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感觉不如黑洞扳机! 第4章

作者:一月七日

迷星之章 第一幕 夏时记录 : 第3话 阴

  一直到有一只麻雀站在窗边,歪着小脑袋瞪他,保登折隶才意识到已经早上了。

  他呼出一口浊气,伸了个懒腰。

  就算是在这个世界,保登折隶也有着自己的生活。

  他是一间咖啡厅的店长。

  说起这间咖啡厅,其实并不是保登折隶花钱买下的。

  当他从彷佛有一整个宇宙般悠久的长眠中苏醒时,就发现自己身在这间咖啡厅里。那时窗外狂风暴雨,像是有台风来临,保登折隶一边探索着咖啡厅内部的空间,一边也在等待风雨渐息。

  结果等到折隶出门时,竟是一个大晴天……

  看了看气象新闻,也没见过有什么大风侵袭东京。

  后来想想,他真正来到BanG Dream世界的时间点,应该是在“台风”离开之后。

  在那以前,他,连带着这间咖啡厅本身,要不就是在另一个世界,要不就是在两个世界之间。

  也就是说,这间咖啡厅大概也是某种特殊的空间。

  ——这将近一个月内,他几乎每天都会留一些时间探索这自己的住处兼工作场所。

  只是无论他怎么看,这就是一间普通的咖啡厅。

  当然,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普通。比如厨房就有每天会自动充满的材料罐或是储物柜,冰箱也有拿不完的牛奶,就像是模拟经营游戏一样,存在着一些类似于游戏设定的便利机能。

  但除此之外,这里并没有其他超出常识的地方。

  至少对于那些来访的客人来说,只要别闯进后台,别打开他闲暇时搞发明的工作间房门,这就会是一间无比普通的咖啡厅。

  身为店长的他,也在房间的桌上找到了一整套完整的身分证明和银行帐户,甚至户头里还有些余钱供他花销……

  要举例的话就像是被某种强大的存在带着穿越了世界,并留下了初始资源。

  唯一的问题就是,他的系统呢?或者至少来个导引提示吧?

  我都通关世界末日了,你给我整这套自由探索?

  当初不给我新手福利,现在也不想给我通关奖励是吧。

  越想越觉得不愉快,保登折隶摇摇头,将手上的器械放下,走出了工作间。

  搓玩具有点腻了,咖啡厅的营业时间又在下午,他一时无事可做。

  “去逛逛吧。”

  叮铃——

  推开大门的那一刻,专属于都市的嘈杂便汹涌而至。

  折隶有时候会对此感到烦闷,但更多时候却是欣慰。

  大家都在好好地活着,所以这一定是好事。

  抱着轻松的心情,保登折隶眺望着蓝天,朝向车站走去。

  ●

  不知从何时起,上学变成了一种折磨。

  不。说是折磨,似乎又没那么难过。

  只是,早上起床,对着镜子整理仪容,换上校服,就会不自觉地生出一种不想踏出门,只想缩在被窝里的心情。

  逃避作业?逃避老师?逃避同学?

  好像也并不是那样。

  “贵安。”

  得体的微笑。

  “贵安……”

  不大不小的步伐。

  “贵安!”

  不温不冷的招呼声。

  啊。

  长崎素世好像忽然明白了理由。

  只要待在这间学校,自己就会变得不是自己。

  她真正想逃避的,是“成为了‘长崎素世’的自己”。

  “……。”

  女孩默默停下了脚步。

  在月之森女子学园就读已经是第三年。

  现在想想——

  “妈妈想看小素世穿上月之森制服的样子。”

  ……母亲这句无心的话语,就犹如诅咒。

  诅咒着曾经是庶民的一之濑素世,化身为知书达礼的大小姐长崎素世。

  素世取下发箍,因为露出大额头的姿态舒适却粗鲁。

  素世努力学习,因为被成绩所逼迫的模样太不优雅。

  素世学着烹饪,因为对忙碌的母亲而言,回到家里能够看见将家事被打理得井井有条,才符合她对“穿上月之森校服的女儿”的期望。

  有时候也会觉得喘不过气。

  有时候也会想放任内心深处的自己挣脱牢笼。

  但那样是不对的。

  ‘不能让妈妈担心。’

