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女?感觉不如黑洞扳机! 第86章

作者:一月七日

  那名男人直直地望向观众席中央。

  将那张耀眼过头的笑容深深隽刻在某个人的心中。

  “请听。”

  “——〈サマータイムレコード〉(夏时记录)。”

迷星之章 第一幕 夏时记录 : 第94话 描绘

  “要在说完话之后再开始弹琴。”

  椎名立希曾不只一次听到保登折隶向要乐奈如此劝戒。

  要将这自由自在的女孩管束住,那可真不容易啊。

  ——那时的立希,只是如此轻描淡写地想。

  但现在她理解了,那并不只是一种管束。

  在那个男人面带微笑念出曲名的下一秒,那娇小的女孩在聚光灯中绽开一份张狂的笑容,放任手里的吉他拨片肆意弹跳,清脆的弦音像是晴天飘扬的云,又像是午后溪边流动的风,彷佛要将展演厅内稍显沉闷的空气一扫而空。

  在悠扬的旋律过了两节,贝斯声才随着男人拨动琴弦的手指填充了低音。

  就和上回的LIVE一样,吉他先是以压倒性密集的旋律掩盖缺失的节奏,贝斯却紧随其后用更加复杂的音节填充了本应属于架子鼓的曲谱——彷佛那并非曲子本身就如此设计,更像是舞台上的两人正以手中的弦相互扶持彼此。

  接着,那名男人才无声地向前走近一步,对着麦克风张开双唇:

  “昨天也今天也都是晴天,凝视着那积雨云”

  “令人困倦的大晴天,缓缓缓缓闭上双眼”

  他的手指没有停止弹奏,贝斯依旧提供着安定的节奏。

  相较前奏显得平稳的吉他声似有若无地像是在问询,担心他可否兼顾演奏与歌唱,而他只是用一如往常温和的歌声去回应来自女孩的关切:

  “‘那个’似乎简单地,不能就这么回忆起来”

  “在年岁渐长的现状里,沉浸于其中了啊。……啊啊。”

  唱着晴天的歌,可他轻柔的嗓音却像是依旧下着雨。

  没有多余的灯光演出,聚光灯只是普普通通地照亮着舞台上的区区两人。

  舞台中央那个男人抬起头望着光,却像是仰望雨后放晴的天空;在被雨水打湿的午后,在一片狼藉的阴天里,他的身边空无一人,只有一道曙光刺痛地回忆起青春。

  “在装成大人的作战里,发出了不可思议的讯号”

  “‘上吧,今天也是战争’、直面于前,握紧双手”

  “——不讲道理是当然的。独自一人,被强迫着”

  “迷茫的我好像要,变得忧郁起来了啊。”

  贝斯唐突地在歌词的最后一个音节处紊乱,紧接着本来高亢清亮的吉他旋律也切换到更加柔顺悠长的音色,再然后便是男人如吟诗般的低沉歌声:

  “拨开背高草,注视渗开的太阳”

  “你啊,这么说过吧——”

  他似乎不经意地抬起头。

  那笑容似乎曾在春天的阳光里见过。

  “‘觉得孤独的话 就过来呀’”

  回忆的大门彷佛在这一刻被敲响。

  ……但是下一刻,又被男人依旧轻柔的歌声给锁上。

  “喧嚣正敲响着门。连那诞生的、感情也”

  “在脑海中浮现又枯萎”

  “‘这是幻觉吗?’”

  明明他正站在明亮的舞台之上。

  明明阴影被深深藏在舞台之下。

  明明陌生的人影填满了身边的席位,明明那些音符、那些歌词从来都不属于自己。

  但是,却忍不住想着——他正唱着我们的故事。

  “在秘密基地之中集结,‘真开心啊’单纯的”

  “将那段日子回忆起来,一起聊聊天吧?”

