有办法我会求援的。”陈曦谢绝了莫得雷克的好意，随后宣布了他的决定：“有劳各战团抽调一部分药剂师，并请他们按照目前战场上所可能遭遇的情况编写一本简易战地医疗手册。
不要求内容有多专业，但至少要保证拿到手册的人能够按照手册对战场上可能出现的伤势进行急救，以保证不死不恶化为标准。”
说完，陈曦又看向了星界军领主将军和国教枢机主教，对他们说道：“星界军按每个团抽调一个班的标准给我抽一批有一定文化基础、聪明伶俐的兵出来，国教方面也抽一批年轻、愿意从医的牧师，一起交给药剂师们进行战地医疗培训，要学会轻中度伤势的战地医疗救治。
不需要搞懂原理，只需要能够按照操作流程进行伤情处置，这样应该能够解决一部分问题。
现在异形尚未进攻，我们必须抓紧时间先搭建起一个可以运行的医疗体系来！活人不能让尿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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