  只要能够看见母亲放松、开心的笑脸,她就能够好好地歇一口气。

  只要能够和母亲一起享用一顿也许简陋,也许短暂,但必定无比充实的晚餐……

  她想,她就是为了这一刻而努力的。

  就好像母亲也是为了让她们过上优渥的生活,才天天如此忙碌。

  ……但是。

  偶尔,她也会很想逃走。

  一成不变的每日。

  母亲从晚归时发讯息,到只有回家时才发讯息。

  偌大的屋子渐渐失去生活的气息。

  不再随时补满的冰箱。

  不再随时点亮的客厅。

  就像高级旅馆,让名为长崎素世的角色在下戏后能够补补妆。

  然后,再一次投身于不休的剧目。

  “……。”

  雨后的隔日,空气中还能闻出些许水气。

  隐约还能看见未干涸的水潭,倒映着仍然云翳密布的天空。

  长崎素世低头瞧了一眼,只从水中看见了模糊的自己。

  从目白车站通往月之森女子学园的路途并不长,许许多多穿着与她相同或相似制服的女孩,三两成群地走过。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正准备加快脚步。

  然后——

  “早安。”

  “贵……”女孩下意识地改口:“……早安。”

  一名身着风衣的男人对着身着校服的她点了点头,然后擦肩而过。

  一方走向车站,准备搭车出发,一方则是刚走出车站,准备上学。

  他们甚至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像是一场随处可见的萍水相逢。

  只是在擦肩而过的下一刻,两人默契地同时停下,同时回过头,然后又在见到彼此的动作时忍俊不禁,相视而笑。

  男人挥了挥手,少女则微微躬身,终于真正错开道路。

  不知不觉中,她的脚步比往常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轻盈。

  她想着——

  下次见面,一定要告诉他,我的名字。

  ●

  又见面了啊。

  从在雨中的初遇开始,到车站的偶遇,再到路边的擦肩而过。

  短短数日内屡次相见,让保登折隶不禁在意起了那位女孩。

  一直到乘上电车为止,他脑海中都徘徊着那名棕发女孩的面庞。

  一次又一次,在看见那般神情的瞬间,自己胸中升腾起的这份感情是何物呢?

  ——是悲哀。

  怜人者亦自怜的悲哀。

  “……。”

  名为保登折隶的男人对着玻璃上隐约可见的倒影,远望着“东京晴空树”。

  在繁忙的都市中央矗立着的高塔——如果随机在街上挑选路人询问,大约十有八九会答出一句晴空树,少数人则是会念叨起东京铁塔。

  可要是换了保登折隶,他脑海中浮现的却是一座充满糟糕记忆的地方。

  来自火星的潘朵拉之盒所引发的,名为“天空之壁”的悲剧……

  一分为三的东京……毒气……怪物……蒙面的战士……

  象征末日的高塔……

  男人撑着脸颊,看着自己的倒影。

  ——他是“穿越者”。

  从一个世界活活来到另一个世界,彷佛动画中唐突插入的影格。

  这样的他惊喜地发现自己来到了喜爱的特摄剧《假面骑士Build》的世界。

  一切的一切,都与脑海中的印象吻合。

  他相信自己脑袋里存放着的那些影像正囊括了这个世界过往的秘密,以及对“未来”的窥视。

  是的,他以为自己就是那个天选之人……

  “真蠢。”

  折隶伸手盖住玻璃映射着的,他自己的眼睛。

  ——知识便是毒药。

  不,应该这么说吧: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窥视了秘密却无法守护。知晓了未来却无法改变。

  他的到来没有改变任何悲剧。

  反而,他的记忆,他的“财产”,正因为他没有守护住它们的力量,而被轻易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