  “飞机云渐行渐远,‘真耀眼啊’如此低泣”

  “那时的你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呢,已经回忆不起来了啊……”

  ……

  椎名立希紧紧捉着自己的胸口。

  她喜欢的这件衣服被手掌用力揪出难以平息的皱褶。

  副歌结束,保登折隶退后一步远离了麦克风,侧身与要乐奈对望,彼此都露出了像是纯粹沉浸在音乐、沉浸在演出之中的单纯笑容。

  就好像他们只是单纯地唱着一首无所谓的歌,就好像他们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这一刻。

  那么我如今在胸中涌动的情绪又是从何而来?

  我脑海中不断清晰的那些画面又是为何而起?

  ‘椎名同学,我想要邀请你加入乐团!’

  有一张早已在光里泛黄的笑容,彷佛正被那道歌声、那道旋律所洗刷,又一次在眼前展露出她那份从最初就璀璨无比的闪耀。

  啊啊。

  椎名立希早就明白了。

  被灯的词,被灯的歌所吸引,那并非谎言。

  可是那决不是因为词里的用字有多么优美,歌中的技巧有多么丰沛。

  只是。

  ‘觉得孤独的话,就过来呀。’

  我只是,和灯一样,在那一天被某个人带出了侵袭的孤独。

  在孤独里装成大人的自己,被不可思议的讯号所吸引。从独自一人的世界里,不讲道理地、被强迫着——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乐团,是一同演奏音乐的、“命运共同体”了!’

  真开心啊。只是,如此单纯地。

  如果是现在的话。如果是和她们一起的话。

  真耀眼啊。只是,如此羡慕着。

  如果是她的话。如果是与她一起的话……

  ……

  我不明白啊。

  “令人疼痛的现实,飞速地赶超而去”

  ————‘我要退出CRYCHIC。’

  “所选的今天是平凡的,快要崩坏的那些日子”

  你所谓的命运,就是这样可以随意舍弃的东西吗?

  “昨天的今天也是延长赛”

  “就算是大人,也会胆怯”

  “事到如今总算是,好像察觉到了啊……”

  其实,她也和高松灯一样迷茫。

  “回转世界的IDEA。”

  其实,她也对若叶睦同样愤怒。

  “枯死的太阳,烈日之下”

  ……但是。

  “阳炎正摇曳着——”

  “‘不要忘记,来,前进吧’”

  舞台上的身影在光里模糊。

  那摇曳的阳炎在没有太阳的夜里刺破了天际。

  “心急如焚地无数次,梦见了明天”

  “向那已回不去,尚有未来的世界——”

  男人对着观众,对着她,大大地露出笑容。

  过于灿烂。过于明亮。

  却又好像与另一名少女在此刻重合。

  “‘就由我们来改变吧。’”

  ……

  在那响彻心扉的歌声里,有谁靠到了自己身边。

  椎名立希几乎慢了一秒才偏头望去。

  在幻象中与舞台重合的笑容,在这黯淡的展演厅中无比真实地显现。

  ……长崎素世只是对着她露出一如往常的笑容,抱歉似的稍稍退开半步,便重新望向舞台。

  可是那在微光中无比璀璨的侧脸,却已经被彻底铭记在了此时此刻。

  ……

  “‘回想起来吧,就算已经结束。

  秘密基地也好,冒险也好,

  那一天误闯其中的故事也好’”

  保登折隶深吸了一口气。

  他终于放开了按动贝斯指板的手,改而紧捉住支架上的麦克风。

  “将孤单之人聚集于此,孩子们的大作战”

  “今天也依然开始转动——”

  少了埋藏在背景里的低音,让他清澈的歌声压过了旋律,像是在对着世界宣言。

  “‘再次,在某处’”

  吉他的旋律陡然急促起来,在此时此刻犹若催促。

  而他也再次拨动琴弦,将歌曲推至最后的高峰……

  “‘真凉快啊’一起说着,夏日的天空透明清澈”

  “为了止住眼泪,深吸一口气,说声‘再见’吧”

  “在秘密基地之中集结,一起笑着的夏日里”

  “‘能再次在某处回忆起来,再度相遇吗’”

  “无论几次、”

  “去描绘吧……”

  ……

  那宛若呐喊的歌声在绵延的旋律中渐息。