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感觉不如黑洞扳机! 第5章

作者:一月七日

  本就难以对抗、那潜藏在阴影之中的毒蛇,藉助他的“先见之明”,让“剧本”哪怕有他的从中作梗,仍理所当然地向着命定的方向倾倒。

  而他甚至对此毫无头绪。

  又输了。

  又失败了。

  又被算计了。

  在“剧本”中本应活到最后的同伴,她面上的惊惧与愤怒,定格于“死”。

  ‘而你,我的朋友,折隶!’

  记忆之中,那名为艾伯鲁特的怪物哈哈大笑。

  在死去的记者小姐面前,怪物展现了一张与他保登折隶无二的面庞。

  ‘你才是一切的罪魁祸首啊!哈哈哈哈……’

  ——篡夺身躯,潜于意识。

  他自以为能够拯救全世界,可就连那份膨大的愿望本身都是毒蛇捏造出的假象。

  那一刻,他几乎要在绝望之中,被蛇的毒液所融化……

  “嘿。”男人忽地拍了拍自己的双颊。

  前一刻还木然如死灰的神情重新燃起了一抹轻笑。

  他就这么对着玻璃上的倒影看了好久。

  一直到。

  “……池袋站到了。池袋站到了……”

  到站的提示音让他从过于浓烈的印象中抽身而出,几乎像是解脱般松了一口气。

  他静静地抬起头。

  “走吧。”

  逆行于人群,他身穿着长风衣,向着春天的阳光阔步行进。

迷星之章 第一幕 夏时记录 : 第4话 天青

  甫踏入“RiNG”的瞬间,保登折隶就吸引了许多人的视线。

  “大少女乐团时代”是这个世界的基本设定,那么憧憬着音乐的自然也多是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女。见惯了女孩们背着自己的吉他、贝斯,三五成群有说有笑,忽然发现有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进店里,不管是店员或者稀疏的客人们都不由得侧目。

  有时候他也有点怀疑,这间Live House难不成有什么女性限定的潜规则吗?

  但他来过的这几次,也没见过店员对他有什么异常态度,最多也就是跟其他人一样多看他几眼,便也只好暂且忽视掉周围那些客人们看珍稀动物般的视线。

  ……

  自从在Live House“RiNG”的门口认出Afterglow的宣传海报之后,他几乎天天来这里报到。最初甚至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会不自觉绕到这里,但这几天他悟了——

  原来,是我体内的佐佐人正在骚动!

  不过很可惜,他并没能见到美竹兰(即是那位由佐仓绫音饰演的角色,Afterglow的主唱),便渐渐地也不太关注了,而是试着享受这里的摇滚、音乐氛围——毕竟那也不过就是属于穿越者思乡情的表现形式之一,他始终不是真正的Afterglow粉丝。

  抱持着那样半吊子的心情去接近对方,也是一种于对方的不尊重。

  如今,他也能摆正心态,作为一个普通的对乐团感兴趣的人,试图融入这个世界了。

  保登折隶径直走向柜台,面带礼貌性的笑容。

  “你好。请问有演出时刻表可以参考吗?”

  店员展现了专业素养,同样微笑着回答:“有的。请稍等……”

  待店员取来时刻表,又寒暄了几句,保登折隶将今天的演出时刻表记在脑子里,才到了“RiNG”二楼的咖啡馆点了一杯奶茶和三明治,寻一处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掏出手机。

  他盯着屏幕假装自己在看新闻,实际上脑海中却擅自开始播放起了回忆。

  有人说成长就是不断舍弃的过程。

  一次次将软弱的自己杀死,一次次丢弃不被需要之物。

  换言之,“现在”的自己就是由过去的一个个痕迹所堆砌而成。

  喜爱的味道或许就与幼时某个下午尝到的甜食一模一样。

  喜欢的运动或许就填满了与学生时代的好友之间的点点滴滴。

  喜欢的书本、音乐……每一个触动内心的瞬间,都构成了现在的自己。

  无论中意与否,保登折隶身上也留下了一些“痕迹”。

  ——雨夜中,与那位优雅咖啡厅店长相遇。

  ——与自称天才物理学家的笨蛋一起戴上假面,在城市的暗处战斗。

  ——明明早就预先知晓了“背叛”的来临,却只能看着挚友为此悲伤落泪的模样咬紧牙根。

  曾经自以为是救世主,以为能够凭着自己的“知识”改变既定的结局。

  可到最后,“不应死去”的人却在突如其来的“背叛”下,死在了……

  自己的手里。

  恍惚间,捧着手机的掌心彷佛染上了一片鲜红。

  “……呵。”

  他轻笑一声,放下了手。

  ‘到头来,和那时一样,我并没有什么改变。’

  春日的阳光泼洒在匆忙的人群身上,鸟语花香,但那份温暖却无法企及他的内心。

  电视墙播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明星、团体,歌唱、热舞,或甚至是在摄影棚内说笑……

  一个个都是,保登折隶在过去一年之间无数次想像,又无数次感到遥不可及的景象。

  保登折隶知道,“现在”的这个世界很和平,可他却有些茫然。

  难波重工、冰室泰山、葛城巧、佐藤太郎……他花了大半个月在城市里遍寻,却找不到哪怕一个熟悉的名字。

  就好像自己只是做了一个过于逼真的长梦,然后又在另一个梦里苏醒。

  倒塌的高楼、燃烧着的瓦砾,在街上肆虐的机械怪物……那些让他心脏抽搐的记忆,都在刺眼的阳光里被揉成了碎片,令鲜明的疼痛随着一闭一睁的双眼蒙尘。

  彷佛那所有一切的经历都能在这明亮得不真实的景象中融化、蒸发,然后化为乌有……

  但埋藏在他体内的“某物”却又一再证明那并非虚幻。

  沉重阴翳的天空才是属于他与他们的色调。他们正是为了改变那灰暗的未来而并肩作战……

  “……——。”

  男人不自觉地闭气,随后又慢半拍地叹息。

  朝阳暖人,却像是一种提醒,提醒他已然孤身一人。

  这里就像是他们理想的“新世界”,却只有保登折隶独自来到了这里。一切熟悉的名字宛若梦中泡影,如果不努力记下,就好像会在下一刻碎成一地。

  他甚至无法确定他们最后的挣扎究竟是成功抑或是失败。

  他是功成身退了吗?领走副本奖励进到下一个副本了吗?

  还是说,他只是又一次逃跑了呢?

  繁复的思绪在脑海中打成死结,他一时有些恍神。

  落地窗隔绝了嘈杂,他远远望着池袋商区街道上的人群:有来往的商贾,有集群的学生,截然不同的样貌,截然不同的情绪,可他们都正循着自己人生的轨迹前行。

  而保登折隶,即便想要融入其中,沉重过头的双腿也依旧会如顽石般立在原地。

  他定定地凝望着这个世界。

  一直到奶茶里悬浮的冰块因着融化而敲响杯壁,他才终于肯眨一眨眼。

  ——情绪的奔流汇聚成河,却在干涸的泪痕前骄傲地勒马昂首。

  他静静地笑了起来。

  是的,保登折隶并不觉得自己是个脆弱的人。

  绝望的泪水早已随着热血一同流干,如今他只需要向这个世界展露自己最棒的笑容。

  因为即便踏在绝望的边缘,他也没有放弃挣扎。

  ……所幸,同伴也没有放弃过他。

  即便毒蛇已然缠上脖颈,几乎要夺去所有的声音和鼻息。

  他仍等待着,并心存希望。

  一直到最后一刻。

  一直到绝望终于追上了他的挚友。

  一直到,一切都要在毒蛇压倒性的力量与谋略之中画下休止符——

  ‘——喂,战兔。’

  就好像过去的再演。

  曾经被毒蛇所操控的男人,反过来控制住了毒蛇。

  ‘一切还来的及。’

  那也许只是长久等待里唯一能触及的瞬间。

  在怪物非人的面貌之下,一道一如往常平稳的嗓音传出。

  ‘趁现在,杀了我。’

  ……

  保登折隶抬起头。

  更远的天空一片晴朗。没有乌云,没有墙,更没有象征终结的高塔。

  这里就像是他们理想中的“新世界”。

  “……也好。”

  曾以为自己死后会去地狱,但没想到竟是天堂。

  至于那些笨蛋……希望能够在属于他们的人间好好活着。

  一份接近死寂的平静抑制了滚动的情绪,将回忆化作一张释怀的笑脸。

  男人对着落地窗笑着。

  笑得很傻。

迷星之章 第一幕 夏时记录 : 第5话 拨云见日

  “小乐奈,今天要用开放麦克风(Open Mic)?”

  “嗯。”

  “要稍等一下喔,已经有人先预定了。”

  “嗯……?”

  银发异色瞳的女孩顿了顿,空灵的视线投向咖啡馆角落的小型舞台。

  一个身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正蹲在设备面前,恰巧将一支吉他导线插进输入孔。

  店员小姐并未刻意压低声音,那人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听见两人的交谈,他起身,转过头,见到银发女孩时笑着挥了挥手。

  “哟,又见面了呢。”

  此人毫无疑问正是保登折隶。

  乐奈先是看了看折隶手上的吉他,再将目光挪到折隶的脸上。

  她稍稍睁大了眼睛,说:“是像云的人。”

  “像云?”折隶愣了一下,回想起了当时的确有被对方这么喊过,只是他当下以为是在说他嘴边沾上的鲜奶油,原来说的是他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